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吸怪备忘录-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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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夹带着那本《希瑞经》草稿传送回卡尔德兰,城市已经恢复了平静。
淡淡的绿光和薄雾一如既往笼罩在水面上,只是一艘船都看不见了。穹隆顶上,最高法院和魔法时钟不见踪影。没有坍塌的倒悬钟乳石岛上还残留着积雪的痕迹。
我感到身心俱疲,颅骨里空荡荡的疼。
我没有看见不之客带走轮刃和长剑,直觉告诉我,带走两件神器的另有其人。可是返回主物质世界前我仔细搜索,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我甚至显现心灵革新,用阅读物体再三寻找线索,竟然也什么都没看见。
我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去考虑,只想回到我的岩洞里,先好好在温泉池里泡上两小时。
但是当我回到隧道口却现,原本等候在这里的阿里曼女士、舒拉女士还有艾克林恩和他的构装魔宠,他们全都不见了。
没有只言片语,什么都没留下,三个人类就这样消失了。
无论我怎样显现阅读物体的心灵异能,结果都和紫色巨岩的时候一模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真菌溶洞。
我重新回到了高耸的蕈类丛林,这里处处留有上次恶战的痕迹。
仔细搜寻了一阵之后,我找到了另一处焦土。直径大约二百英尺的圆形范围,土壤变成了黑沙砾,狂暴冰冷的魔法能量,致使区域内寸草不生。
只不过这片焦土是新出现的。
儒埃斯第三!我使用心灵传讯,将信息远远扩散传递出去。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数三个数,如果你不出现,我就用解离术毁掉你的命匣!
我高高举起了《希瑞经》草稿。一——!
风吹过蕈类植物巨大的伞盖,呼呼作响。
二——!
我抬起一条触须,指向《希瑞经》漆黑封皮上狞笑的骷髅,解离射线的绿光在触须尖端渐渐亮起来。
巫妖无声无息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向前任席法官侍从秘书鞠躬行礼:我们又见面了,内爆屠夫。
巫妖眼窝里针尖似的红光盯了我好一会儿。
“上次你就做出了相同的错误结论,你找到新证据了?”
你处心积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奥术施法者,但你不是。
“何以见得?”
因为猎巫团的使命。我回答。在水晶龙的脊椎,我曾经询问你是否知道那些人类的目的,你的回答是“不,但我肯定她们的目标不是卡尔德兰,”你对此还有印象吗?
巫妖思索了两秒钟:“我是据实回答,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你知道艾克林恩吗?
巫妖嗤之以鼻:“你的狐群狗党,一个人类巫师。”
瞧,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你真的是奥术施法者,你就一定会阅读到一本垃圾网络小说,你对艾克林恩这个名字的反应就不应该如此平淡。
“这和猎巫团的使命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阅读了我提到的垃圾网络小说,你自然就会知道舒拉女士的身份和猎巫团的目标。但是你对此一无所知,这就是让我对你产生怀疑的原因。
巫妖沉默。
你不是奥术施法者,你也不是牧师,甚至你也不是亵渎祭司,因为你施展了几个看似是奥术施法者独有的法术。但是据我所知,有一种神术施法者介于巫师和牧师之间,他们没有牧师或祭司的阵营灵光,还通晓一部分奥术施法者具备而牧师不具备的法术。他们是德鲁伊。
我闯入你的办公室,找到了《真神经》,我承认这东西一顿让我混淆了你的身份。但你把我领到这里,让我现你和植被走得如此接近。我于是认定你是一个德鲁伊。
“你探查过我的阵营灵光,我的哲学立场可不是中立。”
那是现在的你,堕落的前德鲁伊,你在阅读《真神经》之前呢?你的真神希瑞克太年轻了,不可能是签订影魔网协议的四个初始神明!
在我轻率说出希瑞克名字的时候,巫妖勃然大怒,仿佛要向我扑过来。但看我指向《希瑞经》草稿的触须始终没有放下,它勉强恢复了平静。
还有一个神,那个神,才是你原先的信仰,是你阅读《真神经》后背弃的信仰。
我直视巫妖眼眶中的红光。
这个神,祂应该也是魔法女神的大敌,而且是历时已久的古老神祗,这样才能对上卡尔德兰建城的时间。只有一个自然神符合这种种条件,我应该怎么称呼祂?是祂曾经使用的名字,“毁灭者”柯萨,还是祂现在的名字,“风暴之主”塔洛斯?
