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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水天一色-杜公子系列-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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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彻底地把文羽从林大美人那里得到的死者信息挖过来了,把动机列出来,一个个排除。情杀吗?应该不会。因为那个陆月从来没有过男朋友,所以就没有情敌。没有男生追过她,就不可能因为拒绝了谁而因爱生恨。或者……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而被灭口?可是她是那种极少数的特别不爱打听事儿的人。要是同学有点新鲜事,比如交朋友了,一般人都特热衷,她不。也就是文羽和林雪离她太近,她才开开玩笑,要是别人,她才不关心呢。她的好奇心都用在学问的方面了,因为学会了一条不该学会的定理而被灭口,荒谬吧?还是……为了钱吗?她一个穷学生……那是仇杀?她一共活了18年,能把谁得罪到这份儿上呀?当时那一片血,我看了直犯晕。凶器是刀之类的吧?应该还不止一刀。一刀刀捅进去……”
  徐宁打个寒噤:
  “谁这么狠呀?一个那么矮小的女孩,怎么也得手软吧?没人性了,没人性了……”
  徐宁忽然灵机一动:
  “会不会是……变态?也就是说,就是想杀人,谁都无所谓。你们觉得怎么样?”
  张平想想:
  “杀人狂?会吗?”
  “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吧。”
  文羽风风火火地进来,打破了酝酿着的思考气氛。
  “兄弟们,又有事了。”
  “学生会还是电视台?”
  “都不是。听说‘菁英教育基金’的人要趁这个周末来检查,有些活儿要干。咱们班主任想找个宿舍的人充当免费劳工……”
  “结果就逮着你了。”张平说。
  “唉……领导要来就大搞卫生,也没点新鲜的。”这是徐宁说的。
  落寒问:
  “周末来看什么呀?学校里都没人了。”
  “据说就是要看学校的建筑布局什么的,有学生在反而不方便。”
  “下午云小姐的上机课……”
  “班主任特赦,免!”
  “算了,”徐宁哀叹,“都有什么要做的?”
  “校门口的卫生,需要一个人。”
  “那就我吧。”张平预约。
  “领导检查,校门前的摆鲜花是少不了的。花房人手不够。”
  “我去。”落寒说。
  “展示厅需要更干净。”
  “我喽。”徐宁认领。
  “挂欢迎条幅,布置会议厅,这些杂事就我负责吧。任务分配完毕,解散!”
  为什么来花园工作?
  除了喜欢接近自然的个性外,倒也是别有用心的。昨天的命案毕竟发生在这里,花匠们如果巧合地正好在附近,会不会看到什么?‘五年前惨剧’的尸体发现人不也是个花匠?
  现在的花园很热闹,一群穿着“搬运公司”制服的人穿梭其中,抬着仿大理石的贝壳形状的大花盆,抱着具有希腊风格的矮立柱,还有大小不一的石球。有个没穿制服的,应该是学校内部人士,正“放这儿放哪儿”地指挥着。有些已经摆好了,使原本自然的花园多了几分欧式庭园的味道。
  花房的玻璃房顶凝着水珠,潮湿闷热的空气扑鼻而来,夹带着花肥的不和谐味道。一个土色工作服的背影正在忙碌。
  落寒蹲到旁边。那花匠楞了一下,笑道:
  “哦……来帮忙的?!”
  “是啊。”落寒露出一贯的笑脸。
  “没办法,人手不够,还要你们帮忙……一定是被老师硬派来,其实自己挺想早回家的,是不是?”
  “还好,我倒是挺喜欢花的。”
  “男孩子爱花,少见!将来不要怕老婆才好。哈哈,开玩笑的。你自己养花吗?”
