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舌舞 作者:金万藏-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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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刘琴看我很为难,便主动说:“那你去吧,只要把手机开着,我有事就打给你。你早去早回。”
我松了口气:“好的,我一定早点回来。你要是害怕就先别睡,把灯开着,这样就没人敢来骚扰你了。村子里挺安全的,和大城市不一样。”
“你还是不肯说出去做什么吗?不会是和那个很帅的男老师出去玩吧?”刘琴无心之口,却让我脸红起来,她意识到什么了,便把话头打住了。
因为晚上要见到赵喜悦了,所以我这天下午都专心上课,没有再去想办法找2005年3月19日的县报。只要见到赵喜悦了,一切谜团都能解开了。不过,在课堂上,我听到莫老板的儿子说起一件事,顿时解惑了不少。莫老板的儿子叫莫超,非常顽皮,经常打架,人也特别早熟。有时,我走过莫超的桌边,他还会当着学生的面,把脸凑近我屁股,大耍流氓,着实让人头疼。
听莫超跟同桌说,他们家的猪舌头原本摆在后院,后院里摆满了喝喜酒留下的桌椅,那些都是从村民家里借来的。喝喜酒完后,莫老板把东西洗干净了,便大家自己领回去。为了方便彼此,莫老板没有关后院,不料却给偷猪舌的人提供了便利。昨晚,莫超在自家的楼上看见有人偷了猪舌头,正要跑远,有个人就打着手电走向他家的新房。小偷怕被撞见,先一步逃进新房,后来打手电的人也进去了。莫超赶紧叫莫老板去抓贼,但莫老板没抓到人,只见到舌头丢了一地。隐约中,莫超记得偷东西的人比较胖,手点端着大锅,但没看清楚对方是谁。
我将这话听进耳朵里,心说真是好险,原来昨晚被人看见了。可偷舌头的人是谁呢?小偷怕被我撞见,躲进新房里时,一定从后门跑了。小偷跨进新房时,肯定被绊了一下,舌头才洒了出去。那人来不及捡舌头,只带走了锅,可能怕被人识破身份。只差那么一点,我就会被认为和小偷是一伙的,幸亏跑得快!
下午放学时,我很心虚,想等莫超先走了,然后才下楼。可是,我却发现莫超在走出教室前,故意朝我邪笑了一下,似乎课堂上的话是专门给我讲的。难道,莫超昨晚看见了我的样子?我虽然没偷猪舌头,但解释不清,只好假装没看到莫超。人都走光了,我一个人下楼时,红色的晚霞已经把小学染得通红,有一种很温暖惬意的感觉——但我惬意不起来,因为晚上还要去阴森的老马场见赵喜悦。
我还没进宿舍,欧阳新在半路就堵住我,对我说:“唐九月,马上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就去老马场。”
“不是说晚上10点才去吗?喜悦姐约我晚上11点在那里见她。现在去是不是太早了?”我疑问。
“你怎么那么笨?”欧阳心眉头一皱,说道,“早点去的话,可以先熟悉那边的地形,说不定赵喜悦也早在那里候着了。如果去晚了,夜里又迷路了,赶不及怎么办?”
我忙点头说:“还是你聪明!那我把课本放好,马上就走。”
刘琴在房间里看书,见我来去匆匆,什么也没问。我和欧阳新走过武陵春的门口时,吴阿公正给她修门,她看见我和欧阳新经过,脸色挂起了妒忌的表情。我一走而过,没有和武陵春有太多眼神接触,毕竟我是真的有事,而且欧阳新和她又没结婚,我与欧阳新出去一趟不算过份。
老马场在村子北边,离贵州省从江县很近,那里是广西与贵州的交界地,林深山密,听说还有蟒蛇出没。融水县本身就是广西的林业重点县,山里头的植被密不透风,每年砍了许多还是没变化。老马场就在山林深处,那里幽静偏僻,如果没有闹鬼传说,可以说是一处难得的世外桃源。
老马场里有许多军队留下的平房和马厩,由于常年没人使用,几乎都被野草和树木掩没了。当林老虎逃跑时,村长曾想过,林老虎可能跑去那里了。但警察们认为,林老虎应该是跑到贵州去了,这样融水县警方会因为管辖权的问题而不能及时追去,林老虎会有更多的时间做应对。
我和欧阳新走在山间小路,随着路越来越小,到最后看不见路了,我就开始慌了。原本,我以为自己很勇敢,但真的身临其境了,才发现理想和实际总是有天与地的差距。一路上,我为了缓解心慌,便全心全意地去想怎么劝赵喜悦跟我回村子,不要在山林里跟林老虎度日了。想着想着,我一时没注意,踩到湿滑的石头上,整个人就朝前面扑下去。欧阳新及时接住我,我扑到他怀里,闻到一股诱人的气味,接着就尴尬地松开。
“马上就到了,你看见里面的房子没?”欧阳新转移话题。
我答腔:“看到了。现在还有时间,我们怎么办?”
