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可倾国之乱世小花-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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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宗摇头叹道:“小花,若人人都像你这般只顾着自己的安危,这南唐的宗庙、满城的百姓又将如何自处?又有几人能如隆儿一般武功盖世,视乱军如无物?到时候千万人头落地,金陵血流成河,就算你我得以幸免,老父身为南唐重臣,还有何面目存于世间?你大姐姐做皇后之时,尚能紧守本分,并不敢逾权干政;你二姐姐却是一意任性,惹得朝堂内外是敢怒而不感言,如今南唐兵败如山,人人都将我周家视为祸国之根,老父若不是念着金陵危亡,早就以死谢罪,哪里还会有苟且偷生之意。”
小花听了,哽咽道:“爹爹,我听隆哥哥说,宋军一路攻城夺地势不可挡,却也并未曾屠戮百姓。当日我在宋营中也曾见过那赵匡胤一面,也觉得他是一个响当当的英雄豪杰,若皇上肯降了大宋,未必就不能保了祖宗的宗庙和这一城的百姓。”
周宗微微苦笑,轻轻摇了摇头,无语看了小花半日,方才叹道:“小花,你先和隆儿去吧。只是老父要告诉你一句话“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只怕是人人都不能置身事外,又何况你身为皇室宗亲,久享富贵尊荣。若有一日真的需要你权衡抉择,老父希望你不要和你二姐姐一样,只因一己之私便置千万人于水火。唉,你去吧。”
小花见周宗满脸疲惫,对自己挥了挥手,示意自己退下,方才擦了脸上的泪水,轻手轻脚退了出去。一个人回到厢房,见阿桃还没有回来,再无心思收拾包裹,独自来到那后院之中,望着那棵桃花树只是呆呆出神,自己年幼时与燕燕朝思夜想,也想不出娘亲为何烦恼,如今终于明了,却是一千一万个不愿面对,忽地又忆起当年燕燕远走大辽,心中创痛只怕更胜自己,突然间便如醍醐灌顶,那些前尘往事,所历所经之人,个个仿若明镜一般,竟是从来也没有看的如此清晰通透。
小花想着想着,心中一块千斤巨石,只压得自己是连气也喘不过来,忽然一甩衣袖,居然就在那棵桃花树下跳起舞来,那舞步本是小花小时日日见周薇跳的,早已烂熟胸中,如今既无鼓点,也无乐声,天地静如洪荒之初,唯有小花咚咚的心跳与怀中百转千回的心弦交相辉映。那一脚舞步好比万般相思连绵不断,一方柔腰如千缕愁肠宛转无依,身似飘萍随风起伏,发若春水稍纵即逝,一舞天成,竟是万花含泪,群芳不语,日月无光。
小花只跳的满脸是泪,方才收了脚步,扑倒在树枝上大哭起来,泪眼朦胧中,却见一个白色身影缓缓从门口走了过来,小花在树下也看不清楚是谁,呜呜咽咽道:“天青哥哥,是你吗?你看着我在这里跳舞,便把我当成了二姐姐,是不是?唉,你为二姐姐心碎而死,二姐姐的心中却只有皇上,可是天青哥哥,我知道你心中半点也没有后悔过,对不对?”
那人略顿了顿脚步,低声叫道:“小花。”小花听了,仿若从梦中惊醒了一般,睁开泪眼一瞧,见来人竟是耶律隆,忽地哇的一声嚎啕起来,飞身扑到耶律隆的怀中,大声哭喊道:“隆哥哥,你快带我走,你快带我走。我只是个平凡女子,并不愿背负什么爱恨情仇,也不愿承担什么家国天下。我只想和我爱的人厮守在一起,难道真的就有这么难吗?”
耶律隆轻轻拂了小花的发丝,含泪说道:“小花,你不要伤心。我这就带你走。你娘已经和我说好了,我们马上离了金陵,等我俩成亲之后,我先将你在湘南安顿下来,再回来接他们,便是辜负了你父亲,也顾不得了。”
小花听了,从耶律隆的怀中探出头来,哭道:“隆哥哥,小花也想和你一起去,可是不行,不行啊。我爹爹说的没错,如果我们人人都只顾着自己逃命,皇上怎么办?金陵城的百姓怎么办?燕燕和德让哥哥忍痛分离,就是不愿宋辽交战之际眼看着大辽踏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试一试。若是能将援军请了过来,小花便与隆哥哥马上离了这里,就算是负了天下所有的人,我也不管了。”
耶律隆蹙眉道:“小花,你何出此言,南唐今日之危与你半点干系也没有,你又怎会负了天下所有的人?”
