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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短篇集-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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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以往对我好。”玉凤缓下脚步与他并肩而行,语气变得温柔多了:“但你知
道,我不要做一个平平庸庸的人。”
  “哦!小凤……”
  “再过一两年,我要跟我爹到外地见见世面。”玉凤打断他的话:“当今武林三女杰,
她们的武功并不比我强多少。我正在苦练最上乘的先天真气,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超越她
们,我将要取代她们的武林地位,名头比她们更响亮,你明白我的意思和希望吗?”
  “小凤,你这种想法很危险。”他率直地说:“论财势,你家在本地外县都是第一流
的,令尊名头压倒了四霸天之一,用得着你抛头露面替家门增光锦上添花吗?小凤,名利误
人不浅,就算你的名头压倒了武林三女杰,不见得是幸事……”
  “你不懂,最好别胡说。”玉凤微愠地截断他的话:“人活着,就得活得光光彩彩,人
死留名豹死留皮,庸庸碌碌过一生,与禽兽又有何区别?你除了知道种庄稼外,还懂得些什
么?我们都长大了,想法的差异愈来愈大,你将枯守你的家园,我将举剑扬名天下。希望你
明白我的意思,不要在我身上存什么幻想。”
  “小凤,你准备在外面闯荡多少时日?”他转变话锋,不再作无望的劝解。
  “很难说,也许要三年五载。”
  “我等你。”他坚定地说。
  玉凤转头凝视着他,神色是庄严的。
  他也用目光表达自己的心意,神色也是庄严的。
  片刻的沉默,他们的脚步并未停顿。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玉凤终于沉声问。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是承诺吗?”
  “是的。”
  “你不觉得荒唐可笑?”
  “小凤,你把我对你的情意当作荒唐可笑的事?”
  “事实如此。三年五载,你知道变化有多大?你已经年届弱冠,眼看要成家……”
  “我等你。”他冲口而出。
  “我现在早已拒绝你的情意,三年五载之后,更不可能接受你的情意。”
  玉凤用凛然的神色坦率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实说,你根本不配说这种话,不配
提这种荒唐的要求,也无权提这种可笑的承诺。你早该知道,家父一直就反对与你们种庄嫁
的徐家往来。”
  “你并不反对……”
  “那只是童年游伴感情,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这……”
  “永康,继续保持这种童年的感情吧,不要再希求什么,对彼此都有好处。”玉凤正色
说:“你应该和翠凤好好相处,我知道她对你相当痴情。快进城了,请不要跟我们进城,免
得招惹闲话是非。”
  南门在望,玉凤大踏步跟上乃兄,丢下止步发愣的徐永康,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玉凤拒绝他的感情,露骨的明白表示已经不是第一次,以往他从不因此而灰心,也从
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但今天,玉凤的态度已经有了一些改变。
  这是一种令他懊丧的改变,一种令他灰心的不吉之兆。以往,玉凤虽则拒绝,但那是委
婉的,甚至是嘲弄性的,保持若即若离的半真半假的女性特有矜持,让他存有希望未绝的感
觉。但今天,他从玉凤眼中,已找不到丝毫珍惜情谊的神韵,看到另一种追求名利的特有光
芒。
  玉凤毫无留恋地走了,他真该死心。
  “是那个什么狂丐,挑起她争强好胜的念头吧?”他呆呆地自语。
  城门行人进进出出,早已看不见玉凤的背影。他的目光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城门,似乎
下定了决心,毅然转身往回走。
  到了先前老花子退走的地方,他毫不迟疑地循踪觅迹。
  远出里外,足迹消失在一条小径上。这是一条田中的小径,附近农家下田干活的人,绝
大多数穿的是草鞋,老花子穿的是也是草鞋,所以很难分辨了,他还没有这种寻踪术的经
验。
  小径通向西面的乡野,那是城西南的肥活乡村,田野中有人干活,竹丛柳树中可隐约看
到星罗棋布的农舍。
  “且往前走问问看。”他自言自语。
  绕过一座池塘,迎风送来一阵阵荷花的清香。阳光下,田田荷叶上散落着一串串晶莹的
露珠,千万朵尚未完全绽放的荷花象动人的花海。他无心观赏风景,沿小径急走,想在前面
里余的村落,打听老花子的去向。
  绕过池塘,蓦地他站住了。
  四野无人,死一般的静。
  沉默片刻,他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年轻人耐性有限,这种寂静的气氛是令人难耐的。
  身后十余步,荷池旁的一株柳树下,站着不言不动的狂丐欧明峰,贴树而立不象是活
人。
  “你是来找我的?”狂丐眼中有强烈的警觉表情:“我不信你背后长了眼。老夫长身而
起,未发出任何轻微的声息,但你确是在老夫挺身站起时止步的。”
  “你在这附近隐身?”他答非所问:“很好,很好。”
  “老夫不知你的来路,但在梁家两子女动手时,老夫便知道你是可怕的劲敌。”
  “有理由支持你的判断吗?”
