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花颜-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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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也是。还害我们要偷偷摸摸趁师父们念经的时候溜到后面来。”大个子男人抱怨道。
花念涵睁大眼睛,“在寺院里做出掳人勒赎的事情不好哦!”
“这我们兄弟也知道啊,可是小姐平常难得出三千阁,只有要和白家药铺交易时才会出来嘛!翁家大少已经注意小姐很久了说。”矮个子男人很委屈地说。
“就是说啊!而且今天又迟到了,我们兄弟已经等很久了耶!那个白家的药铺大哥还是个会武的,我们兄弟被他打了好几下,到现在都在痛说。”高个子把袖子捋高了,露出红肿的伤处给花念涵看。
“好痛哦!”花念涵小小的脸都皱起来了,一脸的疼痛模样。“真可怜。药铺大哥下手很重吧?”
“就是说啊!干嘛打那么大力?”
“就是啊!又没有要杀他,只是打晕嘛!”
来掳人的兄弟两个一见花念涵露出疼痛的可怜表情,争相你一言我一语地向她诉苦起来。
花念涵仔细听着他们惨痛的过往历史,以及如何被向来的合作对象翁家大少苛捐薪资,剥削打工费用,还被胡乱地随意使唤,简直成了廉价的打杂工一般,令人不禁想为他们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好辛苦哦,你们两个人。”她擦擦眼角,“我跟药铺大哥求情一下,拜托他收你们两个去药铺当学徒吧?习得一技之长,才有谋生能力呀!”
“你真是好心的小姐。”矮个子眼里泪花乱转。
“这年头要像小姐这样人真是不多了。”高个子也试着泪。
“那就等小夜回来,你们再带我和小夜去找药铺大哥吧!”花念涵喜孜孜地提议道。
“咦?那位小夜啊……是不是一个穿男装的小女孩啊?”高个子问。
“是啊!小夜很有男子气概哦!”花念涵笑眯眯地说。
“哦……就是那位啊……”矮个子呆了一下,抬头看看高个子,又转头看向花念涵。“可是小姐,那位小夜也被我们兄弟两个用迷药弄晕了耶!”
“咦?”花念涵大惊失色,“你们欺负小夜?”
“不不不——”高个子连忙摇手,“我们没有欺负她。”
“对呀!我们只是把她弄晕。”矮个子补充说明。
“你们要把小夜掳走吗?”花念涵脸色发白。
“不是耶!”高个子男人一脸无辜,“我们要掳的只有你。”
“翁大少说要嘛把你掳走,要是掳不走的话,就地奸了。”矮个子一脸可怜样,“在佛门圣地做这种事真的会下地狱吧?”
“你们就为了掳捉我,做出迷倒小夜、打晕药铺大哥的事?”花念涵摇摇欲坠。她完全可以想像当醒转过来的十夜莺知道自己遭遇的祸事都是源于她时,会是怎样一张狰狞的脸色。
“是啊是啊,就是这样。”高个子因为她终于进入状况而一脸欣慰地猛点头。
“小姐乖乖的,不要抵抗哦!”很有默契的矮个子摸出一捆绳子,两手拉长开来,就作势要往花念涵身上套去。
“不要啊……”花念涵泪眼汪汪。
两个男子终于露出应该要有的恶人表情,嘿嘿嘿地靠向她。
花念涵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虽然没有踩空,但是也跟踩空没什么两样。脚下一片柔软,那种柔软的感觉空荡荡的,肢脚尖下去踩不到实地,就向下深陷进去——
花念涵失去平衡,双手下意识地挥舞着想抓牢什么?指甲却被垂樱树皮嗑断了,她痛得缩了一下手,整个人失去支撑点,向后栽倒。
两个一高一矮的男人呆住了。
他们奔上前去,拨开一堆一堆的长车,发现底下是一个很陡的滑坡——尖石、树干、矿砂,处处林立,望也望不到底。
但那个跌下去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用着没有任何运转迹象的空空脑袋用力思考许久——最后决定放弃搜寻,直接回头报告在家里等待美人送上门的翁家大少,就说……他要的美人摔得见不着影子了!
