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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清朝经济适用男-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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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粟娘亦是欢喜,站起走到连震云身后道:“若是这样,上月那事儿也不会再发生了罢,拙夫也能省些心。”

    连震云听了她的话,沉默了半会,似是看得入迷,半晌方转过身来,“夫人,这图样价值几何?草民愿意十倍购下。”

    齐粟娘微微一笑,“原是妾身送予大当家,何必提这些?”

    连震云半垂着眼,似仍在看图样,嘴里道:“夫人为何不交予县台大人?”

    齐粟娘歪头一笑,“拙夫答应妾身,以后再不上坝,我若是给了他,他哪里会不反悔,赶着去办?只是他以往原不在漕运上头用心,反不如大当家熟门熟路,办得妥当。再者——”齐粟娘语气一顿,“妾身倒是有一事,还要大当家往后行个方便。”

    连震云低着头,慢慢卷起图样,收入袖中。“夫人请说。”

    齐粟娘慢慢道:“妾身听说清河的漕船有半纲?平日里都是李二当家押船去京城交粮,途中自少不了挟带私货?”

    连震云低头看着宝蓝色袖口上的纹路,缓缓道:“确是如此。”

    齐粟娘慢慢走回座榻边,倚在小桌坐下,“妾身听说连大当家很得贵帮帮主看重,怕是过不得一两年便要升为淮安府的当家了?”

    连震云声音冷然,“夫人谬赞。”这样的寒天,便是滚开过的水,热气儿退得也快。

    齐粟娘看着连震云一笑,“大当家不用担心,漕帮事务本与妾身这等妇道人家无关,妾身只是求大当家一个允诺,若是以后妾身无奈,需银钱周转时,还请大当家替妾身带些私货,赚一些脂粉钱。”

    连震云终是转头,看了齐粟娘一眼,知晓她不肯让为官的夫君涉入违律的私货买卖,方才自个儿来找他商谈,只是她这样贪占财货,一时应了下来……

    连震云慢慢道:“夫人的脂粉是何处买的?当真值钱得很。”

    齐粟娘举袖掩嘴一笑,“原是兄长从杭州买来的,前儿全送了人,如今只余下半盒。不由得妾身不早作打算。”说话间,与连震云对视半晌,“明和大当家说了罢,拙夫若是做着县、州、府里的主官,这图样就当是妾身谢过两位当家上月相助之情,半分银子不要。但若是有一日,拙夫转了河道任事,妾身缺了脂粉时,就得烦劳大当家免收费用,替妾身运几趟私货了。”

    连震云一怔,“河道……”

    亭外的风雪越来越大,小丫头打着伞,端着茶,走在园子里。方走过拐角,枯枝上片片积雪被风吹下,迷了她的眼。那丫头正抬手擦眼时,恍惚见得一个人影从暖亭里闪了出来,待得再看时,却没了踪影,只道是眼迷。

    连震云在前厅口拂去雪花,推门而入,便被云典史拖到席上。连饮了三杯御寒,李四勤已是用上了酒坛,闹着要给他换大杯。连震云来者不拒,连喝了三大碗金华酒,尤嫌不足,一把提过酒坛,凑在嘴边,一口气灌了半坛,惹得云、李两人连连叫好。

    急酒下肚,连震云听得后厅门一响,醉眼朦胧看去,透过苏娟上层层清波碧水,那妇人抚去雪花,走回了席上,与相氏笑谈了几句,自倒了一杯酒,喝着御寒。

    齐粟娘满心欢喜,一边慢慢抿酒,一边悠闲观赏那屏风,苏娟上左头几树绯红桃花,开得极盛,中下一弯清波碧水。桃枝上随风飘落片片红瓣,如云连缀,虽是有情,但飘落无情清波之中,便转眼无痕。

    “好一副落花流水图……”齐粟娘低低叹道,却听得前厅门一响,透过那连云红瓣,见得一个小丫头落了半肩的雪,捧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

    连震云伏在桌上,恍惚地看着眼前的热腾腾的茶,手指一碰杯沿,却是一惊,杯里的开水虽是经了园中彻骨寒气,仍是烫得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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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清河县的县大老爷(一)重修

    待得齐粟娘把全知事、许知事及几位乡坤的回礼都备好,遣人送了过去,心中大事一定,已是年近正月,赶着准备过年。

    大年三十晚上,还是半夜,陈演就被齐粟娘唤醒,打着冷战洗漱后,吃了素饭素汤。齐粟娘用刨花水把他的辫子梳得又黑又直,给他换上正七品通绣四爪五蟒石青吉服,戴上素金顶熏貂吉冠。

