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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大明左道-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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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三思挑选出五名精干的公差,吩咐他们道:“你们几个就在这儿再留上一天,轮班休息吃饭。贼子要是还不知道我们发现了这个地洞,肯定就还会再回这儿来打探。有人过来探看张望,你们就扣下来再说。要是没人来,那也不用久等,呆一天就回。辛苦你们了。”

    这五人答应了。

    李三思让容丽娘上了轿,连同余下的几名公差,一干人徐徐返县城而去。

    容丽娘出身小商小贩之家,从未坐过轿子,此刻坐在轿中被人抬着,就不大自在。她看着自己的大恩人李三思随轿行走,就是心中不更安,掀开轿帘向李三思道:“李爷,你来坐轿吧。我又不是千金大小姐,走得惯。”

    李三思连忙摇手,认真地道:“不,不,不。你在地洞里呆了**,身子虚弱,就好好坐着轿吧。还有,入城之后,轿帘也万万不要掀开。免得露了相,叫黄士定知道了,多半又要带人来抢你,那可危险得紧。”

    容丽娘见他说得郑重,又是为自己考虑,便十分感激地致了一声谢。

    其实李三思的这些话就是扯淡,意不在此。黄士定和郑伯爵府的人胆子再大,也不敢青天白日当街就从公差手里抢人。李三思硬给容丽娘弄来一顶轿子,强要她坐在轿里入城,连脸也不许她露,其实是怕有人认出她是容家茶铺的容姑娘,也就是悬赏布告中通缉的男化女形的“人妖”。

    他可不敢告诉容丽娘,她已经是县城百姓口中传扬的大妖人兼大名人了。这事如果传开了去,街上围观看稀奇的老百姓必定会把路堵得都走不动,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想到这个事终究瞒不了太久,李三思就觉得头痛犯难,寻思:“这娇滴滴的美貌姑娘要是知道父亲惨死,她又成了全县闻名的‘人妖’,是会一头撞死呢还是会将自己生吞活剥呢?嗯,多半是先将自己生吞活剥,再一头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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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陈茶新茶都是茶
    入了城后,李三思命几名公差自回衙门去,自己领着轿夫悄悄回到了大头巷的住处。霍小玉等了李三思一晚上,此刻见他回来,欢喜得奔出了院子,见李三思领了一顶小轿回来,心中疑惑,不知他搞的什么名堂。

    “李爷,是到了么?我下来吧。”容丽娘掀开轿帘一看,就要下轿。

    “别!先别下来。”

    李三思不想让邻居瞧见,就赶紧一把扯好轿帘,命轿夫直接将轿子抬进院中,关上院门,这才放容丽娘下轿。一个年约十七八岁、肤若凝脂、面若艳桃的绝美少女款款步出,霍小玉见了,心中就暗暗有些自惭形秽。她自拊论相貌不输于这女子,但也知道自己年纪幼小,身体单薄,在女人该有的丰润和妩媚上不免输了一筹。

    李三思给出赏银打发了轿夫,礼数周全地将容丽娘延请入内,又吩咐霍小玉引她去洗脸梳头。霍小玉心中不快,将容丽娘带到自己房中,又打来一盆清水,将梳妆台上一磕,也就不管了。容丽娘也能感觉到她神色不恭,却也就没多想,只是诧异这李先生处事精干,收的丫环却这么粗鲁。

    李三思坐在堂屋中,伸了个懒腰,他**没怎么睡,着实是有些困乏了。霍小玉在厨房烧好了水,沏了一杯茶给他端了来,说道:“公子,你不是一向爱喝茶么?昨天你走后,我就去茶庄里挑了些好茶,你尝尝看怎么样?”说完,一汪黑漆漆的眼睛就满是期待地看着李三思,等他品评夸奖。

    李三思啜饮了一口,觉得味道儿也就一般,正待胡乱夸赞霍小玉几句,却瞥见容丽娘梳洗完毕走了出来,不禁眼前一亮。此刻她脸上净洁,益发显出肤如凝脂,秀发如云,走起路来也是步态婀娜,裙裾款摆生姿,简直是光华照人,直教满室生辉。

