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惊奇-第3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是,就如同实际的情形一样,你的判断准确得令人难以置信。你提供了完全正确的诱因,在完全适当的时候施加适当的压力,而霍华德和莎丽也准确地随着你的意愿起舞。还有,我必须说,」埃勒里低声地说道,「还不只是霍华德和莎丽而已。」
「说下去。」过了一会儿,迪德里希·范霍恩说。
埃勒里抬头望着他,有点意外,「你说什么?到目前为止,根据我的分析,有三项罪状是你强加在霍华德头上的,另外有一项,则是你逼他去做的。
「是什么事件,让我认为霍华德触犯了『要记得安息日、保持安息日的神圣』以及『必须尊敬父亲和母亲』这两诫呢?是霍华德在星期天清晨到菲德利蒂墓园,破坏那两个你说是他父母的人的坟墓。我必须承认,」埃勒里说,「今天早上当我得出这个结论时,我简直不敢相信。因为,要这么准确地预测霍华德——算准他会去破坏韦氏夫妇的坟墓,而且是在星期天早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当时我的全部结论的完整性,已经面临着毁于一旦的危险。但是,接着我便找到了答案。
「其实你无法确定霍华德会到墓园去,而你也无法强迫他去,但是,你可以『代替』他去。
「我越琢磨,就越确定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那天晚上,我根本没有看到霍华德的脸,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我只看到他的车、看到一个体型和他差不多的人穿着他的外套、戴着他的帽子、还拿着凿子和木槌……由于你的计划需要霍华德到墓园去,而你又不能强迫霍华德去,那么当晚一定要有人代替霍华德去墓园;而因为那是你的计划,你的身形也和霍华德差不多,所以,那个代替霍华德去墓园的人一定就是你。
「这么一来,事情就简单了:那个星期六的晚上,很晚,当我们大家都离开以后,你到霍华德的卧室,或是他的工作室,找他聊聊天,那种父子之间的聊天。然后,你也许给了他一杯下了药的酒,这药应该足以让他睡一整个晚上。当霍华德睡着后,你穿上他那身一看就知道是属于他的外套、裤子、袜子和鞋,让霍华德继续睡在卧室里或是工作室里,然后悄悄地下楼到车库去。为了方便我,你把莎丽车子的钥匙插到启动器上。然后坐进霍华德的敞篷车。开到主屋的大门前,你故意用力踩油门,以便引起正在客房里的我的注意。为了确定能让我看到,并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换衣服,你也故意把车子停在大门前的车廊上。也许你到车库去之前已经偷偷侦察过我,看到我那会儿正在客房的门廊上打盹;你假装车子熄火,只是要让我有拿件衣服的时间,当你看到我准备跑过花园时,你便启动车子开走了。
「那天晚上,范霍恩先生,你就像一位经验老到的渔人戏耍大海似地戏耍我。你对时间的掌握几乎无懈可击,你没有让我太容易跟踪你——让我太容易跟上你将是个严重的错误。你让我觉得,随时都可能把你跟丢,而如果我真的跟不上你,你也会想办法,让我跟得上。
「那天晚上的雨帮了你,不过就算没有雨,也不会有问题,那是个很黑的夜晚,你应该早在之前就知道了。不管怎样,你知道我一定不会跟得太近,也不会上前阻止你,你知道我会把你当做是霍华德,而我的任务是从旁观察而不是从中阻挠。
「在坟墓前,你用你从霍华德工作室里拿来的凿子和木槌,破坏墓碑。
「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显示了你在判断人性和掌握形势方面的过人之处。毫无疑问,那也是你事业成功的重要因素。
「你离开墓园回家。你知道我不会马上跟你回去。你知道我会留下来看看那被破坏的墓碑,以便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也知道,当我回到你家时,我有很大的可能,会先回到自己的房里换衣服,然后再上楼去看看霍华德回来了没有。是的,在这里你冒了个险;不过,任何谨慎的计划本来就少不了风险的计算,何况这也不是什么高风险。就算我不怕得肺炎,我也很可能不想在主屋的地板上留下污泥,以免隔天必须解释。
「当我在客房里换洗时,你正在主屋的顶楼完成你计划中的最后、一个步骤。你脱下已经湿了的袜子和泥饼似的鞋,然后将它们穿到霍华德的脚上;你脱下又湿又脏的裤子,套回霍华德身上;你脱下外套,扶霍华德坐起来,将他的手穿到袖子里,然后扣上扣子;至于霍华德那顶湿了的帽子,你便放在他身边的枕头上。接着,你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地,走出霍华德的房间。
埃勒里说:「你一定也想过,也许我会等到天亮以后,才去霍华德房间。不管是立刻或是隔了几个小时,我一定会去霍华德房里看他的。而只要我看到他,我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一身湿漉漉的霍华德一定是失忆症又发作了。
「没错,范霍恩先生,是你亵渎了安息日并对霍华德的『父母』不敬,这一切,是为了让我掉进圈套,以为霍华德冒犯『十诫』」
迪德里希又开口了,「继续说,奎因先生。」
「噢,我会的,」埃勒里说,「现在,我将要说的,也许是你对人的心理把握得如此精到的最精彩的例子。
「去年,当我提到霍华德否认曾经拿项链给我去典当时,我说他触犯了『不可作假证』的一诫。当然,没错,他的确给了我项链,而他也撒谎说他没有。
「不过,这一次,是你,操纵这一切事件,并且准确地预测了霍华德的反应,才使得霍华德走上这条路。他没有选择,他必须撒谎!
