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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大明左道-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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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小玉流着眼泪道:“公子,那糊涂耿大人要晒你三天呢;这么大的日头,那还不得脱一层皮!”

    李三思眯着眼看了看高悬头顶的烈日,说道:“要是我运气不太差,今天就该下雨了。只要一下雨,那老糊涂蛋非得放了我,还给我认错不可!唉,也不知道我放的那场山火烧得大不大,这会儿烧完了没有?”

    霍小玉又急又气,埋怨道:“公子,你是晒糊涂了吧?都这当口儿了,还说什么疯话?还惦记着你放的那把火?求雨就求雨,放火烧山关求雨什么事?这下到好,得罪人了!瞧着大睛天,烈日头,哪里有半点要下雨的征兆?”

    正说话间,天空中的云彩突然浓厚起来,一朵乌云飘移李三思的头顶。一阵冷风骤然吹起,直教人广场的众人感觉浑身通透。人人都打了一个舒爽的凉颤,心里都是一个念头:“莫非是当真要下雨了?”

    ……

    耿学道正在县衙旁边的驿馆里小睡,突然听见外面喧哗震天,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他翻身坐起,正要遣要查问,外面就有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结结巴巴地禀道:“大人,下……下雨了。”

    “什么下雨了?”

    耿学道心中惊疑不定,连忙披衣起床,步出馆驿,只见天上已经变了颜色,浓厚的乌云如沉重的幕布一样压了过来。北风大起,分明就是下雨的前兆。广场上这时已经聚集了上千名闻讯赶来的百姓,一齐都呆呆地仰着头看天,热切上苍降下雨水来,拯救干渴的禾苗。

    倾刻之间,天空中飘下雨丝来。这雨丝渐变粗大,急速转成了飘泼大雨。广场上聚集的百姓高举手臂,发出一阵阵欢呼。忽然,广场上的所有人一起朝着绑着十字架上的李三思跪了下来,叩谢他的祈雨大恩。

    李三思任凭这雨水肆意浇泼在脸上,心中畅快至极,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心想:“看来《水经注》所载的确靠谱儿,老子运气也不差,果真让我来了一声‘人工降雨’!”

    耿学道怔怔地站在雨水里,神情惊愕,似乎是觉得难以置信,真的是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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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祈雨原来不是祈
    不待耿学道下令松绑,就许多人自发地围了上去,要给李三思解绳子。耿学道喝开众人,向李三思深深一揖,说道:“本官错怪你了,原来你是真能求得雨水。不论你这是邪法也好,道术也罢,总归是解救了一方黎民的困厄。本官行事鲁莽,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

    李三思让他给绑了一整天,心里本来十分不爽,但是这会儿真的降下了雨,他一高兴,也不就多和耿学道计较。更何况,这耿学道毕竟是一方大员,是冯县令的恩师,能降尊纡贵当众给自己赔罪,这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耿学道亲手给李三思解开绑缚。绳子才解开,李三思就一下子倒在了霍小玉怀里,吓得她大声惊叫起来,还以为自家公子出了什么事。其实这不过是李三思被绑缚得太久,骤然解开,四肢酸软发麻,一时之间站立不住罢了。

    李三思在众人半扶半搀地簇拥之下进了县衙后堂,稍作休息。众人退散后,霍小玉轻抚着李三思手腕上被勒得发红发黑的一道道绳索绑痕,心疼得直掉眼泪。

    李三思笑着安慰她道:“哭什么哭?这是好事,你家公子我只怕是要因祸得福了。别的且不说,我跟那个什么毕道人打的赌不是赢了么?姓温的这个兔儿爷得输我九千两银子,这可不是一注横财么?哈哈……”

    说话间,冯县令走了进来,面带喜色。霍小玉要回避,李三思摆摆手,示意她不用退开。

    冯县令先是向李三思致了谢,又慰问了几句,才道:“李兄,这次有大喜事!”

    李三思笑问:“何喜之有?”

    冯县令笑着道:“我的恩师耿大人对绑了你这件事很过意不去,听闻你还没有功名在身,有意抬举你。他不便对你直说,就私下来托我向你传个话。”

    李三思到这大明不久,却也知道学道是管士子功名的,尤其是秀才的革除拨擢,几乎可以由学道一言而决。只是如今自己身世未明,连个正经声份都没有,就算这耿学道想送个人情,卖个好,那也没处着手呀?

