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志-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尝不是件好事。而当时情势之下,我愿意做的,能为他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
可他如今借机逃将出来,又怎会轻易体谅我,放过我呢。
毕竟,我是失了心,说绝了,做绝了。
外面已是彻底入夜,整个城市没入昏惑得笼罩下。而人心总是怪诞,环境越暗仄,反倒越不愿就势安静下来。此刻外面华灯大展,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我本是个喜净的人。师父更甚,深恶城中喧嚣,不似她师兄“陆爷”陆逸明是个讲究排场,极尽奢华的人。所以原本我们居住的宛居在离城三百里的西凉山上。
那个倾注了我所有爱恨纠缠的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现在该是彻底荒废了吧。
我虽是几日不闲只得现在空着些,倒也被波涛般的思绪翻滚得倦不起来了。倚着窗口,拾起简方才遗落在我这里的半包老刀牌香烟,抽出一根点上火,深吸起来。
长久不做此势了。
师父那时就不准我如此放纵。她自然是极优雅的不沾染这些,我学不来,她也只说女儿家不能太没个样子。且烟味浓重,烟头上又定有牙印,易留下线索。我也就未养成此等恶习,如今几年更愈发没了那心思。
这不,才吸了几口,便呛到了。咳着咳着,自己都隐隐觉得可笑。
这三年拿半条命挣下来的太平日子,过了今日也算是完结了。只怕往后,那些旧人旧事,愈加要从各个角落偷袭出来,接踵而至,搅得我如现在这般“愁多知夜长”了吧。
于是也终于反应过来:喂喂,是他呀,他出来了,真决心要取我性命只怕避无可避,防不胜防。怎么此刻还不动番准备,却有闲情暗叹?真当是生疏了,连这点戒心都没了么?
只得掐灭手中烟与那丝前尘,揽衣再出门了。
16977。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第三章 襞 积(上)】………
真不想在一日之内又要见一位故人。。26dd
那所在并不远,几条路也自然是熟稔的,所以我依旧步行而出。只是长久未去了,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
花了些功夫,穿堂过巷以后,来到个仓库前,我便停住了。
那仓库的墙壁上用银漆写着个大大的“承”字。
这是城内最大的米行——承记米行的米仓。
因为夜深了,自然是闭门的。
稍稍犹豫了下,举起手正欲扣门。
只瞅到地上有一对正发亮的小眼睛,盯着我看。
于是蹲下来,见是一只小京巴,颇有几两肉。顿感心中亲切,便捋了捋它的毛又拍拍它的背,轻声道:“阿咩,好久不见,你可好?”阿咩也颇通人性,如从前一样,口中发出缓缓地呜声,然后转头舔舔我的手背。
门里人似听见动静,传来声音,是一副闽南口音。“谁啊,闭库了,明日再来吧。”
“刘爷,开门,是我”我知他有些耳背,便扬起声答到。
他定是听到了,咳了几声,门仍是不开的。也是了,我那么久没来见他。
半响,里面又出了声,“想进我的门连规矩都不懂,谁敢放你进来。”
我苦笑一下,深知刘爷就是这脾性,只得给出暗号:扣门三组,每组四下,兼顾固定节奏。
于是门板立即被搬开了一块,里面甚是暗,也看不清他人在哪里,只见门里伸出一截老臂,示意我进门。
进了门,阿咩也顺势溜了进来,我再仔细将门板放好。也不知这是个什么木头做的,奇重无比,再加上我到底是个女流,平时也只用着巧劲罢了,所以费了好些力气才装好。心下暗呼,刘爷这把年纪了,臂力还是这样强。
“这才是。要想进刘爷的门,那便是天王老子也要守这规矩。你师父教出来的几个徒弟,没一个像话。连名号都没取错,全一个鸟样。”
即使听他这样说,我亦是不敢有什么声响。
此时,他才舍得开了灯,可以略略看清楚这个米仓大致的情况,倒是跟以前无甚变化。
这是个顶大的米仓,左右各是一排高起的贮米池,每个米池都是约是两人来高兼配个竹梯子。这样米池连绵着再加上刘伯生性苛俭不愿费电开灯,竟也一时望不见米仓尽头是什么,只觉得眼前是一条要直走到黑的道道。空气里还有一股草木灰的焦味,想来是为了防潮的缘故罢。这里结构看似简单,而听师父提起其实内藏玄机。只是师父还在的时候,都是鹃姨或是她亲自跟着进去,我们这一辈只有站在最外面一排边上等的份,所以至今不明。
我收了张望的目光,只见那灯光散下来,映出刘爷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和一副伛偻的身形。
他意味深长地瞧了我几眼,转过身打了个手势竟引了我去往里走了去。我有些吃惊,也就跟了上去。他到底好些年纪了,走得慢,我自然是尾随着。
这样慢慢走了几步,他又开口道:“舒心日子过多了,功夫都生疏了吧。”
想必是刚刚搬弄那门板的事落到他眼里了,我脸颊微微一热,有些惭愧,更加不好意思开口。
他见我不回答,倒也话题一转,说道:“我是猜到你要来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们这一派的倒是个个跟观应一样周密。”
我听他提到师父名讳,心中一动,只问一句:“怎么,师兄他来找过你了?”
