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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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讲义气的人。那么眼下，既不能出卖朋友，又必须保全自己，这就需要手腕了，伊丽莎白已经尝试着运用比较高明的手腕，以避开任何可能危及她自己生命的事情。法庭决定在审判怀亚特之后的第二天，再将伊丽莎白送入伦敦塔关押，到时候将量刑定罪。伊丽莎白又陷入了惴惴不安的煎熬中。思前想后，她提笔给玛丽写信，她希望会像上次西摩事件那样能出现奇迹。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都不能放弃，既然没人能助她一臂之力，那么只有靠她自己了。
　　闪烁的烛光照着伊丽莎白书写的一行行娟秀的字：“尊贵的女王陛下，请您务必相信我，我绝对是清白无辜的。臣民之所以对我表现出了极大的希望，那就说明对陛下执政的失望。亡羊补牢，您为什么不迅速弥补呢？只有赢得了民心，您才能够真正拥有天下。与陛下相比，伊丽莎白是微不足道的。如果可能，我愿助您一臂之力，共同将英国纳入长治久安的轨道。我相信，这不只是百姓的希望，更是先王的梦想。试想，如果陛下您赢得了天下臣民的衷心爱戴，那将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事呀！
　　“作为都铎王朝的子孙后代，我们的血管里流着相同的热血，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祝愿英国在我们都铎王朝的治理下日益强大，繁荣昌盛，愿我们都铎王朝的王位传递绵延不断！所以，您怎么忍心将我一个弱女子，一个富有极强爱国心的公民关入伦敦塔呢？那个地方一向是关押虚伪的叛国者的地方，不是用来拘禁忠实臣民的。您如果一意孤行的话，不仅对我的人格是极大的污辱和伤害，而且会伤害臣民的爱国之心，请陛下务必三思而行！对于一个昏君、暴君而言，这个国家的法度、*将会遭到极大的破坏和践踏，而你，充满了智慧和魄力，你决不会做出不明智的决定的！我请上帝明鉴——既然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人来证明我是有罪的——无论会有什么样的诬陷阴谋、不实之词扣在我头上，上帝也会做出公正的裁决，还我一个清白，还我一个自尊！我保证自己绝没有搞阴谋——那往往是没有教养而野心极大的伪君子做的事——尽管我对您施政的某些政策有不同的看法，这一点我已经当面都对您说出来了，我做事一向是正大光明，我从来没有做过、隐蔽过或者同意过以任何方式危害您生命和国家的事情，我以我的名誉保证。……我祈求主让良知感动女王陛下，以便收回对我的不公正的处置，不要使我在公众面前受到惩处，这是圣明的主耶稣和忠诚的公众都不愿意看到的！……”

公主入狱（12）
鉴于民众的强烈要求和议会大部分议员的反对，他们认为这样处理一位王室的公主、合法的王位继承人有失王室的尊严。玛丽做出了让步，下令将伊丽莎白暂时软禁在圣詹姆斯宫，断绝了伊丽莎白与外界的联系，只等怀亚特一案审判结束，即可名正言顺地将她送进伦敦塔。
　　此时，伊丽莎白公主的生命系于一发。基于对死亡的恐怖，对政治阴谋的警惕，形成了她后来的多疑以及处处觉得缺乏安全感的性格。这种不幸的遭遇将她的性格变得同当政的玛丽女王一样，毕竟是姐妹俩，尽管外貌不同，年龄悬殊，但还是有千丝万缕割不断的联系。
　　伊丽莎白的不幸深深打动了托马斯·怀亚特，他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善良无辜的公主不仅受到了审判，而且即将被关进伦敦塔，便觉得自己又犯下了一桩罪孽。
　　促使怀亚特幡然醒悟的是弗朗西斯·维利的一封密信，是由怀亚特的妻子在探望他时夹在一件长袍的衣袋中带进来的。自被关押到伦敦之后，怀亚特明白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只是迟早的问题，所以，对政府的审讯，他是有问必答，毫不隐瞒他起义的动机。难道不是吗？要不是追随圣洁的伊丽莎白公主，要不是在弗朗西斯·维利那如簧之舌的鼓动下，自己能抛弃家小拿出家产来振臂一呼吗？弗朗西斯·维利像只狡猾的狐狸，闻风而逃，自己却浴血奋战落得个束手就擒的下场。所以，怀亚特心中的天平有些倾斜了，他希望以他的诚实的交待来换取家人的平安无事，他只有这么一点儿能力了。