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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鹞子翻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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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你的脚踝脖子受伤了,到我家里去帮你治一治,很灵验的,真的!”小凤马上用手按住他的腿。

    “快到吃饭的时候了,不方便的,要不,你把药膏拿到这里来帮我涂一涂。”

    “要治也得我爷爷治,你必须到我家里去。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到我家去吃我的生日面吧!”

    “不不,那更不能去了,你过生日吾一个外人怎么能随便去啊,吾不是变成讨饭的叫花子啦!”西邨想站起来,可是,脚踝处不听使唤。

    “看你说的,吃顿饭能把我们家吃穷啦?”小凤站起来走到西邨面前,又弯下腰,“来,我驮你。走吧!““不不,那成什么样子?再说了,你过生日,吾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一点礼物都没有,要被你爹你娘笑话死的!”西邨坐在原地没有动。

    二人正在僵持,妇人——小凤的母亲在场院里高声喊道:“小凤——!你个死丫头,在哪儿疯啦,还不回来吃饭?都等你呢!”

    “娘,在这儿呢,我没有疯!西邨哥哥摔坏了,我驮不动!”小凤撅着嘴回答。

    “哪来的西邨哥哥?你个疯丫头!”小凤母亲用眼睛四出张望。

    “娘,是卖鹞子的哥哥,你让爹来背!”小凤说。

    小凤母亲看见他们了。“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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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小凤家的场院很大。前面四间房虽然不高,却都是砖瓦房,后面还有一排三间砖房。旁边没有墙壁的茅草房是小凤父亲打铁的作坊。场院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正屋的厅堂已经坐满了二大桌人,嘻嘻哈哈,笑声不断。

    小凤把已经坐下的一个男孩拉到旁边去,让西邨坐下去。

    堂屋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西邨。西邨感觉浑身不自在。

    “爷爷,西邨哥哥帮我摘鹞子从树上摔下来,脚踝摔坏了,您给治治吧!”小凤央求道。

    “没看见爷爷在吃面啊?不懂事!就差这一会儿?面不等客!吃完饭再说。”小凤母亲嗔怪道。

    “好,丫头,我吃完了帮你的西邨哥哥治,好不好?”爷爷满头银发,胡子花白且很长,脸色红润,样子慈祥。

    “对,你们吃完饭再说,不急的,阿姨!”西邨难为情地说道。

    “小弟弟,你先坐一会儿啊,面条马上好!”小凤母亲说罢进了厨房。

    “娘,我帮你端碗!”小凤马上跟了过去。

    “哟,四丫头今天怎么勤快起来了呀?”小凤的大姐笑着说。

    不过一会儿功夫,小凤母亲端来一大碗面条,放在西邨面前。“小弟弟,今天是小凤丫头的生日,又是大年初一,你来得正好,别客气,啊,吃碗生日面。”

    西邨一看,碗里的面条上面有三颗大大的肉圆子、二个白里透红的水鸡蛋。他还是在几年前跟着母亲去吃喜酒的时候吃过肉圆子。“阿姨,吾不饿,太多了,吾吃不了的。”

    “不多,孩子,别客气,吃!还有呢!”小凤的母亲用筷子把碗里的肉圆子和鸡蛋向碗底下摁一摁。

    西邨懂得,这是主人让客人必须吃的礼貌动作。看着这么丰盛的面条,西邨心里既激动又惭愧,听着小凤母亲的话,眼眶里噙着泪。

    “吃吧,孩子,别客气,啊?”小凤母亲的话语是真诚的。

    小凤端着碗来了,挤到西邨的边上坐下。她的碗里只有二颗小的肉圆子和一个鸡蛋。“给,西邨哥哥,你饿坏了吧?”小凤把自己碗里的一个肉圆子夹到西邨的碗里。

    “哎呀,太多了,吾吃不下的!”西邨马上把肉圆子夹到小凤的碗里。

    “我不信,你吃得下的。你是客人嚒,别客气了!”小凤把肉圆子夹着摁在西邨的碗里,学着母亲的样子,使劲戳了几下。

    西邨夹起一个鸡蛋,放到小凤的碗里。小凤又把鸡蛋还回去。“别客气,你吃!”

