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密千疏-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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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妻子回来了,尽管肢体残疾行动不便,可她和尸体的区别还是显而易见的。
妻子对家中的变故表现出些许惊讶,而造就这一切的女邻居终于打开了门,在搜查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她才假惺惺地向妻子询问起她已经详知的事件。
我并没有撒谎,妻子确实是回了趟娘家,我也确实想要好好养护自家的草坪,至于红色的墙面,权当是我的业余绘画吧!幸好妻子及时赶回,解了我的困境。
警探反复道着歉,命令手下尽可能将我的家恢复成他们到来之前的模样,对此,我并不指望,只希望今后避免闲杂人等的打扰,一位作家提出这样的要求,显得恰如其分。
警探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而我的邻居一脸懊悔的神情,我坚信她在未来一段时间里,会竭尽所能杜绝自己一切不安分的猜忌和推测。
曾身为职业的心理咨询师,观察和把握周围人的心理活动,我还保持着相当的水准,比起察言观色,能看穿人的心灵有更大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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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西格蒙德的伊底(6)
关上门后,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妻子两个人,我回敬给妻子一个凶狠的笑容。
现在,我终于可以动手了。我再做一遍那些怪异的举动,没有人会起疑心了。
文稿敲到这里,显示屏上跳出电源不足的提示窗口,我点击保存文档的按钮,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先前那串数字突然在我意识中无比清晰起来,为什么我会鬼使神差地把它想象成那位根本不存在的警探的警号呢?
吐去口中已经粘牙的口香糖,给自己泡上一杯茶,以调和过于兴奋的创作欲望。
实质上,这个如此完美的谋杀,还欠缺最重要的一点,妻子从人间消失后,我该如何通知保险公司,让他们乖乖地把一千四百万保险金划到我名下的银行账号上。
四
充满幻想的人有意无意地在生活中搜集素材,当黑夜降临,他们就开始编织自己的梦。
梦反映着潜意识中的某种愿望和意志,和人一样,梦也有好坏之分。美梦催人奋进,噩梦搅扰美梦,而我则是妻子的梦魇。
妻子犹如断臂维纳斯般带有残缺美的躯体,会与腐土同眠,血肉筋脉成为植物最富足的养料,而她的鲜血却不会流入土壤,因为那些液体是能让我致富的圣水。
我会为妻子的尸体放血,盛满那只红色乳胶漆的铁桶,在通往她娘家的荒僻山路上,洒下足够证明一个人死亡的血,把妻子乘坐的轮椅丢弃在荒郊的杂草丛中,再附以两条清晰的轮胎刹车印记,那是用风干的泥块制作出来的轮胎模具,这个城市中一天发生达三位数的交通事故,不必担心警察能找到肇事车辆。就此伪装完毕。
我说服自己相信,妻子回家是为了取送给妹妹的结婚礼物……她最珍贵的白金耳环,在返回娘家的路上遭遇了这次不测,这些当然也是我精心的安排,不过市值过万的白金耳环必须成为〃前期投资〃。
我能想象到那位自以为是的警探面对这个现场时的对白:〃流这么多血,难道人还会没死吗?我们现在搜寻的是一具尸体。〃
几天后我依计去报案,遗留现场的轮椅开辟寻找失踪人口的快速通道,随后高科技的DNA技术登场,把妻子日常使用的梳子上的头发和现场残留的血迹重合起来,没有尸体也能证明妻子不在人世了。
再者就是我装出哭丧的脸孔,从更为哭丧的保险公司经理那里领取巨额赔偿金。尽管我会是他们第一个调查的嫌疑人,可又能抓到什么把柄呢?妻子的坟墓是警察挖的,血色的墙面也没有妻子的DNA,我的遥控音响更能让邻居为我做出铁硬的不在场证明。
想着想着,我突然狂笑不已,手仿佛挣脱了大脑对它的控制,不由自主地敲打着键盘,它在银行账号后输入着一连串的数字,依然是〃1974094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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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西格蒙德的伊底(7)
或许是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记住了自己的账号,弗洛伊德认为梦不单单是我们脑海中出现的奇怪幻象,而是愿望的体现,是了解潜意识的利器,我日思夜想那笔巨款,所以这串密码般的数字才会频繁骚扰我的思绪吧。
