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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水天一色-杜公子系列-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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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死亡时间就可以确定了……带发现尸体的女孩吧。”
  女孩走进来坐在张臣对面,依然有些喘气。落寒和唐禹已经在隔壁了。
  张臣开始提问。
  “你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我……我……”女孩结巴两声,“今天上午没课,我就去图书馆借了本书,一边儿看一边儿往宿舍走。一拐弯,我闻见一股不对的味儿。我当时还想呢,就算花园施肥,顶多臭一点,也不应该是这个味儿的呀。往地上一看,血!到处都是血!”
  女孩又激动起来,双手乱挥。
  “镇定一下,好吗?还记得是什么时间?”张臣温和地说。
  女孩喘着气:
  “下课时间是9:35,当时大概9:30的样子。”
  “你在发现尸体前后,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我想想……当时好像有个小孩蹲在尸体旁边。其他人就……不是,有,还有一个!”
  “什么时候?什么样的人?”张臣的表情出奇认真。
  “是那之前,有个人跟我走迎面,应该是刚从尸体的方向过来。我看书的中间抬了下头,就瞟了一眼,是个男生,长得相当俊……”
  “你说的不是报案的那个吧?”
  “报案……对!对!就是他。”
  张臣向她挥挥手,示意可以走了。
  下一个本来应该是林雪的,可是她依然在哭,情绪很不稳定。张臣决定从她的同学那里了解情况。
  那个卷头发白皮肤的女孩坐下,手里拿着一张半湿的面巾纸,不时擦擦眼睛。鼻子旁边都已经擦到起皮了。
  “你和死者同班同宿舍,是这样吗?”
  “是。我叫顾斯玮,住她旁边的上铺。”
  “你们今天上午没课吗?”
  “有课的。”她还算镇静。
  “那死者为什么没有去上?”
  “因为……因为……”她哭起来。
  张臣耐心等着,终于她擦干眼泪:
  “我们早上上了一节课以后,出来透气。本来课间休息才有五分钟,可是是上机课,管的松,所以……走到实验楼附近,看见一个小男孩,在路边坐着,很沮丧的样子。她就过去问他,那个孩子说他妈妈答应很快回来,可是一直没有。正好我们先前经过宣传点,就是厂家到学校做广告,在路边发些试用的化妆品和小玩意。她拿了个红气球,就用这个逗他。后来我们觉得应该回去了,催她快走。她坚持要陪着小男孩,直到他妈妈来。她还说,反正是上机课,不点名,去不去都一样,就逃一节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没想到……没有……再也没有了……”
  她又开始哭。
  “所以她就留下,你们去上课了?”
  她抽噎着点点头:
  “……直到有同学来告诉我们出事了,我们跑去看……”
  “那么,你认为她为什么会被杀?她有什么仇人吗?”
  “不,不可能。她是个很活泼的人,和大家处得也不错。她和人混熟了之后特别亲热,像个小妹妹似的。有时候她会做做鬼脸,或者突然扑到你怀里……”
  “拥抱!?”张臣站起来。
  “对……对呀,怎么了?”
  张臣坐下:
  “没什么,请继续说。”
  “她是不会得罪人的,就算是有人恨她,也一定是误会了。她不是有心的。”
  “噢?举个例子。”
  “嗯……这件事我是听她自己说的。她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抓了条毛毛虫来玩。后来没有看住,那虫子爬到同桌女生的铅笔盒里。那个女生偏偏特别怕这个,而且有先天性心脏病。结果一开铅笔盒,特别惨地叫,然后晕倒,送去医院抢救。最后到底怎么样她没跟我说,反正她说她一直特别后悔。”
  “那别人完全有可能因为这个恨她。”
  “可是……您不要以为她是无聊地想吓唬人。她从小住平房,和各种虫子甚至老鼠都混得很熟,她根本就喜欢这些东西,还经常主动去找。她说她有时候架个笼子抓只老鼠来养,还到土里挖虫子的……应该叫‘蛹’吧……总之是那种东西。我们宿舍遇上个蟑螂壁虎什么的都找她。她说要不是因为高中那件事,她真特别不理解为什么我们看见那些东西会叫。您知道……她自己本身不怕,所以她认为别人也不怕。真的,她不是故意要伤害谁……”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落寒从门缝看着生物吕老师走进来。他依然挂着笑容,但似乎有些苍凉的味道。
  “您不奇怪我为什么请您来吗?她并不是生物学院的学生。”
  “虽然是这样,但是她旁听过我的课。即使您不叫我,我也会来。因为我觉得我非常了解她。”
  “噢?”
