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言义疏-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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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龙之致雨也,难矣哉!〔注〕象,似也。言画缯刻木以为龙而求致雨,则不可得也。曰:“龙乎!龙乎!”〔注〕叹非真龙。真龙而后能致**,明君而后道化行也。〔疏〕“象龙之致雨也,难矣哉”,后汉书礼仪志注引作“艰矣哉”。按:春秋繁露求雨云:“春旱求雨以甲乙日,为大苍龙一,长八丈,居中央;为小龙七,各长四丈,于东方。皆东向,其间相去八尺。小童八人,皆斋三日,青衣而舞之。夏求雨以丙丁日,为大赤龙一,长七丈,居中央;又为小龙六,各长三丈五尺,于南方。皆南乡,其间相去七尺。壮者七人,皆斋三日,赤衣而舞之。季夏以戊己日,为大黄龙一,长五丈,居中央;又为小龙四,各长二丈五尺,于南方。皆南乡,其间相去五尺。丈夫五人,皆斋三日,黄衣而舞之。秋以庚辛日,为大白龙一,长九丈,居中央;又为小龙八,各长四丈五尺,于西方。皆西乡,其间相去九尺。鳏者九人,皆斋三日,白衣而舞之。冬以壬癸日,为大黑龙一,长六丈,居中央;又为小龙五,各长三丈,于北方。皆北乡,其间相去六尺。老者六人,皆斋三日,黑衣而舞之。”又云:“四时皆以水日为龙,必取洁土为之结盖,龙成而发之。”礼仪志注引新论云:“刘歆致雨,具作土龙,吹律及诸方术无不备设。谭问求雨所以为土龙,何也?曰:‘龙见者,辄有风雨兴起以迎送之,故缘其象类而为之。”按:子云此言,当即为此而发,乃因请雨术之不验,而叹一切作伪之无益,以讥王莽制作之为徒劳也。曰:“龙乎!龙乎”,礼仪志注引无“曰”字,“龙乎!龙乎”,与重黎云“禹乎!卢乎!始终乎”义同。言作伪者皆可作如是观也。
或问“政核。”曰:“真伪。〔注〕用真人,远佞伪。真伪则政核。〔注〕善善明则真人显,恶恶着则佞伪息,真伪审则政事核也。如真不真,伪不伪,则政不核。”〔注〕北面之祸,南面之贼也。〔疏〕“政核”者,音义:“政核,下革切。”按:读为“核”。宋云:“核,实也。问为政之实。”司马云:“谓精确得其实。”“真伪,真伪则政核”者,司马云:“‘真伪,真伪’当作‘真真,伪伪’,古书多然。”按:司马说是也。古书凡遇重言及复举之辞,皆省略不书,止于本字下作二短画以识之,传写每易致误。诗羔羊:“委蛇委蛇。”释文云:“沈读作‘委委蛇蛇’。”即其例。此文真真伪伪,与真不真、伪不伪相对为义。正与论语“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本书吾子“奸奸、诈诈,不奸奸、不诈诈”,文例相同。真者真之,伪者伪之,则事得其序,而物莫能遁其情,故曰政核。“如真不真,伪不伪,则政不核”者,真不真者,以不真为真;伪不伪者,以不伪为伪。吴云:“真伪而伪真,则政事不核。”按:此亦讥莽之作伪。注“北面之祸,南面之贼也”。按:庄子天地文。
鼓舞万物者,雷风乎!鼓舞万民者,号令乎!〔注〕天以雷风鼓舞万物,君以号令制御万民。雷不一,〔注〕三令五申。风不再。〔注〕制无二也。〔疏〕世德堂本“雷风乎”上有“其”字,“号令乎”上同。“雷不一,风不再”者,后汉书郎顗传载顗奏云:“雷者号令,其德生养。号令殆废,当生而杀,则雷反作,其时无岁。”又云:“风者号令,天之威怒,皆所以感悟人君忠厚之戒。”又寇荣传载荣上书云:“连年大风,折拔树木,风为号令。”章怀太子注引翼奉云:“凡风者,天之号令,所以谴告人也。”然则雷、风虽同为号令,而雷象生养,风象谴告,乃齐诗旧说。生养之令不厌周复,故当不一;谴告之令无取狎见,故当不再。不一谓不可止于一,不再谓不可至于再也。注“制无二也”。按俞云:“李解甚得杨子之旨,惜其说下句未了耳。易通卦验曰:‘立春调风至,春分明庶风至,立夏清明风至,夏至景风至,立秋凉风至,秋分阊阖风至,立冬不周风至,冬至广莫风至。’是一时有一时之风。风不再,谓不并至也。王者法之,故号令亦无错出矣。”荣谓一时有一时之风,乃风因气候之变而异其凉燠,遂各为之名。非此诸异名之风之不并至。且“不并”之与“不再”,义亦有别。俞说非也。
