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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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无理,应该是朕要谢你曹枢密为朕精心谋划。”赵光义还是一派谦和。“枢密还有事吗?”
“还有,臣以为潘美大军开凿金明池已经过半,应当让崔彦进将军带兵出京戍守了。”
“枢密不必多言,朕已明白。”赵光义接着说。“这些劲卒让朕打磨了整整一个冬天,越发精强。朕打算过些日子让崔彦进带上他的兵到潞州去,在那里打打猎,爬爬山,有用他的时候!”
曹彬吁了一口气,他觉得今天运气太好了,先顺顺当当地把李汉琼调到相州,再分潘美一半的军队到潞州,京城里会安宁许多。
又有一旬没有回家了,这日天色尚早,潘美策马回到家里。他感觉今天萼娘的情绪有点反常,虽然上茶摆饭,却很少与他说话。蕊儿和李超的儿子宝宝不知从何处找来一顶官帽扣在小脑袋上,松松垮垮东歪西晃,竟大摇大摆地走到潘美面前,尖着小嗓门儿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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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曹彬伺察郡王府(4)
“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潘美忍不住大笑起来,蹲下身子拧了拧他的小脸蛋,问他:“你是什么官啊?我的天!”
“本官是开封府大老爷!”
潘美赶紧捂住宝宝的小嘴:“小祖宗,不敢胡说呀,你是跟谁学来的?”
宝宝瞪着大眼睛看着潘美。
见宝宝不再顽皮,潘美站起身来对萼娘笑道:“这小李俊,真是人小鬼大!”
萼娘淡淡地笑了笑:“有什么好处!”
潘美看着萼娘略显苍老的脸,问了一句:“夫人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
萼娘朝蕊儿房里喊了一声:“蕊儿,把宝宝带回去。”拉了拉潘美的胳臂,放低声说: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将军,我们到屋里说话吧。”
潘美弄不清怎么回事,与萼娘回到寝房。萼娘与潘美对坐在几案两边,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说道:
“将军,你年纪也大了,我们回大名府老家去吧!”
潘美微微一惊,不知道萼娘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夫人,怎么说到这上头来了?”
萼娘淡淡笑了笑,说:“如今河清海晏,天下太平,怎么不该这么想?”
潘美愣愣地望着墙,半晌才扭过头来:
“我猜夫人一定是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了。有什么话不能跟潘某明说吗?”
“将军非要我说,我就直说吧。我大半辈子在担惊受怕的环境里度过,好不容易遇到将军你,遇到大宋的太平天下,本想该过几天安宁日子了,谁知道先皇帝还没崩逝,晋王就把蕾儿接到他府里,现在想起来,这不明明是把咱女儿当成人质吗?如今武功郡王又拿着先皇帝的遗诏让将军为他撑腰出兵,将军若是顺了郡王就抗了皇帝,死有余辜;若是把此事透露出去,又负了先皇帝对你几十年的恩德。还有那位齐王廷美,他凭什么要给咱们送礼?凭什么要为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蕊儿庆贺生日?齐王送的是什么礼,我一直瞒着将军,没敢给你看。将军,你现在可是真的处在刀山剑树上面了,再舍不下大元帅的虚名,日后说不定后悔都来不及呀!”
潘美默默地听完萼娘的话,拧着双眉,问道:
“齐王送来的是什么礼物?”
萼娘起身出去,片刻间返转回来,把两个精美的黑漆小匣放在案上,一一打开。潘美探头看时,见一个匣子里放着两只金元宝,另一个匣子里放着一把制作精致的小型鎏金宝剑。
“将军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潘美把头低下,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萼娘一直注视着他,就这样过了足足半刻,才又说道:
“昨天曹彬大人又亲自来过了。”
“曹彬?他明明知道我在金明池工地,为何还要到府上来?”
“他不是来找将军,是来找我的。”
“他对你说些什么?”潘美觉得京里的事越弄越复杂,不由想起方才萼娘为什么说要回大名府老家归田养老的话。
“他让我告诉你,千万不可对不起赵氏宗族的任何一人,否则出了什么乱子,就会留下千秋万世也抹不去的骂名。他让你好自为之。就这么两句话。”
“于是夫人就想出解甲归田这么个主意?”