  “养了一盆吊兰。”
  “吊兰?可不错。能摆在家里的,就数它漂亮。”
  落寒笑望着花匠手里的活儿。
  “哦,差点忘了正事。来,先看我做。”
  花匠把花从一种黑色的,不知是胶皮还是塑料的花盆里挪到绘有漂亮花纹的瓷盆里。落寒也学着做。注视着花匠,别看就是装土拍土这么简单,人家的动作透着那么专业。
  落寒笑着感叹:
  “不太像样,到底是外行。”
  “你已经干得不错了。你们这么大的孩子没什么人愿意干这个。你其实根本不用上这儿来,说句不该说的话,都是学校没事找事。这么费心有什么用?我看这次那个什么教育基金是得不着的。”
  “这次是和同水平的学校竞争,应该不会差太多的。”
  “其他的学校,有哪个是两天前死过人的?当时一堆人看的时候,我也看见了。那一滩血!闹着玩的哪。”
  花匠回身,把装好的放到身后的手推车里,又扯过一个空花盆,接着说:
  “这两天……哪儿不对呀?犯了灾星似的,一个劲死人。”
  “一个劲?您……”
  花匠还没回答,外面发号施令的那个进来了:
  “小李呀,外面都已经弄好了,一会儿把花栽上,栽密点儿,别露着土那么难看。”
  李花匠等他走后,对落寒低声说:
  “你看,这才叫外行!就知道漂亮。花要是种不好死了,上哪儿找漂亮去?要是蔡师傅在这儿,非跟他急不可。”
  落寒还是更关心刚才的问题:
  “您说的什么死人了?”
  “嗨,瞎说的。两码事,挨不上。这世上哪天不死人呀?就是巧了点儿,其实也没什么。”
  花匠挥挥手,明显不愿意再说。
  “你们这么大的孩子呀,就喜欢这些事。死人有什么好说的?说的时候心里不怵吗?说多了,走夜路不怕碰见什么?”
  打个寒噤,继续说:
  “这不是,恨不得全学校的人都开始讨论五年前的事儿,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有什么可说的?死的要是个特好的人也行,大家怀念一下。那种女生……”
  他站起来,在工作服上擦擦手:
  “这些是差不多了,剩下的,栽到新来的花盆里吧。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好好个盆儿,弄得跟贝壳似的……”
  花园里的搬运工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些学生在擦拭新的花园装饰,一边擦一边说笑。石球干净后更显圆润。
  落寒他们走过时,一个女生不知说到什么令人兴奋的话题,用力过猛,石球在顺手一推下直落下来。那花匠眼疾手快,弯腰接住,费力地放稳:
  “够份量!这要是不留神砸脚面上,非粉碎性骨折不可。注意呀。”
  走过后,落寒回头看:
  “从别的班抓来的壮劳力吧?”
  这时水池忽然喷出明亮的水柱,吓一跳过后,心情随之开朗起来。李花匠于是眉开眼笑:
  “很久没这么热闹了。平时就我和蔡师傅两个人,每天就那么点事做。早上把花盆放到校园各地,晚上再收回来。其他时候就呆在这儿,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没新鲜的。自从出了事,花园就冷清了。”
  “出事?‘五年前惨剧’?”
  “就是你们说的这个。五年前呀,学生们一有空就上这儿来。哪儿像现在,都躲得远远的。”
  “那时人非常多?”
  “多着呢。还净是一对一对的。就有这么一对,生物学院一个班的,男孩--按现在的话说--小帅哥,女孩也特漂亮,他们老上这儿来,和我们就认识了。女孩喜欢花,整天问我们‘这种花怎么养’之类的。当时我刚到这儿,没经验,蔡师傅倒乐意教她。你看看,花坛那边的几棵月季,都是蔡师傅手把手教她种的。”
  花匠咽口口水:
  “其实……她就是后来上吊死的那个。这么说一个死人,是不应该呀,可是……她真不是……很好……”
  “有那么一天,她又来了,跟平时一样,帮我们干活。当时是什么领导刚来过,摆在学校各处的花都收回来。她也来帮忙,干的活和你现在一样。她和蔡师傅聊着天,看得出,心情不太好,沉闷。后来,她那么漫不经心地扒拉着土,忽然一缩手,把我们都吓一跳。蔡师傅这人,要说真好,立刻过去问她是不是被枝子什么的剐着了,伤着没有,她当时很……紧张?也许吧,攥着手说去校医院上点药。蔡师傅就说药这里就有,去医院还得花钱。瞧!人家对她多好!你猜她怎么着?她忽然转过身来,眼睛瞪圆了,跟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大声吼:‘不用你假好心。不就是钱吗?我有!’把钱包掏出来倒空,钱撒了一地,扭头就跑了。蔡师傅气得……当场就犯心脏病了。你说这姑娘,翻脸跟翻书似的,人家对她那么好,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后来,蔡师傅出院了。就在他回来工作的第一天晚上,看见女孩的男朋友摔在花园里,那一地血,我是没看见,但是跳楼死的,和昨天那个,说不定哪个更惨。第二天,在角落里发现了那女孩,吊死了。蔡师傅其实早就原谅她了,还和我说:‘这一对挺好的,他们爹妈也真是……那天她不是故意的,心烦呗。都赖我这身体没挺住,要是当时能劝她两句,也许就……真是傻孩子’。我说他们也是傻,命比什么不重要呀,遇上什么事都不值当去死的。”
  落寒听完,问:
  “蔡师傅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还是对他们特别偏爱?”
