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第14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齐贤怒不可遏,噌地跳上马,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两鞭,一径朝三司衙门奔去。守卫门卒认得张齐贤,见他面色不悦,也不敢拦。张齐贤把马缰摔给了士卒,大踏步进了主厅。丁谓正和几个远道而来的转运使交谈,一见张齐贤到,立即拱手笑迎:
“张参政来到敝衙,蓬荜生辉呀!”
张齐贤率意地回了个礼,来到丁谓公案旁坐下,直到丁谓把那几个转运使打发走,才开门见山地问道:
“玉清昭应宫好大的排场啊,听说丁大人在主持工役,大兴土木,把成筐的金子往那上面浇?”
丁谓笑容可掬地给张齐贤递上一盏茶,回道:
“张大人太抬举下官了,丁某一介计使,不过是奉旨监修而已。怎么,张大人视察过了?”
“张某刚刚去了一趟。早就听说这玉清昭应宫的排场比皇宫还大,张某不信,今日一见,惊得差点儿回不来了!”
“张大人真会说笑话!”丁谓很得体地把气氛缓和下来,眼珠转了两转,摆出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接着说道:“张大人有所不知,玉清昭应宫建得如此华丽,下官这个掌管钱财的人能无动于衷一点儿也不心疼?可是王钦若大人撺掇着皇上,非要把这座宫建成个惊世骇俗的不朽之作,说若不如此,不足以答谢上天之赐。张大人有所不知,如今虽然是王旦大人当着宰相,可真正的权力都握在王钦若手里。张参政刚才指责下官大兴土木,把成筐的金子往玉清昭应宫里浇,此话说得痛快淋漓,下官钦敬之至!只是这件事连王旦丞相都不敢阻拦,下官有多大胆量,敢贸然顶撞?下官真是无可奈何呀!”
丁谓说的是实话吗?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原来此人最初附会王钦若和刘采苹,力主封禅之议。事毕之后,他才发现皇上是如此地好哄骗,凭王钦若那么点儿小聪明,出了那么个鬼点子,就能骑在王旦的脖子上,对皇上任意摆布,耀武扬威,不可一世。更让他不平的是:王钦若对他丁谓也总是颐指气使,俨然他现在就是朝廷的主宰,而自己倒像是他的小兄弟儿!对张齐贤,丁谓是有所领教的,此人敢说敢做,是个和李沆、寇准差不多的愣头青。如今他反对修建玉清昭应宫,这正是可以利用的大好机会呀,何不把这个不是拍在王钦若身上,让张齐贤有多大气只管往王钦若身上撒,自己坐山观虎斗:张齐贤若能把王钦若打败轰走,剩下能跟赵恒和刘采苹耍心眼儿的,就只剩下丁某了,王旦、陈尧叟、张齐贤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张齐贤若是败了,那势必和王钦若两败俱伤,谁也不好受,而自己则养精蓄锐,到那时可以揪着张齐贤的头发撞王钦若的脑袋,也可以揪着王钦若的头发撞张齐贤的脑袋,该有多痛快?
张齐贤是个直性子人,听丁谓这么一说,深信不疑,好意对丁谓说道:
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十三回 谏事神二张受贬(2)
“丁大人,张某见你是个精明干练的人,所以劝你几句:什么突降天书,什么封祭泰山,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为这些荒唐之举大兴土木,耗费民脂民膏,张某实在感到痛心疾首。王钦若一味胡来,丁大人可要适可而止,把握住分寸,不要跟着他走得太远,还是把银子用在富国强兵上为上策!”
丁谓应声答道:“张大人这席话真像一把利剑,刺痛下官的心!下官明知这件事徒劳无益,怎奈权臣执意如此,下官岂敢不从?下官人微言轻啊!张大人,下官听说封祭的事还远远没有结束,近来皇上又打算到河东去祭祀汾阴后土呢!”
“啊?”张齐贤吃惊不小。“祭汾阴?这又得糟蹋多少银子啊!”
丁谓偷眼瞅见张齐贤已经气红了脸,心中暗自得意。他估计用不了多久,张齐贤就会跳出来,到那时他张齐贤和王钦若之间,必会有一个要倒霉了!丁谓猜得一点儿都没错。没过几天,张齐贤进宫求见赵恒。来到偏殿时,刚升为副都知的掌印太监雷允恭告诉他说:
“皇上携刘皇后、杨懿妃和周怀政、蓝继宗等人到明德楼去了,张大人稍候着吧!”