    李三思瞧得两眼发直,一时也就顾不上说话。瞧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霍小玉心头有气,原来自家公子这**不归,大清早又鬼鬼祟祟地领着一个姑娘回家,都是为了这女人生得美貌。她妒恨暗生,没好气地道:“这是陈茶。想必是公子不爱喝陈茶,只爱新茶,难怪喝了也不说话。”

    她的这话含沙射影,意有所指,李三思此刻心神不在,也就当了耳旁风。他站起身,客气地请容丽娘在自己对面坐下,随口吩咐霍小玉道:“小玉,快给容姑娘上一杯茶来。”话说完,一扭头才发现霍小玉已经回了房中,便又喊了一嗓子,也不见人出来。

    佳人面前待客不周,李三思有点尴尬,说道:“我这丫头任性得很,不懂礼数。容姑娘不要见怪。”

    容丽娘是姑娘家,对这种事天生的细腻敏感,方才已经瞧出霍小玉的小女儿心思,说道:“李爷不用客气。我家开着茶铺。平日里我也不知是喝多少碗茶了,眼下也不争这一碗。”

    李三思朝她竖起大姆指,赞道:“不错,不错。你家的茶,真正是味道儿好,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

    容丽娘微微一笑,说道:“我父亲也跟我提过,说李爷你早前到我家茶铺喝过一碗茶,给下了许多赏钱。看来李爷是当真喜欢喝我家的茶。既然我要在这里叨扰几天,以后我就用的制茶法子,给李爷冲沏我家的凉茶怎样?”

    李三思自然是满脸笑容,连声称好。两人的这一番对答让躲在自己房中生闷气的霍小玉听了去,却是又恨又气苦。

    提及老父,容丽娘终究是心中挂怀,向李三思道:“李爷,不知道我爹被安置在哪里?又是什么人在照看?我被抢走的时候,我父亲只怕是受了殴打,不知道受伤没有。既然李爷说我不方便露面,能不能有劳你将我父亲带了来让我见一面,也好教他老人家能够安心。”

    李三思低头微一思索,觉得这事既然是瞒不过,也就不妨先告知她这个,日后再向她坦白自己把她诬作‘人妖’的事。这叫作两把刀子隔开捅,那就容易经受得住。他向容丽娘郑重地施了个礼,说道:“容姑娘,令尊已经过世,是被抢夺你的那帮人给殴死的。请你节哀。我必定不会让令尊枉死,也会还你一个公道。”

    容丽娘一听,就直直地从座椅上滑了下去,晕倒在地。李三思连忙上前扶她,大声喊出霍小玉。霍小玉此时也顾不得妒恨生气,和李三思一起将她抬入自己的**上。两人手忙脚乱地又是掐人中,又是取冷毛巾敷面,总算是将容丽娘救得悠悠醒转。

    容丽娘一睁眼,立时揭开身上的被子,霍然坐起,翻身下**,流着眼泪道:“我爹在哪儿?我要去见我爹!”

    李三思温言劝道:“你眼下危险得紧,不便露面。以后,我再设法安排你见一见令尊。”

    容丽娘神色木然,双泪长流,坚决地道:“我爹在哪儿?我要去见我爹。”

    李三思再劝,她也是坚决地反复说着这一句,像是得了魔症一般。李三思心中恻然,知道这是父女天性情切,事关天理人伦,劝不来的。但自己又不能由着她这么出去露面,若是遭人认了出来,只怕会被众人像看怪物一样围观,到时乱上加乱,只怕这容家姑娘会发疯寻死。

    他微一沉吟,咬了咬牙,说道:“容姑娘,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在这儿稍候半个时辰,我必定将容老伯好生请来让你见上一见。”

    容丽娘此刻原本也是浑身发软,手足无力,只好连连点头。

    李三思吩咐霍小玉照看好她,自己快步出门,到了县衙。容安平的尸身就停放在县衙一侧的停尸房中。这地方,李三思初到这大明的时候也躺过一回。他验看完尸身,唏嘘一阵,掏出银子吩咐一名杂役去棺材铺买来一顶上好棺木。

    趁着杂役办事的一阵功夫,他便去找了冯县令商量事情。

    冯县令此前已经得到先回来的公差的禀报,了解到案情如此重大,心中就既惊诧又暗喜。他就任萧山县三年多,没少给郑府惹下的许多烂事擦屁股,想管又管不了,稍微想干点什么,州府上官就会出面压得他动弹不得。冯县令也就只好一味儿和稀泥,因此心里早就憋着一股火儿。此刻抓着这件大案,就想狠狠地出一口气。黄士定虽然背景深厚,跟州府上官交往熟络,但官场之中收人钱财护人周全,也是要看事情大小的。这等大案,只怕上头未必压得下来。

    他十分高兴地对李三思道:“李老弟,你这次可是破了件大案子。那黄胖子做下这等大事,又有这几十号人证在,看他哪里抵赖去。我看州里省里还有谁敢替他说话?我已经把这黄胖子下在牢里了。这一回,我是非弄死他不可!”