他闻言收了脚步,转过声,极为严厉地对我低吼了句:“你现在倒中规中矩尊称他一声师兄了,但他配得么?想当初若不是你念分旧情,使一招偷梁换柱,他早该化了灰了!”
我闭了闭嘴唇,喉头是苦涩的,一时语结。
好在刘爷是执拗,却不那么计较的人,又继续往前走了,叹道:“他没那个脸来见我。要是真敢来,别说没货给他,我正好有一批新家伙没亮过相呢。”
我收拾了情绪,笑盈盈地问:“刘爷不是一向自诩是生意人么?”
他轻嗤一声,即开口唱上一嗓子,极为洪亮:“江湖人……江湖情……”阿咩听到老主人的声音,便扭着身子跑过来凑热闹。
我想起曾听师父谈起他一次,这老爷子据说是与当年的小刀会有些渊源,所以在行当上也很有些地位跟办法。而他为人又确实有趣得紧,难怪师父多年来也卖几分面子给他,称他声刘叔。
想着想着,眼看快要走到米仓尽头,他终于在其中一个米池前面停下了。他示意我等着,我就站着看他独自爬上那梯子。瞧见他有些吃力,我倒想去扶一把,谁知被他瞪了一眼,没好气道:“爷还没老呢。要你个丫头片子帮。”
我失笑,只得退到一旁候着。
待他爬上去站定之后,双眼微闭,右手猛得一发力,整只手臂**那大米中,用食中二指拖出一个二十来寸大皮箱子,顺势抛了下来,我伸手一接人就不住得往地下坠。好生得沉啊。
但见地上被带落好些白花花的大米,并一些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颗粒。再定睛一看,竟是铁砂。这些覆着的大米原来是个障眼,内里竟是铁砂。方才回想刚刚整个过程,不过须臾,足见功力之深,又不禁暗暗纳罕了。
事毕,他又再度吃力地从梯子上下来,落地就喘气。我想到他先前逞强得样子,就并不住想笑。他见状又狠瞪我两眼,我方才收了笑意,搓了手上残留的米粒与铁粉向他道:“说周到,哪里比得上刘爷,一早就知道我需要什么给准备了这么些东西。”话说着,也不打算打开箱子验货,他老人家备下的玩意,准是没错的。
老爷子听了得意起来:“那是自然,爷自有爷的道理。几十年再大阵仗都没错过,应付你这么个丫头片子要是错了那是丢份的事,也枉费江湖上称一声‘爷’了。”
我又禁不住笑了,刘爷这一怒一喜得变化无常,也算是个性情中人了,见他心情好也顺势说道:“刘爷从来就这般爽快,如今也给个爽快的价码吧。”
他一听就收了笑,也不言语,就伸了两个手指给我。
我马上不乐意了。好了,这下半年白干了。这死老头到底还是个生意人,我这样想着却是敢怒不敢言,于是正色说道:“明日便全数给您送来。”
这话正合他意,于是似又有爽朗笑声,赞道:“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承了你师父的秉性,不是个唬人的。”
我听他这么说也笑着应了,心里却想:“倒是想唬你,只一件唬了你我还有得活么?你个死老头把钱看得比命重了去了。明明是承记大老板,却整日介蹲在这里守仓。难怪只有阿咩肯陪你。活该。”
“这么些好家伙放在这里,不自己守着成么?虽说最头上几排都是货真价实的苏北大米,但内里的那几个,万一哪个不知轻重的王八走漏点风声。虽说现在仍是乱世,不一样要杀头?恃人不如自恃。你个毛丫头,知道个屁。”他随手拿柄扫帚扫了地上的大米跟铁砂,大约是见我发怔,于是这样说着。
我一听他猜中我心思,有些窘迫,也就收了思绪,定一定说道:“刘爷这所在,倒是清静,也是好的。”再忖一忖时间,也该回去了,便失了礼向他告辞,拖了那极沉得箱子要走。