「你扮的那个勒索者,范霍恩先生,提出那第二个两万五千元的要求,基本上是紧接着第一次勒索之后提出的。很显然,你是要在他们最脆弱的时候,给他们最大的心理压力。莎丽和霍华德要上哪儿去找又一个两万五千元?周围再也没有方便的现金让他们偷,你也知道他们没办法去向别人借——就算他们敢冒留下痕迹的危险,也找不到人可以借。他们俩只有一样东西能筹到这么大一笔钱:莎丽的项链。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两人当中,迟早会有一人想到那条项链。
「还不只如此。你还知道,在第一次付钱给勒索者时,是我代替莎丽出面的,因此,有很大的可能,这第二次的付款,我也会帮他们。就算这次我不肯帮他们,你也会想别的办法,达到同一个目的:让霍华德在我面前作假证。
「但是,我同意帮他们,我也帮了他们。这一切,都一步步地走入你的陷阱之中。
「而我很快地当了项链,然后按照指示,把钱放到莱特镇火车站里。
「这次,你的工具是你弟弟沃尔弗特。范霍恩先生,就像你对莎丽和霍华德的了解,你对沃尔弗特也是了如指掌。还记得沃尔弗特当时说什么来着?他说你『希望』博物馆委员会不要对你的捐赠小题大做!对善妒、尖酸刻薄、心怀怨恨的沃尔弗特表达这样的『希望』,等于是邀请他来破坏这个希望。沃尔弗特自己也说:『这一切都是我一手推动的。』我记得,那天早上他是在早餐桌上说这句话的。但是,沃尔弗特只说对了一半,其实他只是个工具——你的工具。你操纵他,范霍恩先生,就像你操纵你的妻子和儿子。他为了让你心里不舒服,便想办法游说委员会为你举办了一场答谢宴会,那种你所讨厌的正式晚会。然而,这正是你心里真正想要他做的。因为这让你有一个自然而无辜的理由,要求莎丽戴上她的钻石项链——也就是你早知道已经被拿去当掉的项链。
「而莎丽这时候只好想办法让你知道,项链已经不在了。但是,她会说实话吗?噢,当然不会。说了实话就会泄露整个勒索事件,也就是失去项链的原因。你知道,莎丽宁可死,也不会说出实情。这里也不难想到,他们一定会编故事,解释项链为什么会不在了。其中,解释为被窃的可能性最高;霍华德已经偷了一次现金,而且弄得像外贼做的;所以,另一件把项链偷走的『窃案』便呼之欲出了。
「当莎丽打电话到办公室给你,说保险箱里的项链被『偷』时,你知道自己的计算无误,于是,你施加最后的压力:你叫来了达金警长。
「事情发展到这里,你的计划不会出问题了。达金一定会在当铺里找到项链,莎丽和霍华德也必须面对这条项链,我会被辛普森指证为典当项链的人、为了保护自己,我一定会把实情说出来,说是霍华德把项链拿给我去当的,而霍华德为了继续隐瞒他和莎丽的奸情,一定会否认,因而触犯了作假证的一诫。」
埃勒里继续说:「触犯十诫的这九项罪状中,霍华德在自由意志下所犯的,其实只有两项,其他的七项,都是你强加在他头上的。
「九项罪行。当我发现了这整个模式时,也看到了必然的第十件罪行的发生,范霍恩先生,你已经算计好了,在等着我,等着我来帮你完成整个计划的高潮。
「因为你要引向最终目标,是杀人,范霍恩先生,」埃勒里说,「杀两个人,以满足你那冷血的复仇念头——杀了你的妻子,因为她对你不忠,杀了你的养子,因为他偷了你妻子的感情。我把霍华德也算在你头上,范霍恩先生,原因是,不管他是因为以为自己杀了人而自杀,还是因为一件不是他干的谋杀案而被判死刑,他都是被谋杀的——而你就是那个杀手,就像是你用你那双巨手把他掐死一样。事实上,这双手也的确掐死了莎丽。」
