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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天地惊鸿-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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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嫣其时并不想呆在亭子里,她想一个人走走。

    尘多海将黄裳拉进亭子里,黄裳思及尘多海莫名其妙的笑,便问道,“多海,你为何一听到有人唤姐姐‘阿黄’便笑个不停的?这哪里好笑了?”

    尘多海故意一奇,拉长嗓音道,“咦?裳姐姐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我家里的小狗就叫阿黄呀!哈哈哈!”尘多海即时又大笑起来。

    黄裳一愣,随即也跟着笑起来。

    微生月三人没有进入亭子,只是看着亭子里面的两个人说笑,便觉得自己更比亭子里的两个人更为愉快。

    翌日。

    微生月和黄裳在观星海习惯早睡早起,两人起来时四顾无人,便都往会客亭方向漫步而去。天色朦胧,鸡声静谧,两人巧遇,相视一笑,携手同行到会客亭。

    黄裳疑心已久,问道,“阿月,你以前见过名夫人么?”

    微生月闻言即应道,“没有,如何了?”

    黄裳皱了皱眉头道,“我好似见过名夫人,但很模糊。似熟悉,有亲近感,也有莫名的距离感。”

    微生月医术通神,摸象探脉不在话下,却摸不透无端的心思,想起路上黄裳半是玩笑之言,笑道,“名夫人平易近人,和外间传言大相径庭。我们向时不以为然,但也有潜移默化之说,一下子不能适应,有距离感也很正常罢。不过亦有亲近感,足矣。”

    “呃,因为据我所知——不管是什么样的距离,有多远,都会随着日渐亲近而消失,不要想太多。”微生月补充一句。

    黄裳闻言心头一热,虽知微生月并不真如他所说的这般行事做人,却甜道,“我以前没发觉,原来阿月认真的时候其实是很…”

    微生月截下话头,很正经道,“我有认真么?在什么时候?”

    黄裳话声一滞,忽然一笑,一拳打在微生月胸口上,“口舌招尤!”

    两人谈笑一阵,朦胧间看到有人走来,待走近了,认出是名逝烟。

    名逝烟清声先道,“两位好早。”

    微生月习惯早起,并不觉得有多早,但看见名逝烟也这般早,便笑道,“好早。不知逝烟为何也这般早?”

    名逝烟道,“在观星海所见所行,医者怕是天底下最起早贪黑之人。”又道,“昨晚庄主夫人好似有些不舒服…”

    “咦?”黄裳奇道,“名夫人看起来并无异常吧?”

    名逝烟笑道,“你信我就行。我敢打赌娘今天会起得很晚…所以我这个少庄主免不了要做个代理庄主,招待好客人。”

    黄裳扑哧一笑道,“哎呀,我正想着会是谁伺候我们洗漱,原来是少庄主,可要折煞本姑娘了。”

    “好说好说。”名逝烟连连作揖道,“两位回观星海,娘若不能及时出来送行,还请两位担待则个。”

    名逝烟拱手抱礼,样子十分好看,黄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有样学样地笑道,“好说好说,我们就担待则个,一定等名夫人起来。”

    微生月接道,“正是,我们不知夫人有恙,未及询候已是造次了。再来一个不辞而别岂非造三?古往今来,未之有也。”

    黄裳娇视微生月,吃吃而笑。名逝烟则朗然大笑。

    天已大亮,月灵风和尘多海也都早已起来。微生月和黄裳只等名嫣起来,做个道别,便即离庄。

    名嫣昨日听到洛白衣消息,心情忽地跌入空渊,相思强忍不发,望着一弯皎洁新月,也觉得“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送月华流照君”。

    名逝烟看出异常,虽不知为何,却料定名嫣会晚起——“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谁也改变不了她分毫。”

    果然,名嫣起来时已是辰正,洗漱出来,看见微生月和黄裳正候着,抱歉道,“多有怠慢,失礼了。”

    黄裳看名嫣不同昨日,心道,“嫣姐姐怎么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如此冷静温婉,与昨日的妩媚俏笑相比,倒令人有说不出的拘谨。”嘴上却道,“名夫人您太客气了,您身体不适,我们却还让您喝了那么多的酒。”

    名嫣嫣然一笑,微嗔道,“必是权儿胡说。”

    名逝烟对名嫣总唤自己“权儿”之举,既不满,又无奈,即道,“好了好了,小神龙和裳姐姐还要赶路,不能耽误了。”

    黄裳冷不丁道,“这话听着倒像是逐客令。”

    名逝烟即应道,“那不如再多住几天?”

