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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山海传说2-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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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双飞道:“想必此地‘桔黄’二字,非自旁出,便是取自阳光倾耀、山色如桔之意?”古狐冷笑道:“你可抬眼瞧真切了,休惹别人笑话,此崖下面七八余丈,险峻笔壁处,生长有无数小金桔,圆润娇巧,通体金灿,所以得桔黄之名。若都似你那般胡乱杜撰,岂非就要乱套么?”穆双飞不以为然,笑道:“我怕什么,世间杜撰经典故事者,难道还少了不成?”话音方落,忽然眼前人影晃动,那古狐疾窜至跟前,以手代剑,即向自己心口戳来,甚是轻敏迅捷、灵动异常,心下登时凛凛,急忙举臂横格。古狐中、食骈指击出,看似区区一式,其中却蕴挟数种变化,虚内夹实,实内套虚。穆双飞挡架之招,应动而变,虽也颇能圆转,但和古狐相较,未免稍逊一筹,孰高孰下之别,一目可辨。

  钟月敏见状,恚怒登起,厉声喝道:“你究竟做些什么?偷袭暗算,称得上什么能耐啊。”甩袖挼拳,提气贯劲,急欲上前阻拦,曹甲重见大乐师使了一个眼色,心似会意,横手平摊,宛若游蛇般挡在钟月敏跟前,道:“勿动,勿动,他周身并无什么杀气,既无杀气,自然不会杀人,想来是不碍事的。”钟月敏左右冲突而不得脱,心下愈发急躁,口中呵斥道:“野郎中,你懂得甚么?却说这些混账浑话。此般如冰雪似的人物,杀人便在无形之间,举手投足即夺人魂魄,哪里会有什么杀气哩?便是有些凶煞气息,他掩抑甚深,不易表露,待你察觉其中一二丝毫之时,恐怕好端端性命业已断葬。走开,休来坏姑奶奶大事!”蓦的双足弹跳,飞身而起,便如一只大纸鹞子,欲跳过曹甲重头顶。曹甲重极富机变,跟着就跳起,脚面离地不过二尺之距,却堪堪一把捉住她的足踝,沉喝闷哼,硬生生将之扯落下来,眉头微蹙,微嗔道:“这大姑娘好倔的脾性,奈何不听人言?倘若古兄弟真要害人性命,早可乘隙拔剑相向,须臾得手成功,何必刻下再赤掌空拳?岂非徒然添赘、弃马坐驴?且说了,人家兄弟之争,也是他们的家事,县官老爷亦管不得,你还俗的小尼姑,凭什么愣要跑去掺和捣乱?”钟月敏落地之后,重心不稳,跌跌撞撞后退几步,方才勉强拿稳身形,胸下起伏,显是又气又惊,料忖野郎中身手确是十分敏捷,果真彼此纠缠起来,自己未必便是他的对手,转念一想,这三胡飘髯的方脸汉子说得亦有些道理:要是古狐心存诡异叵测,适才他和弟弟距离极近,几若比肩,如猝然之间陡地祭出其袖中宝贝,干将短匕飞舞掠刺之下,其势该是何等猛急煊赫?绕是穆双飞再有通天的本领,断也不能躲避开去,非死即伤。忖及于此,渐渐冷静下来,真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她素来生性好强,拉不下面皮,口中兀自嘟哝辩驳道:“你这番分析,不过妄自揣度罢了,要是不准,伤了,伤了我家——”“我家”二字才出口,忽惊觉失言,羞得急忙掩口而止。曹甲重窥觑她的心思,哈哈笑道:“好,好,便给你一张军令状。倘若我料忖得不准,果真教你家那口子受伤,我自免费替他疗伤,便是损破一块皮,也出银补偿何如?万一…我只说万一,万一你小相公逢遇不幸,我也不活了,索性就替他偿之性命,免得你小寡妇心衔怨恨,苦思穷想地寻我报仇,叫我从此日日夜夜不得安生,反是痛苦无堪,不若解脱来得洒脱。”钟月敏面红耳赤,忸怩羞切,顿足骂道:“呸,呸,原来你也有不正经的时刻,愈发说得不成样子。”大乐师笑道:“他从来就不死正经人,游戏三界,行走各地,可不就是个粉尘无赖么?”曹甲重笑道:“我这无赖,却也稀罕,并不惫懒。便如一块峥嵘濮石,剖解开看,内力乃是一块极晶莹美洁的宝玉。”