然而，弗朗西斯·维利的来信却让他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信的大致内容如下：“亲爱的怀亚特爵士，因您的英勇举动，几乎在一夜之间您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您的家人、朋友、乡亲和千万个饱受压迫的人无不为您而骄傲和自豪！您是我们这一代人心目中独一无二的楷模！然而，你知道吗？因为你的正直、诚实，你已经上了黑心女王玛丽的当！她为什么把你押往伦敦？为什么三番五次地审讯你？目的就是想多从你口中套出一些对他们有用的消息！也许你不知道，你的每一次坦然回答都会带来一次屠杀，那些杀人魔王已经杀红了眼！北门城下一下子立起了一排绞刑架！当然，我们这些为正义事业献身的人并不害怕死亡，头既使死了，十几年后我们又是一条好汉！可是你知道吗？因为你的诚实交待，伊丽莎白公主已经身陷牢狱，生死未卜！可以这样说，公主的生命就抓在你一个人的手里！如果你真的让公主蒙受不白之冤，众多的国教徒们能原谅你吗？不要太天真、太诚实了，我的爵士大人！女王和她手下的那些大臣全是些骗子，杀人不眨眼的骗子！魔鬼！清醒吧，爵士大人，记住，你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你将一直是我们最尊敬的人，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你一定要收回你所说的那些对伊丽莎白公主不利的话，只有这样，你才能让我们热爱的公主殿下获得自由！你的责任重大，你的兄弟们都在注视着你，我们的心永远连在一起！”托马斯·怀亚特终于明白了外面所发生的事情，这么说来他也成了刽子手，他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横竖都是死，他不愿意在死后遭到同胞们的唾骂！
　　“好吧，维利，我再相信你一次。我不善言辞，每次都被你鼓动得晕头转向。落到这个地步，我不怪你，这全是命运的安排。这一次权当是个教训吧，我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公主入狱（13）
于是，托马斯·怀亚特一反常态，装疯卖傻回避着一次次的审讯。他时而自言自语，振振有词，时而默默不语，目光呆滞。高兴的时候他手舞足蹈，咧嘴大笑，但有时候竟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审判官对他实在是无可奈何，只得如实禀报女王。
　　“这不行，如果一直拖下去，伊丽莎白不就可以不进伦敦塔了吗？”玛丽皱起眉头。
　　“可是，证据不足又怎么能将公主关进监狱呢？”佩吉特双手一摊，反问了一句。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这些惯于玩弄权术的，难道就找不出任何的证据吗？”
　　女王的话令身边的*们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他们可是一心一意为女王卖命呀，反倒受到如此奚落！
　　“就这么定了，我的话就是法律！法官大人传我的旨意，即刻将犯有叛国罪的伊丽莎白关进伦敦塔！萨塞克斯伯爵，我令你亲自解押伊丽莎白！”
　　没人出声。既然国王无视法律和公众的意志，那就让她去碰壁吧，也许这样一来她会改变主意的。
　　这一天正是复活节前的最后一个星期日，当伴随着悠扬的教堂钟声传来了唱感恩赞美诗的歌声时，一只驳船沿着泰晤士河顺流而下，街头的人们很快就发现，船上那单薄而孤独的人正是伊丽莎白公主！泰晤士涨潮了，河水冲得两岸哗哗作响，正在教堂里做礼拜的人们手持棕榈枝叶涌出了教堂，向伊丽莎白致意。
　　“天哪，他们是要把公主送往伦敦塔！”
　　“无凭无据的，怎么能将人囚禁起来了呢？”
　　“听说是她们姐妹不和，所以公主才有这样倒霉的结局。”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伊丽莎白脸色煞白，神情凄楚。她执拗地站在船头，任凭波浪的冲击。萨塞克斯伯爵生怕公主有个闪失，紧靠着伊丽莎白的背后，低声劝慰道：“事情会过去的，您一定能挺过这一关。不过现在，请您往后站站，当心被水花弄湿了衣裙。”
　　“谢谢！我现在还不想死！如果我死了，就更称她的心了，我不会向命运低头的，有朝一日，她会后悔的！”伊丽莎白一直没有回头，因为此时她已经是泪流满面！
　　伦敦塔越来越近，伊丽莎白的心也越来越沉重。满腹的哀伤，无限的悲愤，年轻的伊丽莎白终于挺不住了。她身子晃了几晃，萨塞克斯伯爵早有提防，伸手抓住了伊丽莎白的手臂。
