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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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儿日后必会高朕一头!”
“陛下千万小心啊!”刘采苹急切地喊叫。“快放下,快放下来!”说着把受益揽进怀里坐稳。受益不知害怕,伸着两条小胳膊还想让赵恒抛他。刘采苹拍了拍受益的小手,嗔道:
“回宫再举,不然大娘娘要生气了!”
“大娘娘?什么大娘娘?”赵恒从没听说过这样的称呼,笑着问刘采苹。刘采苹答道:
“自从受益烫伤以后,皇儿便由臣妾和懿妃抚育,臣妾已经四十开外,岂不该称大娘娘?臣妾既称了大,懿妃自然排在第二。”
刘采苹的每句话每个字,吕夷简都听得真真切切。刘采苹话音落时,他瞅了瞅赵恒,见赵恒笑嘻嘻地点着头,真想问一句:“那李才人该是几娘娘呢?”忍了忍,没说出口。
转眼间已在池中漂荡了半个多时辰,上有骄阳洒暖,下有池水送凉,好不惬意。饮到高兴处,赵恒命杨亿和吕夷简道:
“值此大庆之辰,两位学士何不各赋一诗?朕可不是光宣你们来饮酒的啊!”
二人拱手听命,随口而吟。赵恒已经饮到微醺,也听不清他们的诗句,只是不断地喝彩:
“妙!妙!”
大概天下的男人都有这么个毛病:他们一辈子只能对一个女人有真情,除此以外不管占有多少女人,也不管多喜欢她们,多需要她们,都难以做到不顾一切,倾其所有。还记得隋朝开国的那位文皇帝杨坚吗?他一辈子只有一个独孤氏皇后,连第二个女人都没有碰过。唐朝的李隆基呢?虽然后宫佳丽三四千人,可惟独迷上了杨玉环,真正是“三千宠爱在一身”,甚至因为她差点儿亡了国。如今这位宋朝皇帝赵恒也是如此,他心里时时装着的女人,只有刘采苹一个,那种牵肠挂肚的记挂,不是装出来的。此外的杨莺莺、李静婵和其他美人,行幸归行幸,癫狂归癫狂,可就那么一阵子,过了兴头儿就不怎么挂心了。赵恒听说李静婵得了终日啼哭的抑郁病,又听刘采苹说病人由她去照顾,也就不再多管,他相信刘采苹事事为他考虑,是个值得信赖的女人。
刘采苹呢?她跟随了赵恒半辈子,深深了解赵恒的脾气:他最怕的就是女人啼哭,女人一哭他就烦,就不知所措。自己之所以能得到他的青眼,就是从小不哭,遇到什么打击和挫折都从来不哭。越是不哭,赵恒就越喜欢和她亲近,就越觉得她不是个凡俗女子,也就越信任她。最初刘采苹并不懂得这番道理,后来在和赵恒的接触中,她才渐渐悟出:天下女人十个有九个半认为自己一哭男人心就软,就会哄她,替她揩眼泪,这真是大错特错!那样的男子有没有?不能说没有,但绝不会多,而且都是些有毛病的男人!其余男人都是喜欢女人笑的,这道理多简单嘛!连白居易都说“回眸一笑百媚生”,哪有男人会说“低头一哭百媚生”的?所以李静婵终日啼哭,赵恒肯定会疏远她!赵恒不插手了,自己来整治这么个小女人,还不是太容易了?不过这事儿也得一步一步来,不能过于着急,先让她在自己宫里哭够了,把所有的人都哭烦了,再整治她就更容易了!
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小受益已经满世界颠颠儿乱跑,话也说得挺清楚了。小嘴儿很甜,整天追着屁股“大娘娘”、“二娘娘”地叫,叫得刘采苹和杨莺莺都心如灌蜜。越是如此,李静婵这个阴影就越显得碍事,刘采苹终于下了决心,命蓝继宗把她叫进自己宫中。
李静婵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刘采苹面前,叫了声“皇后娘娘”,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她很长时间都没有到刘采苹宫里问安了,刘采苹也轻易不让她来。
“这样下去何时算个了结?不光是你的身子越发羸弱,整个后宫都听腻了你的啼哭。本宫看你总把自己闷在屋里不是长久之计,想让你多见见阳光,再练练身子骨儿,练好了身体,兴许还能为皇上多生几个皇儿呢!”
李静婵听罢一惊,猜不出刘采苹要在她身上打什么主意,但听她的话头儿,大概要把自己从宫里撵出去了!一股更大的恐惧倏然袭来,连话都说不利落了:
“不知皇后娘娘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不再让娘娘……娘娘操心了!”
