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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清朝经济适用男-第56章

小说: 清朝经济适用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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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震云冷着脸坐在书房里,一身风尘的李四勤嚷着道:“大哥,俺今儿刚回来,原打算去姘头家里睡个暖被窝,没想到被那帮小崽子拖了到坛里,非要我求求情。俺说大哥,多大一回事呢,犯得着开刑堂动私刑么?若是县大老爷回来知道了,又是几月不给俺们好脸。他为了闸上少死些兄弟,把自个儿老婆都送到坝上来了,俺们好歹也别太落他脸不是?”

    连震云冷笑一声,“自打县大老爷来后,我们敬着他是个好官,办事公道,便改了规矩,漕上的人若是犯事都送到衙门里办。他是个慈悲的,多是打一顿完事。这些小崽子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越发懈怠起来,今天不治上一个,让他们知晓些厉害,莫非要等着出大事,倒了闸,冲了坝,再一锅儿杀了?”

    李四勤一愣,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迟疑道:“话是这样说没错,只是剥皮示众是不是过了些?卸一条腿或是一条胳膊也够他受的了,也能吓吓下头小崽子们,大哥,咱可不能让漕上的兄弟反倒向县大老爷那边去了,他毕竟是官。”

    连震云哼了一声,“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他是个书生,便是能骑马射箭也不是漕上出身,吃的不是一个碗里的饭,说的不是一条道上的话,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总坛那边来的消息,他圣眷重,淮安府绘他的考评又好,这回儿连升两级,越过从六品,直接升到正六品知县,清河这个小地方,怕是留不了他多久。”

    李四勤一听,豁开嘴便笑了,“那俺倒是放心了。若是这样,齐大虫那婆娘怕是也要跟着长长?正六品诰命是——是什么?”

    “是安人,正六品安人。”连震云没好气地道,“行了,我们去刑堂看看吧。”说罢,起身向门口走去。

    李四勤正念叨着“安人,原来叫齐氏安人。”,突然见得连震云要走,连忙一把抓住,陪笑道:“大哥,算了吧,卸了他一条胳膊,赶他出坛子里就好了,兄弟我求你了。”

    连震云看他涎皮赖脸的模样,又气又笑,到底不想扫了这个心腹臂膀的面子,犹豫半会,转头叫道:“来人,先把白老五押上正堂,我和二当家再问问。”外头立时有人应了,听着脚步声起,连震云又叫道:“大河回来了没有。”

    “大当家,小的已经回来了,听着两位当家的在议事,没敢请进求见。”

    连震云一听,料着是没请着,一皱眉,启手开了门,“你过来。”又转头看着李四勤不说话。李四勤不知他何意,愣愣回看他半晌,猛然间回过神来,大笑道:“俺说你这阵儿不去县后街了呢,原来是在外头搭上了姘头?行,俺走,头回生,二回熟,下一回你就不会这样害羞了。”说罢,躲过连震云狠踹过来的脚,跑着去了。

    连大河忍着笑,不动声色跟着连震云进了房,小心关了房门,在门边躬腰站好。

    连震云沉着脸坐在书桌前,将他招到身边,低声问道:“没请来?她没有理会?”顿了顿,“一句话也没有?”

    连大河亦是轻声道:“虽是没来,却有话儿命小人带给大当家。只说是妇道人家不敢观刑,但是大当家的心意却是领了,又说得罪大当家的地方,求大当家海涵。”他斟酌着词句,把县台夫人与大当家媾和的话放软了两分。

    连大河见得连震云面色果然大好,又从袖中摸出了十颗瓜子金,陪笑道:“这是夫人赏给小人和大船,小人还是头回得这样的厚赏。”

    连震云看那瓜子金,每颗怕有三钱大小,成色又好,三十钱金子,便是三十两白银,足够漕上穷水手娶个媳妇,过上两年。他向来知道她身边没有丫头,事事亲力亲为,甚少打赏各府从人,知晓是特意给连大河和连大船的脸面,微微一笑,抽出书桌格子,随手抓了几块指头大的碎金丢到连大河怀中,道:“她还说什么没有?”