“因为我觉得曹彬大人的话有些不对头,也不可能做得到。当初我劝你去找曹大人,是相信他会想出更好的办法,可他这两句话让我失望。与其如此左右为难,倒不如解甲归田的好。”
潘美很少听萼娘说起君臣将相的大事,更没想到她对外界的风风雨雨还能有自己的判断标准。今晚这些话,竟让他对这位与自己相濡以沫多年的女人感到有些陌生了。
“夫人觉得曹彬大人的话有什么不对?我怎么听不出来?”
“他的话不分是非,不分黑白。我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可是认准一条理,天下事不论大小,一定是有个黑白的。”
潘美感到心里很憋闷,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对萼娘说,摇了摇头道:
“先睡觉!”
“不知道这样的安稳觉还能睡几天。”萼娘像是很无奈,又像是对潘美有些不满。
转眼间满城飞花,最是宜人的时节。金明池已经开凿完工,就等引蔡河水灌注了。赵光义早在初春时便命潘美和姚桦哥率领兵士在池边广植榆柳,如今数万树苗都已发绿,引得不少京城百姓到这里观看。
“陛下,宋偓将军求见。”
“好啊!”赵光义兴致勃勃地对前来禀奏的阎承翰说。“朕正要到金明池去,告诉宋将军,与朕同车前往!”
“嗯。”阎承翰应了一声,没有动身,话也有些吞吞吐吐的。“微臣看宋将军今天的情绪不大好,不知道想说什么要紧的事。”
“哦?”赵光义怔了怔。“那就宣他进来吧。”
宋偓趋步进殿,跪在地上给赵光义行了个稽首大礼。
“宋将军,起来叙话吧。”
“臣不敢。臣今天想说的话,怕是要扫陛下的兴。”宋偓没有动身,依旧跪着。
“这又何必呀!有什么话将军尽管说!”
阎承翰被守宫卫士叫了出去,片刻又回到赵光义身边,附在赵光义耳边悄悄地叫了声:“陛下……”
“你且候着,先请宋将军说话!”赵光义的心思全在宋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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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曹彬伺察郡王府(5)
阎承翰像是很急切,又不敢开口,只好匆匆走到宫门之外,向守宫卫士交待了数语,又回到赵光义身边。
宋偓也不抬头,伏在地上禀奏道:
“老臣想携女儿到西京洛阳去,特来恳求陛下恩准。”
赵光义猜不出宋偓这话什么意思,是对自己行幸开宝皇后心存不满?这种心照不宣的宫闱秘事,难道会让一个久经世事的老臣放在心上?不至于吧?是嫌回京后所授官职不够高?声名不够显赫?那也总该容朕几日吧?一员老将,会不懂得这么点道理?算了,还是听他怎么说吧。
阎承翰不由又凑近赵光义,低声禀奏:
“陛下,是,是慧智公主在殿外候旨,说急着见陛下呢!”
“她又来做什么?”赵光义不耐烦地朝阎承翰挥挥手,目光仍旧停在宋偓脸上。“宋将军,不必吞吞吐吐,有什么难处往明处讲。”
“臣任禁军副帅,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恳请陛下还是另委贤臣吧!”宋偓话虽这么说,赵光义立即意识到必有弦外之音,只得再刺他一句。
“宋将军何出此言?难道真不愿意为朕拱卫都城?”
“不是臣不愿意,臣实在是感到力不从心啊。”宋偓的话终于明朗起来。“一头是陛下,另一头是齐王,老臣夹在中间,颇感难受啊。”
“宋将军讲齐王是什么意思?难道齐王敢欺负将军?”
“不不,陛下,恕老臣拙于言词,齐王与臣并无关系,臣说的是齐王的岳父潘潾。臣到任以后,一心想为陛下纳忠效信,并不想与谁过不去。可那潘潾对老臣三番五次出言不逊,有一次竟声言要臣滚出西厢重地,说臣老眊昏昧,根本没能力指挥禁军。臣碍着他是齐王的长辈,一忍再忍,怎奈此人手下一群无赖之徒,竟对臣的将校寻衅滋事。臣知道京城里的官不好做,所以冒死恳请陛下准臣放归田里。”
赵光义还没弄明白宋偓的意思,问道:
“潘潾不过是个小小军头,哪里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潘潾早已被提拔为副都指挥使,与臣分左右两厅治事,陛下难道不知道此事?”宋偓的话带出一股不满的情绪,因为他感觉赵光义是在有意搪塞他。
“什么?副都指挥使?”赵光义站起身来,怒冲冲地说了一句,又按住火气给宋偓解释:“宋将军误会朕了,朕对此事的确是一无所知!”又问阎承翰道:“朕问你知道不知道此事?”