将矮舍前的空地用水重复洒过,泥上渗了水进去,再被太阳烤干,地面就会再硬实一点。
为了在清晨的浓雾之中,不要一出屋子就踩进湿泥里去,独住在此的白妄言每到中午到黄昏前,都会时不时朝空地里泼洒着水。
漫长的石梯旁,是一片斜陡着、望不着底的长坡。
下雨的时候,被雨水冲刷着,就会露出底下的尖锐岩石及高耸树干的粗大根部,若是从上面一古脑地摔下来的话,没有头破血流,也应该会是骨碎肢离吧?
默默喝着手里那一大杯用滚水泡出来的热茶,白妄言评估着这片坡地能用来设下什么陷阱、成效如何,以及完全死伤人数将有几成——
耳边一个长草摩擦的沙沙声混着大片泥沙滑下的声音,从上方慢吞吞地响着,一路传了下来。
白妄言雷打不动,依旧捧着他手里的杯子在喝茶。
眼睛盯着那片坡地,长草掩掩的范围只到矮舍的高度平行过去那一段而已,其不是一片光秃秃的无趣黄土尖石,住个半个月的白妄言都看得熟悉了,连多了一颗掌大的石头他都察觉到。
坡顶上要滑下来什么呢?该不会是一窝兔崽子吧?在这里生火烤肉应该不会惊动上面的住持大人……吧?
白妄言慎重地思考着,眼睛依然紧盯着长草遮掩的陡坡要滑下来什么。
先是滚落了一片混着碎石的黄沙,然后是绿绿的、轻软的,一层一层长草堆叠起来的绿草尖。
再接下来,是整片平铺得像张被褥一样的草堆。它慢吞吞吞地往下滑着,可以想见的是,如果没有什么东西阻拦了它的滑行,这片草堆会一路往坡底落去。
但白妄言清楚明白地在那片草堆上看见一个穿着粉嫩衣裙的姑娘。他皱了一下眉。
不是他所希望的兔崽子,却是个极有可能成为棘手麻烦的姑娘家——那种轻轻软软的衣裙、粉嫩如春的颜色以及乌丽似缎的长头发,若不是个哭哭啼啼的姑娘家,就是个更麻烦的宠童。
要救吗?不救吗?
白妄言漫不经心地望着那片努力不懈往下滑去的草堆,心里不耐烦地想着:要掉下去就快点掉下去!慢吞吞的要滑不滑的到底有没有魄力啊?
干脆泼桶水过去加快那堆草的速度好了!白妄言心里恶毒地想着。
寺里大约是在念经的时间了,浑厚悠扬的佛唱声缓缓荡了开来。
白妄言倾听着,厌烦地咂了咂舌。“要掉就掉快点啊……”他喃念着,一边走了过去。
长长的竹竿子在他手里灵活轻盈得像支牙签,止住草堆滑势的下一个瞬间,他手上使劲,一施力就将那女子挑了起来,竿身一荡,女子轻盈地,犹如一朵花从枝头落下一般地,掉到他怀里来。
先是闻到了甜软的香气,接着白妄言看见了她的面貌。
他愣住了。
顷刻,这长年镇守边关的将军大人低声笑了。“我千辛万苦,才忍下了不和你联系……呐,花念涵,你为什么落下来?”
那在他怀里,静静睡着像朵海棠花的女子,还没办法睁开眼。
白妄言将落难的花含涵抱进了矮舍里去。
里面只有一张石床,一张草席,简单的一桌一椅。没有可以拿来当凶器的危险物品,也没有可以拿来闲暇娱乐的东西。
独住在此的白妄言,只带了一竹筒的茶叶以及大量的馒头。在这里一切都要靠自己,白妄言又是个不执着舒服生活的人,热茶配馒头连吃一季,对他而言不成问题。
但手里的女人在三千阁里吃好穿好,不可能受得了这样的单调。
白妄言低头望着被自己摆上石床的漂亮姑娘,心里考虑起是不是要趁她还晕着的时候,拎着她上去,把人扔在禅房里,这样既可以装作自己与此事无关,又可以将手里的女人送回安全的地方。
这可是一朵极其脆弱的花啊……
同样是女人,大汉边关的女人一个比一个坚定而凶悍,但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抱在怀里的时候却柔软得像一捧丝绸,稍微一点施力不当,就会粉碎撕裂。
那种脆弱几乎让他拧起眉头,但他也很清楚,与其将她放在寺里等住持发现、再由寺方送她回三千阁,白妄言会更倾向由自己亲身护送她回去,确保她的一切平安。
只有这个女人,他无法忍受她有任何损伤。
然而现在他正在禅修的期间,无法踏离妙音寺范围一步,如何处置这个女人,就成了一件为难的事情。
“确实是个麻烦。”他喃喃。
即使这个从天而降的麻烦,长久以来他一直远远望着却始终没有靠过去,几乎不曾真实地碰确过她。
她身上的香气依旧,那样粉嫩如春花的衣裾穿在她身上,也依然合适。
而她的眉眼……也依然娇怯怯的。
白妄言的手抚过她的颊、她的颈,循着她起伏玲珑的身体曲线虚拂而过,掌心若即若离,带着不自知的怜爱。
“到底要怎样把你送回去呢?”