    黄裳闻言始觉着了道,不觉一怔,旋又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这么较真?”

    众人齐笑。

    微生月接道,“他日有空,再来拜访。”

    名域山庄四人送客出门,差不多走到门口时,猛地一愣,都停下脚步来——面前竟是意想不到的三个人——其中一个便是琼柯。

    名嫣见到琼柯,心道,“这琼柯也越来越不规矩了,怎么不报告一声就带人进来?”忽又暗自一笑,“定不是她的鬼点子。”

    不等临别和送行的人开口,被撞见的三个人中的另一个女子已先讶道,“裳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哈哈,好彩让我遇着了。”

    此女子正是皇甫飞卿。

    皇甫飞卿又见眼前的势头,眉头一皱,又道,“这架势是要做什么?裳姐姐,我有话要问你,跟我来。”皇甫飞卿不管众人讶异,拉起黄裳快步走到偏僻一处。

    皇甫飞卿开门见山,“裳姐姐,你是不是鲛铃!”

    黄裳奇道,“什么?”

    皇甫飞卿又道,“你是不是认识褚师大哥?”

    黄裳又道,“什么?”

    皇甫飞卿急道,“褚师铃,褚师大哥。”

    黄裳这才淡淡一笑,道,“听说过,怎么?”

    皇甫飞卿转即尴尬,笑道,“哈哈,没事了,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最近想当神探都想胡涂了。”

    黄裳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以应。

    皇甫飞卿忽地一个激灵,又道,“裳姐姐这是又要走了么?”

    黄裳点点头,笑道,“我和阿月离开观星海已有一段时间,很多事都耽搁了,想快些回去整饬。”又道,“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皇甫飞卿恍恍不觉。

    黄裳突然又道,“对了,我听说你跟弱大哥一起,弱大哥他…他还好么?”

    “好!”皇甫飞卿一笑,道,“很好啊。多海也好吧?”提到尘多海,皇甫飞卿随即扭头望向尘多海。

    尘多海正怔怔地盯着皇甫飞卿看,看见皇甫飞卿望过来,慌忙低头一躲。

    黄裳看着眼前的姑娘,心道,“这丫头在多海面前却俨然大人看小孩似的,极尽温柔之能事,可真有趣。”黄裳这般思人,却不知自己也是如此,时而忧伤,时而喜乐。

    “裳姐姐,你笑什么?”

    “姐姐想着有这么个好妹妹,真是开心。”

    皇甫飞卿一乐,“是么?”

    黄裳举起左手,“是的!”

    皇甫飞卿即咯咯而笑,想及自己唐突之举,便拉起黄裳道,“我们快回去吧。”

    两人回来,尘多海即扑进皇甫飞卿怀里,也不说话。皇甫飞卿抱着尘多海,目光不时落在站在一旁的月灵风身上,不愿离开。

    冷花儿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平时大大咧咧,今日今时却不知为何没有去打扰。

    尘多海忽然开口,竟是泣道,“姐姐,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可你回来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拉着裳姐姐走了。姐姐,我的心好疼,好疼。”

    众人不禁默然。

    此情此景,看得黄裳一阵心酸,她看出尘多海对皇甫飞卿依赖,却不料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皇甫飞卿亦觉造次,心疼不已,柔声宽慰道,“是姐姐不对,姐姐道歉,好不好?要是不好,姐姐…”

    尘多海知道皇甫飞卿招不住自己伤心,听着皇甫飞卿安慰,自知不可再让她说下去,急忙放开,破涕为笑,道,“傻姐姐,你真容易上当,我骗你的!”