  几人喝嚷之间,却看古、穆兄弟已然换拳递脚过了数招。古狐逼近三步,咄咄逼人,却被他兄弟游走换形,倏忽绕到了背后。他急忙转身,正撞得穆双飞一招“贴画上壁”,立时面对面、鼻触鼻,冷冷一笑,肩膀歪抖,侧闪避过,一掌送出贴向对方背心。穆双飞被他闪躲,冲前半步,听的脑后风响,就地一个翻滚。曹甲重道:“此招江湖之上并不鲜见,乃是‘地趟滚’身法,只是别人使出,未免狼狈落魄,绝不如穆兄弟这般轻灵妙致,倒似舞蹈一般。”大乐师道:“不同人施展不同招数,自然景象效果不同。”却看那冤家兄弟,同时清音喝嚷,皆出一拳,“轰隆”响动,各各往后飘出数尺,旋即又相向扑上,犹然纠葛难分,好象戏顽转花灯。钟月敏武学造诣颇深,见他们不拼秘术玄法,单单就论武林拳脚,只瞧得神驰思逸,忍不住暗暗夸赞,又见穆双飞略沉下风,不免尚替他捏着一把汗。古狐喝道:“瞧我最后一招。”掌法甫变,如推动千层万层海涛朝前推去。穆双飞道:“我便接你最后一招。”足走八卦,臂如蛟龙,也是双掌急夺而出。四手相交未撞之际,古狐竟然腰肢扭动,矮腰猱身,曲肘抖腕,千万掌花消失无形,指出如电,刺向穆双飞肋下要害。穆双飞谨慎凛凛,早有防备,猛然吸气纳腹,转掌成爪,以“小擒拿手”是势扣其手腕脉门。古狐道:“到此为止,我也腻烦了。”言罢半途撤势,轻飘飘晃至一旁,亭亭树立,金发拂曳,似笑非笑瞅着穆双飞。穆双飞亦凝式不发,淡淡道:“悉听尊便。”电光火石之间,两人拳脚招法几种变化,瞧得金算盘、九华和紫姬瞠目结舌。紫姬缓过神来,慌不迭走上前,娇柔婀娜的一个香躯有意无意挡在穆双飞跟前,柔声道:“有话好说,玩笑也好好开。此地乃是悬崖边际,石面又甚滑溜,倘若相互有个闪失,怎生及时救援啊?”穆双飞点点头,笑道:“多谢紫姑娘关心。”朝古狐道:“兄长方才运使的最后一招,不知是何处剑法?用指替剑,威力不减。”古狐目色从容,道:“这一招很好么?你也学过的,母夜叉孙海棠给你演示了三招剑法,你忘了么?”穆双飞恍然大悟,苦笑道:“原来如此!毕竟录于心中,不如你亲身修习那般印象深刻。”古狐冷冷道:“你要得了第三城隘中的道家秘笈,勤习内息,培养大正纯元,便能压住半妖之质,其时不就可以练了?”九华叫道:“古大哥,你不会抢夺那本书吧?”古狐笑了笑,神情瞬间冰冷,轻轻道:“那却不一定,只看我心情如何了。”

  金算盘眼珠子滴溜溜转动,暗道:“昨日他授意烟柳村两位当家的布下陷阱,欲逼迫穆公子袖中飞剑,使祭出母夜叉孙海棠传演的三招仙剑妙法,多半是存意不善。他知晓穆公子乃半妖之体,学得道家正宗秘功之前,断然不敢冒然修习三招剑法,可若眼见得万二妹便要被投入鼎中,如何能按捺不救之?其时穆公子必然元气大损,说不得还会因此丧命陨魂。如此看来,古公子就似和他兄弟有着极深刻的仇恨一般。可惜当日在梦界奇境之中,好容易面对那天穹洞内的晶石宝镜,竟因为慌张无措,没有从镜子窥看他兄弟的恩怨究竟。适才二人拳脚搏斗、切招换式,他于最后以指代剑,蓦然使出三招其一,显是故意讥诮穆公子了。如此举为,未免颇是促狭,甚不厚道。”隐约脖间一阵热气传来,扭头观看,见小红轻轻梳理雪霸王的皮毛,那大白老虎一双巨目绿中带黄,凶巴巴瞅定自己,不由吓得抖个寒战:“这巨兽了得,秉性殊异,倘若察觉我对它主子不满,还不将我撕裂碎片饱了肚腹?”急忙悄悄深吸一气,屏凝神思,不教乱游。