    陈演拉开房门,寒风卷着小雪花扑面来而来,冻得他打了个哆嗦,连忙回头道:“粟娘,你不要出房,外头冷得很。呆会听到鞭炮声,你再出门看春祭。”

    齐粟娘看着外头黑沉沉的天色,笑着举起烛台,走到门边,“我还没见过妈祖奶奶的春祭呢,陈大哥,今日祭后就动土修闸?现下是过大年;还在下雪……”

    陈演笑着点头,“漕上牵船过闸,隔几日便有人死伤,好不容易有个法子缓一缓了,别说是下雪,便是下刀子,漕帮和漕司上的人都得赶着办这事。”说罢,匆匆出门,骑马向县衙而去。

    齐粟娘坐在内室里烤火,过得半个时辰,便听得七声半县台锣大响,鞭炮声大作,齐粟娘走到草堂门前,看到黑压压一行人从县城方向而来。

    黑压压的浓云挡住了拂晓的光芒,天色暗沉沉的。前头“肃静、回避”虎头风火牌开道,中间清道旗、金锣、卫牌、大扇罗列。蓝绢重檐官伞下,陈演迈着官步,身后两队近百人的官员、士绅、举子秀才跟随。其后大红抬箱里是官府为天妃娘娘妈祖送上的“猪、鱼、鸡”三牲披红祭品。

    祭品后,是连震云和李四勤为头的漕帮。虽是正月,漕帮帮众个个却是单衣薄褂,腰扎红巾,面色肃然。他们身后是漕帮供奉给妈祖娘娘的披红三头宴席面,上头八碗十六盘,菜名皆以黄纸贴上,极是丰盛。

    从县城到高岗的路上,已是挤满了清河县民,鞭炮一路放了过去,河漕上的船只灯火通明,多有上岸随喜者。人山人海向高岗上而去,在新年第一天祈求妈祖娘娘保佑,

    天妃宫前闹足了一天,陈演便在御坝前烧香开工,按连震云献上的图纸改造闸口坝上工程。不仅漕帮帮众欢呼雀跃,清河县民亦是欢喜不已。

    待得诸事齐备,陈演一身疲累地回到了家里,倒头就睡,齐粟娘则忙着打理年货送到德州李府。此后直到正月初五,皆是封印。为免着那些年节孝敬,用红纸封门,大书“回避”,只在后堂里与齐粟娘厮混取乐。

    齐粟娘伏在枕上,朦胧睁开双眼,见得红绢帐外日光大亮,已是近午。她眯了眯眼,只觉身上酸软,微微呻吟一声,想转个身再睡,压覆在她背上的陈演尤是酣睡未醒,让她无法动弹。

    两人散开的长发缠绕着掩住了她**的肩头,落满了莲子百合枕,陈演缓慢悠长的呼吸一下一下抚在她的侧脸,带来微微的痒音。

    齐粟娘挣扎着轻轻动了动,床边凌乱的鹅黄抹胸、白罗衣、青色长衫等物,哗然一声,从床上滑下,落到了帐外,乱摊了一地。

    陈演只觉一阵悉索轻响,身下的娇软女体隐隐约约地移动着,他挣扎着想睁开眼,又觉两人**暖和的肌肤摩擦着,分外让人渴睡。陈演的大手沿着香软的手臂滑动,包住微带茧子的小手,又将身子向下压了压,让那香软女体再也动弹不了,闭眼喃喃道:“粟娘,今儿不早衙呢。”

    齐粟娘被身上沉重的躯体压得喘不过气来,勉强出声道:“你好重,换个样子睡。”边说边用后脑大力顶了顶陈演的额头。

    陈演只觉齐粟娘在身下折腾不休,终是半醒过来,松开她的手,随意抚开她肩头的长发,咬住她后颈,含糊笑道:“你动什么?让我再睡一会,睡足了我们再……”说话间,翻开身子,便又睡过去了。

    齐粟娘的呼吸终于顺畅起来,她微感口渴,从床脚捞起沉香色翻毛袄子披上,替陈演盖好被子,轻手轻脚起了身。她放下绢帐,揭开朱红双喜云锦,来到外间喝水,忽听得后门上一阵猛力砸门之声响起,一个粗豪的声音叫道:“陈大人,齐――齐夫人,开门,开门,坝上出事了!”

    齐粟娘猛然一惊,双目大睁,听出是李四勤的声音。接着王捕头的声音惶急响起,尤带着一丝困顿,“李二当家,你轻点儿!莫惊着了大人和夫人!”