圣人乐陶成天下之化,使人有士君子之器者也,故不遁于世,不离于群。遁离者,是圣人乎?〔注〕言遁离者非圣人也。〔疏〕“圣人乐陶成天下之化”,世德堂本依宋、吴本“乐”下有“天”字。俞云:“疑‘天’乃‘夫’字之误。‘圣人乐夫陶成天下之化,使人有士君子之器者也’,其旨亦与李本不殊。因‘夫’字误作‘天’,宋、吴遂依误本为说,凿矣。”“使人有士君子之器者也”者,春秋繁露俞序云:“教化流行,德泽大洽,天下之人,人有士君子之行,而少过矣。”“不遁于世,不离于群”者,音义:“不离,力智切。下同。”“遁离者,是圣人乎”者,论语云:“鸟兽不可与同群也,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孔注云:“隐居于山林,是与鸟兽同群也。吾自当与此天下人同群,安能去人从鸟兽居乎?”明遁世离群非圣人之道也。注“言遁离者非圣人也”。按:世德堂本无此注。
雌之不才,其卵毈矣;〔注〕毈,败。君之不才,其民野矣。〔注〕民之陶化,犹泥之在钧。〔疏〕“雌之不才,其卵毈矣”者,音义:“毈,徒玩切,卵坏。”“君之不才,其民野矣”者,荀子劝学云:“不由礼则夷固僻违,庸众而野。”按:“野”与上文“士君子”相反为义。注“毈,败”。按:说文:“毈,卵不孚也。” 或问曰:“载使子草律。”〔注〕载,设也;草,创也。曰:“ 吾不如弘恭。”“草奏。”曰:“吾不如陈汤。”曰:“何为?”曰:“必也律不犯,奏不剡。”〔注〕论语云:“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此亦言当以纯德化之,使不犯律,不剡奏也。〔疏〕“或问曰”,世德堂本无“问”字。“载使子草律。曰:吾不如弘恭”者,汉书佞幸传云:“弘恭,沛人也。恭明习法令、故事,善为请奏,能称其职。”“草奏。曰:吾不如陈汤”者,论衡对作云:“上书谓之奏。”独断云:“凡群臣上书于天子者,有四名:一曰章,二曰奏,三曰表,四曰驳议。”陈汤传云:“字子公,山阳瑕丘人也。少好书,博达,善属文。”“必也律不犯,奏不剡”者,音义:“剡,以冉切。”说文:“剡,锐利也。”按:锐所以刺,故此借以为讥刺之意。民无罪行则律不犯,君无过举则奏不剡。犯、剡韵语。注“载,设也”。按:经传释词云:“载犹则也,则犹若也。”注“论语”至“奏也”。按:弘范意似专以奏为劾治之事,与律同意,故云:“以纯德化之,使不犯律,不剡奏。”谓以德化民,使民无罪,既不犯律,又不烦削牍为劾奏也。
甄陶天下者,其在和乎?刚则甈,柔则坏。〔注〕甈,燥也;坏,湿也。言失和也。夫陶者失刚柔之和则不成器,为政者失宽猛之中则不成治。〔疏〕“甄陶天下者,其在和乎”,何平叔景德殿赋李注引无“者”字。“刚则甈,柔则坏”,音义:“甈,五计切,破瓦也。坏,芳杯切,未烧瓦也。俗本作‘怌’,字之误也。”按:宋、吴本作“怌”。景德殿赋注引李聃曰:“埏埴为器曰甄陶。王者亦甄陶其民也。”胡氏克家考异云:“‘聃’当作‘轨’,谓李轨注法言也。”按:今各本皆无此注。注“甈,燥”至“成治”。按:音义注“甈,燥也”,俗本误作“躁”;“坏,湿也”,误作“怌,惧也”。世德堂本“坏,湿也”,“湿”作“慢”。司马云:“坏,土疏慢不黏也。言甄者和土刚柔之齐,太刚则破裂,太柔则疏慢。治天下之道,亦犹是也。”似温公所据本亦作“慢”。说文:“甈,康瓠、破罂也。”段注云:“康之言,空也;瓠之言,壶也。空壶谓破罂也。罂已破矣,无所用之,空之而已。释器曰:‘康瓠谓之甈。’甈之言,滞而无用也。法言曰‘甄陶天下者’云云,此引申之义也。”荣按:康之言孔,非谓空虚。器有罅隙谓之甈。埏埴过燥,则器生罅隙。非有二义也。又说文:“坏,丘一成者也,一曰瓦未烧。”段注云:“今俗谓土坏,古语也。”按:未烧谓之坏,烧而未成亦谓之坏。太玄干云:“或锡之坏。”范注云:“坏,未成瓦也。”