他反反覆覆地念着,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花念涵身边。
天色暗了下来,花念涵在一片黑暗之中睁开了眼睛。
第一个感觉是肌肤里因为薄汗而湿黏,第二个感觉是身上沾着沙泥更不舒服了,第三个感觉让她回想起自己往后跌落的时候,听见那两个高矮兄弟要掳捉她去翁家大少那里。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身上沉沉的,以指尖摸索着,在胸腹上横着一只手臂……是谁啊?
她有点茫然,接着,她果断地尖叫起来——
在这里,先将时间再拉回去一点,约莫十年前吧!
那个时候两人初见,都还只是孩子,缘分才刚刚要缠结成漂亮的同心。
在白妄言的记忆里,十年前的花念涵,还只是个瘦弱成皮包骨、脸色蜡黄的丑女孩儿。
她身上挂着卖身葬母的木牌子,微低着头跪在街上一角,身上脏垢的臭味把她身上的异香掩去了,相貌又不是顶好看,路上众人来来去,谁能去理会她?
谁又能想像得到,眼前的瘦弱女孩子,十年后能长成三千阁里名动天下的十二金钗,身有异香的花念涵?女怒时,指尖泛出莹白,身有山马茶香气;而欢喜时,指尖诸色变幻,染着淡淡绣球花的香味;寻常时间,则身带白昙香,娇滴滴的,一揉即散。
当年的白妄言也无法预料。
那时他已经入得军旅,只是个低阶小兵。如果就这样走过,也许缘分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但是偏偏出了事,牵起了他与她的第一次初见。
前言行列的马匹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忽然发起疯来,甩下马背上的人之后,回头冲来,大街上一片混乱——
但跪在地上的女孩脚都僵麻了,根本站不起身,她惊惶得睁大眼球,却动弹不得。
耳边只闻得一声低啐,“站不起来也要会爬啊!”
女孩儿还来不及分辩那声音哪里来的,就见一个身影拦在她身前,带着钢铁与皮革的味道——
然后那人的手一挥,争光闪过,带着半弧形轨迹的刀锋倏然停在她眼尾,尖锋颤颤地滴下一串血珠。
从此女孩儿对这段往事的记忆里,还添加了血腥味,以及一点尖锐的痛楚。
那刀锋太利,刀势太烈,他的距离掐得很精准,没有顺着刀势切下她半个脑袋,但是余威未消的刀气还是划破了她眼尾边上的额侧肌肤。
好好的一个女孩儿,这下子更是破相了。
虽然从马蹄下救得她性命,但却害她破了相,又看看那片被踏碎的木牌子……
白妄言皱了下眉。
十七岁的青年伸出手,将怀里一块娘亲在庙里过过香火、想为他的行军求福的青玉佩递了出去。“拿去典当了,算是给你陪罪。”
扔下一句话,他跟随着大批军人走掉了。
两年一次的回乡,他也没有在街上再遇见过这少女。
记忆淡忘了,原本就只是个插曲般的小事情,他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偶尔会想起,不知那女孩儿有没有记得要把那块玉典当个好价钱呐?现在应该平平淡淡地过日子才是吧?
大漠边关,出生入死,他从一名小兵,一步步成为上位者,再回到长安城时,他已经是镇守边关的将军了。
放得一个月的长假,正打算东晃西逛一阵子,就被结交的朋友逮住了,说是要求他出马参加怜花宴,保住他妹妹的清白。
白妄言满头雾水地去了,仰面一望,那三千阁真是威严华丽得令他也背心沁出冷汗。
三千阁主冷淡睨来的目光,连他这个见惯生死的将军大人都不禁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