欧阳新叫我跟着他,在老马场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类生活留下的痕迹,似乎没人来过。我用棍子拨了拨房子和马厩里的野草,里面只有些虫子,没有人躲着。看来,赵喜悦不等到晚上11点不会过来。我望着渐黑的天空,怀疑赵喜悦没有手表,也没有手机,她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是11点,弄不好会迟到很久。
欧阳新看我很担心,于是就找了一处比较隐蔽,又有草地的地方叫我坐下。欧阳新特意穿了一件黑衬衫和黑裤子出来,连鞋子都是黑的,跟个特工似的。我的衣服是浅色的,和欧阳新坐在一起,身子在草地上特别明显。要是林老虎有狙击枪,一定先瞄准我。可能是草地太小了,欧阳新坐下来了,又朝我这边挤了挤。我没地方让了,只好坐着不动,任他靠过来。
接下来,还要等几小时,我和欧阳新忽然无话可说,两个人傻傻地静坐了半小时,他才先问我是不是真的肯定那是赵喜悦写的信。我点头保证,绝对不会看错,即使有人懂得模仿笔迹,在马场村里也没多少人认得赵喜悦的笔迹。欧阳新听到这句话,忽然很严肃地看向我,好久都没移动目光。我对望了几秒,心跳加快,随即就把视线从欧阳新那英俊的脸庞上挪开了。
那几个小时里,我既觉得煎熬,又莫名地幸福。村里的女人还有武陵春都试着想靠近欧阳新,没想到我会和他坐在无人的山野里这么久。不过,我们不算约会,欧阳新只是帮忙,但我还是觉得很幸福——因为他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又肯相信我的人。大千世界里,能找到愿意相信你,且是相信一件荒谬的事,那样的人真的难能可贵。
终于,天黑了,夜里袭来阵阵凉意。衣衫单薄的我哆嗦了一下,欧阳新发现了,便把手臂搭在我肩膀上,给我一阵窝心的暖意。我一时不知所措,心想十一点是不是到了,赵喜悦快来呀!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猛烈震动,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我之前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就怕铃音吓跑赵喜悦,或者是忽然出现的林老虎。
我拿出手机,在黑暗中看了一眼,那是刘琴打来的电话。我心想,刘琴这么胆小吗,真是一刻都不敢独自待着。接通了电话,我想告诉刘琴,很快就会回去了,可她却在电话那头说:“村里出大事了,有人死了,他们说是赵喜悦,尸体已经找到了,你在哪里啊?”
猛地,我浑身僵住了,话还没答,欧阳新就拍了拍我,悄悄地朝草堆外打了个手势。我捂住手机,往草堆外瞧了一眼,在浩洁的月光下,老马场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第六章 盒子
我捂住电话看了一会儿,那个人影隔了几十米远,夜里看不见容貌,也分不出是男是女。然后,我想要继续接刘琴的电话,问赵喜悦的尸体在哪里发现的,能不能百分百确定。可是,通话就中断了,信号也没了。老马场在深山莽林里,手机信号本来就不强,在马场村有时都会没信号。据说更深的山里有军队秘密基地,他们有机器能够干扰信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我小声地叫欧阳新把手机拿出来,结果他的同样没信号了,成了一块没用的板砖。欧阳新叫我别急,既然对方只有一个人,不如现在出去照面。可我很怕那个人是林老虎,因为赵喜悦死了,那来老马场的人很可能就是林老虎。欧阳新却不那么认为,也许可能是送信人,因为送信人也知道赵喜悦的事,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送信人的身份。
我点了点头,心想从傍晚等到现在,屁股都坐成柿饼了,不能临阵退缩!于是,我和欧阳新同时从草堆后站起来,但没有打亮手电,就怕吓跑对方。怎知,那个黑影听到动静,竟转身逃进老马场里,完全没有和我们照面的念头。我一急,马上打开手电,什么都不想地就追上去。
这也许是唯一一次弄清楚赵喜悦为什么出事的机会,如果她死了,我起码要知道她写信给我想说什么!我没命地跑着,撞入夜色中,欧阳新有没有跟来,我都不清楚。老马场有许多平房和马厩,随便躲进一处就难以找见了,我奔得飞快,惟恐追丢那个人影。眼看那人在老马场里绕圈子,暂时甩不掉我,我就大喊“站住!我是赵喜悦的朋友!”
