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神慧-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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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塔巍然耸立,有彩虹的光彩。黄金宝珠尖顶,九层塔上缀满了金质的铃铛。竹珉一见就心折。我没有说这是我设计的宝塔。
“真壮观!奉请母皇来的时候,臣弟要画下来。只可惜父亲看不见……”他说着,兴奋的表情暗淡下来。
鲍恩寺的主持出来拜见我,又让大弟子引齐王殿下去吃素斋。
“完工准时,了不起。”我赞叹说。
他回答:“也是天子的一片孝心。”
我问他:“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固然不错,但朕只有一身,受恩万千,如何一一回报。”
他温言说:“总是一件件做起。佛祖心里有秤。天下万民仰仗陛下隆恩。所谓前人种花,后人看花。陛下仁政自有因果。”
的
我站起来道:“如此说来,朕修塔仅为私人——还是惭愧。”的
的
他微笑不语。
当年书写塔基石碑时候,也就是我和老僧两个。他也是这般大慈悲的笑容。出家人的心肠如水晶透亮。
我是怎样书写的呢?因为要祈求福祉,就算我是皇帝,也马虎不得。
只记得我写这三个字的时候,格外用力。手上千斤重似的。
那是:华鉴容。
我和竹珉出报恩寺的时候,他情绪极好。的
他笑着说:“皇兄,还好父亲尚可以听见。你听你听——琉璃塔的歌声。”
的
我听了。三百八十八颗金铃,每一颗在什么方向,我了然于胸。
但这孩子可不知道原委,他侧过耳朵,听到风里叮叮当当清脆的音色。
声声都是“记得,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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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前夕六个新番外之(六)
临江仙
午夜迢迢刻漏长,少年皇帝果然还没有就寝。
尚书令王榕跟着小宦官进了上书房。一盏琉璃灯恍若清冷,勾勒到皇帝的身上。奇妙的成了星之光晕。
数个月前苗疆起了风波,群臣与皇帝在此处商谈对策,坐听三更鼓。如今太平无事,皇帝还是在灯下孜孜不倦的翻阅典籍。
他清心寡欲,唯酷爱学习,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月前群臣聚会,谈起皇帝的发奋劳神。大将军庞颢颇为粗俗的说:“全是废话!大人们与其劝万岁一个十七八岁的人早点上床,不如快给他张罗些美人儿有用。”
庞颢的话细细思来,歪打正着。于是群臣们纷纷上折请求广选天下淑女,劝说皇帝早日确定中宫,且广纳妃嫔。
折子上去,都给留中。于是大臣们搬出太上皇和已故圣父,联名上奏时只有王榕没有签名,他知道皇帝深藏不漏,心里必定有自己的打算。至今太上皇不对大婚发言,就是她信任自己的儿子可以安排妥当。
实际今夜王榕是为另外一件棘手的刑案而来……他叩首后,皇帝说了一声:“平身,赐座。”
王榕等待许久,皇帝没有一句问话。他的手心倒冒出汗来。他从眼角察看皇帝:他低头挥毫,貌似十分悠闲。灯下的仪容,旷世秀群。手指尖透着淡淡的红梅色,青黛的眉峰下,掩映微挑的绝美凤目。王榕心里叹惜:与公子少年时何其肖似。不由遐想故人,也不知道是酸楚,还是欣慰。
这时,听见皇帝清越的声音斩钉截铁说:“不行。”他的嗓音向来不大,吐字却特别清晰。王榕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是为人求情而来。本来他不愿意趟这浑水。但这回被刑部判处“斩监候”的贵族子弟是皇帝当年四个伴读之一。他的父亲会稽郡太守莫守道又是王榕早年就交往的好友。法不容情,王榕也是知道。但万没有想到,他还没有说,皇帝已经拒绝了。
王榕咬咬牙,缓缓说:“皇上,他虽然死有余辜,但他总是莫大人的独子。而且——是皇上小时候的伙伴……”
皇帝的凤瞳原似祥和的半开半阖,突然张开,透出一股坚定而狠厉的寒光。王榕不敢说下去了。
天子放下笔,嘴唇翘起一个冰凉的笑弧:“王榕,朕的伴读可以宽恕。那么将来朕的奶兄弟犯法如何?”
王榕的妻子松娘是皇帝的乳母,不久以前她刚被皇帝封为郡夫人。而且他们家的正堂,挂着皇帝亲手书写的“春晖”两字。
王榕的额头汗涔涔的,离开座位下拜说:“臣失言,皇上恕罪。”
皇帝沉默片刻,又说:“他案子里的别人都立斩,怎么就留下主犯斩监候?朕看应该斩立决。”他的语气不像动怒,揣测不出任何意思。
王榕哪里敢搭腔,只是再次磕了一个响头。后悔没有听老婆的话,白跑来触犯了龙鳞。松娘郑重其事的劝他说:“你真以为他和相王一模一样啊?他讨厌下面揣摩他的圣意。本来就没打算网开一面,你一去保准火上浇油。”
他心里忐忑,只听皇帝不咸不淡说:“没有旁的事就跪安吧。”
王榕立刻小心推出,出上书房的时候他最后看了皇帝一眼:他正继续写字,无丝毫变色。
竹珈手里的笔越来越慢。眼前浮现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的脸孔。小时候纵然他定立差些,到底是名门出身。怎么堕落到这个地步?连王榕都来说情,案子的轰动是可想而知的。他恨不得亲手打那个下作东西几个巴掌,心里却莫名的刺痛。
亲君子远小人,离开京城时他送给他的告诫?他怎么不听?