  “有,在你的眼神中,看不出丝毫情绪上的波动。”
  “理由并不充分。”
  “在老夫眼中,已经够充分了。再就是看到有人打架,而有一方是自己人,情绪如不波
动的人,这人如不是白痴,那一定是没有知觉的死人。老夫敢保证,那时你的手掌心一定没
有出汗。”
  “对。”
  “证明你已经修至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的神化境界。说吧,找老夫有何用意?”
  “请老丈远离仪真,有多远就走多远。”
  “大胆!”狂丐冒火了:“举目江湖,没有几个人敢在老夫面前说这种狂妄的大话。”
  “也许在下用词不当,但在下是当真的。”他温和地说,脸上神色泰然。
  “如果老夫不走呢?”狂丐一面举步走近:“你在威胁老夫吗?”
  “岂敢岂敢。”他屹立不动:“老丈如果不走,一切后果自行负责。”
  “你贵姓大名呀?”狂丐站在八尺外狞笑问:“在我狂丐面前敢如此无状,你是破天荒
第一个。”
  “不要问在下的来历,在下只要知道老丈到底走不走。”他毫无警觉地说:“在下不允
许任何人打扰梁家的安宁,老丈请不要误解在下的用意。”
  “小辈,你也不要误解老夫的意思,老夫……”狂丐话未说完,打狗棍出其不意扫击而
出。
  双方相距不足八尺,面面相对伸手可及。狂丐右手所握的打狗棍本来就支点在身前,信
手劈出决无不中之理,以老花子的超凡身手与丰富的相搏经验,突袭一个后生小子,割鸡用
牛刀必定百发百中。
  可是,怪事出现了。打狗棍骤发,快如电耀霆击,但狂丐只觉眼一花,一棍落空,而头
顶微风飒然,有物自顶门上空一掠而过,感到发结一紧,脑袋不由自主顺拉势后一仰。
  卟一声闷响,惊怖的狂丐发现自己的屁股蛋挨了一记重击,本来被拉得向后仰的脑袋也
来及恢复原位,就样被可怖的力道把身躯震得向前飞抛。
  狂丐果然了得,斜飞出两丈的身躯半途被意志力恢复控制,收腰吸腹扭正身形,重重地
沉落双足着地,惊恐地转过身来。
  徐永康站在狂丐原先所立的位置,手中拂动着原属于狂丐的黄竹打狗棍,脸色正常,但
微有怒意,狂丐象是见了鬼,惊恐地死盯着徐永康,眼中疑云重重,似乎不相信眼前所发生
的事实。
  按情理,受到攻击的人闪避,必定往后退,以便脱出兵刃控制的威力圈。
  这是一种趋吉避凶的本能,但狂丐发现徐永康是从自己的头顶上空越过的,半转身前空
翻快速绝伦地起落,翻越时抓住了狂丐的发结,落地时一脚将狂丐踢飞,而且不可思议地夺
获了打狗棍。
  “你……你是人是鬼?”狂丐的语音大变,变得慌乱失措,语无伦次。
  “大太阳当头,你怎么语无伦次说鬼话?”徐永康大声说:“老丈,你怎么偌大年纪,
出手攻击不按规矩偷袭?不要脸!”