阎承翰见赵光义发了怒,小心翼翼地低头禀奏:
“回陛下,微臣听侯莫陈利用说起过此事,说是他拿着曹枢密的军令去传递的。”
“去把侯莫陈利用宣进来!”赵光义立即吩咐阎承翰,没等阎承翰转身,又叫住他:“等等,把曹彬、柴禹锡都宣进来!”
“是是!”阎承翰匆匆出殿。
赵光义走下龙案,来到宋偓身边,以推心置腹的口气说道:
“朕信任宋将军,就如同刘备信任张翼德。将军先放宽心回去,不消明天,朕便会让潘潾回去当他的军头,千万不要再说什么回洛阳的话,朕不想听!”
“陛下,臣可绝没有迫使潘潾降官的意思,臣只想与他同德同心,共理禁卫。陛下若降了潘潾的官,岂不让潘潾乃至齐王说老臣不义?”宋偓不停地解释。
“将军不用多说,为君者最要下狠心整治的就是宗亲外戚,这些人仗着皇家的权势,胆大妄为,凌辱将帅,朕非要煞一煞此风不可!”
宋偓拱手告退。阎承翰又折了回来。
“你刚才说慧智公主找朕,究竟有什么事?”赵光义问道。
阎承翰连忙回答道:“慧智公主说李夫人病情越发重了,请陛下快到夫人宫中去看看呢!”说到这里,偷眼瞅了瞅赵光义,“陛下,现在过去吗?”
赵光义稍一思忖,说道:“朕刚宣了曹彬和柴禹锡,等处置完此事再过去。”
李夫人的脸色已经发青,赵元佐、宝儿围在她的榻前,两个御医在墙边坐着,一副无计可施的模样,宫门外还伺候着七八个侍婢和宫监。宝儿如今有了大名,叫赵德昌,已经十岁了。慧智刚从偏殿跑回来,哭着说:“父皇正在训斥大臣,他没见我。”
“在他眼里,什么事都比母夫人要紧!”赵元佐攥着拳头,恨恨地数落着赵光义。
李夫人咳了两声,用很微弱的声音说道:
“你父皇能把心思用在治国上就好,为娘并不怨他。”
“母亲,你太谦让父皇了!你越是一味地谦让,父皇眼里就越没有你!”赵元佐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身边德昌毕竟还小,仰着头愣愣地看着哥哥。
“母亲都病成这样了,什么大事不能放一放?”慧智公主边抽泣边埋怨。“母亲,你再挺一挺,能挺住的!”
李夫人无力地把手抚在女儿头上,嘴角流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说道:
“为娘为了你们,能挺过去的!”
说罢,目光又落在德昌脸上:“过来!”
“娘。”宝儿怯生生地移到李夫人身边。
“真是一龙九种啊,你哥哥姐姐都是敢说敢为的刚烈性子,偏你从小就胆小怕事。日后你也得练练胆子才是啊。你是皇家的人,还怕别人欺负不成!”
“母亲,等你病好些,我带着妹妹和弟弟到固子门外去打猎!”赵元佐顺着母亲的意思说道。
第四回 曹彬伺察郡王府(6)
“不,父皇会骂的!”宝儿一本正经地批评哥哥。
“不怕,父皇敢骂你,我就骂他!”赵元佐口无遮拦地给弟弟打气。
“胡说!”李夫人嗔怪地打断元佐的话。
“娘,这阵子你的精神又好些了,可不要再生气啊!”慧智见母亲有了笑意,显得十分高兴。
一个小太监趋着碎步来到李夫人榻前,说道:
“夫人,宋皇后求见呢。”
李夫人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冷地说了两个字:“不见!”慧智再看她时,突然发现母亲脸色紫涨,嘴唇翕动,但听不见在说什么。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喊了两声:
“母亲!母夫人!”
赵元佐也喊了起来:“母夫人,母夫人!你怎么了?”
李夫人憋了好半天才喘过气来,一副很难过的样子,胸脯一起一伏,与平时大不相同。元佐连忙叫过墙边伺候着的御医。“快诊诊,怎么突然又厉害了?”
只有慧智心里明白,她母亲听见“宋皇后”三个字,又憋了一大口气,于是嘟囔了一句:
“这时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