    桌子上的其他人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样子,不觉掩面而笑。小凤母亲站在他们身后,捂住嘴,笑着。

    “四丫头今天突然长大了!”小凤的大姐调侃说。

    “会做人了!”二姐笑道。

    “相敬如宾,倒像两口子似的!”没出嫁的三姐打趣说。

    “姐,你们不知道,西邨哥哥为了帮我,把脚都摔坏了,我感谢还不应该吗?”小凤解释。

    “应该、应该!”三姐说。“他不走,你长得还要快!刷锅啊,洗碗啊,割草啊,样样抢着做,好好地表现给你的西邨哥哥看!”

    “西邨哥哥,你就住在我们家,我就做给他们看!”小凤把嘴凑到西邨的耳边,赌气似的说。

    “今天四丫头好像特别高兴嚒!”爷爷朝这边看着。“二个孩子有缘!”

    “舅舅来啦!”小凤看见场院那边过来一个人。的确是的,是小凤的舅舅,就是买西邨的鹞子、还要多给钱的中年男子。

    西邨羞愧地闷头吃饭,不敢抬头。

    “你怎么到现在啊?”小凤爹问。

    “你身上的衣服是怎么了?”小凤母亲发现他身上崭新的藏青色中山装满是黄黄的痕迹。

    “嗨!阿姐、姐夫,别提了!”小凤舅舅进了门,在小凤爹的旁边凳子上坐下来。“年前区政府就安排好的,抽调我们学校几个老师参加抓赌行动队。给他们几个孩子买了鹞子,我就随行动队去抓赌了。从东青街镇的东头开始,挨家挨户地查,行动队见到打麻将、抓纸牌的就抓,也不问个青红皂白,也不问是不是一家人、是亲戚朋友在娱乐,是不是赌钱,见到就抓,掀桌子,扛凳子。我帮着他们讲几句好话,没人听啊,一阵混仗,我也遭了殃!”

    “过年了,玩个牌都不允许,算是哪家的王法?”小凤大姐很气愤地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风气,你做啥还要跟着去嚒!吃饭吧。”小凤母亲端上来一碗面条,上面有二颗肉圆子、一个鸡蛋。

    “你姐说得对,你不能随便找个理由躲起来呀!书呆子一个!他们就是要让你们这些秀才去当出头的椽子!”小凤父亲不屑的口气。

    “姐夫,我不想躲吗?躲不了啊!”舅舅抄起一筷面条,停住了。“上面下的任务,说是考验我们。我们家的成分能跟他们顶吗?饭碗不要了?”

    “吃吧!下次让你去,你脚底下慢走几步,别冲在前面。”小凤父亲秦人方说。

    “气的还不在这里。”舅舅吃下一口,刚夹起鸡蛋,又停住了。“行动队还要对他们罚款,就把他们的桌椅板凳扛到区政府去。他们哪里肯买账?都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吵。可是,到了区政府,书记啊,副区长啊,张文书和李公安他们正在噼里啪啦打麻将,桌子上堆满了钞票。这个尴尬的呀,那场面真叫天大的讽刺!群众就一涌而上,大喊:‘抓赌!’上去就抢钞票!那个混乱场面姐夫你是没看到,真是滑稽!一场闹剧!我趁乱跑了!他们还在闹呢!”

    “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小凤的大姐义愤地说。

    “这帮干部要是被我碰上了,我就敲着锣去抓赌!”二姐说。

    “管好你们自己!”秦人方回头朝女儿们瞪了一眼,呵斥道。

    西邨把一满碗面条连汤带汁吃个精光。正当他放筷子的时候,小凤的母亲从他背后无声无息地又给他合了一碗面条。“吃,孩子!吃饱喽!”

    “阿姨,吾已经吃饱了。”西邨客气地说。

    “哪能呢!孩子,别客气!”小凤母亲的话很真诚,没一点虚情假意。

    “吃了吧,西邨哥哥!”小凤用胳膊肘推推西邨。

    这时,小凤舅舅才注意到这个厅堂里有个陌生的孩子,再一看,好像见过。“哎,这孩子——,不是在东青街上卖鹞子的吗?”