  “我一直在惋惜她为什么学了计算机而没有来学生物。她对动物植物非常热爱,非常非常热爱,一看就是适合我这科的人。”
  “这个我听说过一些了。您似乎非常欣赏她。”
  “当然,她比我们学院的学生更有求知欲,经常缠着我问这问那。老师都喜欢这样的。我想想……她问过我‘为什么一只蚂蚁要背着另外一只蚂蚁’,‘老鼠偷鸡蛋真的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吗?一只抱着另一只拖着它的尾巴’,‘樟脑对植物的生长有好处吗’,还有‘把刺都剪掉的仙人掌会不会死掉’……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想法很特别。”
  “这么说她在您眼里是个好学生了?那么,人呢?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在这方面,就更加不可多得了。长到这么大还这么单纯的学生有几个?”
  “单纯?”
  “而且善良。有一次,我教做解剖小白鼠的实验。她居然跑到讲台上来问我,这些老鼠不会绝种吧。我告诉她,这是为了实验特别培育的,所以没关系。我劝了她半天她才放心。她也是个热心的孩子。还是那天,准备实验的时候,我发现丢了解剖刀,她一直帮我找呀,把整个教室都翻了,虽然没有找到吧……我现在正在搞的生态缸的实验她也帮了不少忙。”
  “那她可不可能和人结怨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吕老师还在继续回答问题。
  在隔壁,唐禹说:
  “过来坐,别老跟门那儿站着。这些人的证词迟早也是给你看。来歇会儿吧,你够累的了。”
  落寒过来坐下,有些无力:
  “是啊,我觉得自己手里攥着四条人命。”
  “一个坏女人,一个刚才死的陆月,还有五年前的一对恋人……对了,这件事有新发现吗?”
  落寒把李维安作文的事和禹说了。他听得眼睛发亮,还一边点头:
  “我一直就这么怀疑,现在确定了。就是他,没错!好,这事算结了,你就专心忙今天的案子吧。”
  “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这话一般是别人问落寒,他自己这么问倒是第一次。
  “就是咱们的委托人--陈赫呀。”
  “理由呢?”
  “你看李维安的文章啊,那段对话,男生要去赴约会,女生不让他去。她说‘这种事……他不会讲情面’,说明约男生去的人和男生的关系不一般,所以那句‘到底我们也……’也许是‘到底我们也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后边那句‘只要有你,他对我不利没有意义’,另一种说法是‘只要你站在我这边,就算他杀了我,也得不到你的心’。你看,这三个人显然是三角恋的关系,李维安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她用了‘争风吃醋’这个词。而你我都知道,陈赫也喜欢林雯。”
  “我的想法是,林雯一开始是罗晨的女朋友,可是后来选择了陈赫。这样,罗晨的那封信也有解释了。第一句‘当她告诉我的时候’,她告诉他什么?应该是‘我喜欢上陈赫了,咱们分手吧’。所以他会‘不敢相信,整个人都呆了’。后面的‘我那么信任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因为他不能接受他的恋人和最好的朋友一起背叛他。‘钱真的那么重要吗’,他好像认为林雯抛弃他是因为钱的关系。你想,陈赫生了病可以送到国外去休养,他的家境一定相当不错。那封信其实根本是在控诉。”
  “我知道,你一定以为当时在角落里的两个人就是死掉的一对,可是你别忘了,李维安到底也没看见那男生长什么样,而且她记下来的只是一些读音。那么,女生口中的‘晨’真的是‘罗晨’的‘晨’吗?或者是‘陈赫’的‘陈’?当然,咱们的委托人在这时候应该在国外,可这是他自己说的,没有谁能证明。案发那天,他应该是和林雯在花园里,而约他去的就是罗晨。他们按约定在实验楼见面之后,一定会争吵,然后他就失去理智,把罗晨从楼上推下去。这就是五年前的真相。”
  禹说完,满怀希望地看着落寒:
  “怎么样?很有道理吧。”
  “确实有理。我刚拿着作文的时候,也这么想过。”
  “那你不说?”