赵恒到明德楼干什么去了呢?原来他昨天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带着李静婵往泰山上爬,爬呀爬呀,忽听得李静婵在他身后叫了一声:“不好了,奴婢的玉钗掉到山底下了!”赵恒一着急,醒了。这么简单的一个梦,用得着赵恒动心吗?其实赵恒动心是有道理的:民间传说,女人怀孕坠钗,就意味着孩子即将诞生了。掉在地上的玉钗如果折为两截,意味着生女子;如果完好无损,就意味着生男儿。李静婵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刘皇后说,离临盆也没几天了。她早叮嘱过侍奉的婢女和接生的稳婆仔细看护好李静婵,不可有一点儿疏忽大意。就在这个当口儿赵恒做了这么个梦,他当然有所牵挂,一大早儿便让刘采苹把李静婵平日里戴的那支碧玉簪取下,带人到明德楼实际去测一测。
临近明德楼,赵恒命蓝继宗、周怀政先带几个小太监伺候在楼下,自己则与刘采苹等人登上楼头。刘采苹取出玉簪递给赵恒,说道:
“陛下,还要等时辰吗?”
赵恒接过玉钗道:“朕只是来测一测天意,与时辰无关。”他把玉钗拿在手里反反复复地摩弄了半天,又问:“皇后,你预感此钗落地会不会折断?”
刘采苹对赵恒的心思再明白不过,当即答道:
“臣妾断定此钗完好无损!”
赵恒眼里闪出一丝喜悦:“那就借皇后的吉言了!”说罢走到楼前,将握钗的手轻轻松开,那只玉钗从楼头坠落下去,众人定睛看时,只见玉钗刚好掉在两砖中间缝隙处,跳了两跳,定在地上。
“陛下,玉钗没有折呀!”杨莺莺惊叫起来
“皇天有眼,保佑陛下降诞龙子!”刘采苹满带祝福地说了一句。
赵恒俯身往楼下看,伺候在那里的蓝继宗和周怀政几乎同时仰头奏报:
“陛下,玉钗完好无损!”
“不要动,待朕亲自去看!”为了证实这次关键的卜测,赵恒朝楼下大喊了一声,转身下楼,急匆匆来到玉钗坠处,见玉钗果然完完整整!他把钗拾起来,两眼一闭,默默祈祷道:“皇天啊,赵恒虔心祈祷,也该有所回报了!上天如此眷顾,赵恒定要再祭后土,以保我大宋绵延万代,永远昌盛!”
刘采苹、杨懿妃等先后跟到赵恒身边。见赵恒激动无比的样子,刘采苹道:
“陛下见证神意就在这几天了,回宫去吧!”
“皇后,朕这一回如果真得皇子,一定要倍加呵护,万万不可再有闪失!”
“陛下放心吧,臣妾早就想好了。一旦龙子降生,臣妾和杨妃同心协力,不错眼珠地把他呵护好,绝不会再有意外!”刘采苹边走边答道。
一行人回到宫中,还没进大庆殿,雷允恭便跑过来禀奏:
“陛下,张齐贤大人等候多时了!”
赵恒对刘采苹道:“皇后带人先回宫,朕去去就来。”说罢,径往前殿而去。张齐贤在殿门外溜达了足足有半个多时辰,见赵恒终于回来了,拱手问候:
“陛下辛苦了!”
赵恒没停步,边走边招呼张齐贤进殿。张齐贤见赵恒一脸喜色,暗想:趁皇上高兴进谏,兴许皇上不至于恼怒,于是奏道:
“陛下,臣今天来只为一件事,万望陛下能听进臣的话。澶渊讲和,天下无事,陛下本该体恤民隐,大兴农业,可陛下却把这天下无事的功劳归到昊天泰岳神灵身上,臣以为甚无谓也。天道无言,这是古圣人讲过的话,怎么过了几千年,陛下还相信这一套呢?天下安宁,乃是陛下圣明所致啊!还有那座玉清昭应宫,陛下竟然以上千间房室供奉一道所谓的天书,上千间的房室又涂饰金银,甚至以鎏金铸字,雕梁画栋,极尽奢靡,臣见了之后无比痛心。愿陛下以生民为意,停止修造,积聚钱财,以备灾祸不时之需,才是上上之策!”
“爱卿听朕说。”赵恒没有气恼。“虽说天道无言,可天神岂不时时关注着下方君臣?朕依照古礼敬事苍天鬼神,并没有错!朕还要告诉你,自从封禅之后,各地祥瑞纷至沓来,这难道不是天意愉悦的体现?还有更让朕高兴的事,朕封禅还封出子嗣来了呢!”
第五十三回 谏事神二张受贬(3)
“陛下所说的各地祥瑞,什么紫芝玉竹稻麦多穗之类,自从盘古开天地便已有之,并非天书所致,算不得什么祥瑞之兆,不过是佞臣哄骗陛下玩弄手段罢了。皇统子嗣也是天命所归,怎么能说是封禅封出来的?”
