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海容谈毛泽东外交往事:改变世界的日子-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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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中国大饭店后,停车又遇到问题。这里也设为禁区。会有谁来呢?我在心里问道。在饭店大堂,彬彬有礼的保安人员请客人留步几分钟,让出一条通道。红地毯前一扇门打开,一群中外男士跟随着一位黑人女士,一边说着事情,一边向饭店大门走去。我认出那是美国国务卿赖斯。两分钟后,警戒撤消,一切如常。
这可能是一次新闻发布会。当年,美国国务卿基辛格博士在北京时总是出现在钓鱼台或人民大会堂,起码也是北京饭店。当时可没有现在这么多涉外大饭店。而且听说布什总统在京已不像他的父辈那样住钓鱼台18号楼了,而是自愿选择下榻国际俱乐部饭店。这就是今天的所谓选择多样化吧——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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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访华
准将打前站
1972年1月3日,基辛格博士的副手——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副助理黑格准将率领先遣小组18人抵京。美方此行主要是为尼克松及其访华的大队人马进行技术安排,即解决访问期间与礼宾、安全、住房、电视转播、记者访问等有关的所有技术问题。
与身材矮胖,足智多谋的德裔美籍犹太人基辛格不同,黑格将军是典型的赳赳武夫,仪表堂堂。美国人大大咧咧、直来直去的特点在他身上表现得非常突出。应该说,这样的人本来是很适合做朋友的。但乍暖还寒的中美关系何等复杂,黑格将军在华期间果然惹出一连串风波。
节骨眼上得病 美国先遣小组到来,海容本来是准备一心扑在接待工作上的。可是,一向身体皮实的她,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得了重感冒。头一年夏天成立接待小组后,海容就连续作战,马不停蹄,未得休息。不过,得病更重要的原因还是由接待美国先遣小组的地点所致。
原来,接待组把位于北京长安街上的民族饭店定为先遣小组的住地,随尼克松来华的大批记者也将被安排在此地。海容作为接待班子负责人之一,吃住都在那里。时值数九寒冬(三十多年前的冬天冷得很,不像现在“暖冬”已成惯例),海容所住房间暖气不足,要命的是窗户不严,露出半指宽的口子,很快就能把人吹出病来,据说美国人也有得病的。要说对黑格的接待后来“降温”,其实一开始温度就不高——当然,这是笑谈。
美方的口信
黑格此行,还负有一项特殊使命,就是受尼克松和基辛格所托向中方转达一个重要口信。该口信在对国际局势、印度和巴基斯坦冲突、越南战争和苏联威胁做出一番分析后得出下述结论:“苏联企图继续包围中华人民共和国……由于美国对中国的生存能力表示怀疑,所以美国准备力图抵消苏联对中国的威胁,以维护中国的独立及其生存能力。希望通过这次访问,加强尼克松总统的世界领袖的形象,这对双方都是有利的。”
美方口信中提到的“维护中国的独立及其生存能力”,“加强尼克松总统的世界领袖的形象”,凡此种种,都是中国不能接受的。为了共同的利益,中国已做好准备与昔日的敌人建立正常关系,使之成为今日的朋友,但这不能以牺牲自己的民族自尊为代价。“生存能力”之争,非同小可。
中方的反击
1月6日深夜11时30分,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军委副主席叶剑英会见黑格及其所率先遣小组一行。总理和叶帅准备要好好敲打敲打美国这位黑格将军。感冒未好的海容参加了会见,地点是人民大会堂。
总理面前摆着一份《对美方口信的答复》,代表中方的正式态度。会见时中方向黑格宣读了答复稿。“美方口信表示,期望通过访问,加强尼克松总统作为世界领袖的形象。对此我们难以理解。一个人的形象取决于他自己的行动,而不是任何其他国家。我们从不认为有什么自封的世界领袖。”
至于“生存能力”问题,总理严辞批评了美方的提法。黑格尴尬地说:可能我没有正确地转达总统的意思。他第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周恩来,深为周总理不怒自威的魅力,为他所代表的中国人民的不屈精神所折服。
