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宝天尊萧升-第5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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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天sè将晚,又仍请到厅上晚,只听得街上行人都说:“好冷天啊把通天河冻住了”三藏闻言道:“悟空,冻住河,我们怎生是好?”陈老道:“乍寒乍冷,想是近河边浅水处冻结。”那行人道:“把八百里都冻的似镜面一般,路口上有人走哩”三藏听说有人走,就要去看。陈老道:“老爷莫忙,今日晚了,明日去看。”遂此别却邻叟,又晚毕,依然歇在厢房。
及次日天晓,八戒起来道:“师兄,今夜更冷,想必河冻住也。”三藏迎着门,朝天礼拜道:“众位护教大神,弟子一向西来,虔心拜佛,苦历山川,更无一声报怨。今至于此,感得皇天佑助,结冻河水,弟子空心权谢,待得经回,奏上唐皇,竭诚酬答。”礼拜毕,遂教悟净背马,趁冰过河。陈老又道:“莫忙,待几日雪融冰解,老拙这里办船相送。”沙僧道:“就行也不是话,再住也不是话。口说无凭,耳闻不如眼见。我背了马,且请师父亲去看看。”陈老道:“言之有理。”教:“小的们,快去背我们六匹马来且莫背唐僧老爷马。”就有六个小价跟随,一行人径往河边来看,真个是——
雪积如山耸,云收破晓晴。寒凝楚塞千峰瘦,冰结江湖一片平。朔风凛凛,滑冻棱棱。池鱼偎密藻,野鸟恋枯槎。塞外征夫俱坠指,江头梢子luàn敲牙。裂蛇腹,断鸟足,果然冰山千百尺。万壑冷浮银,一川寒浸yù。东方自信出僵蚕,北地果然有鼠窟。王祥卧,光武渡,一夜溪桥连底固。曲沼结棱层,深渊重迭沍。通天阔水更无波,皎洁冰漫如陆路。
三藏与一行人到了河边,勒马观看,真个那路口上有人行走。三藏问道:“施,那些人上冰往那里去?”陈老道:“河那边乃西梁女国,这起人都是做买卖的。我这边百钱之物,到那边可值万钱;那边百钱之物,到这边亦可值万钱。利重本轻,所以人不顾生死而去。常年家有五七人一船,或十数人一船,飘洋而过。见如今河道冻住,故舍命而步行也。”三藏道:“世间事惟名利最重。似他为利的,舍死忘生,我弟子奉旨全忠,也只是为名,与他能差几何”教:“悟空,快回施家,收拾行囊,叩背马匹,趁此层冰,早奔西方去也。”行者笑yínyín答应。沙僧道:“师父啊,常言道,千日吃了千升米。今已托赖陈府上,且再住几日,待天晴化冻,办船而过,忙中恐有错也。”三藏道:“悟净,怎么这等愚见若是正二月,一日暖似一日,可以待得冻解。此时乃八月,一日冷似一日,如何可便望解冻却不又误了半载行程?”八戒跳下马来:“你们且休讲闲口,等老猪试看有多少厚薄。”行者道:“呆子,前夜试水,能去抛石,如今冰冻重漫,怎生试得?”八戒道:“师兄不,等我举钉钯筑他一下。假若筑破,就是冰薄,且不敢行;若筑不动,便是冰厚,如何不行?”三藏道:“正是,说得有理。”那呆子撩衣拽步,走上河边,双手举钯,尽力一筑,只听扑的一声,筑了九个白迹,手也振得生疼。呆子笑道:“去得,去得连底都锢住了。”
三藏闻言,十分欢喜,与众同回陈家,只教收拾走路。那两个老者苦留不住,只得安排些干粮烘炒,做些烧饼馍馍相送。一家子磕头礼拜,又捧出一盘子散碎金银,跪在面前道:“多蒙老爷活子之恩,聊表途中一饭之敬。”三藏摆手摇头,只是不受道:“贫僧出家人,财帛何用?就途中也不敢取出。只是以化度日为正事,收了干粮足矣。”二老又再三央求,行者用指尖儿捻了一小块,约有四五钱重,递与唐僧道:“师父,也只当些衬钱,莫教空负二老之意。”遂此相向而别。径至河边冰上,那马蹄滑了一滑,险些儿把三藏跌下马来。沙僧道:“师父,难行”八戒道:“且住问陈老官讨个稻草来我用。”行者道:“要稻草何用?”八戒道:“你那里得,要稻草包着马蹄方才不滑,免教跌下师父来也。”陈老在岸上听言,急命人家中取一束稻草,却请唐僧上岸下马。八戒将草包裹马足,然后踏冰而行。