刘采苹瞅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后花园是个最养心的去处,本宫打算让你到那里观观鱼赏赏花,顺便打扫打扫落英败叶。你也不用累着,想干就干一会儿,不想干就歇着,安心养病!”
“什么?让奴婢去打扫后花园?”李静婵失声说道,惶惑而恐惧的眼光与刘采苹碰撞到一起。后花园她去过数次,偌大一个园子交给自己去清理,这不是苦役又是什么?观鱼赏花?呵呵,说得轻巧,真到了那里就没那么潇洒了!况且苦役之人,谁都可以找她的错处,你扫净了一万片落叶,有一片没有扫净,那就是不尽责,那就可以想怎么罚你怎么罚你!她还依稀记得那园子的一角有几间敝旧的屋舍,自己既然被发配到后花园,想必得住在那几间房里。那哪里是人住的房?比冷宫还不如!好个狠毒如蝎的刘采苹啊,竟忍心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这不明明是要把自己折磨死吗?李静婵想到这里,内心的恐惧一下子被扫除了,代之而来的是满腹满心的委屈和仇恨:刘采苹不但夺走了自己的儿子,还要把自己也赶出后宫!这哪里是天子的后宫,分明是一座地狱!可天子每天都歇在这里呀,他会忍心看着受益的亲娘遭受这样的折磨吗?李静婵再也无法忍受,壮起胆子对刘采苹说道:
第五十四回 选参政丁谓失利(3)
“娘娘,臣妾遵懿旨就去。只是臣妾还想再见见皇上!”
“你是自己把事情办坏了!”刘采苹立即把她的话堵了回去。“你有所不知,本宫在皇上面前说过无数遍,希望皇上再来亲幸于你,可皇上一听你心怀抑郁只知啼哭就十分气恼,本宫也无计可施了!”
李静婵绝不相信刘采苹的话,但身在矮檐之下,连太监宫女都是惧怕她的,自己又怎能跳出她的手心?只能再哀求她:
“皇后娘娘从来疼爱奴婢,若不是娘娘的懿旨,奴婢哪有生下皇儿的福气?看在奴婢感谢娘娘的份儿上,恳求娘娘让奴婢见皇上一面!”
刘采苹不耐烦起来,冷淡地问道:
“你想到皇上面前去诉苦?你有什么苦,先对本宫诉诉吧!”
“不不,皇后娘娘误会了。”李静婵连忙解释。“奴婢只想向皇上认错认罪,万万不该烫伤皇儿。奴婢不把这句话说出来,心里憋得难受!”
“你这不是说出来了嘛!本宫会把你的话转告皇上的,皇上如果原谅了你,他会到后花园去接你!”
见刘采苹如此冷酷,李静婵绝望了,她明白,此时此刻,就是再说千言万语也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她费力地撑起身子,揩了揩泪水,望着刘采苹,缓缓问道:
“奴婢最后再求娘娘一件事,让奴婢看受益一眼,行吗?”
刘采苹和李静婵对视良久,回答道:
“受益已经不认得你了,她如今只认得大娘娘和二娘娘。你眼泪巴啦地去看他,岂不把他吓着?”
李静婵不再说话,一步一步地向宫外挪去。望着她的背影,刘采苹大声吩咐蓝继宗:
“你去帮李才人收拾收拾,把她安置在前几年你住的那间宫里!”大凡做官,有做得顺的,有做得不顺的;有费劲儿的,也有不费劲儿的。当然,顺过之后也会不顺,初时不费劲到后来也会费劲,总之官场就如同博弈,五花八门,变数百出。张耆被赵恒和刘采苹一手提拔当了枢密副使后,对陈尧叟形成了极大的威胁。陈尧叟担心用不了多久,张耆就会找他点儿麻烦,把他轰下去。不料这陈尧叟做官做得顺,就在张耆虎视眈眈瞄准枢密使宝座的时候,老父病故,他不得不去尽三年之孝。那时候叫做丁忧。张耆眼睁睁看着马上就要到手的枢密使成了泡影,怪不得天怪不得地,也怪不得赵恒和刘采苹,更怪不得陈尧叟,只能怪自己这个老爹死的不是时候!