巫妖沉默了好一阵。
“……上一次在这里,你问我是否是内爆屠夫,那时你就已经确信是我了?”
我不能完全肯定,直到我回到这里,看到这个。
我用另一条触须指向焦土地面。
我们的种族总习惯搜集各种各样的知识。据我所知,堕落的德鲁伊背弃自然,也会被自然背弃。其中一部分转而追求毁灭性的力量,通过摧毁植被,来获取破坏和死亡的力量。他们被称为枯萎者。他们能像德鲁伊变形成动物那样变形成不死动物,譬如你那恐龙或是巨猿的骷髅变形;和德鲁伊相比,他们掌握了更多的死亡和破坏的法术,譬如死亡一指,譬如力竭波,譬如内爆术。
我取出了那张曾经被艾克林恩当成桌布使的《罗伊斯真理报》。
鉴于报社的社长、责编和记者们要么在紫色巨岩的小广场上变成了疯子,要么身穿侍僧长袍在祭坛上被罗丝神力劈成了两半儿,这份报纸今天已经停刊了。
但让我们先把这些放置一边,还是先回顾一下三天前狗头人商会生的事情吧。
那天最高法院的法官选举会议召开没多久,新任第十三席法官泽依娜女士得到了狗头人“货物送到”的消息,匆匆离开最高法院,前往龙脉者号准备杀灵吸怪越货栽赃,努力把银剑会徽章失窃做成无头案。其结果是她自己反而没有了头,这她肯定事先没想到。
你也离开了最高法院。只不过和走大门的泽依娜女士不同,你回到办公室开启传送门来到真菌溶洞,轻车熟路爬上去,就轻而易举抢在了泽依娜女士的前面。
你上了船。此后你一直都在船上,甚至一直都在我们眼前活动。我们却没有看穿你的真实身份。
实际上,如果不是那天在这里看见漫天飞舞的蝙蝠,我还不会想到狗头人商会的术士会长是你假扮的。和真正的蝙蝠相比,那头魔宠的飞行方式太笨拙了,我早该想到的,那不是魔宠,而是你操纵的一头蝙蝠尸体。顺便一提,你关于狗头人脊椎骨还是里脊肉的演讲很有煽动力,装结巴的效果尤其好。
你引我和泽依娜女士在底舱密室会晤。然后从事先准备好的船舱小孔施术暗算,杀死了泽依娜女士。但是心灵异能的能力出乎你意料之外,你没能杀死我。在逼走我之后,你就消灭整船狗头人,烧毁船只。
我打开报纸,把当天的头版头条指给沉默的巫妖看。
请看这里:“巨鲨卷翻了名为龙脉者号的武装商船,狗头人商会覆灭”即便是最颠倒黑白的八卦小报也难免会留下一丝真相的痕迹。毁尸灭迹之后你变成了一头巨鲨,或者巨鲨的骷髅,大摇大摆从水路从容逃逸。
但是龙脉者号底舱里那清新的自然气息,却暴露了你的真实身份。离开龙脉者号的时候,我就已经认定,跟我打交道的角色里有一个德鲁伊。
是你击倒我的红兽人进一步让我联想到了枯萎者。猫科动物在扑击之后会用后肢耙抓目标,红兽人胸膛的伤口就是这样留下的。我判断击倒它的不是德鲁伊的动物伙伴就是德鲁伊本人的荒野变形。但让我迷惑的是,这个敌人怎么可能一个照面就让红兽人那样强大的战士丧失知觉?后来我想到了,或许红兽人并不是一照面就被打倒的,它也没有丧失知觉,而是我的敌人用某种奇妙能力在短时间内切断了我们的心灵链接。这个能力实在太独特了,除了枯萎者谁也做不到。
对此你还有什么好补充的吗,内爆屠夫?
“真是讽刺!”巫妖打破了沉默,“自然的气息,你竟是从这一点找出了我这个背弃自然者的破绽。”
它终于放弃了负隅顽抗,转而望向茂密的真菌丛林。
“为了力量,我们背弃了自然,可还是要不断地回来……不论目的怎样,我们追求的,最终和那些自命平衡者没有区别,都是世界上最繁茂的森林……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烙兹‘痉挛剧痛’?”