小花摇了摇头,只是凄然不语。耶律隆见了,紧紧将小花搂在怀里,半日才叹道:“小花,你说怎样就怎样。你忘啦,我曾经说过,只要你能够欢喜开心,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去。”
小花在耶律隆的怀中抖了一抖,耶律隆见她脸色苍白,不由急道:“小花,你怎么啦?我和你不过半日不见,竟然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刚才见你在这里跳舞,居然比你二姐姐还好看,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呢?”
小花不答,将身子紧紧靠在耶律隆的怀中,放佛在拼命感受耶律隆身上炙热温暖的气息,半日才幽幽说道:“隆哥哥,你放心,小花没有变。我已经决定了,即便是负了天下,我也绝不会负了隆哥哥。”
耶律隆低低一叹,正要说话,冷不防瞅见阿桃站在月门下含泪望着自己与小花两个,忙轻轻将小花扶好,刚想行礼问安,只见阿桃慢慢走到身前,摇头道:“隆儿,这些虚礼俗套的,你今后对我就都免了吧。你与小花情投意合,娘见了,比什么都开心。你们想做什么便尽管去做,娘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耶律隆与小花两个听了,含泪不语,三人默默立于树下,只见那一树的桃花纷纷扬扬,宛如下了一场漫天的大雪,悄无声息地洒落在他们的肩头。
第二日一早,耶律隆带着小花先与周宗辞了行,方才来到房中与阿桃道别。小花怕阿桃心中伤感,坚持不让阿桃出府相送,自己与耶律隆牵了两匹马儿,狠了狠心,便和众人一道头也不回地离了司徒府。
那位姓张的将军本是皇甫将军帐下的一员大将,此次出城也带了数十名将士跟随,他见小花姿容美丽,一双眼睛时刻不停地围着小花身上打转。耶律隆见了,心中愈加烦恼,紧紧守着小花,居然是寸步不敢稍离,无人处便对小花说道:“小花,你那些防身的毒药可还有些?”
小花见那张将军形容不堪,也早有防备之心,听耶律隆问自己,忙答道:“隆哥哥,我之前炼制的毒药大部分都在池州城外丢了个七七八八,回到金陵便想办法重新配了一些,虽然不多,对付几十个人倒是绰绰有余。”
耶律隆点了点头,低声道:“小花,我看这张将军也不像是什么善男信女,我虽然不知道皇甫将军为何要安排他与我二人同行,只是你千万要当心,一步也不许离开我身边,饮食起居也要细心提防。”
小花说道:“隆哥哥,你放心,天下人下毒没有超过我师父的,这饭菜中是否混有毒药,我一眼便能看得出来。只是隆哥哥你也要小心,我总觉得我们这次出门,绝对不只是送信这样简单。”
耶律隆沉思不语,晚上睡觉便在小花房外打了个地铺,稍有动静便进房查看,一连十几日,竟是日日如此。小花见了,白日便戴了一顶斗笠,又用黑纱遮面,将自己全身上下罩了个严实。那张将军见了,方才微微收敛了形迹,又见耶律隆与小花两人自己备了饮食,便与兵士们远远一处坐了,也不来骚扰他们,倒真好似不过顺路搭伙一般。
众人一路行来,只见越往西走越是民生凋敝,短短两月之内,各处城镇已是十室九空,百姓们拖儿带女,舍了家中产业,走的走,藏的藏,纷纷躲避兵难去了。有钱有势的还好说,那穷苦些的便只能结伴逃难,风餐露宿,食不果腹,走到哪算哪,倒毙在途中的比比皆是。还有那鳏寡孤独之属,要么没了亲人,要么亲人撇了自己逃难去了,如今失了生活所依,竟只能在家中等死。
小花见一个好端端富庶的江南居然残破至此,心中伤痛尤甚两军血肉相搏,勉强忍了悲思,与众人快马加鞭直奔湖口。刚过了芜湖,便见那张将军摇摇摆摆走了过来,对耶律隆松松抱了一拳,说道:“沈将军,过了芜湖就是宋军的营地,如果我们绕道而行,至少要多整整一个月才能赶到湖口,不知道沈将军有何高见?”
耶律隆低头仔细想了一想,拱手答道:“张将军,军情似火,耽搁不得,我们还是得从芜湖走。如今逃难的百姓众多,我们不妨也化妆成逃难的百姓,分成几拨过去。即便有人被宋兵发现了,其它的将士还可以继续前往湖口报信。等我们绕过了宋军,便可以在皖口汇合。”
张大人大笑一声道:“沈将军之言甚合我意,既如此,我们今日便在此地分手。沈将军武艺高强,自然能护得司徒小姐周全,本将就不再另派兵士保护。沈将军,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请!”