别陈老离河边,行有三四里远近,八戒把九环锡杖递与唐僧道:“师父,你横此在马上。”行者道:“这呆子jiān诈锡杖原是你挑的,如何又叫师父拿着?”八戒道:“你不曾走过冰凌,不晓得。凡是冰冻之上,必有凌眼,倘或髹着凌眼,脱将下去,若没横担之物,骨都的落水,就如一个大锅盖盖住,如何钻得上来须是如此架住方可。”行者暗笑道:“这呆子倒是个积年走冰的”果然都依了他。长老横担着锡杖,行者横担着铁bāng,沙僧横担着降妖宝杖,八戒肩挑着行李,腰横着钉钯,师徒们放心前进。这一直行到天晚,吃了些干粮,却又不敢久停,对着星月光华,观的冰冻上亮灼灼、白茫茫,只情奔走,果然是马不停蹄,师徒们莫能合眼,走了一夜。天明又吃些干粮,望西又进。正行时,只听得冰底下扑喇喇一声响亮,险些儿唬倒了白马。三藏大惊道:“徒弟呀怎么这般响亮?”八戒道:“这河忒也冻得结实,地凌响了,或者这半中间连底通锢住了也。”三藏闻言,又惊又喜,策马前进,趱行不题。
却说那妖邪自从回归水府,引众精在于冰下。等候多时,只听得马蹄响处,他在底下nòng个神通,滑喇的迸开冰冻,慌得孙大圣跳上空中,早把那白马落于水内,三人尽皆脱下。那妖邪将三藏捉住,引群精径回水府,厉声高叫:“鳜妹何在?”老鳜婆迎门施礼道:“大王,不敢不敢”妖邪道:“贤妹何出此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原说听从汝计,捉了唐僧,与你拜为兄妹。今日果成妙计,捉了唐僧,就好昧了前言?”教:“小的们,抬过案桌,磨快刀来,把这和尚剖腹剜心,剥皮剐ròu,一壁厢响动乐器,与贤妹共而食之,延寿长生也。”鳜婆道:“大王,且休吃他,恐他徒弟们寻来吵闹。且宁耐两日,让那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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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八戒、沙僧在水里捞着行囊,放在白马身上驮了,分开水路,涌làng翻bō,负水而出,只见行者在半空中看见,问道:“师父何在?”八戒道:“师父姓陈,名到底了,如今没处找寻,且上岸再作区处。”原来八戒本是天蓬元帅临凡,他当年掌管天河八万水兵大众,沙和尚是流沙河内出身,白马本是西海龙孙,故此能水性。大圣在空中指引,须臾回转东崖,晒刷了马匹,僻掠了衣裳,大圣云头按落,一同到于陈家庄上。早有人报与二老道:“四个取经的老爷,如今只剩了三个来也。”兄弟即忙接出门外,果见衣裳还湿,道:“老爷们,我等那般苦留,却不肯住,只要这样方休。怎么不见三藏老爷?”八戒道:“不叫做三藏了,改名叫做陈到底也。”二老垂泪道:“可怜,可怜我说等雪融备船相送,坚执不从,致令丧了性命”行者道:“老儿,莫替人担忧,我师父管他不死长命。老孙道,决然是那灵感大王nòng法算计去了。你且放心,与我们浆浆衣服,晒晒关文,取草料喂着白马,等我弟兄寻着那厮,救出师父,索性剪草除根,替你一庄人除了后患,庶几永永得安生也。”陈老闻言,满心欢喜,即命安排供。兄弟三人,饱餐一顿,将马匹行囊交与陈家看守,各整兵器,径赴道边寻师擒怪。正是:误踏层冰伤本性,大丹脱漏怎周全?