第二天,也就是1月7日,黑格一行离京赴上海、杭州,考察这两个尼克松即将访问的城市,海容到首都机场为客人送行。为了打起精神,重病的海容专门请民族饭店食堂做了片汤,这次喝了没吐。黑格由熊向晖等陪同向中国南方飞去。大家没有想到,一场潜藏的新的麻烦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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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格将军失礼
美国先遣小组随后的情况,海容都是在电话中得知的。大概是在北京挨批的缘故,黑格的心情总是有点灰溜溜的。即便如此,还是得罪了上海方面,受到冷遇。其原因据说是在欢迎宴会上没有起身答谢祝酒。当时出面接待的是上海革委会副主任徐景贤(主持上海工作的王洪文有事在北京)。
的确,美国人比较粗犷,上海人特别精细,这也许只是一个侧面。更重要的是,当时上海的负责人多是“文革”提拔上来的新干部,“左”得出奇。他们与熊向晖、章文晋等老干部在如何对待打开中美关系这一大局,如何看待黑格失礼这一问题上僵持不下,熊向晖等老同志很为难。上海方面还通知杭州:接待黑格“降温”。具体措施比如:脸无好脸,菜无好菜,还有“糖果减一半”等等。
原来,通过对基辛格一行两次下榻钓鱼台的情况观察,中方发现美方很喜欢中国糖果,每次房间里放多少就不见多少。美国人的确爱吃甜食,上海产的酒心巧克力也的确好吃。不过,再贪吃的美国人恐怕也会忍一忍,省下糖果打入行李,那可是赠送亲友的上乘礼品——从中国带回来的呀!所以,中方决定在客人离开时,为每位赠送10斤糖果。“糖果减一半”是把原定赠送的每人10斤减为5斤。
到达杭州的黑格因“生存能力”事件自知理亏,忍气吞声,不敢得罪中国人。同时,中方陪同人员与当地接待人员就接待“降温”发生争论。在北京,海容接到了汇报电话。海容此时病体稍愈,得知上海、杭州如此接待的情况后,迅速向总理和外公报告。
外公指示“升温”“美国人的事,不是小事,主席一直关心。”——海容说。果然,外公听完汇报后否定了上海方面的做法,指令立即挽回不良影响。据此,海容赶快给陪同黑格的班子打去电话,并报告了总理。外公也知道美国人喜欢中国糖,他对“糖果减一半”发出了指示:“糖果不能减,照送。”最高领导人的干预使一切云开雾散,接待黑格的温度迅速回升。
上海方面也迅速行动起来,赶在美国先遣小组到达机场前完成了一切工作。和上次送中国赴联合国代表团一样,王洪文赶到机场为美国客人饯行。熊向晖等中方陪同人员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是黑格将军还蒙在鼓里,为突如其来的变化莫名其妙。当天新华社电讯只用一句话描述当时的情形,在知情者看来可谓“尽在不言中”:
“黑格准将一行今天下午乘专机离开上海时,从北京陪同他们到外地的我国政府有关方面负责人、上海市革命委员会负责人,均往机场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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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松访华
冷中有热
1972年2月21日,美国总统尼克松抵达中国开始对华访问。
尼克松是2月17日从华盛顿乘专机离开的,途中经过夏威夷和关岛并作短暂停留。《人民日报》为此发表了新华社电讯。不过,尼克松启程访华前还发表过一段重要的讲话。新华社未做报导,为此受到总理的批评。这段话是:“当我们展望将来的时候,我们必须认识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同美国政府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分歧,将来我们之间仍将存在分歧。但是,我们必须做的事情是寻找某种办法使我们可以有分歧而又不成为战争中的敌人。”
总理认为尼克松这番话非常坦率地说出了两国之间微妙复杂的关系。在经历了朝鲜战争之后,中美两国终于开始建立求同存异、避免战争的机制,这是历史的进步。新华社未能捕捉到这样的信息,作为补救措施,总理把这句话用到了欢迎尼克松宴会的致辞中。