暂且放一放这无关紧要的小事,预备计划同样堪称完美,听我一一道来,不用担心我的电源问题,因为插头牢牢嵌在了插座中。
如果把先前的这个计划比作万全、严谨的蜘蛛网,那么下一个计划则是一击即中的贝尔彻海蛇的毒牙。
借助我家复式住宅特有的楼梯,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制造一起意外坠落案。
手脚自然是动在妻子那辆贴身不离的轮椅上,我一直无暇介绍妻子这辆先进的座驾,全进口的不锈钢框架,配有先进的电能驱动,在轮椅扶手的右边,安装了一个小巧的黑色摇杆,它可以让安坐其上的人自如进退。这就是她为什么可以一个人去娘家的缘由了。
我要做的只是拆开轮椅的核心部件,稍稍做一番改动,交换摇杆操作的前后方向。每当妻子要上楼时,我会把轮椅放在楼上的楼梯边缘,抱着她走上台阶,
诸位发挥出色的想象力,当她背对着楼梯推动轮椅的前进摇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楼梯转角处我会再放上一些易碎的物品,诸如装饰玻璃、大花瓶之类的,增加〃意外跌倒〃的杀伤力。
作为备用计划,不需要投入太大的精力,即便无法致她于死地,我也有最后的杀手锏,那将是又一次意外。
尽忠的丈夫为了妻子的康复,每日烹制出比以往更精细的佳肴。汁稠的咖喱鸡块、性温味甘的炝对虾、肥大的清蒸螃蟹,这些花费几乎抵得上平日里一周的开销。
请别可笑地以为我最后的这个计划是用盛宴撑死她,对于一位身材纤细、受伤后胃口不佳的女人来说,这样的菜谱难道不让你觉得太过荤腥油腻了吗?
我的女邻居如果看到我拎着这样的菜走进家门,一定会显摆出她满庭院的果实,带着丝瓜、柿子、青椒以及一张足够厚的脸皮上门来。对于她的馈赠,我也会热情地款待一番,螃蟹与柿子的组合会让她拉肚子拉到腿软,也就不再有人打扰我们小两口的晚餐了。
两周后,我的妻子去世了,医生的检验结果为肝炎,携带传染性病毒的遗体,火化的手续办理起来畅通无阻。
有了医生的证明,保险公司也找不到借口拖延赔偿期限,我将带着一千四百万和妻子离奇死亡的秘密度过余生。
杀妻计划全记录在了笔记本电脑上,我审视良久,才胸有成竹地将计划最终确定。
我关闭电脑的电源,黑屏幕映射着我身后的墙壁,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了屏幕,是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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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西格蒙德的伊底(8)
她柔软的手捏了捏我长坐电脑前略感酸疼的肩膀,但我并未因为这份快意而停止思考,截肢的她怎么能够站立起来了呢?
妻子如美人蛇一般从身后缠绕着我的脖子,长发拂过我的脸颊,朱唇吹着我的耳垂,痒痒的听觉向大脑传输着信号。
〃1974094292……1974094292……〃
妻子竟然知道我梦中的数字,诧异的我正想回头,那把德国制造的尖刀第二次钻入了我的体内。
眼前的白色笔记本电脑在视线中渐渐模糊起来,耳边除了妻子有节奏的报着那串数字,就只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奇怪敲击声音了。
五
人的一生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睡觉,有五分之一的时间在做梦,当我大喊着在餐桌上惊醒过来,发现以上的事件只不过是脑细胞的又一次活动,我并不感到吃惊,我在清醒中昏睡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站在料理台前的妻子停下了切菜的手,给我一句体贴的问候,只是我什么都听不进去,怔怔地望着妻子手里的那把切菜刀。
我承认自己有不为大多数人接受的自负,我处处想要表现出高人一筹的实力,这样的执著让我得罪过不少人,这也是我知道的自己为什么不受人欢迎的主要原因。我用语言戏谑认识的人,用文字戏弄不认识的人。
但我绝不是梦境中那个冷酷到弑妻取财的疯子,尽管真的有那笔巨额保险金的存在,那是车祸发生前我未雨绸缪的投资。想到车祸,我怨恨地低下头,往死里捏一把一无所有的裤腿管。不幸丧失行动能力的人并非我贤良的妻子,而是驾驶汽车的本人,更不幸的是我的情人在车祸中当场死亡。
截肢后,妻子非但对我不离不弃,更没有问起过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是谁,只是精心照料着遭受重创的我。妻子承担起整个家庭的一切事务,而我只能用上半身赚取微不足道的稿酬,还时常莫名其妙地展现出自己的臭脾气。
对于这些,妻子用周到的照料,可口的饭菜,无微不至地帮助着我恢复健康,死心塌地地充当着我小说的第一位读者。
那个梦境给了我一个相当重要的提示,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难道妻子就没有过我梦里这种可怕的想法吗?