我只有一个问题。四个神明的信物之中,长剑究竟代表的是谁?
巫妖瞥了我一眼。
它用心灵感应在我心底小声说出了那个名字,我预料之中的名字。
知识之王,欧格玛。
我对此并不十分意外,因为我施展过防护邪恶法术。
阿里曼女士说过,侍神者的神术是神明所赐,所侍奉善良神明的牧师没法施展邪恶因子的法术,因为他们信奉的神明自身就不具备那类法术。
亵渎祭司依靠偷窃诸路神明来获得神术,所以施法不限阵营。
但这只是理论。
偷窃当然不是无限的。神明有什么样的法术,亵渎祭司才能偷到什么样的法术。你不可能从一个邪恶神祗处偷到一个善良因子法术。只不过需要某个阵营法术的时候,亵渎祭司总可以找相应阵营的神明去偷。
以上是魔网,影魔网就不同了。
和魔网相比,使用影魔网传输神力的神明数量极少。所以我这个通过影魔网盗取神术的亵渎祭司可盗取的神明也很少。四神协定里,无论莎尔、希瑞克又或是我主伊尔神思因,都是不折不扣的邪神,我根本不可能从祂们处偷到防护邪恶法术。
我施展的这个神术,只能是从长剑所代表的神明身上偷来的。
这个神能够赐予信徒防护邪恶法术,当然不可能是邪神,最起码也是一个中立神祗。
使用长剑做武器的神众多,是善良神祗是不可能和希瑞克与莎尔联手的。倒是阿里曼女士的出现提醒了我,还有一个古老程度和强大程度都与风暴之主旗鼓相当的中立神,也使用长剑做自己的代表武器。
知识之王,欧格玛。
知识就是力量。
魔网是知识的一部分,影魔网当然也是。从与阿里曼女士的交谈中就能体现出来,欧格玛信徒对影魔网了如指掌。
拿走轮刃和长剑的只能是阿里曼女士,不可能是别人,拥有那种实力的也只有她一个人。
阿里曼女士利用我击败了蛛化卓尔,乃至重创了蜘蛛神后罗丝,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卷走两件神器,回到主物质位面,随即带着艾克林恩,一道离开了卡尔德兰。
她一直口口声声要得到徽章,但那应该是一个谎言。
身为知识之王的信徒,欧格玛的影魔网神力传输网络使用协议应该要比灵吸怪之神的徽章有用得多。
我记得,阿里曼女士说过,为了拯救魔网,她计划实现魔网和影魔网的对接,以平衡**小说术的能量。
这是她的真正目的吗,还是另一个谎言?
艾克林恩是反对她那个构想的,他是怎么说的来着:“这位女士把魔网能量导入影魔网的创意风险才是大了去呐,搞不好会把托瑞尔炸个底儿朝天。”
我觉得后心冷。
被带走的艾克林恩有危险,很大的危险。
我离开了真菌溶洞,把《希瑞经》的草稿交还巫妖后离开的。
昔日敌,今日友。
随着蛛化卓尔布里莎的死亡和蜘蛛信徒的覆灭,卡尔德兰的恩恩怨怨都已落幕了。
我不想继续和巫妖纠缠不清,也没有那个心情。
艾克林恩在哪儿,阿里曼女士又要把他带到哪儿去?我绞尽脑汁回忆彼此的每一句谈话,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在真菌溶洞上方重建中的码头,我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半精灵。
半精灵祭司全身上下裹在又大又厚的毯子里,看上去倒像是某种奇特的晚礼服,站在码头上左顾右盼。当她看见我,她的金色瞳孔里闪现出貌似惊喜的光。
没错,就是惊喜。
我越来越懂得分辨类人生物的表情了。
尽管以这个表情等待一个垂涎自己脑浆的章鱼脸怪物看来很弱智。
比起表情,我更加关注的是出现在紫色巨岩祭坛上的不之客和半精灵有着一对几乎完全相同的金色瞳孔。
“我正在等你,”她神采飞扬,“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
我不置可否继续向前走,她跟在我身旁,亦步亦趋。
她问我:“你知道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