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一色-杜公子系列-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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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无力地望着封面上的字眼:少年侦探。
侦探?名侦探?少年侦探?少年名侦探?
只能自嘲地笑笑。
影视片中的少年侦探是什么样子呢?
意气风发,声名远扬,被警官们当成偶像膜拜,身边伴有一位温柔善良,情深义重的青梅竹马。
现实中的又如何?
中国是不存在侦探的。因为侦探总是以一个人的力量去对抗一个恶魔或一伙恶魔,然后漂亮地拯救一堆人,明显的个人英雄主义。而这正是正统教育所唾弃的。所以中国的侦探往往见不得光,一般都是“隐形侦探”、“影子侦探”、“幽灵侦探”。
而他就是这些“隐形”、“影子”、“幽灵”中的一个。
从7岁开始……
“落寒,叫石叔。”
“石叔。”
“小家伙真乖。”刚认识两分钟的人笑咪咪地拍他的头。
一会儿以后,杜落寒在走廊上踱步。
走廊两侧有很多扇门。其中一扇门里,爸爸正和初中同学,这个警察局的局长大人聊得热火朝天。长辈总是健忘的,他又只是个七岁的小孩子,当然只能溜出来逛了。
另一扇门里突然传来大吼声。
“你们怎么就是不相信我!我为什么要杀她?她是我老婆呀!”
然后是更响的声音。
“你敢说毒不是你下的?你在现场,而且你有动机!”
这里的人不会好好说话吗?落寒捂着耳朵跑到那扇门边。只见里面有两个男人手撑桌子,对着眼睛互瞪,像两只斗鸡。一只穿制服,一只穿便服,挺长的头发梳成辫子垂在头后,浑身上下一派不是正常人的气质,大概是搞艺术的。旁边还呆立一个穿制服的,不知所措地看着就要拔拳相向的两人。
落寒一见事态紧急,一推门:
“不许打架!”
屋里众人一起吃惊,一起看向门口,再一起楞住。刚才还怒目圆睁的警察表情不禁柔和下来。
多漂亮的孩子呀!
肤色白皙,嘴唇自然粉红,把眉眼清晰地衬托出来,特别是眼睛,黑得清澈而又深沉。这孩子的气质也很特别,天真而不幼稚,智慧而不早熟,与同龄男孩的迥异之处,一看便知。
他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呀!
这时,走廊的另一扇门打开,走出杜落寒的父亲和局长大人。他们自然也是被争吵声所吸引。
如果,一切发展到这里就此定格,后来的情景会有两种可能性:
情况一:
警察之一走到落寒面前,俯下身子,微笑道:
“小朋友,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可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来,叔叔带你去找。”
然后牵着落寒的手,拉他走出去,并关上门。
情况二:
落寒的老爸跑过来道歉:
“对不起,是我儿子,一时没看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警察们连称没关系。
杜父一面道歉一面把落寒拖出来。
不管走的是这两种情况的哪一种,落寒都会是个普通的孩子,与同岁的许多孩子一样。而那便衣男子亦会逃脱法律的制裁。
而一件事情不管有多少种情况可能出现,也不过是概率而已。事实只能向一个方向发展。历史是不存在假设的。
便衣男子也在打量落寒,一个计划在脑中形成。
他抢在前两种情况发生前,快步走向落寒,也走出了第三种情况。
这真是一个自作聪明而又愚蠢透顶的决定。这改变了落寒以及很多人以后的命运,使中国有了一个侦探级人物。如果那些日后折在落寒手中的犯罪天才们知道是他造就了一个杀手级侦探,他在地狱里也不会好过。