    连大河一面谢赏,一面收了碎金,走上两步,低头在连震云耳边极轻声地说道:“夫人听得大当家要杀了白老五,心中害怕,只说白老五和那丫头若是死了,她反是百口莫辩,求大当家多少体谅她一回。”

    他原是想讨好连震云,又把那话再放软了三分,没料到连震云微一沉吟,冷冷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崽子出息了,在我面前也敢弄鬼。”

    连大河一惊,连忙跪下,陪笑道:“大当家,小的没说谎……”

    连震云冷哼一声,起身站起:“跪外头院子里去,明天这时候再来回话。”说罢,开门去了。

    连大河不敢开口求饶,心中暗暗叫苦,一时忘了形,照着自家相好的口气把县台夫人的话说了出来,怕是叫大当家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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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独自在家的齐粟娘(四)

    快到晌午,齐粟娘正在院子里拨青菜,听得外头安静的市集里渐渐有了人声,知晓是看热闹的人们回来了,连忙走到门口细听。

    “干打雷,不下雨,说是剥皮,结果只卸了一条胳膊,倒让老子误了一早上的买卖。”

    “积点德罢,没出人命就是好事,他做力气活的,少了只手,又从坛子里赶了出去,以后的日子也艰难……”

    齐粟娘听得脚步声远去,慢慢走回院中,心中烦闷,小县城里人人沾亲带故,日日家长俚短,一举一动都在人眼里,流言传得比风还快。不过是约人见了一面,到坝上看了工地,她已是再三小心,仍是弄出这许多事来。

    那图样的事,在家中半夜三更相会很是不妥,她原想女扮男装出去,约着连震云在个茶馆酒铺商谈,现在看来,大镇里或许能行,清河却是极不妥当。清河虽是漕河边上,到底是个小镇,满县城不过六家茶铺,五家酒铺,两家药堂,除了沿河铺子日日有路过的船家上来买些热茶、热饭菜回船,县城里来来往往都是些熟客,一个生人就是落在黑炭堆里的雪白官银。现在全县的人又都认得她了,怕是她前脚方进,全县的人后脚就都知道了。若是暗中坐轿再去坝上,更是不行。她去坝上看工程是陈演知晓,这回为了图样却是万万不能让陈演知道,没有陈演替她掩饰,外头的集市里的人定会看出破绽,再者也来不及了……

    若是要她天黑后孤身出门寻一处地方与连震云相见,离了草堂衙门,没了中门外一呼即至的巡夜衙役,她也不敢,到底防人之心不可无。而连震云看着有一身武艺,又是清河坛主,精明厉害,身边之人必不敢多问,,趁夜来到草堂必不会让人察觉。这样两相上下……

    齐粟娘连连叹气,在房中来回走动,只觉脑子不好使,除了家中,竟是寻不到一个地方能安安生生和连震云把图样解说明白,免得叫康熙问出了破绽,把她抖了出来。若是康熙追根究底,只怕连震云也未必能应付住。齐粟娘想到此处,心中不安,无心用饭,只得坐在书房中一边画图样,一边等待。

    鼓过三更,书房门果然轻轻叩响,“夫人。”

    齐粟娘慢慢将手中画笔放下,深吸口气,道:“大当家请进。”

    连震云轻轻一推,未上梢的书房门便打开了,书桌上点着两碗油灯,将书房照得亮堂,齐粟娘侧身站在书桌边,定定地看着他。她身上素白蓝边上衣,淡蓝宽口裤的半旧喜鹊袍穿得整整齐齐的,头上蓝碎花头巾包着的发髻一丝不乱,隐隐可见发中的金钗。他认得,这身衣物她有好几身,他看见过湖绿色,绯红色,鹅黄色,穿在她的身上,皆是一般的模样,却都及不上,今夜的蓝。

    “夫人,草民……我……”连震云看着她被灯光映成棕色的眼瞳,尤是微红的眼眶,想起她昨夜哀婉的哭泣,待要说上一些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齐粟娘见他欲言又止,猜测是为昨天争吵之事尴尬,昨夜她意在试探,逼得太急,也难怪他着恼。她既是不能不与此人共事,便也不想再提往事,到底此人未尝将她出卖。

    想到此处,齐粟娘微笑道:“大当家,请移贵步,看看这几副图样。”