第十二卷 朝来寒雨 8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9…4 10:39:15 本章字数:4490
耶律隆与小花作揖辞过,见张将军与那些兵士们竟真的转身自去了,倒也觉得微微有些诧异,小花低头想了半日,方才问道:“隆哥哥,莫非是我二人多心呢?他们居然自己走了。”
耶律隆蹙眉道:“罢,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们不跟来反而减了我顾盼之忧,只是宋军守卫严密,我们还得好好想个法子。若是打草惊蛇,我二人固然不怕,只是会连累了此次一起出来的将士们。”
小花听了,深以为然,两个人合计了半夜,第二日便从一个庄户人家那里用整整一锭金子买了一辆驴车,扮了一对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村夫村妇。小花只装恶疾在身,在车里卧倒,耶律隆却是坐在车架上,赶着一匹又小又瘦的驴子,往芜湖一路颠簸而去。
两人不敢穿州过府,在郊外沿着城郭而行,小花见宋兵盘查虽严,并无人特别留意自己,方才略微松了口气。耶律隆回头见到小花躺倒在草堆上,兀自睁着一对圆咕噜的大眼左望右瞧,不由叹道:“小花,真是委屈你了。我也知出门艰苦,只是要让你一个人呆在金陵,我无论如何也是放心不下。”
小花嘻嘻笑道:“隆哥哥,我躺在这里,只觉清风白云惬意的很,哪里委屈了。若不是这衣服臭哄哄的,你要我日日如此都行。”
耶律隆轻轻一笑,低声道:“你这个笨丫头,小时我听别人略说声你丑你便要哭鼻子,如今明明美得像个小仙女一样,怎么又不怕丑了呢?”
小花听了,叹了一声:“隆哥哥,只要你不嫌小花丑,小花丑点又有什么关系。小时人人都觉得我二姐姐漂亮,只有我像个小猴似的。其实现在想来,丑点就丑点,也没什么不好。”
耶律隆笑道:“哦,小花,我听你之言,竟似嫌自己太漂亮了一般。亏你以前还口口声声,深怕我见了哪个美丽女子便不要你了。莫非你见我对你情深一片,终于肯将这一缸子醋化作水了么?”
小花噗嗤一笑,也不答言,耶律隆见她两眼望着远处的白云,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不由奇道:“咦?原来真是如此。只是你夫君我也生的不差,你若是改了性子,从此不肯吃醋,我心中倒也不免有些酸酸的。”
小花大笑不已,啐了耶律隆一口,说道:“隆哥哥,谁说我以前喜欢吃醋?你若真喜欢上别的女子,我便直接喂你毒药,哪里还需要吃醋那么辛酸。只是我知道这世间的男子,唯有隆哥哥不是因小花长的好看才喜欢小花,所以我长得略微不那么好看,也就算啦。”
耶律隆呵呵一笑道:“说的也是,反正我自己也很好看,你即便难看一点,料也无妨。”
小花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耶律隆见了,哈哈一笑。两个人在一辆又破又烂的驴车上,居然是欢声笑语,一路前行。
又走了三四日,耶律隆见沿途宋兵越来越多,哨卡一个接着一个,便硬逼着小花吞了一颗黑色的小药丸下去。小花见半个时辰不到,自己脸上便生了一大片红色瘢痕,将自己一张小脸肿胀成了两倍大小,显得十分得狰狞可怖,不由嘟了小嘴,泪水已经在眼眶中开始打转。耶律隆见了,微微一笑,低头在小花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自己竟也吞了颗药丸下去。
小花见耶律隆一张俊脸也是肿成了猪头一般,不由指着他哈哈大笑。耶律隆眨了眨眼,对小花做了个鬼脸,重新赶了驴车,竟是从大宋几十万大军的边上穿了过去。
那宋军虽然关卡林立,却也未曾为难逃难的百姓,从铜陵逃亡金陵的难民是络绎不绝。耶律隆见唯独他二人乃是由东往西,便胡乱编了个理由,只说是得了恶疾,命不久矣,想要去铜陵见阿爷最后一面。那些个宋兵见他俩脸上污秽,个个不敢近前,略翻了翻马车,见无物匿藏,便放他们过去了。
四五日过后,耶律隆见宋军大营已是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