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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鹧鸪志-第10章

小说: 鹧鸪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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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怆然接道:“师伯谬赞了。师父不曾当面夸赏过月儿,她只嗔过月儿喜怒皆行于色,太过爱憎分明,成不了大事。”

    “是吗?”他听了睁了眼看着我,眼神深邃而复杂,“月师侄可知道,观应看似责你,实在赞你。”

    我全然不解。责便是责,我们这行不是无情无心为上么?这是师父的教诲,我却自问参不透。

    “观应看重你择你为徒,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与你师父相较,聪敏,矫捷,执倔,丝毫不差。”他踱步至伏案边,取了一只白玉子母螭镇纸置于掌中把玩,“最重要的一点,你跟观应一样,都是大情大性的女人。”

    大情大性?放在我身上还有些余地,且不说这个词,就是执倔用来形容师父都是万万不贴的。我跟了师父十余年再清楚不过。她的神情永远淡然,看不出晴雨喜悲;行事却相当诡谲狠断,捉摸不透。她无事常常焚些檀香,在贵妃榻上盘腿闭目一坐就是一天,像尊塑像,仿佛世间所有情爱纠葛都与她无关。这像是个有性情的女子吗?

    然而,说起对师父的了解,我断然比不上眼前这位“师兄”吧。他说的,应是年轻时的方观应。谁不曾年轻过,许是吃了亏碰了壁,方知一缕情似千重铁,这负累还是不背的好,才大彻大悟得卸了筑起铜墙铁壁护起肉身,防了别人隔了自己,是不是。

    我舌尖苦涩,“月儿不敢当。月儿愚钝,时时忘记自己‘鬼士’的身份,总以为天下人管天下事。实则,我只一对拳一颗心,顾此失彼,什么人也帮不上,什么事也管不尽。终究愧对师父,愧对师门罢了……”

    “你以为‘鬼士’是什么?杀手?屠夫?”他忽得打断,铮铮质问我。

    我内里不禁冷笑,连一个失手的探子都要剖心挖肝,不是屠夫是什么?但陆逸明多年来高高在上,虽被人讥笑过与女徒厮混,却始终博得一个胸襟宽容之名,也从未见过他在口舌上刁难过谁。

    “师侄蒙昧,还请师伯赐教。”我见状深福下去。

    他又恢复闲雅的气度,缓声说道:“鬼士一道数百年历史,早已有它自己的运行法则。对内严苛,对外包容一直是宗旨。我们无事不会烦扰外人,除目标之外也会不错杀一人。且我们所杀的,哪个不是作奸犯科之人。我们的存在,只为取道平衡之故,其余世事一概不参与。哪怕连婚嫁也只能依了祖上的规矩,以‘鬼’对‘鬼’。所以……”我听到这里,有点恍惚,是否看错?他神情里竟带些萧索之意。

    “观应她本该是我的妻子。”他一字一顿,句句都带无限惋惜,“若当年观应不是固执至此,一心脱道,这正宗一脉不至于后继无人,而我更是不会落得个膝下荒芜的下场。”

    我大为错愕。虽我明知他对师父有情,可不想有朝他会亲口道出,还是叫人震惊了。但师父也与我一般有过离道之心,我却是第一次听说。这怎么可能,师父谆谆告诫我们守好规矩,仿佛还是昨日之事。

    却说那陆公馆无嫡,多少跟我当年一番胡搅阻挠有关。陆逸明不惜坏自己名声沾染女徒,如此着重子息之事,必然恨煞我了。再加上相片一事我知而不报,无甚作为。新仇旧恨,看来今天脱不得身了。也罢,我已然四面楚歌,早一日晚一日有何区别,生死由命吧

    “鹧鸪。”果然,他收了方才神色,低声喝道:“你可知罪?”

    我知是陆一葵拿了楚岸一事做文章。我自问清白,傲然立着回道:“师侄不知所犯何罪。

    “好一个鹧鸪。伶俐,但也别忒伶俐过头了。”他哼了一声,步步紧逼过来,目光利极,“私通官差,算不算罪?!窃人钱财,算不算罪?!要不是念在观应只剩了你这一个徒弟,你以为你还能苟活到今时今日?”