  “因为我觉得不对呀。”
  “理由?”
  “嗯……你说的那个坏女人,她好像和上司关系暧昧,她的男朋友怎么说呢?”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他一点不客气地骂她‘贱人’。这个怎么了?”
  “罗晨的最后一封信的第一句话又是怎么说的?”
  “‘当她告诉我的时候……’”
  “不是,准确的是‘当小雯告诉我时’,注意称呼,‘小雯’!如果她背叛了他,他就算不骂,应该也不会用昵称了。”
  “啊!!确实……居然只用这一点就能否定……”
  “还有其他的。如果按你说的,罗晨被杀,那林雯呢?她为什么死了?自杀的话是什么理由?他杀的话是什么动机?”
  “看到旧日的恋人惨死,一时愧疚,所以上吊?不,这太牵强了。”
  “再说,陈赫要真是凶手,为什么要自找麻烦,把过去那么久的事翻出来,找你们调查呢?”
  “用自己的罪行向侦探挑战……不,太脱离实际,又不是小说。”
  唐禹正低着头哀悼自己的完美推理,张臣从隔壁过来。
  “怎么样?”
  “和死者有关的几位老师都问完了。只有三个科目的老师有课在学校,都有不在场证明。案发时,云老师在上课,就是死者应该去的上机课。生物吕老师在上实验课。何老师在监考,今天他教的班高数考试。”
  落寒低下头,叹口气:
  “是都没有不在场证明才对。”
  “可是……”
  “这些课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学生们都只盯着自己眼前的东西,显示器、实验台、试卷,其他人在不在没有人会注意。”
  “啊?这个……倒也是。”
  唐禹说:
  “会不会就在利用这点伪造不在场证明?”
  “你这么说……上机和实验早就安排好了,高数考试倒是临时决定的。”
  静了一会儿,落寒问:
  “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
  “只有这么几个人的证词吗?”
  张臣睁大眼睛:
  “整个学校连学生带老师,加在一块几万人,不能每个都问到吧?就算问,人家要是说‘为什么向我了解情况?我又不认识死者。她死的时候我在哪儿,有什么关系吗?’,我怎么回答?让人‘配合调查’必须有正当理由,只能找真正有关系的人。”
  落寒虽然破案无数,但真正参与琐碎的调查倒没几次。他不明白这些,张臣也可以理解。
  唐禹耸耸肩:
  “警察的无奈了。”
  “但是,不用担心呀。一报案我们立刻就到,封锁了校门,所以,凶手应该还在学校里边。”
  “门禁能维持多久呢?而且,凶手真的还在校内吗?从我最后看见死者到发现尸体,时间是不长,但也有10分钟。捅死一个人连一分钟都用不了,丢弃血衣也不费事,他几乎可以不慌不忙地走出学校大门。”
  张臣说:
  “大学开放得让人头疼,任何人都可以进出自如。凶手是校内的还是校外的都说不定。”
  落寒说:
  “何止这些?这个案子可以确定的东西太少了。”
  “但是谋杀的性质可以确定,根本是仇杀嘛。想想看,连捅16刀,多大的仇!所以我觉得那个女生说的陆月高中时的经历很有价值,应该着重调查。如果故事中的女生死掉了,那她的亲人很有可能憎恨到这个地步。”
  正说着,一个实习警察进来报告:
  “我们已经把学校内各处的垃圾箱和厕所都翻过来了,没有找到血衣。”
  “学校外面的呢?”
  “附近能翻的都已经底朝天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把门禁解了,再禁下去用处不大。该干的应该都干完了吧?准备撤!”
  那警察刚要走,被落寒叫住:
  “等等。还有个最重要的证人呢。把那孩子带来。”
  唐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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