    齐粟娘心里隐隐知晓是何事,一颗心卟卟乱跳。她回头看了沉睡中的陈演一眼,匆忙穿好袄子,系上袄裙,从妆台上取了根簪子胡乱绾了头发,从柜中取出围帽,轻手轻脚走出内室。她转身把房门关严,把围帽放在窗台上,捉过窗台上一把雪抹了把脸,奔到后院开了门。

    李四勤一脸焦急,见得齐粟娘开门,急道:“大人呢?俺大哥说,那工程和机关有问题,叫俺请大人去看看。”

    齐粟娘看了王捕头一眼,他也是衣裳零乱的样子,多半是从热被窝里被拖起,“夫人,漕帮连日赶工,好像遇上难处,要请个懂算学的人商量商量,所以才过来请大人过去。”

    齐粟娘压住越跳越急的心,状作沉吟,“大人还在休息,妾身过去看看。”

    李四勤一瞪眼,似是不愿,突又想什么,“你去也行,俺听人说你也懂,俺大哥说只要请一个到就好。”

    王捕头不敢多说,齐粟娘微微一笑,心下欢喜无比,她不顾俗礼私会连震云,实是行险。一则因着陈演虽是好,但她一个只懂家事和算学的妇人,竟然知晓这些工程技艺,如何能和陈演说得清?徒让他疑心,还是隐瞒为上。二则也是不想官身的陈演涉及这些违律之事。但她到底未能深知连震云此人性情,这般私下授受,难脱嫌疑,如是不小心传了出来,让陈演知晓,可不是小事。“七出”里可是明明白白写着的!现下连震云果真小心守信,李四勤虽是来请她,却分明不知内情,不由得她不松了口气,暗笑自个儿小心太过,设下那样的线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在连震云也看不出她的算计。

    齐粟娘知晓连震云此番叫李四勤来请,明是请陈演,实是请她。怕是工程行到半路,图纸看不明白,至于这算学,虽是与工程关系不大,倒是个好借口,若是没有算学底子,工程上的事也是难以明白。

    齐粟娘想到此处,一颗心跳得如擂鼓一般,她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右厢房房门,一咬牙,到窗台边取了围帽戴上,终是出门而去。

    通向闸口的路上积着厚厚一层雪,风呼呼地刮着。家家户户门户关闭,市集空无一人。抬轿的衙役也在家过年。

    齐粟娘沿河一路急走,草堂小院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水气混着泥沙声,涌入她的鼻腔,喧嚣声远远地传了过来,虽没有起重机的轰鸣,水泥搅拦机巨响,但水坝工地上人们的呼号奋力之声却是那般的相似。雪花儿飘了下来,齐粟娘的心却滚烫得要爆烈开来,这一切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与气息围绕着齐粟娘,她仿佛奔跑在那一世五通四平的工地上,准备着好她的工程监理。看到闸门的那一瞬间,一个念头从齐粟娘脑中一闪而过,她画出工程图纸,冒着那样的风险瞒着陈演给了漕帮坛主,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会有今日?她是为了陈演,还是为了她自己……

    这个念头转眼便被齐粟娘抛开了,兴奋感已经将她淹没,她可以去工地上看看了,除了种田、做家事、侍候夫君,孝敬长辈妯娌,应酬官家女眷,做一个这世里的贤德妇人,她终于也能重新碰触到往日的自己,重温那一场再去也不回的旧梦……

    连震云站在坝上,远远看着那妇人戴着长纱围帽,把上半身挡得一丝儿不露,提着沉香色袄裙,飞快地奔了过来,围帽顶上露出了用如意金钗绞得紧紧的发髻。

    他控住脚步,停在了坝边,没有急急迎上,等着她过来。

    寒风从漕河上刮过,河面半结了层薄冰,连河边上的泥土路都结了些冰碴,又硬又滑,越发肃寒。齐粟娘满身满心都热烘烘的,全然觉不到这刺骨的冷意和脚下道路的危险。她奔到连震云面前,已是满身薄汗。

    齐粟娘一手撑着腰,喘着气,长长的面纱垂到腰间,问道:“大当家,出什么事了?”连震云微施一礼,方要说话,李四勤赶了过来,黑脸沉得像锅底,瞪着那妇人怒声道:“不知道冰地上跌跤会摔断骨头么?又没出人命,你急什么?!”

    连震云微微皱眉,却见那妇人侧过头,围纱缝隙中长长的睫毛忽闪两下,似是冲他微微一笑,“你方才比我还急。”说罢,转过头,双目透过两分的围纱缝隙直直地看着他,催问道:“大当家,现在怎么样了,还请说给妾身听听。”

    连震云来不及琢磨这妇人不同的自称,从袖中取出图样,指着一处道:“从这里开始,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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