    连震云听得她语气和缓,似是再无芥蒂,心中一定,走了过去,站在桌边,低头看灯下图样。

    “妾身将那图样,分拆成五张简图。大当家面见皇上时,便将这五图呈上,说是你自作的,后来经了游方落第秀才的指点,才合成一图,做了这工程。这般一来,皇上大约也不会太过深究……”

    连震云正细细看着图样,听得她语中微带不安,从图样上收回目光,看着她的侧脸,“夫人放心,只要夫人说明这五副简图,其余我自会措词解说。”

    齐粟娘知晓他精明厉害,江苏帮在朝里多半有人帮衬,见他如此说话,心下稍安,侧头问道:“大当家可知皇上召你何时去?”

    连震云回视于她:“宫里的公公传出来,怕是今日圣旨出行宫,大后日便要到清河县,我接旨便要起程。”

    齐粟娘听他说“宫里的公公”几字,微微一笑,知晓他也是取信于她,慢慢透出一些底子,免得她仍是疑心他的诚意。

    连震云看得她嘴角儿带笑,眼波中泛起了柔和之色,便知她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身侧握得紧紧的双手,便慢慢松了开来。

    齐粟娘收回眼光,又指着五副简图道,“既还有三晚,倒也来得及,我把这五张图细细说了,大当家记清楚就是。”说罢,指着早已放在书桌对面的靠椅道:“大当家请坐。”

    连震云移步过去坐下,见得齐粟娘走到左侧靠墙小几边,揭开两个青瓷茶碗的盖子放在碗边,打开锡茶叶盒儿,慢慢颠着,倾了些碧绿的茶叶在茶碗里。连震云看得分明,不多也不少,各倒了一钱。不过是县城茶铺里一吊钱三两的细茶。

    她打开几上藤编皮包的暖壶,取出里面的青瓷水壶倒水,那白水在黑夜中冒着腾腾的白气,一入茶碗,房间里渐渐泛起了淡淡的茶香。

    她将青瓷壶放回暖笼里,奉着一盏茶,用纤指带去茶边水渍,走了过来。她低垂着头似是走了神,青瓷茶碗里的白气向上涌着,似人的手指,贪婪而渴望地轻触着她的脸庞,她一惊,又把头抬了起来,看向了他。

    连震云站起,双手接过茶盏,低声道:“多谢夫人待茶。”纤指在他的手指触到前,便退走了,他指尖的纹路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点点润腻的湿意。茶盏中的茶香缭绕着,掺着一丝丝残荷暗香,合成了微波,慢慢荡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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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独自在家的齐粟娘(五)

    齐粟娘回身取了另一盏茶,放到书桌边,取出袖中铜簪剔亮了两碗油灯,抬头看了连震云一眼,指着一张简图慢慢解说。

    说到半路,齐粟娘大是惊异,笑道:“大当家果真厉害,头回儿我和大当家说图的时候,”指着图上几处,“大当家可是一点也不明白,这原是算学上两个公式算来的。”

    连震云看着她面上惊喜诧异之色,微微一笑,斟酌半会,方道:“既是坝上时时要用的,我这阵子请了位秀才,教了我一些浅近算学。”

    齐粟娘知晓这样一来瞒过康熙机会又多了几成,一颗心终是安下了来。她着实打量了连震云几眼,方低头继续解说,过得半会,忍不住仍是抬起头,看着连震云,叹道:“大当家的本事我早是听说了,也没细想太多,如今看来……”把肚子里的话又吞了回去:能从一个小小的淮安小乞丐成为清河一坛之主,果真是有原故的。

    连震云看着她眼眸中闪动的微光,却觉热得灼人,只想细细去把那微弱之光分离,粉碎,再用尽全身力气把碎片揉合、摩擦,看看能不能让它燃起来,燃成和他胸中一样的灼人烈火——她又转过头,低下去,说了起来,那微微之光便也失去了。

    更敲五鼓,茶换三盏,齐粟娘听着院子里的芦花小母鸡儿咕咕叫着,揉了揉微酸的脖子,站起身笑道:“五更了,再过一会就天亮了,大当家该回了。连震云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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