    李三思却摇头道:“这个事还是先缓一缓的好,你明天就把他给放了吧。”

    冯县令惊诧地问道:“这是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把这个大祸害除掉么?”

    李三思道:“除自然是要除掉的,只是眼下时机尚未成熟。你也不是还没弄清黄士定到底有多深的后台么?这件案子虽然大,但未必能就一定能置他死地。权且等上一等,我也自有安排。不过,也不能白白放了他。咱们最近不是缺粮食么?黄士定可是囤粮大户,这萧山县里的豪富人家除了郑伯爵就是他了。”

    冯县令点点头,说道:“好。他不出够三五百石粮食,我就让他跟饥民一样顿顿在牢里喝稀粥。现在他有大事犯在我手里,不怕他不出血。刚才守城军士来报,又有大批饥民涌入城中,陆续不断。想必是邻县的饥民听闻这里在施粥,都赶了过来,以后只怕饥民会越来越多。这筹粮一事,有得发愁的了。”

    李三思低头默默想了想,说道:“冯大人,郑伯爵咱们不是还没求过么?大人派人递上贴子,请他县衙赴宴,也不用说具体的事由,只含含糊糊地说有事相商便可。”

    冯县令摇头道:“郑伯爵一向深居简出,少见外人,只怕他不会来。我每年每逢中秋、端午,按惯例在府中大宴县中乡绅耋宿时,都派人给他送过贴子,他每次都推说身体不适,不肯来赴宴。这次就算来了,多半也不肯施捐米谷。他在伯爵府里藏得再深,眼下这饥民遍地的灾情又岂会不知?要是有心行善,早拿出粮食来了。他如果来了,你有什么特别的法子能让他出血?他是朝廷勋贵,总不能像对董家那样扣他的人绑他的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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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指天誓娶该不该
    李三思哈哈一笑,说道:“惹急了我还真做得出来,大人你却肯定不敢。不过,你也不必忧虑。这一次,我瞧他是多半会来。他若是来了,我自有妙法儿让他肯舍出粮食来。他郑府的一根毛儿,可以抵得上别人一斤肉,当可以大大缓解这燃眉之急。”

    接着,李三思又提了一下如何收回悬赏布告和容丽娘消除污名一事。随后,出了冯县令的书房,回到县衙的停尸房,着已经等候在那里的棺材铺伙计给容安平的尸身换了寿衣,入了殓。再命雇请来的几位大汉起棺而行,领着他们回到大头巷的住处。

    给出银子打发走抬棺人后,李三思从里屋请出容丽娘。她一见棺木,便抢上前去,想要开棺看上一眼。李三思早已料到她不看一眼不肯死心,是以入殓之时,棺盖并未上钉。打开棺盖后,容丽娘亲眼见到父亲确确实实是死了,乍闻噩耗后积攒的悲痛在此刻终于爆发出来。她抚棺悲泣,哭得几欲再次晕厥。

    李三思心中恻然,他平生最怕女人的眼泪,何况是这等伤心欲绝的之事?平日里的口才机变此时全然派不上用场,当下就只能是木然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相劝才好。

    想到她父亲的惨亡自己不无过错,李三思心中就更是愧疚,待她悲痛稍平,才说道:“容姑娘,你是令尊唯一的指望和牵挂。他老人家既然已经去了,你就该当节哀,保重身体才是。眼下你不便回家,我就在这里给你设一处灵堂,让你好守灵尽孝。令尊的丧事,若是你不介意,就由我出面替你操办妥贴。”

    容丽娘忽然收声不哭,扑通一上跪倒在地,朝李三思十分迅速地大力连磕了三个响头,接着站起身后退几步,神色决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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