  此时一层淡云从上面飘过,被那红日照耀,好似烧了火一般转变颜色,云色阳光散透半明铺泄于地上,周围景致愈发显得灿烂,张目几有金蛇乱舞之感。石梁桥下,贴着崖壁处,尚有另外一块石台突凸而延,半挂在风涛雾海上。台面依旧平滑如镜,青光冉冉,反衬出一段石梁桥影像,如水倒影,只是颜色未免暗晦。金算盘在石桥侧畔揣摩良久,没有看见什么石洞,不由奇道:“咱们没有走错道路吧?抑或讯息有误?非也,非也,‘桔黄’可见,石梁桥赫赫在目,该不会错的,可是…可是哪里看得见什么妖怪洞府、五彩红石的乐律机关门户,奇也怪哉?”紫姬忍不住莞尔,嫣然道:“未料金老板行商走贾之人,却也谙懂纹理之妙,说出如此一番话来。”她性情婉转可人,斟酌话语,往往能忖及对方心事,绝不喜给人难堪,是以便将“文绉绉”几个字硬生生噎下。钟月敏爽朗豪迈,最是天下第一直肠子之人,自在风铃庵始,便对金算盘讽诮惯的,素来不假颜色,冷笑道:“他瞧得人家小泥猴子文华愈灿,谈吐举止渐渐向双飞靠近,心下未免有些不是滋味,暗道如此下来,自己哪里还作得小猴子的‘金大哥’,因之偶尔搬弄几句‘奇乎怪哉’的鬼话,欲在小屁孩儿前炫耀,不想教人听了,头直发晕不止。”金算盘鼻头重重哼哧,故作没有听见。九华半是得意,半是窘迫,笑声抱怨道:“你只啩噪别人,自己便不能好好学习些辞修句矩,说话斯文讲究些么?又是‘泥猴子’,又是‘小屁孩’的唤我,你便是美人,也是粗野美人。”钟月敏气道:“老娘夸赞你,你反来嫌弃姑奶奶我的不是?”目光斜睨紫姬,见她容姿娴柔,如玉兰幽雅,浑身隐隐韵致确是惹人心动,胸中登为之嘎哒震动,旋默不作声。古狐瞧得左近峭拔石壁上,露出雪白方正的一块,蓦然目光闪烁,举步即走了过去。众人只道他觅得路径,纷纷跟过去看,孰料小红却从腰间摘下一根小小竹管,从管中吞出一支狼毫宝笔,轻轻递于他。但见那笔真是与众不同:通体墨绿,湛显精华,蕴尽天地文化;周圆齐整,莹润新皎,描绘三界宣画。笔尖狼毫,巨细兼蓄,广纳千年春秋;握端珠凝,温凉相合,囊怀万载沧情。丹青无限,逃不过笔下虚描实绘,形形种种如得神;泼墨有意,采无完河川怡红快绿,诸诸重重似酬答。又见小红转接过古琴,仔细背负,接着从雪霸王背上摘下一个小小的包裹,摊展开来,从中取出端方墨砚,半跪在地上,轻轻研磨,须臾砚墨饱满、乌绿盈盈。古狐将笔蘸墨,略一沉吟,却在那方方正正石壁上作起画来。大伙儿皆是哭笑不得,相顾道:“好雅兴,虽不知妖府路径何处,他先自在人家屋子外画上一副水墨。”穆双飞凝视古狐笔法,目不瞬眨,双手垂于胸前,左手捻着右袖缘衽,右手指不住微微比划颤动,被紫姬瞧于眼中,芳心砰然:“穆公子毕竟也是风雅之人,见他大哥练得一手极好的笔墨功夫,艳羡之余,暗下也在修习揣摩。”

  众人不敢惊扰,静立默候,但见古狐笔走龙蛇,泼墨潇洒,指点过处,墨绿留痕,云色山川、霁月河流莫不栩栩成形。须臾画成,登是一副不同景象:万里烟波长浩渺,秋水连水,笼笼寒烟翠;孤窝野棚开篱栏,落叶绵星,袅袅浸透吴钩。烂漫白银,团簇胜似雪,满目琼苞无尽;冷霜玉树,眠蕾同拟漆,呼吸寒意难数。看两岸寒梅,风息绽放,一蕊冰心独凝;观上下鸟色,鸘翎平滑,双翅孤翔殊高洁。

  大乐师拍掌道:“妙哉,胜华玄笔,览胜无极,可见与生俱来的一段禀赋,绕是转世轮回,原初气息依旧不变。”古狐闻言,蓦然浑身一颤,侧目瞥觑之,秋水盈盈、桃花婀娜之间,隐约透出一股杀气。穆双飞也不觉朝大乐师瞧去。钟月敏、紫姬、九华和金算盘俱是胸下凛凛,暗道古狐冰雪一般的人物,奈何会因为大乐师一句话竟生如此反应?大乐师淡淡一笑,并无异常,只是抚须品鉴壁上水墨。古狐脸上凶疑之色倏忽即消,冷冷道:“先生过誉了。”又上下打量得大乐师几眼,转过身体,将笔递给小红,依旧将琴物抱在怀中。钟月敏低声对穆双飞道:“你那大哥很有些奇怪,是不是?人家赞他,想必是其中文绉绉的哪一句说得不合他性子,他便恼怒。”穆双飞点点头,心想:“古狐不会无缘无故失态,其中必有一番讲究,却不晓得面前的此位‘赵兄’乐师,何等样之来历?”古狐走了几步,忽然白袖抖动,干将之匕滑入掌中,迎风展成一柄青冉冉长剑,就这身旁一块石头横纵削斫。那岩石甚是坚硬,可是在干将锋锐之下,浑似豆腐一般,待剑花散尽,重又化匕归袖,众人再看,见那石镌刻出三个形容奇异的妖怪。金算盘眨巴眼睛,看的分明,几乎脱口而出:“哎呀,这不是就是当日在晶镜中见过的虎形猿状螳螂体三位神祗么?”古狐道:“阁下可认得他们?”大乐师笑道:“公子是考究我么?惭愧惭愧,在下沉迷乐律,于乐律之外的见识,可谓之鄙陋浅薄。嗯嗯,这等或神或妖的东西,我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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