张耆丁忧离职,枢密院只剩下陈尧叟一个副使。陈尧叟一直在考虑:如果不能尽早把枢密使的座位坐稳,一旦再起用旧人,自己的地位就悬了!为此事他着实费了不少心思,只是怎么也想不出好办法。可巧这时候王钦若和丁谓之间矛盾越来越深,陈尧叟便想在他们二人当中拉过一个来为自己说话。王钦若和丁谓的矛盾深在哪里呢?自从张齐贤被罢了参知政事,丁谓就一直惦记着这个位置,想跻身副相。丁谓摸透了赵恒的心思,一心只想以事神来粉饰太平,所以十分卖力地修建玉清昭应宫,希望能得到赵恒的称赞。不想王钦若又提出要祭后土庙,把赵恒迎合得不亦乐乎。为此丁谓好不憋气:他自以为智术胜人,事实上却总是落在王钦若后面一步!陈尧叟瞅准了丁谓的心思,决定寻个机会找丁谓计议一番,来个彼此相帮,共存共赢。
按照朝廷的制度,三司每年年初都要详细统计所属各案以及天下各路转运使的收支账目,列出总表,呈报皇上审阅,这其中又有很大一块儿涉及到枢密院,因为枢密院每年的军费出纳,也都要经过三司核准、皇帝批复才能算数。这一天陈尧叟接到属僚禀奏,称三司使丁谓要求枢密院尽快把下年的军费等预算报过去。以往这些事都是枢密承旨杨崇勋等人具体操办,这一回陈尧叟认为是个和丁谓结交的好机会,所以命杨崇勋把备好的账目取过来,粗粗看了一遍,便骑上马,一径朝丁谓的衙堂而来。
“陈枢密,下官怎敢劳你大驾亲临?”丁谓见陈尧叟亲自前来公干,拱手起座把他迎进厅来。
陈尧叟边寒暄边坐在丁谓案旁,把账目往案上一放,解释道:
“丁大人有所不知,本使年事渐高,不堪奔命,所以打算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这大概是本使与丁大人最后一次公干了,念着与丁大人数年之好,所以亲自前来,也算是和丁大人先道个别吧!”
丁谓没料到陈尧叟先说出这么一番话,心中一激灵,问道:
“陈枢密告老,谁人能接替得了?”
陈尧叟道:“如今我朝人才济济,岂能无人接替本使之职?老夫风闻,皇上有意让王钦若王大人到枢密院呢。还有枢密承旨杨崇勋、鄜延路都总管曹利用,都是谙知兵法又习于吏事的全才!”
一股妒意在丁谓心里油然而起,他甚至憋都憋不住,说道:
“陈枢密是说王钦若要当枢密使?嘿,若说杨崇勋和曹利用,还算得上真正的人才,可他们充其量做个副使,至于王钦若,下官以为连当个副使也不称职!”
“丁大人可不能这么说,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王大人深得皇上信赖,他自己也是志在青云。依老夫看,如今就是有人想摁他,怕也是摁不住的!”陈尧叟把话题往要害处引,又缓缓道:“除非是众人齐摁,还差不多!”
第五十四回 选参政丁谓失利(4)
丁谓果然入港,立即接话道:“陈枢密就忍心看着王钦若如此跋扈?就不能联合几位大臣一齐摁他?”
陈尧叟故作惊愕地望着丁谓,问道:“本使一向谦退,怎么,丁大人居然认为老夫还能有摁住王钦若的力气?”
“陈枢密德高望重,怎么谦逊到如此地步?”丁谓给陈尧叟打气道。“就算陈枢密自感势单力薄,下官岂能不助一臂之力?像王钦若这等小人,万不可让他轻易得志!”
陈尧叟故作为难地摇摇头,叹道:“丁大人其志可嘉,可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王钦若苦心经营数载,如今羽翼丰满,又有皇上和皇后撑着,岂是你我之辈可以摁得住的?”
丁谓并不否认陈尧叟的话,但又绝不能容忍王钦若爬到枢密使的高位,思忖片刻,说道:
“就算下官没有这么大力气,可下官愿借陈枢密虎威,把他摁住!”
陈尧叟心下十分得意,表面上仍旧故作老成,问道:
“枢密使的高位空在那里,迟早不还是要交到王钦若手里?”
“不对,陈枢密此时万万不可轻易告老退位,下官等一定要先把你推到枢密使的位置上,这样王钦若就只能做副使。”
陈尧叟见丁谓把底儿交了出来,若有所思地“嗯”了两声,向丁谓发出回报的信号:
“不论王钦若离不离开中书省,如今参政也缺人手。老夫素来以为丁大人是国之栋梁,做个参政绰绰有余,何止停在三司使这个位置上?”
“啊?不敢不敢!”丁谓故作推让地说道。“下官在陈枢密面前还是晚辈,岂敢觊觎大参之位?”
“丁大人无须逊让,像丁大人这样甘于职守而无怨言的君子如今太少了,你不觊觎大参之位,自有人会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