  “你小子存心戏弄老夫,老夫和你拼了!”狂丐咬牙切齿怒吼,疾冲而上,左手一引,
右拳来一记沉重如山的黑虎偷心,拳风虎虎,内劲千钧,真是存心拼命了。
  徐永康不接招,也不退缩,身形奇快地向下一挫,丢掉打狗棍,出右腿扫击,好一记快
速绝伦的俗招扫堂腿,由他使用出来,俗招也成了令人无法躲闪的绝招。
  “砰!”狂丐这次终于摔倒在地。
  徐永康转了一圈,身形转回原位长身而起。
  “你这老不死拳上真有五百斤以上的力道。”他拍拍手说:“起来!在下要替你拆
骨。”
  跌得并不重,但胫内被击中处痛入心脾。狂丐忍住痛楚翻身而起,耳中还没听清徐永康
的话,打击已雷霆似的光临,砰砰卟卟一阵暴响,小腹肋接二连三挨了五六记重拳,已运功
护体的身躯,如受无数万斤重槌,连续重击,挨了几下之后,便气散功消失去护身的功能。
  “砰!”狂丐第二次仰面便倒,只痛得眼前金蝇乱飞,浑身痛软了,不知人间何世。
  “原来你练了一种古怪的气功。”徐永康说:“我却不信邪,倒要看你能支持得了多
久。”
  狂丐只知道自己浑身虚脱,想反抗力不从心,感到被人抓起,首先是左右颈根挨了两劈
掌,然后腹部一震胃部上挤,然后左肋挨了沉重一击,然后……
  然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徐永康吃了一惊,怎么把人打死了?赶忙俯身察看,一扪老花子的口鼻,这才松了一口
气,轻拍老花子的脸颊,轻叫:“老丈,醒一醒,醒一醒……
  咦!“西面不远处,一个人影来势如电射星飞,冉冉而至。
  他放下狂丐,挺身而起。
  是一个穿青袍佩长剑,面貌威猛的中年人,右胸襟上,绣了一只拳大的银色鬼头图案。
  来人在丈外止步,脸有惊容。
  “咦!这不是狂丐欧明峰老兄吗?”来人的目光落在昏厥的狂丐身上,然后转投向永
康:“老夫在远处,亲眼看到你痛打他。”
  “不错,他该打。”他点头承认。
  “你……你能用……用双拳打……打昏他?可能吗?”
  “你何不把他弄醒问问?”
  “你……你一定使用了见不得人的歹毒玩意。”
  “在下身上只带了几锭银子。”他拍拍腰袋说:“听口气,大叔你是老花子的朋友。”
  “不错,老夫与欧老兄结伴而来的。”
  “那么,请把他带走,远远地离开仪真,走得愈远愈好,走了不要回来。”
  “哼!老夫与欧老兄,是为人助拳而来的,想必被你侦知内情,先下手为强打昏了欧老
兄。小辈,想这样打发老夫是不容易的。阁下能赤手空拳打昏欧老兄,定非等闲人物。老夫
鬼王贺飞,阁下亮名号。”
  “在下一个小人物,没有通名的必要……”
  鬼王贺飞突然暴叱一声,乘永康说话分神的好机,猛地飞出一拳。相距约一丈左右,手
一伸拉近了三尺,按理决不可能伤得了七尺外的人。
  永康毕竟缺乏经验,料定鬼王不动手则已,动必拔剑相搏,估计错误遭了殃。不等他有
所反应,一股阴柔而直逼内腑的诡奇掌力及体,感到浑身一震,冷流起自尾闾,沿脊上升。
  他大吃一惊,也暴怒如狂,大喝一声,拼一口元气,踏进一步双手齐推,虚空攻出一记
推山填海,鬼王刚收掌,刚张口哈哈狂笑。
  “哈哈哈哈……嗯……”
  一阵可怖的潜劲涌到,鬼王的身躯突然倒飞而起,砰一声大震,倒撞在身后两丈外的一
株大柳树上,枝叶摇摇中,鬼王跌昏在树下像个死人。
  永康也站立不牢,虚脱地挫挫跌在地,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如纸,然后逐渐转青,浑身在
发抖,口角有血溢出。
  他手脚一松,软绵绵地躺倒。
  久久,他战栗着挣扎而起,瞥了两个昏倒的人一眼,转身迈动抖索的双腿,踉跄举步往
回走。
  冷得受不了,天空中炎阳似火,但他却感到冷焰起自内腑,冷得如同掉在冰窟里,冷得
如同处身在极北的万载玄冰内,牙齿颤抖似乎要震碎满口钢牙。
  他拾了一段枯竹,支撑着不受控制的身躯,凭强烈的自信心,走向他希望的道路。
  许久许久,树下的鬼王尚未醒,脸色灰败的狂丐首先醒来,看到口中溢血昏迷不醒的鬼
王,惊得血液快要冻结了,谁把这位被称为天下凶人的鬼王打成这鬼样子?
  打他的年轻人已经不见踪迹,难道鬼王也栽在这个年轻人手中的?他忍着全身的疼痛,
救醒了鬼王。
  鬼王伤得比狂丐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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