奇怪的是,那个人听到这句话忽然放慢速度,快要回头了,却又猛地朝前面逃开。我打着手电,只看到那个人的背影很黑,有没有留长发都分辨不出来。奔跑时,我整个人一晃一颠,路都快看不清了。渐渐地,那人要跑出老马场了,外面就是大山林。只要跑进那里面,我就没机会逮住那个人了。
一想到这,我浑身使劲,拽起没信号的手机就砸向黑暗中。在马场村小学,我兼任体育老师,经常教学生们投掷垒球。垒球只有两个,虽然非常旧了,但大家都非常喜欢。我投得久了,又经常提水,手臂力量渐涨,投东西也特别远。这一次,我使出全身力气砸出手机,正中那人的脑门。紧接着,逃跑的那个人趔趄了一下,被脚底的石头绊倒了。
我大喜,想要继续追上去,可那个人又马上爬起来,向大山林跑去。朦胧中,我看见那个人好像在草地上找什么东西,但欧阳新从另一个方向追上来了,那个人就狼狈地冲向山林,一下子就看不见人了。
我见状就气得跺脚,恨道:“就差一点点了,还是让那个人跑了!欧阳新,你看见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吗?”
“你不要命了?万一那个人是林老虎,或者手里有刀,你怎么办?”欧阳新生气地瞪着我。
胆小的我接完电话就失去理智了,哪里想得到这么多,不追上去,难道等人跑掉。我知道欧阳新说得有理,便低下头说以后不敢了,就像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似的。欧阳新训完我了,又问我有没有受伤,我看了看身子,摇头答没受伤。幸亏那人心里有鬼,见到有人追来,掉头就跑。否则,那个人拿出刀或者枪来对付我,我真的要去见阎王了。想到这里,我就一阵后怕,并惊讶自己的疯狂举动。
顿了顿,我警觉地望着四周,问道:“欧阳新,你从另一边追来,没看见那个人的样子,能分出男女吗?”
“看不清。不过林老虎长得彪壮,那个人影不大像林老虎。”欧阳不确定地说。
“奇怪了。如果喜悦姐真的出事了,她没来这里,谁会替她来,来了又为什么会跑掉?我都说我是喜悦姐的朋友了!”我惋惜道。
“算了,现在我们不可能追进大山里面去,还是先回去吧。”欧阳新说完了,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信号。
我想起手机砸出去了,掉在草地里,随即提起手电弯腰去找。欧阳新怕还会有人出现,为防万一,他就举起手电到处照。我找了一会儿,终于在草地上寻回手机,可却在附近看见一个四方形的东西。我拿起手电走近,往那块草地上照过去,一个铝皮盒子就出现在光线里。盒子上了一把小锁,体积跟普通饭盒差不多,表面没有任何漆色,只有裸露的铝质。愣了愣,我就想起那个人被我砸中时,跌了一跤。当时,那个人爬起来了,还在地上找了找,可欧阳新从另一个方向追来了,那个人就顾不得地跑掉了。
莫非,那个人摔倒时掉了东西,没有立刻跑开是想找回铝皮盒子?
我惊讶地捡起盒子,问欧阳新:“这是不是刚才那个人弄丢的东西?”
欧阳新很讶异,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确定是那个人弄丢的吗?”
实际上,我没看见那个人是不是抱着铝皮盒子,但草地上没有长久压迫的痕迹,盒子表面也没有污秽,这就肯定盒子在草地上的时间不长。这里是深山老林,不会有人把盒子丢到这里,再加上那个人跌倒时的举动,我可以肯定这盒子就是那个人弄丢的。不过,那个人为什么带着盒子来到这里,又为什么逃走了,我就无从得知了。
我摇了摇盒子,好像里面装了挺重的东西,可听不出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