可是他自以为计划完美无缺。其实在他踏出第一步是已跨入鬼门关,只是他当时并不知道。等他知道时,已没有时间追悔自己的蠢行了。
他边走边充满感情地说:
“你们这些人永远无法了解一个艺术家的孤寂。当年我只知道要把字写好,不知道生命的其他意义。直到我遇见她,她像颜真卿的书法般美丽。你们无法想象我当时的惊喜。我渴望一辈子和她厮守。我又怎么会杀她?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呀。我记得她说过,要每天陪着我,让我可以吃到她做的菜,我练我的字,她给孩子辅导功课。她是那么漂亮……”
他已站在杜落寒面前,低头看着。
“我们的孩子……”
他跪下来,捧起落寒的脸。
“一定像这孩子一样出色。”
眼眶中一直在酝酿的泪水滚滚而下。他抱住落寒的肩膀,痛哭起来。
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父亲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他一直想扮演两个角色,两个对他的脱罪计划大大有利的角色。一个是痛失爱妻的丈夫,一个是痛失未来爱子的父亲。第一个扮演起来轻车熟路,另一个却总是缺少一个合适的配角。而落寒出现得正好。他身上纯洁善良的气质能让人联想起所有美好的事物,就算是对小孩子恨之入骨的人也难以抑制好感,能助他完成大计。他陶醉在刚才的那番自以为很有诗意的话中,从心里佩服自己的文学天才,多压韵呀。有个好配角演起来戏果然得心应手。
后来他才知道,在落寒面前,他才是配角,还是个扮演反面人物的配角。
屋里的两个警察确实被打动,认定他是犯人的信心几乎动摇。他们也对落寒的作用感到震惊和好奇。如果他继续留在这里,气氛会很好,也会使下面的问话容易很多吧。于是在无形中忽略了“审讯室不是给孩子玩的”这个事实。
杜父看儿子掏出手绢,好心肠地在替那人擦眼泪,就站在那里为儿子的善良无比欣慰。
不知不觉中,第一、二中情况在历史的发展中被抹去。而历史,在无可选择下,选择了第三种情况。
局长大人走进去,杜父跟在一边,两下属点头以示敬意。
落座后,局长开口:
“这是……”
领导的话一向是含义丰富的,而且丰富的程度和职位的高低成正比。所以如果领导作长达几个小时的报告,其信息量之大不言而喻,也就难怪诸听众被从天而降的信息轰炸得无地自容,争先恐后去神游太虚,梦见周公了。
大人的两个字,在下属耳中成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有什么细节?有什么内幕?快和我说。”
于是呆立一旁的警察2号拿起桌上一叠报告,开始介绍案情:
“我们在昨天上午10:30分接到报案,女死者喝了有毒的果汁而毒发身亡。当时有两个目击者,一个是死者的好友,另一个是死者的丈夫。”说着向男子瞟了一眼,见他已由悲痛欲绝变成失魂落魄,目光呆滞地跪在那里,动也不动。
大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这就是昨天局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案子。好像死者不久前继承了大笔遗产。所以几乎全世界的人都把她丈夫定为第一嫌疑人。推断来一切合理,只差作案手法和证据。而证人的证词又非常令人失望地对嫌疑人大大有利。
大凡没头脑又自诩名侦探的人们皆爱翻开侦探小说套用公式。想想看,丈夫、富有的妻子、妻子的女友,多么熟悉的模式!除了丈夫图谋财产,另有新欢(即妻子的女友),联合新欢杀掉原配之外,怎么会有第二种可能性?于是昨天大家讨论的一致结果是:证人作伪证。
如果案子是这么破的,那当警察容易了。随便假设一个有关人士是凶手,凡有利于凶手的证词是伪证,作伪证的人是共犯,与凶手一起押赴刑场,执行枪决。多么彻底地做到了“决不放过一个坏人”!