却说孙大圣与八戒、沙僧辞陈老来至河边,道:“兄弟,你两个议定,那一个先下水。”八戒道:“哥啊,我两个手段不见怎的,还得你先下水。”行者道:“不瞒贤弟说,若是山里妖精,全不用你们费力;水中之事,我去不得。就是下海行江,我须要捻着避水诀,或者变化什么鱼蟹之形才去得。若是那般捻诀,却轮不得铁bāng,使不得神通,打不得妖怪。我久你两个乃惯水之人,所以要你两个下去。”沙僧道:“哥啊,小弟虽是去得,但不水底如何。我等大家都去,哥哥变作什么模样,或是我驮着你,分开水道,寻着妖怪的巢xùe,你先进去打听打听。若是师父不曾伤损,还在那里,我们好努力征讨。假若不是这怪nòng法,或者手杀师父,或者被妖吃了,我等不须苦求,早早的别寻道路何如?”行者道:“贤弟说得有理,你们那个驮我?”八戒暗喜道:“这猴子不捉nòng了我多少,今番原来不会水,等老猪驮他,也捉nòng他捉nòng”呆子笑嘻嘻的叫道:“哥哥,我驮你。”行者就有意,却便将计就计道:“是,也好,你比悟净还有些膂力。”八戒就背着他。沙僧剖开水路,弟兄们同入通天河内。向水底下行有百十里远近,那呆子要捉nòng行者,行者随即拔下一根毫máo,变做假身,伏在八戒背上,真身变作一个猪虱子,紧紧的贴在他耳朵里。八戒正行,忽然打个惣踵,得故子把行者往前一掼,扑的跌了一跤。原来那个假身本是毫máo变的,却就飘起去,无影无形。沙僧道:“二哥,你是怎么说?不好生走路,就跌在泥里,便也罢了,却把大哥不跌在那里去了”八戒道:“那猴子不禁跌,一跌就跌化了。兄弟,莫管他死活,我和你且去寻师父去。”沙僧道:“不好,还得他来,他虽水性不,他比我们乖巧。若无他来,我不与你去。”行者在八戒耳朵里,忍不住高叫道:“悟净老孙在这里也。”沙僧听得,笑道:“罢了这呆子是死了你怎么就敢捉nòng他如今nòng得闻声不见面,却怎是好?”八戒慌得跪在泥里磕头道:“哥哥,是我不是了,待救了师父上岸陪礼。你在那里做声?就影杀我也你请现原身出来,我驮着你,再不敢冲撞你了。”行者道:“是你还驮着我哩。我不nòng你,你快走快走”那呆子絮絮叨叨,只管念诵着陪礼,爬起来与沙僧又进。
行了又有百十里远近,忽抬头望见一座楼台,上有“水鼋之第”四个大字。沙僧道:“这厢想是妖精住处,我两个不虚实,怎么上门索战?”行者道:“悟净,那门里外可有水么?”沙僧道:“无水。”行者道:“既无水,你再藏隐在左右,待老孙去打听打听。”好大圣,爬离了八戒耳朵里,却又摇身一变,变作个长脚虾婆,两三跳跳到门里。睁眼看时,只见那怪坐在上面,众水族摆列两边,有个斑衣鳜婆坐于侧手,都商议要吃唐僧。行者留心,两边寻找不见,忽看见一个大肚虾婆走将来,径往西廊下立定。行者跳到面前称呼道:“姆姆,大王与众商议要吃唐僧,唐僧却在那里?”虾婆道:“唐僧被大王降雪结冰,昨日拿在宫后石匣中间,只等明日他徒弟们不来吵闹,就奏乐享用也。”行者闻言,演了一会,径直寻到宫后,看果有一个石匣,却象人家槽房里的猪槽,又似人间一口石棺材之样,量量足有六尺长短;却伏在上面,听了一会,只听得三藏在里面嘤嘤的哭哩。行者不言语,侧耳再听,那师父挫得牙响,哏了一声道——
自恨江流命有愆,生时多少水灾缠。出娘胎腹淘bōlàng,拜佛西天堕渺渊。
前遇黑河身有难,今逢冰解命归泉。不徒弟能来否,可得真经返故园?
行者忍不住叫道:“师父莫恨水灾,经云,土乃五行之母,水乃五行之源。无土不生,无水不长。老孙来了”三藏闻得道:“徒弟啊,救我耶”行者道:“你且放心,待我们擒住妖精,管教你脱难。”三藏道:“快些儿下手再停一日,足足闷杀我也”行者道:“没事,没事我去也”急回头,跳将出去,到门外现了原身叫:“八戒”那呆子与沙僧近道:“哥哥,如何?”行者道:“正是此怪骗了师父。师父未曾伤损,被怪物盖在石匣之下。你两个快早挑战,让老孙先出水面。你若擒得他就擒;擒不得,做个佯输,引他出水,等我打他。”沙僧道:“哥哥放心先去,待小弟们鉴貌辨sè。”这行者捻着避水诀,钻出bō中,停立岸边等候不题。
你看那猪八戒行凶,闯至门前,厉声高叫:“泼怪物送我师父出来”慌得那门里小妖急报:“大王,门外有人要师父哩”妖邪道:“这定是那泼和尚来了。”教:“快取披挂兵器来”众小妖连忙取出。妖邪结束了,执兵器在手,即命开门,走将出来。八戒与沙僧对列左右,见妖邪怎生披挂。好怪物你看他——
头戴金盔晃且辉,身披金甲掣虹霓。腰围宝带团珠翠,足踏烟黄靴样奇。
鼻准高隆如峤耸,天庭广阔若龙仪。眼光闪灼圆还暴,牙齿钢锋尖又齐。
短发蓬松飘火焰,长须潇洒tǐng金锥。口咬一枝青嫩藻,手拿九瓣赤铜锤。
一声咿哑门开处,响似三chūn惊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