　　“上帝，你在哪里？你难道允许那些胡作非为的人祸害忠臣吗？谁来救我，我不能变成囚犯，我是公主，王位继承人！”
　　“瞧，下雨了，连苍天都感动得落泪了，那么圣明的上帝你为什么却无动于衷呢？上帝，你是不是仍在考验我的意志？这么严峻的考验我怎么能挺得过去呢？我还没迈进伦敦塔，就仿佛已经看见了死神的影子，我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弱女子啊！我的生活里充满了曲折，几起几落，上帝为什么对我这么苛刻呢？难道我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不，我根本不是叛国者，我一直都是女王陛下一个本分的臣民，我循规蹈矩，恪守宫廷的礼仪，我的行为举止已经得到了社交界的广泛认可。我憎恨阴谋，远离政治，一心一意过着平静的生活，但却再一次受到了命运无情的捉弄！仁慈的上帝，我已经垮了，再也受不住任何打击了，请您帮帮我呀！”伊丽莎白神情绝望，泪水潸然而下，令老臣萨塞克斯伯爵左右为难。“振作起来，公主，也许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在这出戏里，你必须得扮作一个囚犯，但这只是在演戏，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的伯父海军大臣威廉·霍华德正在奔走呼号为你鸣冤，相信不久您就会自由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公主入狱（14）
萨塞克斯伯爵实在不忍心看见伊丽莎白悲痛欲绝的样子，他只能好言相劝，然而他心里又没有十分的把握。得，哄一时算一时吧，谁知道女王在大喜之日将临之际会不会大发善心呢？
　　驳船慢慢地靠在了被称之为“叛徒台阶”的码头上。伊丽莎白眼闪泪光，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她拒绝从这个专为叛徒、罪犯们设置的码头上岸。
　　雨淅淅沥沥下着，萨塞克斯伯爵用颤巍巍的手给伊丽莎白戴上了斗篷。如果她稍稍留意的话，她会发现老伯爵的脸上充满了深深的关切之情。可是此刻的伊丽莎白仿佛已经没了思维，整个人像木雕泥塑一般呆立着。
　　“唉！”萨塞克斯伯爵轻轻地叹了口气，向站在岸上的一队士兵招了招手，塔里的看守和士兵立刻分成两排，似乎是在夹道欢迎公主上岸。
　　“这一脚迈出之后将是万丈深渊啊，它将在我的荣誉中沾上擦拭不掉的污点！不，这只是个阴谋，也许只是个小插曲，正如萨塞克斯伯爵所说的。雨过天晴之后，阳光还是那么灿烂，对，我不能这么垂头丧气，我要做出矜持和高贵的姿态，给支持我的人以更多的信心！”
　　伊丽莎白努力振作起来，她悲愤地拿掉了遮挡风雨的斗篷，高昂着头，勇敢地登上了“叛徒台阶”。尽管她内心在滴血，可她却顽强地仰望苍天，对狱吏和士兵说道：“上帝啊，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当作囚徒关押在这里。请你们为我作证，我虽然走进了伦敦塔，但却不是叛国者，我始终是女王陛下忠诚的公民。我和其他任何活着的人一样，愿意为女王而死！希望我的赤诚能感动女王，让她收回成命，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老狱卒将伊丽莎白引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里，他低声地告诉说：“这里押的全是*，而且他们全是出身高贵的人，所以监狱长给他们以特别照顾。当然，您的身份比他们任何人都尊贵，所以监狱长特地为您准备了一个舒适的单间。请吧，往这边走。”伊丽莎白机械地挪着步子，从一处处牢房门前经过，几乎所有的犯人都挤在各自的小窗前注视着高贵而不幸的公主。有的蓬头垢面，露着一双冷漠的眼睛；有的瘦骨嶙峋；有的则体胖如牛；有的一声不响，有的则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这里应该是社会的最底层，三教九流，社会渣子甚至还有为了寻找一个庇护所而故意杀人行凶的流浪汉，当然，还有出身高贵的、独一无二的皇家公主。
　　当然，伊丽莎白绝不会想到，在这与世隔绝的国家监狱里，在那些众多双紧盯着她的眼睛中，有一双眼睛便是罗伯特·达德利的。当时因为受到父亲诺森伯兰公爵的连累，罗伯特·达德利被投进了伦敦塔，而参与这项阴谋的他的父亲约翰·达德利，他的弟弟吉尔德·达德利以及他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