  花匠斟酌着:
  “他对谁都不错……但是对他们……还是不太一样。蔡师傅老婆死得早,留下个女儿,心脏病,年轻轻的也死了。我觉得他是把那个女孩当自己闺女疼。”
  “那蔡师傅现在呢?”
  “离开了,他要是还在这儿,能人手不够吗?”
  “离开?去哪里了?什么时候走的?”
  花匠白了落寒一眼:
  “年轻孩子不懂事!中国话一说‘离开’、‘不在了’、‘走了’,意思就是……”
  “去世了?”
  他松了口气:
  “可不是?晚上去旁边的‘多克’餐厅吃顿饭,就走了。心脏病,老毛病了,身上揣着瓶药,时不时吃点儿,到底还是……”
  “多克”餐厅吗?
  “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星期一。这是老习惯了,每礼拜一都去,要两杯酒,一点小菜,或者喝碗汤……”
  禹好像说过:“……咱们去的那天……‘多克’死人了……幸亏是心脏病发作……”
  花匠继续感叹:
  “你说这人吧,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去了,一点征兆都没有。那天下午还挺好的,和我一块在这儿干活。我剪枝,他浇水。当时有一个男生骑着车从管子上轧过去,蔡师傅还说:‘这孩子不错,回头冲我笑呢,至少算道歉了。现在这样的少,净是作错了事还绷着个脸狡辩的,会笑的人真是越来越没有了。’”
  落寒微笑:
  “那个人就是我呀。”
  “你!好呀。要是他还在就好了,一定喜欢你。”
  “没见到他,我也很遗憾的。”
  “你不是见过吗?怎么样?蔡师傅一看长相,就知道挺慈善的。”
  “我当时回头……没仔细看……”
  落寒不知道该怎么说。
  “哦,知道!这就是制服的不好了。”
  李花匠把工作服一套的土色帽子摘下来,用粘满泥土的手指转动着。
  “穿制服的--就像刚才搬运工,还有建筑工--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人,再有个帽子,更不看脸了。两个人,这个和那个区别不大。你当时就没有注意分我和蔡师傅吧?”
  落寒歉意地笑着。
  “不用不好意思。这正常。”
  花匠也露出笑容:
  “你还真爱笑呢。蔡师傅没说错。学生要都像你这样,就省心了。蔡师傅老说,都是因为他有心脏病,遗传给他女儿,她才会早死。其实依我看,他的病不是遗传病,是后天得的,要我说,都是那些倒霉的学生给气出来的。”
  “当然,我不是说你呀。可是有些学生……实在是太讨人嫌了。你说这揪个花,拔个草的,一般人过了五岁就不干了吧。就是有人,闲出毛病来了,手欠,非得摸点儿什么,捣捣乱,搞个破坏,不然不安生。你还抓不着他。你看见他对着花坛那儿干什么呢,一过去,他一转身,顺手把花一扔,反问你干吗抓他。就算看见花脑袋在地上躺着呢,你也不能说就是他掐的,还得放了。蔡师傅老为这个生气,你不知道他是个多爱花的人。”
  他说着,拍实最后一巴掌的土:
  “好,干完了。花房里的花,反正都装车里了,明天我自己摆到校门口去。没你的事,可以回家了。谢谢帮忙了!有空来呀。”
  落寒应着,回宿舍去了。
  在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文羽完成任务回来了,抱怨挂“欢迎领导参观视察”的条幅,险些把他挂出恐高症。
  徐宁也进来说,他在展示厅看见学校未来规划的微型图景了,实在是“苍松翠柏,错落有致,一派烈士陵园风貌”。
  落寒回家路上,看见校门外,一个人正在用高压水枪冲洗电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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