大人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也认为这样过于儿戏。他虽年龄日长,可决没有忘记刚离开警校时的踌躇满志。当时警校的同学一个赛一个有远大志向,全部自称“和福尔摩斯平起平坐”,但是这种理想在当年的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他的志向是“气得福尔摩斯口吐鲜血”。到了工作岗位,几个案子下来,拿自己的成绩与侦探小说比较,发现吐血的总是自己。于是开始偏激地全盘否定侦探小说,理由是书中的侦探在现实中根本不存在。但是一碰到可以显示自己侦探才能的机会,就忘了这观点,直到碰了钉子才会再想起来。虽是屡败,但是屡战,勇气着实可嘉。
这次的事件再一次沸腾了他的侦探血液。如果他能在没见到现场的情况下,只听人描述案情,就能把困扰全局一整天的案子解决的话……他似乎已经听到大家赞不绝口地拿他和书中侦探相提并论了。人总是对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格外向往的。
他授意下属继续说。
“我们怀疑死者的丈夫,所以昨天把他带回局里,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承认。”
他明白手下们又想用惯用的疲劳战术来打垮对手,但对手显然狡猾到不是疲劳战术可以打垮的。
“我要听原版的证词。”
要使破案过程更风光一些,就一定要听原汁原味的证词。从头思考才帅。
警察2号又拿起一叠报告纸:
“死者女友的证词:
早上我接到她的电话,说新搬的家已经装修好了,邀我去做客。我带了她最喜欢的果汁和一些礼物去了。8:00时到了她家,她带我参观房子,尤其是那间婴儿室。然后我们回到客厅,她打开我拿去的果汁,拿两个杯子和我一起喝。我们说起各自的情况,她说她在学钢琴,我说你的手真的变细长了。她不信,所以我们把手对在一起比,我伸出左手时,看见她伸出的手腕上的流行款式的手表,她甜蜜地说这是她老公送的礼物。
她的丈夫在旁边写字,我们本不想打扰,可他还是过来招待我。我们三个聊天,她的杯子一直没有离手。
后来我们打扑克,他们俩对坐,我坐她旁边,她的杯子一直放在我这边。但是,我真的没有下毒。就算我想害她,还有她丈夫看着,我不可能下手的。
再后来她说玩电脑,我们三个就坐在电脑前,她在中间,她丈夫左边,我右边。她曾说她老公对先进的工具了解不多,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她丈夫看来很兴奋的样子,指着电脑中的画面,直说制作精良,一次次凑近显示器去看。
再再后来,她忽然趴在电脑桌上。她丈夫抱住她,叫她的名字,还说‘不要离开我’。当时他披头散发趴在尸体上哭,像失去了全世界。我知道你们怀疑他,真的不可能的。我想他真的很疼她。
下面是搜证的结果。
只有死者的杯子里有毒,瓶子里没有,证人的杯子也没有。我们搜查了各个角落,没找到有毒的东西,所以不知道凶手怎么携带毒药的。”
大人听得头都大了,总结出一个真理:女人就是罗嗦,有没有用的都说。
尽管不胜其烦,但立刻抓到一些疑点。
“放着书房不用,在客厅写字?”
“那里亮堂,有感觉。”
“你一直在旁边,太有机会下手了。”
“证人说她下手我会看见,你们就相信;我说我下手证人也不是瞎子,怎么就没人信?”
大人回想一下:好象嫌疑人的手确实没接近过杯子。难道真不是他?
再转念一想:一个看来失魂落魄的人说话头头是道,一定有问题。但是……手法……证据……
当一个人认为自己的理论越想越有道理又苦于无法证明时,一般是容易冲动的,而且最直接的结果是胡言乱语。
“那你一定是在写字时,把有毒的墨汁甩进她杯子里!”
此言一出,后悔莫及。又不是拍武侠片,这么作案难度未免太高,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
男子尚不及回答,2号俯身低声抢答。
“我们也这么怀疑过,把他的笔墨都带回来检查,没发现有毒。”
看来这么想的不是我一个,说明这种想法还不是太蠢。
大人的自尊心于是得到某种程度上的安慰,心情平静了一点。
“不是你干的,难道是证人?”
“不。”
“那……”
男子一下子激动起来。
“还要我说多少遍?她是自杀!”
确实有可能。除死者本人之外,似乎没有谁能下毒而不被察觉。
大人动摇了。
“阿姨为什么要自杀?”
男子一楞:哪来的声音?低头一看:杜落寒。
为了把骗局进行到底,男子和颜悦色而不失悲痛:
“她总是晕倒,最近次数更多,检查出来是绝症,还有一年的生命。”
落寒露出很同情的表情。
“阿姨是不是不爱你?”
“什么?”男子惊诧。
“你知道吗?我过去养过一只白老鼠,后来它乱吃东西死掉了。我看着它慢慢断气,特别伤心,觉得还不如我替它死。如果她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