丢掉一个累赘,就能重拾往日的奢华生活,妻子也许盘算过这样一笔账,只苦于想不出我这般精妙的计划。
为自己的安全着想,我正考虑着如何去做一番试探,想着想着,剧烈的咳嗽几乎令我窒息,胸口一阵闷得慌,额头渗出大量的冷汗,妻子赶忙拍抚着我的后背,呼吸这才平定下来。
我慢慢掀起自己的上衣,察看那隐隐作疼的胸口处,皮肤不知何时出现一大片黑色,难道我的身体是受了梦的影响开始变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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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西格蒙德的伊底(9)
妻子把邻居赠送的戒烟口香糖放进我的嘴,轻轻捋平我上衣的褶皱,无限温柔的妻子,对我的忠贞果真盖过一千四百万吗?
我还是放心不下,嚼着口香糖的气味,我开始详细记录下那个关于完美谋杀的梦,人名我使用了字母代替。完成之后,我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了显眼处,一个人悠闲地在庭院里享受着午后温煦的阳光,故意留给妻子学习杀人的机会。
当回到房间时,我发现电脑并未处于屏保状态,可见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动过了我的机器。
之后的几天依然平静如常,妻子每天忙碌着我的衣食起居,除了每日一次的外出采购,她就没有其他社交活动了。轮椅我也在每天使用前亲自检查一番,并无异常。女邻居依旧送来进口的戒烟口香糖,她的表现和梦中倒是如出一辙。而我则是每天偷偷观察着妻子的动态,她看过我的作品后依然无动于衷。闲暇之余,我会分析梦里的数字,我核对了所有的私人物品,结果没有一样是与之匹配的。
就在困惑和不断寻觅中,某一天,妻子突然对我说:〃你的烟戒得差不多了,不如出去旅游一次,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吧!〃
她是要开始行动了吗?我无法了解她的真实意图,可这确实和我作品中的计划相似,我同意了她的提议,毕竟局面还是由我掌控,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破坏她还不成熟的计划。
我在一位亲戚的陪同下参加旅行社的七日游,而妻子推说考虑到昂贵的旅行费用,自动放弃了这趟机会。
一周后,我比预计提前了四个小时到家。期待中的红色墙面和庭院新草坪没有出现,只是妻子给了我另一份惊奇。
妻子和一个男人在家中独处,脸颊消瘦的男人大约三十岁光景,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我,表情窘迫地挠着乱作一团的头发,似乎想就此把尴尬解除。他虽然衣着不凡,却有着十足的寒酸相。
妻子对我的提前归来有些手足无措,她无法向我解释这一幕,尽管这对男女只是对坐在沙发上,而没有在床上,可她依然没有办法说明白,只是沉默着接受我眼神的考问。
男人同我礼貌地道别,起身匆忙离开,不过他在临走前,含糊地给了妻子一句忠告:〃我相信她明白,原谅他人,就是幸福的开始。〃
妻子含笑耷首,凭我心理师的直觉,她并没有接受男人的忠告,只是敷衍地打发他。
在那天以后,我和妻子的冷战期正式来临,妻子不再如以往那样百般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