    皇甫飞卿怎会不知尘多海的心思,但见尘多海如此,既心疼又高兴,终于一笑。

    众人见尘多海本是泪眼婆娑,转眼嘻嘻哈哈,竟一时忧愁,不是滋味。尘多海见状,连忙缓和气氛,“都怪多海任性,各位不要这样,不然我深感罪孽深重,又要哭了。”

    名嫣上前将尘多海搂进怀里,疼惜道,“在名夫人的庄子里,不准多海再哭。”

    尘多海很享受道,“许我也不哭了。”

    微生月和黄裳道别,出了大门,一步一回头,渐渐消失了身影。

    月灵风和皇甫飞卿久别重逢,愉悦难表详细。是夜凉风习习。皇甫飞卿向来爱穿青色衣服,今晚却披了一件白色裳衣,青白之间,别有一番风味。

    尘多海见到身披白裳的皇甫飞卿,当即拍手称赞。

    皇甫飞卿只浅浅一笑道,“此是借用名夫人的。”

    尘多海脱口道,“比名夫人穿着更好看!”

    皇甫飞卿笑道,“你不用太过溢美,也不知无心姐姐现在何处。”

    尘多海奇道,“姐姐不是跟洛大哥和无心姐姐在一起的么?”

    皇甫飞卿道,“去的时候是一起,但是见到齐先生之后,齐先生要洛大哥和无心姐姐留下一个月。期间齐先生叫我们帮他寻找失散多年的女儿。”

    “失散多年的女儿?那找到了么?”

    “嗯,找到了。”皇甫飞卿笑道,“她叫谢飞絮,她还有一个妹妹,叫谢猗。”皇甫飞卿忽起揶揄之意,又道,“小猗跟你极似,让人头疼得紧呢!”

    “姐姐嫌弃我!””

    “真的很头疼。”

    “还说!”

    “哈哈。”皇甫飞卿开怀一笑,道,“不说不说,日后你们相见,一定好玩!”

    尘多海转开话题道,“说正事。”

    皇甫飞卿颔首道,“我们还结识了一个神秘的黑衣女子。”

    “黑衣的女子?还是神秘的?”

    “嗯,”皇甫飞卿点点头,“她自称鲛铃,姐姐怀疑她是裳姐姐,所以今早…”

    “原来为此…”尘多海皱眉道,“那我真是无理取闹了。”

    “不是多海的错,都怪姐姐鲁莽,姐姐…”皇甫飞卿话未说完,忽被尘多海封过来的双唇阻住,同时后脑勺也被一双玉手紧紧扣住,不知挣扎。

    过了许久,尘多海偎在皇甫飞卿怀里呢喃道,“若姐姐是个男儿,多海一生一世,便只爱姐姐一人。”

    皇甫飞卿一笑道,“若真如此,风大哥岂不是会很痛苦?”

    尘多海忽也笑道,“对呀,若姐姐真是个男儿,洛大哥和风大哥都黯然失色啦。这样洛大哥也不敢叫剑葩了,多可惜…啊,不对不对,这样该多好,这样洛大哥就不敢跟我抢无影的名号了,世上就只有我一个无影…”

    尘多海浮想起来。

    皇甫飞卿有些奇道,“多海,你是不是很喜欢洛大哥?”

    尘多海嘴一嘟,反诘道,“姐姐不喜欢么?”

    皇甫飞卿咯咯一笑,“可这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一样。”

    “不一样。”

    “请你说出不一样的道理来。”

    “不一样。”

    “一样!”

    两人咯咯笑着,拌了一阵,皇甫飞卿道,“姐姐跟你说一个很有趣的事——”

    “嗯。”

    “鲛姐姐在报名号的时候提到了褚师大哥。”

    “咦?”

    皇甫飞卿又讲一遍那次际遇,接着道,“然后呢,褚师大哥原来曾在许久之前被一个貌美的姑娘仰慕不已。”

    “巧的是鲛姐姐就是仰慕褚师大哥的姑娘?”

    “这个不清楚。”皇甫飞卿皱眉道,“褚师大哥不太记得许久之前的事了,只记得那姑娘身着黄衣,我怀疑是裳姐姐。”

    “为什么?”

    “因为…”

    “什么?”

    “鲛姐姐做的饭团跟裳姐姐做的几乎一模一样!”

    “吓?”

    尘多海几乎要笑起来。

    “所以我很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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