迪德里希的下巴又快贴到自己的胸口了,他又闭上了眼睛。在轮椅上他又像是睡着了。
但埃勒里还是继续说下去:「范霍恩先生,那天晚上,当我打电话给你,警告你有生命危险时,你知道自己所等待的时刻已经来临。就算你有所犹豫,在我说需要四十分钟至四十五分钟才回得来时,那犹豫也消除了,因为这完美地符合你计划中的需求。四十到四十五分钟,足以让你完成所有的事情。
「范霍恩先生,我认为,不管我有没有发现那十诫的模式,你都打算在那天晚上杀死莎丽。如果我没有在莎丽被杀前发现十诫,也一定会在事后,根据你所制造的证据,想到这十诫。就算是最坏的情况发生:我愚蠢到没有发现这个模式,你也做好了准备,你只要自己把这模式说出来就行了,或者,你也可以含糊地暗示我,让我看到它。其实,你把一切细节都考虑到了,整件案子中你不断向我抛出『十』的暗示,甚至不惜费力地在霍利斯饭店安排1010号房间,在厄拍姆旅店也安排10号房间,连在莱特镇火车站取那两万五千元时,也是安排10号寄存箱!
「就像我刚刚所说的,我给了你充裕的时间。沃尔弗特不在家——或许这也是你的杰作,范霍恩先生,让你弟弟突然必须在这么晚,赶回公司处理紧急而重要的事情!你母亲也很可能不会离开她的房间,就算她走出房门,你也可以轻易地将她支开;劳拉和伊莲早睡了,这是莱特镇的早睡传统。换句话说,你的计划几乎不会——或完全不会——有被人撞见的危险。范霍恩先生,用一句从1590年就沿用至今的老话说,就是:『岸上没人』。
「因为,」埃勒里缓缓地说,「范霍恩先生,是我帮你完成诬陷霍华德的壮举的。没有我,你的阴谋不会这么成功。是我,帮你杀了霍华德。我从整件案子发生之前、之中到之后,都一直是你的『帮凶大侦探』。」
这时,迪德里希的大头抬了起来,眼睛睁开,皮肤松垮的手做了个没有耐心的手势。
「你说我设计了这么一个大案子,」他带着某种快活的语气说,「我必须同意,就像你说的,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我忍不住要说:你知道吗,你的理论中少了一件事,这件事足以推翻你整个理论。」
「是吗?」埃勒单说,「范霍恩先生,我非常非常乐意听一听,我这一辈子,这是第一次这么想把自己的推理推翻。」
「这个嘛,好吧,奎因先生,你放松点,」迪德里希说。当他把轮椅推近书桌旁,他干枯的脸颊,掠过,一丝血色,「你说,霍华德没有杀死我太太——虽然我认为他的确因为以为他杀的是我而杀了她,但是,奎因先生,如果他是无辜的,当你指控他杀人时,为什么他不否认?这是任何一个无辜而被冤枉的人,都会做的事。结果他却做了什么?他自杀了!你懂了吗『!再清楚不过!霍华德不是无辜的!那可怜的小子知道被你逮到了证据,他无法抵赖,自杀等于认了罪——」
埃勒里摇摇头:「不,范霍恩先生。就像这件案子里的其他部分,你说的两点都对,但只对了一半。从头到尾,你一直利用这些『看起来是如此,实际上又不完全如此』的事件,来达到你的目的。
「没错,霍华德是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