这话赵恒不爱听了,满心的欢喜被扫掉了一半儿。问张齐贤道:
“你把天书降临说成是佞臣哄骗朕,玩弄手段,有何为证?难道满朝文武、满城百姓亲眼所见的神物,都是佞臣的手段?谁是佞臣?在你眼里,凡是为朕祈福的人都是佞臣,只有对朕吆五喝六的人才是忠臣?朕数年无子,偏偏封禅一年便有皇子降兆,难道这也是佞臣玩手段弄出来的?”
听罢赵恒这一大串质问,张齐贤还要强辩,被赵恒截住了:
“近日之内,皇子便要降生,朕刚刚卜测过。倘若真的生下皇子,朕还要去祭拜后土,祭拜老君!朕要报谢天地神明,爱卿不必阻拦!”
张齐贤见赵恒态度如此强硬,不由跌脚“唉”了一声:
“陛下刚刚即位时从谏如流,如今……”
“如今怎么样?朕不纳谏了?臣子们谏得有理,朕照样纳谏如流。爱卿总不能说一句话就让朕对你俯首帖耳吧?”赵恒寸步不让地说。
“陛下,玉清昭应宫修得如此奢靡,这不符合先祖皇帝崇尚节俭之心啊!”
“那是敬神之处嘛!”赵恒不耐烦地说。“你看朕的宫殿,朕并没有再兴土木嘛。朕从来是崇尚节俭的,但总不能对神灵还讲节俭吧?”
两人争来争去,各不相让。雷允恭兴冲冲地跑进来,凑近赵恒禀道:
“陛下!陛下!天大的喜事啊!李司寝生了!”
“生了?”赵恒霍地站起身,急急问道:“是皇子还是公主?”
“是是是个又白又胖的龙子啊!”
赵恒高兴得猛击一掌,对张齐贤道:“爱卿暂且退下,朕要去看看新降诞的皇子!”说着大步出了殿门,一路小跑直奔李静婵住处而来,还没进屋,便听见婴儿“啊啊”的啼哭声。他急不可待一脚跨进屋,见稳婆抱着一个锦被包裹的婴儿。他凑上前,想摸摸孩子红扑扑的小脸儿,被稳婆拦住:
“恕老妪冲撞陛下,婴儿刚刚降生,太过娇嫩,陛下还是先退出去吧!”
“哦哦!”赵恒像个听话的孩子,立即缩回手就要往外走,却听见李静婵唤了一声:
“陛下!”
赵恒傻笑着看了看李静婵,见她一脸的幸福,一脸的满足,一脸的笑意。和赵恒对视片刻,静婵缓缓说道:
“陛下有龙子了!”
“啊啊!”赵恒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在李静婵床前站着没动。刘采苹走过来,对赵恒说:
“陛下没听见婆婆的话吗?产房里浊气重,陛下快回大庆殿吧,这里有臣妾呢!”
赵恒依依不舍地看了李静婵一眼,又伸长脖子望了望襁褓中的婴儿,出了屋门。这无疑是件普天同庆的大喜事,过七之后,赵恒立即命学士院草旨,向全国四夷宣告皇子的诞生。没过多久,河东士民百姓成群结队地来到汴京,请求皇上借皇子出生之吉,祭拜汾阴后土,造福天下之民,造福河东百姓。此事在朝堂议论时,王钦若力主让赵恒抓紧时间去祭后土,满朝文武都缄默不语,只有张齐贤极力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再靡费了!封泰山就耗去了百万之资,修建玉清昭应宫又耗去百万之资。如今再祭后土,靡费无算哪!长此以往,国库必然空虚,万一边事再起,陛下拿什么调兵打仗?万一水旱再起,陛下拿什么赈救灾民?”
“张爱卿!”赵恒不以为然地说道。“凡议事切不可耸人听闻,一次封禅,一个玉清昭应宫的区区之费,哪里就值得如此小题大做?众爱卿以为如何?但说无妨。”言罢瞅瞅王旦,又瞅瞅丁谓。王旦立即避开赵恒的目光低头不语。丁谓则明白自己必须要表态,于是走出官列,与张齐贤并排而立,秉笏说道:
“陛下敬天,皇子降诞,神灵应答如此之速!臣以为祭后土之大计应当早定,无须犹豫!”
张齐贤本以为丁谓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讲几句劝告赵恒的话,没想到他今天所言和前几日判若两人,惊得瞪大眼睛盯住丁谓,不知说什么才是:
“丁大人,你,你不是说……”
“本使什么也不曾说过!”丁谓不屑地斜了张齐贤一眼,继续奏道:“张参政阻止陛下畏天敬神,已是大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