他清理了地上的玩意,就用畚箕盛了装进一旁的一个麻袋里,见我要走。不由分说,抢过我提着也不成个样子的箱子,突突突就朝前去了。
好啊,起先故意走得这样慢,这会子露馅了。还道是怕有变,可长年累月得在这里怎能不寂寞,刚才是特意招我多说两句话呢。果然是老小,虽是老,却似小。
不由一乐。
16977。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第三章 襞 积(下)】………
刘爷送了我到门口,一下子搬开门板,把箱子举到了外面。WenXueMi。com
我莞尔道谢,起身要出去,却不想被他一句话拦下了。
“这三年,去看过阿四跟梅了么?他们在楚江边,你知道的。”
我的心绪瞬间翻沸不止。
与覃夕相比,这是两个我更加不能提起,甚至不能忆起的名字。
心中七上八下,表面上却不想让刘爷瞧出来,便淡淡说道“想必刘爷也知道,我已是退出这圈的人了。从前的事,该忘的也就尽数忘了罢。”
刘爷到底是个聪明人,怎能看不穿我心中丘壑,因劝道:“看着你这个丫头长大,你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你也说了,都算不得圈里的人了,如今谁也不会再为难了你。要真是放下了,你怎会跟我老头子一般的形单影调?我从前看那简方良就很是不错,你经历的事情也够了,结束了这一遭也好好为自己盘算盘算吧。你现在过得什么日子,我也略有耳闻。年纪轻轻,何苦难为了自己。”
我知他是误会了,提醒道:“刘爷,如今他简方良是什么人。城中有名的探长,身边的莺莺燕燕少得了么?何况是我这样底细的一个女人。再说,当日我们合作也不过是各取所需,他要升官,我要报仇,仅此而已。别说他是个无心的,我更早已是个失心的了。就算我退了身,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我只求早日了却前缘,换段太平日子,哪怕是帮人捉奸这种勾当我也心安理得。”
刘爷听我坚定如此,也不好再劝,只放着了我走。
我跨出门槛,转念想起什么,回身问了他:“爷,我再冒昧打听件事。今儿个傍晚陆爷竟差人抢我手上几张相片,还动了家伙了,确实奇了。我以为陆爷只对重口味的‘荤生意’才有兴趣。怎么陆公馆如今也帮衬人做这些素活计了。”
他听了大笑:“说你嫩,就是还嫩着,又过了几年稀里糊涂的日子,当真是什么活都敢接。你当你捉得是什么奸,那男人是联合商会的会董吴大庆,他偷的人可是与你们之前有些过节身故的傅老板的“二世祖”弟弟傅伟诚的宠妾周氏。此一时彼一时了,傅家现在的主人就那傅老板的公子傅栋阳。以傅家今时今日的地位,要是这事情真曝光了。吴大庆别说做个会董了,就是能不能活着都成问题。况且陆逸明底下明的产业连带你师父从前的银楼,纸行,哪个不需要联合商会照看着,而傅家跟陆公馆这两年势如水火谁不知晓,若吴大庆这个靠山倒了,只怕这位鼎鼎大名的陆爷要头疼好些日子了。说爱财如命,我爱得至多不过是点小财,哪里及得上他大手笔大动作呢。不过……”他又转调:“话说,倒是城中什么人有这极深的心思。你交了货没?”
我如实相告,他一听就急了,说到:“坏了坏了,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