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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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方面军首长的计划,坦克第2集团军应在近卫第8集团军的突破地段上进入突破口,因此决定要诸兵种合成集团军实施迅速、不停的进攻,以切实保证坦克第2集团军进入突破口。要做到这一点,需要纵深配置集团军各兵团的战斗队形。
根据已定下的决心,制定了战役计划,并附有部队行动的详细说明,进行了一些必要的估算。
在定下实施突破的决心时,考虑了敌人会撤退到西布格河的可能性。因此,决定在总攻开始前,即主力发动冲击前,进行战斗侦察。为此目的,要从右翼及中间的两个师中各抽调两个步兵营,从左翼的一个师中抽调一个步兵营,在集团军进攻的整个战线进行侦察。
抽调出来的部队的任务是:夺取第一阵地前沿的几处高地,在展开进攻过程中,一举占领特鲁布利、维久季地区(即突入防御纵深3公里处)的一些高地。直接支援步兵的坦克和扫雷坦克也随各侦察营前进。为了保证这支强大的侦察梯队的行动,计划进行30分钟的炮火准备。
定下的决心规定:侦察梯队的行动一旦顺利的话,在不进行炮火准备的情况下,主力即转入进攻,一举突破敌人防御,直插防御地带的整个纵深。假如这支侦察梯队没有完成交给它的任务,即停留在敌人防御的前沿阵地的话,就应该进行1小时50分钟的炮火准备,然后,以集团军整个第1梯队的主力发起进攻。
在这个决心中还规定:进行如此强大的侦察,不仅是为了查明敌人的前沿阵地和兵力,而且是为了弄清是否有可能在无炮火准备的情况下,将侦察梯队及主力的行动转为总攻。
这里必须谈一谈集团军当时拥有的实力。正如上面提到的,集团军在6月份补充了兵员。师的人员总数达6700人。
到战役开始时,集团军共有9个步兵师,另外,还有179辆坦克的坦克部队。
集团军炮兵司令H·M·波扎尔斯基掌握着2231门火炮和501门近卫迫击炮。还给我们配属了统帅部预备队的摩托化工程兵第41旅(5个营);工程工兵第64旅(4个营);
独立摩托化舟桥第85营。
为了搞好集团军各兵团和部队的协同动作,在进攻开始前,我们用了一天时间对当前的战役进行了演练。为此准备了精确的沙盘(地形模型)。沙盘上面标明了敌防御的全部情况、其预备队、炮兵和坦克的配置。参加演练的有各军军长、各师师长、各兵种首长和部门主任。出席作业的有:苏联元帅I·H·朱可夫和H·H·罗科索夫斯基、空军主帅A·A·诺维科夫、通信兵元帅A·T·佩列瑟普金、坦克第2集团军司令C·A·波格丹诺夫上将。
指挥员们正确地理解了战役企图和战役计划。体现出早在伏尔加河的战斗及后来在乌克兰的战斗中就已形成的思想观点的一致。毫无疑问,人们已把全部心血都倾注到这场战役中,发挥积极主动、坚定不移的精神,打好这一仗。
当然,不对我们制定的战役计划进行一番争论也是不行的。方面军司令部的了一位工作人员就有点困感不解,说为什么我们计划的进攻速度比方面军首长制定的进攻速度还要快?方面军负责炮兵的同志也愤愤不平,问为什么在实施战斗侦察时使用那么多炮弹,而且还都是大口径的炮弹?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明白,我们打算把战斗侦察同对敌整个防御的突破结合起来。我们试图实行新方法,摒弃某些陈规旧套。
显然,这不是每个人都能马上理解和接受的。
谈话逐渐地发展成争吵。军人都知道,同上级首长争吵,不是那么愉快的事。但方面军司令员H·H·罗科索夫斯基帮了我的忙。他大声地宣布:
“你是集团军司令员,怎么办,由你来决定。是好是坏、成败如何,也由你来负责任。”
这话非常符合我的心思。
飞行员们也困惑不解:为什么不是把他们派去突击敌防御前沿,而有派去突击位于敌防御纵深的炮兵阵地。
我只好向他们解释,我们的炮兵非常了解敌人的前沿阵地,以我们的炮兵火威力,完全可能摧毁和压制那里的一切。而突击敌人的防御纵深,炮兵就不能取得象航空兵那样的效果了。这么一说,飞行员明白了对他们的要求。