龙之潜亢,不获其中矣。〔注〕初九,潜龙勿用;上九,亢龙有悔。是以过中则惕,〔注〕九三居下卦之上,过其中则夕惕也。不及中则跃,〔注〕九四居上卦之下,不及中故跃渊。其近于中乎!〔注〕二五得中,故有利见之吉。〔疏〕“龙之潜亢,不获其中矣”者,系辞云:“天下之理得,而易成位乎其中矣。”荀注云:阳位成于五,阴位成于二,五为上中,二为下中,故易成位乎其中也。然则初为下下,六为上上,极卑极高,去中弥远,故云不获其中也。”“是以过中则惕,不及中则跃”者,系辞云:“三多凶,四多惧。”惠氏栋周易述云:“六爻以二五为中和,卦二五两爻又以五爻为主。四不中而近五,故多惧;三过中,故多凶也。”“其近于中乎”者,吴云:“以其惕跃故近中,愈于潜亢。”惠氏栋易例云:“惕跃近中,犹忠恕近道,进德修业,故近于中。”按:过而能惕则知退,不及而能跃则知进,斯勉几于中之道也。 圣人之道,譬犹日之中矣。〔注〕光被四表。不及则未,〔注〕不及中,未盛明。过则昃。〔注〕日昃明尽,言昏昧也。〔疏〕“不及则未”者,方言云:“未,未及也。”“过则昃”者,易丰云:“日中则昃。”昃与昃同。注“光被四表”。按:尧典:“光被四表。”郑注云:“言尧德光耀及四海之外,至于天地,所谓大人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齐其明。”弘范此注,亦同**,不以光被为广被也。
什一,天下之中正也。〔注〕什一税民,天下之中赋正法也。多则桀,寡则貉。〔注〕公羊传曰:“多乎十一,大桀、小桀;寡乎十一,大貉、小貉。”〔疏〕“什一天下之中正也”,各本皆无“中”字,今依钱本补。注“中赋正法”,乃分释中、正二字,明李本如此。孟子云:“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其实皆什一也。”赵注云:“民耕五十亩,贡上五亩;耕七十亩者,以七亩助公家;耕百亩者,彻取十亩以为赋。虽异名,而多少同,故曰皆什一也。”公羊传宣公篇云:“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注“公羊”至“小貉”。按:宣公篇文。“十一”,世德堂本作“什一”。按:治平本作“十一”,必是弘范所据公羊传如此。今本公羊传亦作“什一”,彼解诂云:“奢泰多取于民,比于桀也。蛮貉无社稷、宗庙、百官、制度之费,税薄。”徐疏云:“夏桀无道,重赋于人,今过什一,与之相似。若十取四五,则为桀之大贪;若取二三,则为桀之小贪。故曰:‘多乎什一,大桀、小桀。’所以不言纣者,略举以为说耳。旧说云,不言纣者,近事不嫌不知。若十四五乃取其一,则为大貉行;若十二、十三乃取一,则为小貉行,故曰:‘寡于什一,则大貉、小貉也。’然则多于什一则有为桀之讥,寡于什一则有蛮貉之耻,是以什一而税,三王所不易,故传比于中正之言。”按:孟子云:“欲轻之于尧、舜之道者,大貉、小貉也;欲重之于尧、舜之道者,大桀、小桀也。”赵注云:“尧、舜以来,什一而税,足以行礼,故以此为道。今欲轻之,二十而税一者,夷貉为大貉,子(按:谓白圭。)为小貉也。欲重之过什一,则是夏桀为大桀,而子为小桀也。”尚书大传云:“古者十税一,多于十税一谓之大桀、小桀,少于十税一谓之大貊、小貊。王者十一而税,而颂声作矣。故书曰:‘越维有胥赋,小大多政。’”公羊传陈疏云:“伏氏以小桀、大桀、小貊、大貊明多方大小二字。政者,正也,今书作‘正’,小大多得其正也。”按:伏、赵、徐解大小二字,义各不同,似以徐说为优。 井田之田,田也;〔注〕谓古八家是治田也。肉刑之刑,刑也。〔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