新华社消息还提到随同尼克松总统访问中国的正式成员,其中有:国务卿威廉?罗杰斯;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亨利·基辛格博士;总统军事助理布伦特?斯考克罗夫特将军;国家安全委员会高级工作人员约翰?霍尔德里奇。 尼克松在华第一站是上海,海容在此第一次见到他。
在打前站会谈中,比如交通工具问题,美方认为总统自始至终必须使用自己的专机“空军一号”,中方则认为尼克松在中国领空内应使用由中方提供的专机。双方一度僵持不下。最后中方提出了新方案:允许美国总统专机作为副机,跟随在由中方提供的主机之后。
无奈之下,美方代表提出:总统专机飞往北京的途中需要在上海加油,而在由上海飞往北京时,希望不必转乘中国专机。中方同意了美方的这一要求,但声明需由中方指派领航员登上美国专机,为其领航,这是显示国家主权的严肃行为。同时,外交部还决定派遣一个小组前往上海,迎接并陪同尼克松一行乘坐总统专机飞往北京。美方对此安排表示满意。海容成为这个先遣小组的一员。
美方专机到达上海,打开舱门后,中方先遣小组以及中方领航员登机。先遣小组成员包括——外交部副部长乔冠华、美大司司长章文晋、礼宾司副司长王海容、礼宾司干部唐龙彬等7人。他们的任务是专程前往上海迎接并陪同尼克松一行乘坐美方总统专机到北京,这是中国政府官员第一次乘坐美国总统专机。而在美国方面,邀请被访问国官员登上总统专机,也是不多见的。
在座机上,尼克松谈起基辛格1971年秘密访华时在巴基斯坦装病休养的尴尬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空军一号”是简朴但功能齐全的专机,会议室和起居室只有一些必要的单人软沙发和桌子,并无多少奢华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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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冰之旅
尼克松是在第一个任期内的最后一年1972年访华的。希望连任的尼克松,对此寄予厚望。他认为:与中国改善关系,能够大大加重美国在全球战略格局中的分量,因而符合美国的根本利益。美国公众会支持自己在下一个任期继续这项有历史意义的工作。
不过,“中国之旅”绝非易事。1969年美国飞船即已登月,美国总统访华则在1972年。分隔中美两国的太平洋,竟比地月之间的大气层和星际空间还难跨越。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尼克松此行被西方媒体称为“破冰之旅”是很有意思的。或把冰山分开,或被冰山所困,访华成功或失败的可能性同时存在。
作为第一个访问未建交国家的美国总统和第一个访问中国的在职美国总统,尼克松一定会面对美国国内###及反华势力的强大压力。另外,尼克松于1953年结识的“老朋友”蒋介石,也在暗地里怒责他“朝毛”(即朝拜毛泽东的意思)、“向毛叩头”了。台湾在美势力对美国政要的影响,也是不可小觑的。作为共和党推举出来的总统,尼克松时刻要小心在野的民主党。何况由于越南战争,尼克松在美国已很狼狈,严酷的形势不容许他犯下大错。
专机于上午11时30分抵达北京东郊首都机场。尼克松总统与其夫人并排手挽手顶着寒风,稳步踏上专机舷梯。然后尼克松总统抢先一步走下舷梯,主动伸出右手,周总理小步上前,也伸出手来,两只手热烈有力地紧握在一起。美国国务卿杜勒斯在1954年日内瓦会议期间拒绝与中国总理周恩来握手的时代,终于过去了。
突如其来的会见 就在这时,外公又做出了一个出乎世人意料的决定。
据护士长吴旭君回忆:尼克松到达北京前,她给外公念外电评论,其中有一条说:尼克松是打着白旗到北京来的。这是说尼克松投降的意思,代表反对此次访问者的看法。外公听完这条消息,笑了。他说:“我来给尼克松解解围。”
这个“围”如何“解”?直到1972年2月21日,谜底才告揭开。
中方第一个得知消息的是吴旭君。外公是把吴旭君叫到床头告诉她的。此时,缠绵病榻的老人家已有七八天很少起床和久坐了。他对吴旭君说希望立刻见到尼克松。
此事非同小可。这一次,吴旭君不必像去年4月让她打电话给海容,决定邀请美国乒乓球队那样迟疑不决。从海容那里,她知道外交部一直无法把外公会见尼克松的时间确定下来,怕的就是身体情况不允许。现在终于能确定了,十万火急,必须马上准备。
吴旭君首先服侍外公起床,扶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