    “是的,舅舅!”小凤抢先回答。“西邨哥哥,这是我舅舅,东青中学的校长。”

    “副的!”小凤父亲秦人方冷不丁补了一句。

    “啊,叔叔,不,校长好!”西邨嘴里鼓着满满一口面条,脸色通红。

    “好孩子!鹞子卖完了?”小凤舅舅随口问道。

    “没——没有!”西邨结结巴巴。

    “你来的时候篮子里是空的呀!”小凤感觉奇怪。

    “是——,嗯,是,”西邨本不想说,可是,已经没有退路。“吾卖鹞子的钱全被东青街上的一帮小强盗抢走了!吾追到那个大院,里面的干部,有书记,还有个叫李公安的,他们在打麻将,不但不帮吾去抓强盗,反而没收了吾的鹞子!吾还没离开那个院子,吾的鹞子已经飞上天了。”

    “是吗?哼,姐夫,你看看!”小凤舅舅朝小凤父亲丢过去一个眼色。

    “一帮高衙内!为非作歹!”小凤大姐气愤地说。

    “伤着了没有,孩子?”小凤舅舅关切地盯着西邨。“没伤着就算你幸运!”

    “孩子,今后别来东青街镇上卖了,离远点吧!”秦人方感叹说。

    小凤舅舅举着筷子翘起大拇指:“你小小年纪就能闯江湖,吃点苦头,对你没有坏处!哎,姐夫,这孩子挺有才,还有骨气,长大了是条汉子哎!”

    “吃你的吧!这里不是你学校,动不动表扬人!”铁匠秦人方笑了。

    “哎,我可说的是真心话。”小凤舅舅夹起肉圆子,吃进嘴里,边嚼边说。“姐夫,这孩子的毛笔字写得好,诗句更好,真是天才呢!”

    “爹爹,舅舅说的是真的!”小凤很自豪,仿佛舅舅是表扬她似的。“鹞子上的诗句就是西邨哥哥写的。我去拿给你看!”说着,立马放下碗,去找她的鹞子。

    “伯伯,叔叔,鹞子上的字是吾写的,但是,诗句是抄的,是从吾家里的‘诗盘子’上抄下来的。”西邨解释道。

    “什么‘屎盆子’?”秦人方很惊异,睁大了眼睛。

    “诗本子吧?是一本书吗?”小凤舅舅反问。

    “不是的,是‘诗盘子’。是一个圆盘,上面一共有七个圈圈,都可以转的。有这么大。”西邨放下筷子,用两手围住面前盛面条的海碗。

    “那是什么东西啊?”小凤舅舅疑惑地问。

    “你别打岔!”秦人方认真起来,弯着腰,伸长了脖子凑过来。“孩子,你家那个叫——叫什么、四——”

    “‘诗盘子’!”舅舅朝小凤父亲扔过去一句。

    “噢,是,你家的那个‘诗盘子’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秦人方欠过身去,认真地问。

    “好像是牛皮,又好像一种特别的纸张。伯伯,吾倒没注意究竟是用什么做的。”西邨挠挠头。

    “你有没有拆开过啊?”秦铁匠又问。

    “没有。拆它做啥?吾只要转盘子,现成的诗句就出来了。”西邨回答道。

    “你等等!”小凤的父亲秦人方马上站起来离开座位,刚走几步,停了下来。“孩子,你快吃,去给你看样东西。”

    小凤的舅舅倒疑惑地看着他的姐夫。

    这时候,小凤举着鹞子“嗵嗵嗵”地走到父亲跟前,“爹爹,喏,你看,这就是西邨哥哥写的诗句!”

    她父亲连瞧都没瞧一眼,“知道了!”

    “你看嚒,爹爹,写的好吧?‘少有凌云志,驾风上青天’!”小凤得意地念道。

    “好!你写得出吗?好好跟他学!”秦人方板着脸说。

    “伯伯,吾吃饱了,真的饱了!”西邨抹着嘴巴。

    “你跟我来。”说完,秦人方大步跨了出去。

    西邨想站起来,可是,脚底下仿佛有根钢针直刺心头,一屁股坐了下去。

    “西邨哥哥,你不能动的!”小凤大叫。“爷爷,您的药呐?给他治一治呀!”

    “叫你爹给他治。”爷爷说。

    “噢,是我忘了!”听到女儿的叫声,小凤父亲回头。“来,孩子,我驮你,药也由我给你上。来,趴在我背上。”

    小凤帮助西邨趴到父亲的背上。“好了,爹,走吧!”

    “你们别跟着!”秦人方回头交代。

    “不!我要陪西邨哥哥的!”小凤坚持。

    “叫你别跟就别跟!”小凤父亲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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