    是了,线索桩桩对上我,再加上葵的添油加醋,他怎么可能不疑我。可我只云淡风轻说道:“师伯所言的,条条皆是死罪不差。可我一条未犯。私通官差是决计没有的事,窃人钱财更是无从谈起。”

    “哦?倒是师伯错怪你了。”他陡然笑了,择了张花梨木带雕靠圈椅坐了。“那么,怎么偏寻着你接相片的生意,你到‘欢喜地’寻证就有了命案,你赴楚江蹲守一箱的金子就成了铁条还得了简方良接应你脱身?师侄,巧合太多便是刻意了。三日下去了,凭师侄也查不出半分头绪来。不是你监守自盗偷梁换柱,谁能这样大的本事?”他说罢拾起黄花梨茶几上一只定窑紫釉茶盏,端起来吹了气品了口茗,只待我辩解。

    “想必师伯最是清楚不过,我这三年是怎么过得日子。我若对钱财上心,就该承先师衣钵,宛居不至落败;我若与官差有染,三年前就该任简方良把三师兄拿了去而不是亲自扬一把火焚了他。我们这行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能有一人落到官差手上。更明显得是……”我铿锵说道:“若是我,会摆脱葵桃二位师妹再下手;得了那一箱的金,也断不会还站在这里等师伯的训示。”说罢,又施一礼,我能说的,尽说了。他若再疑,我亦不打算多作半个字解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听着我有条有理,便放下手中茶,和颜不少,却仍有疑惑,“月儿既心中无鬼,为何要装那‘撬不得’,是要防着什么人呐?倒是说来听听。”

    噢,梨叔真是义仆,来我这里一趟回来还要事无巨细得禀报。防?左右防不了诡诈人心。我决定将他一军,假意轻嘘道:“月儿本将安生日子过惯了不愿再动弹,到底还是掉到是非淖泥中来了。甚至连个普通探子都敢对我舞刀弄枪,传出去月儿颜面扫地,师伯您说怎能不防?”陆逸明狷介多疑,三年来暗地里安插了多少人在附近监视我举动,将我困得似只笼中鸟。早已是一口怨气在腹,趁这个机会不吐不快。

    他闻言并无闪过一瞬尴尬,定力极深,神色如常说道:“原来是为这事,是你葵师妹骄纵鲁莽了,那人业已处置。师伯替她赔罪了如何?”

    我谦卑道:“月儿不敢。是月儿办事不利以致断了线索。”

    “也不能完全怪你,要说不利,你两个师妹才是废物。葵儿还杀了那截赎的,真是蠢到极致了!”他手掌扣到茶几上,猛得一拍。那茶盏底受了内力相震,发出了清脆一声,连带盏托齐齐崩了一道口子。

    “师伯息怒。”一边说她是废物一边却离不得她,真是“爱恨交加”,我这样想着却出言劝到。

    “罢了,事已至此,也不干你什么事了。退了身的人了,再出来行走倒叫人笑话我陆逸明掣小辈之肘。也莫怪师伯疑心于你,‘位尊身危,财多命殆’,师伯有师伯的顾忌。你且回去吧。”他摆摆手,让我退下。

    “是,明白了。月儿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

    “三年未回宛居,已是大大不孝。”我陈道:“月儿自请出城为亡师之冢除草。”

    他听了讷住了,显然有所触动,片刻说道:“你是该回去一趟。城中之事你也不便再插手。去吧,多留些日子也未尝不可。只不要再与那简方良来往,守着你师父的话强过你探她百次。”他又闭目养神,一施手,不再言语。

    我特意搬出师父,他自然肯放我。眼前之事都乱成一团麻,他也没心思再派盯梢来,倒省得我避他的人了。

    于是诺诺应了,去了。

    注:白刃,取明代张同敞《和》“白刃临头惟一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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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藏 器(上)】………

    出了陆公馆的大门走了半条街,就听到一记响亮的口哨。收藏*顶点~小说~网I。cOM

    依声望去,只见马路对面的梧桐树下倚着一个斜背着大口袋的瘦小身影。是上次帮我送物的报童小改。

    我笑了朝对面跑过去。看他样子,像是候我半天了。

    “怎么来找我了?”我见他一顶帽子歪着,低头帮他扶正了。

    他还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爷爷说姐姐肯定会经过这里,让我来等着。”