4
1944年7月13夜,集团军第一梯队各师进入了突破地
段上的出发阵地。在我集团军各师前面占领阵地的,是原在本地段进行防御的第47集团军所属的步兵第60师。我军的炮兵十分谨慎地对已发现的敌发射点进行试射。看样子我们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要与敌人触发战斗了。最后的细致的准备工作正在进行之中,战斗已迫在眉睫……
我们尽量做到不打草惊蛇,以防敌人不战而逃。
我接到通知,当我坦克第2集团军进入突破口后,波兰第1集团军将紧随我军挺进。波军的首长很快就要抵达近卫第8集团军的指挥所,以便观看如何组织对敌人的防御进行突破。
我们认为,波兰集团军在我方面军的编成内开赴战场参加交战,是一个具有重大的军事政治意义的事件。
根据侨居苏联的一些波兰共产党员的倡议,1943年春,成立了波兰爱国者同盟。1943年4月,该同盟向苏联政府提出请求,要求允许在苏联领土上组建一个波兰兵团,该兵团可以参加对希特勒军队的作战。申请获得批准。起初,波兰的爱国者们组建了一个师,取名叫“科斯秋什科”,随后扩编为一个集团军。集团军得到了精良的装备和现代化的武器,并进行了训练。现在也该是这支部队参加战斗的时刻了。
集团军司令员季格孟特·伯林格中将和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亚历山大·扎瓦茨基,在参谋人员的陪同下,于7月17日夜、即进攻开始前几小时,到达我的指挥所。
夜异常沉寂。沼泽地上迷漫着一层不很高但却是浓厚的雾气,它吞没了一切声响。间或从远处什么地方,从淹没在黑暗中的森林地带那里,不时地闪出火光,接着传来了隆隆的爆炸声。这是我轰炸机群在对敌人的深远后方进行轰炸。
波兰同志向我们提出了一连串问题。看得出来,他们急欲投入战斗。他们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波兰的边界了。再去不远就是卢布林市和卢布林高地。形象地说,站在这个高地上,就可以俯视自由波兰的未来。卢布林的后面就是波兰的村镇、城市。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波兰人民,正盼望着解放者的早日到来。
七月,天亮得很早。但在森林中,黎明却姗姗来迟,甚至似乎有些勉强。起初,先从黑暗中露出苍劲的松树的顶端,随后,是云杉那齿状的树梢。黑暗从密林中退去,落满露珠的林中草地闪着微光,淡兰色的雾霭也渐渐地变得稀薄了……
指挥所位于202高地。各军、师的前进观察所的电话线都通向那里。有线电通信网就如神经一样,沿着预定实施突击的中线和各个方向铺设开来。所有无线电台仍保持静默,开机时间还不到。
我与炮兵司令员波扎尔斯傍晚时就对过表。我盯着分针,又盯着秒针,5点30分……
刹时间,各种口径火炮同时开始射击,有些地方在长1公里的突破地带上就集中了200多门火炮。我们感到大地都在脚下颤抖了。
起初,听到的是爆炸的轰隆声,随着大口径火炮开始射击,这种轰隆声越来越大。
前面敌人的阵地上一片混乱:尘土、火光、硝烟、冲天的泥土和沼泽的泥浆遮天蔽日。黎明时分的晨光已变得黯然失色。火炮发射着复仇的炮弹,飓风般地在怒吼……
后来得知,集团军炮兵在30分钟的急袭射击中,共发射了77,300发炮弹。
“太痛快了!”波扎尔斯基感慨地高声说:“真应该向我们的工人们致敬,深深地致敬!……这才称得上名符其实的炮击呢!”
各侦察支队紧随徐进弹幕射击之后,发起了冲击。6时过后,我接到电话报告:我军各先遣支队尾随直接支援步兵的坦克和扫雷坦克,已突入了敌人的第一道堑壕,并控制了敌人的防御前沿和一些制高点。我下达了集团军主力转入进攻的命令。
方面军司令员、苏联元帅H·H·罗科索夫斯基和苏联元帅I·H·朱可夫来到我的前进观察所。与他们一同到达的还有炮兵司令员B·A·卡扎科夫。
炮兵上将B·A·卡扎科夫生气地责问波扎尔斯基:“你们的炮打得惊天动地,这是干什么?你们就是这样进行战斗侦察吗!?”