四个伴读,病死了两个,还有一个随父亲远在广西,这一个要处死了……而且,逼得他竹珈亲自签署诏令。竹珈自省,他身边的人都会离开吗?
宦官们提着灯笼,他步行回昭阳殿去。今年母亲不在,和弟妹一起在京口。昭阳殿的荷花也迟迟不开。前几天竹珈留心到万绿丛中抽出几朵红芯,但今晨经过的时候,都是残花了。
夜光下荷塘寂寥依旧。夜色掩盖了他的失望。他最爱荷花。母亲也知道的罢,但她总是反复问竹珈:“你是不是喜欢荷花呢?”
母亲有三个孩子,她毫不掩饰对竹珈的偏爱。她曾经多次说,竹珈是“朕之第一子”,而且让史官把她的这句话纪录在册。十三四岁的时候,作为皇帝的母亲就不再反驳他的意见。和大部分的遗腹子一样,他对母亲爱到形容不出的程度。
昭阳殿里面的千瓣莲盛开的时候,她拉着竹珈在池边闲谈。竹珈频频的看她,红莲花反射在母亲澄清的眸子中,好像火花。母亲的眼睛总是望着池塘的深处,或者更远的天际。虽然两者没什么关联,但这时竹珈就会想起自己的父亲来。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母亲生他的时候,还不足十八岁。已经和父亲相依相伴十年。竹珈对命运的作弄不平,好像父亲教养母亲长大,然后母亲教养他长大。他们三个人的心灵,从来没有一个机会交流。
回到寝殿,竹珈还是在床上看书。他是爱书如命的人,不久前在昭阳殿的一个柜子里找到一叠诗歌。因此每日临睡翻看。
这些书好像许久无人翻阅,因为保存完善,也没什么灰尘。看久了,竹珈的手指上仿佛还沾有比茶香还淡的芬芳。
竹珈凑近书页去闻,又无迹可循。
做人耐不住寂寞,那么何所不至?竹珈庆幸自己耐得住,连母亲远离他,他也受住了。他喜欢黑夜,夜里安静。有一次他对伯父王珏谈起,王珏笑着说:“你的父亲好像也喜欢夜。一年我同他水路到吴兴去,睡在舱里他告诉我:仙路禅关往往就在碧天静月重打通。”
竹珈问:“父亲小时候好像是要出家?”
王珏神色复杂,笑叹道:“几乎是吧。不仅阿弟自己一门心思要当和尚,灵隐寺的老住持同我还争呢……我要不争,也就没有你了。”
竹珈听他最后一句的懊悔口气,倒更应该配上“我要不争就好了”的台词。
要是让父亲出家,也许现在还在江南第一古刹活得好好吧。
伯父看透他的心思一般,说:“人各有命,绝非一人一事可以更改。”
大臣们要他大婚,他也知道。
对于一个皇子,他的洁身自好是不可思议的。竹珈也不懂:是把自己看得过于贵重?还是把爱看得过于可怕?
他自问没有什么怪癖,也没有过分的洁癖。可一旦想到和一个不喜欢到透彻的女子缠绵,他浑身不自在。而且,他不愿意自己大婚之前,就有子女出生。所以,如果一定要他履行“义务”,拖一段日子也好。的
突然听到雕花窗下有响动,竹珈鲤鱼打挺跳起来。打开窗子。
一只肥胖的松鼠蹲在窗台上,竹珈凤眼一亮,对松鼠赐予他的“宝贵”笑容。
的
“你可有三天没有来了。不过这松果是我早晨放上去的……没我的允许,内侍们不可以到这扇窗来。”的
无论皇帝还是老百姓,动物眼睛里大约差别不大。松鼠对他富有吸引力的笑容基本上没兴趣。眼珠子咕噜噜转,只是啃着吃食。
竹珈也不在意,微笑着看它津津有味的吃。
的
“你有父母吗?兄弟姐妹呢?呵呵,你和我一样是夜游神。大概也没人管。”
竹珈伸出细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松鼠的尾巴。也许和他熟悉了,松鼠还是在吃。小爪子抱着果子,倒像在作揖道谢。
等到它哧溜的跑开了,竹珈才脱下外罩的龙袍,打算安歇。意外发现地上有一张薄笺。他刚才跳起来的时候,把书碰倒了。很有可能是夹在书里的。
这是一张精心折叠过的碎金笺。
竹珈打开一看:墨笔画着一双眼睛。
的
只有几笔线条:的确是一双美妙的眼睛——一双微挑的凤目。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