    “刘爷有事?”我本就打算去找他,不想他比我心切。

    “是,爷爷说让你一出来就去找他。”他左右顾了,凑近我耳朵一本正经低声说道。

    “恩,知道了。”我抚抚他的脸颊,有些灰腻,但全不介意。

    他任务完成,跟我挥挥手就要走。我忙拦了他,空手从他耳朵边上一晃,变出个光灿灿的银元。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连声问我怎么做到的,我但笑不言只把银元放到他手里。他用双手接着,像捧着个珍宝,然后极谨慎将它地塞进领口里,末了还拍一拍胸脯,

    我不由一笑,柔声说句“去吧。”他也就雀跃着向着与我相反的方向跑开了。

    我微笑目送他出了街口,又回过身走了大半个时辰,也就到了米仓附近。

    再过个拐角就到了。米仓附近人不多,偶尔有几个也不过是神色匆匆的行人。抬头看那天色闷灰阴沉,似饱含了墨汁的棉布,一派山雨欲来之势。

    突然,肩膀被人搭住了。

    我反手掐住那人手腕,身子一靠后想要施过肩摔,后面却急呼起来:“喂喂,当心,我手里有酒!”一听,不是简方良是谁。

    我放了他的手再掸了掸肩,气急败坏,“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每次都神出鬼没得讨人嫌。”

    只见他右手抓定个瓦黄大酒壶,站在那里痴痴笑,“明明是你自己大意了,还赖在别人头上。这酒都险些让你给砸了。”说罢,提着酒壶就走到我前面去了。

    我也加快了些步子跟了上去,到与他并肩,便问道:“你也来找刘爷?”

    他笑着拎起那壶子酒在我眼前晃荡了下,“弄了点糟烧孝敬下老爷子。”

    “大白天喝酒?!”这个简方良,真想得出。

    “老爷子那鬼地方又昼夜之分么?”

    我被驳住了,只能让他去了。

    及到米仓前,阿咩不知跑去哪儿玩去了,门前冷冷清清的。我刚要举手敲门给暗号,就听到简方良高喊了声,“刘爷,我们来了。”

    门板立刻被搬开了!

    我犯嘀咕了,刘爷对简方良也未免太眷顾了些。

    刘爷站在门里,先是极严厉地打量了我二人好一番,一会才微微颔首语气里含了笑道:“今天倒是一对一起来了。还有点良心。”

    我咋舌,刚要辩解,简方良就举着酒跨进门里跟刘爷两个往深处走去,只把我一个人撇在门外。我憋一憋嘴,只好跨了门槛搬好门板,再跟进去。

    等我赶上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就最里面的一张黑漆矮几坐了,开了酒对酌谈笑起来。简方良就几起著名悬案与刘爷一一分析对线,二人你来我往觥筹交错得不亦乐乎。我虽也坐了,他们只顾谈他们的,我倒成了个外人。

    总坐了一刻有余,看他们仍兴致勃勃丝毫没有要理会我的意思,终于按捺不住,出言打断“刘爷,是您叫小改寻了我来的。我人在这里,你怎么净顾着跟他说话。”

    “小改是谁?你朋友?”简方良不认识那报童,因问到。

    “你不是跟刘爷极为亲厚么?怎么还有不知道的。”我言带酸意,白了他眼讽道。

    “爷跟简探长说话,许你出声了?”刘爷狠睇了我一眼,复又放下我转头跟简方良说话,“那是我一个小跑腿的,才七八岁大。你看看,这个毛丫头半点规矩不懂,就你还看得上她。”

    “我也拿她没办法。”简方良闻言笑了,仰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一听这对话越发不对劲偏了方向了,便不乐意地对刘爷嗔道:“刘爷,您说我没规矩,怎么偏他就不用守那进门的规矩?您要再不说件正经的,晚辈要告辞了。”说罢作势要走。

    简方良连忙起身拉住我,把我按下来,对刘爷赔笑道:“老爷子莫怪。这位大小姐就这脾气。”我挣扎一阵,无奈他双手死死揿住我肩头,叫我动弹不得,真是气结。

    “他不是咱们这行子的人,守什么规矩。罢了罢了,这个丫头向来就这火爆脾性,说风就是雨。跟她师父年轻的时候呐,一个样子。”刘爷也不看我们,只举起酒瓶直接往口中灌,复道一声“好酒”。

    他这一句倒提醒我方才陆逸明谈起之事,我实是好奇,于是扯开简方良的手问了:“刘爷,师父年轻的时候也动过退身的念头是不是?”

    他拾起桌上一盘花生米中的几粒刚要送进嘴里,听我发问,却是顿住了。连带刚坐定的简方良都有微妙色变。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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