尼古拉·米特罗法诺维奇·波扎尔斯基看到我们的计划已经实现,便平静地回答:“请您去问一下集团军司令员吧!
他会向您解释这次射击的目的的……”
罗科索夫斯基打断了即将发生的争论,说:“既然我们已将这次战役委托他们进行,那么,就让我们来问一下结果怎么样,至于他们怎样打炮,就别问了!”
现在谈论结果还为时尚早,我们接到报告说,在敌防御内残存的各支撑点上仍进行着激烈的格斗。但主要的目的业已达到。敌人已被箝制在原地,夜间也未能撤离阵地。这就意味着,过几分钟,就会传来突破敌人第一防御地带的战报。
7时过后,我向方面军司令员和大本营代表报告,敌主要防御地带的第一阵地已全部被我突破,集团军主力不需要实施基本的炮火准备和徐进弹幕射击,就已投入战斗。以这种方法突破敌人的防御,可为国家节省数十万发炮弹、数百吨航空炸弹和燃料。
第1梯队各师的主力部队投入战斗。德军妄图以炮火阻止其前进。我炮兵立即向敌军各炮兵连射击。随后,我航空兵也进行了猛烈轰炸突击。数分钟之内,德军炮兵就被压制住了。炮兵未能办到的事,航空兵办到了。
我军最初投入的部队,一举就深入了数公里。到17时,集团军各部队已进抵普雷斯卡河。这里已是德军的第二防御地带。德军指挥部再次企图在此阻止我军前进。但是,近卫军人并没有止步。B·M·舒加耶夫上校指挥的近卫步兵第47师在行进间强渡了沼泽地上的小河,并且在对岸与敌人展开战斗。紧随该师之后,B·H·潘科夫将军指挥的近卫步兵第88师,也在各渡口投入了战斗。在赫沃罗斯托夫地域,该师以一个团的兵力强渡了小河。B·C·格列博夫将军指挥的近卫步兵第27师也抵达河边。
日终前,我军已楔入敌第二防御地带。
此刻,坦克第11军在奥库宁和诺沃谢尔卡地域占领了出发地位,并向普雷斯卡河右岸派出了侦察。
空军第6集团军的航空兵兵团继续对敌防御纵深内的战斗队形和指挥地点实施突击,共出动飞机855架次。
波兰的同志们看到这一切异常高兴。他们认为这是德军应得的报应。他们要求到突破口附近的战斗队形那里去看看,我们好容易才劝止他们。
战斗一直进行到夜间。侦察兵和炮兵查清了敌人的火器配置。工程兵部队坦克和火炮架设了桥梁和构筑了渡口,步兵第88师趁昏暗的夜色全部渡到普雷斯卡河右岸。
7月19日晨,集团军炮兵又开始射击。部队再次投入冲击。截至11时30分止,部队已前出到戈罗德诺、马舍夫一线。
坦克部队下午出动了。坦克第11军此次渡过普雷斯卡河后,从斯基贝、马舍夫一线进入了业已打开的突破口。该军将退却之敌拦腰切断,从北面迂回至柳博姆耳市之后,直向敌后挺进。
根据战斗进程,我们可以作出判断,敌人在主要地区内的抵抗业已被粉碎。我军突击的突然性和在兵力上形成的优势已在整个突破正面产生了作用。第47和第69集团军在其进攻的各个地段上也获大捷。
我穿过树林,从一个观察所来到另一个观察所。在林中的道路上,我碰到了当时经常遇到的情景,也就是我军的几个自动枪手押送着一群群德军战俘。我不禁地在长长的队伍旁边停了下来。正巧身旁有一个德军翻译,他操着半通不通并带有很重口音的俄语,但还能很容易地听懂别人的话。
俘虏们挺直了身躯,并尽量将衣帽整理整齐。我当时想,我们的战士一旦被俘,决不会像他们这样毕恭毕敬地站在德国将军面前。我对翻译说:
“问问你们的人,有谁能解释眼前正在发生什么事?”
问话被准确地翻译了过去。那些军衔较高的人嚷着回答:
“希特勒完蛋了!完蛋了!”
士兵和下级军官默不作声,他们更理解问题的实质。
“正在发生什么事?”我又重复问道。
他们相互嘀咕了一阵,翻译把他们的话译过来:
“我们在撤退,将军先生!我们的军官们不知道会有如此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