    冯县瞧见李三思神色踌躇,也就想到了他心里的顾虑,低声附耳对他道:“这事其实不难办……”然后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

    李三思听得大笑起来,拍掌连声称妙。只要这么一来,自己转眼间就能顶着一个秀才的头衔。秀才看似不值钱,其实并不然,它是一个读书人的门坎,也是大明官场的敲门砖。有没有一顶儒巾在头,在台面上来讲大不一样。这一场雨下了小半个时辰,虽然说不能全然解决萧山县的久旱之困,但最起码可以让老百姓有个盼头了,庄稼也救活不少,今秋的收成也不致于颗粒无收。

    当天晚上,就由冯县令在县衙后堂设宴,遍请本地乡绅父老出席。这场宴席名义上是说替耿学道接风洗尘,其实到是为李三思庆功多一些。耿学道感念李三思的祈雨恩德,要推他坐首席。李三思虽然为人狂妄,却也知道凡事低调为好,这个头儿是出不得的,于是谦逊地推来让去,硬是坐了侧席。这到教耿学道及满座乡绅更加喜欢了,觉得这位年轻人十分温良谦退。

    席间,冯县令将李三思拉到一旁,私下悄悄询问他,为什么放火烧山林就能下雨?李三思低声笑答:“北魏《水经注》你可读过罢?卷三十三载:‘北岸山上有神渊。渊北有白盐崖,高可千余丈,俯临神渊。土人见其高白,故因名之。天旱,燃木崖上,推其灰烬,下移渊中,寻即降雨。’这一段说的什么,你可懂罢?”

    冯县令怔了怔,一脸恍然大悟似道:“这不就是说的当地土人放火祈雨的法子是烧林子么?原来如此,此法祈雨居然有效。《水经注》中所载祈雨之法,果然大妙!”

    李三思连连摇手,笑道:“烧林造雨,而非祈雨。”

    冯县令满脸不解,认真想了想,仍然是想不明白,只好问李三思。李三思指着面前的空酒杯,笑而不言。冯县令会意,只得自饮一杯,又给李三思酌了一杯,这才又探问起来。

    李三思低声说道:“冯大人,我烧林造雨,其中的关窍暂时只可你知我知。若是泄漏出去,恐怕多有不便。”

    冯县令点头会意,说道:“这一节我自然知晓,所以才没有当众问你。”

    李三思这才小声向他解释道:“这世上并无雨神龙王,所谓雨水甘霖不过是来自天地之气而已。下雨的过程是这样的:热湿之气上升,遇到天空中的冷风凝成水滴,又恰有灰尘等细微尘埃作凝洁核,就能形成雨滴降落下来。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察看湿度计,昨天发现空气中的水份和湿度突然大大增加,又刮起了冷风,形成雨水唯一欠缺的条件就是大股的热湿上升之气。我放火焚烧玉泉峰山林,就有大股热气夹带尘埃灰烬上升到云层之中,遇到上层的冷风就能形成降雨。烧山之举,正是补足这个欠缺的条件。我之所以装神弄鬼,登坛作法,不过是为了有个说法和由头好烧山罢了。”

    李三思讲的这些都是现代气象学知识,冯县令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只是凭自己的直观感觉和生活经验,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最起码呼出的气遇冷会凝出水珠来,这是知道的。

    冯县令听他讲完,叹道:“原来古人竟然有这般神思妙想,当真不可思议!李兄,你能够参透古人真义,确然是非常了不起!”

    李三思摇头,笑道:“非也,非也!郦道元在《水经注》所记载的‘土人’不过是西南蛮夷,又哪里懂得这样深奥的懂理?他们如此祈雨,屡试屡验,实在不过是凑巧而已。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就连郦道元本人,不也是不知其所以然么?否则何必在书中称之为‘祈雨’?又何不将此法流传开来,造福后世?”

    才说完这些,李三思就发觉冯县令的神色有点不对,立马醒悟,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了,于是住了嘴。

    冯县令敛住笑容,深深凝目注视着李三思,一字一字地缓缓问道:“李兄,请以实言告我,你究竟是何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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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铜钱满街你来数
    见到冯县令问得十分郑重,李三思不由得怔了一怔,笑道:“你不早就知道我是直隶人氏么?见有我的堂弟在此为证。”

    冯县令缓缓摇头,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李三思道:“别人或许看不出,你当我也看不出么?他又怎么真会是你的堂弟,你又怎么会是一个小商贩出身?你的见识十分高深奇特,恐怕不是我大明百姓所知。你尽可大胆实说,不论多么离奇的说法,我都不会讶异。”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挚,李三思差点冲动地脱口而出,想要直说自己本来就真不是大明的人,是穿越而来的。但是这话毕竟说不得,说了也没人相信,也不过徒添烦恼而已。

    李三思叹了口气,说道:“不错,李四明的确并不是我的堂弟。只因为我自己也全然不记得我是从哪儿来的,所以才冒认作他的堂哥罢了。”

    冯县令见他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也就只好不再追问,心中却毕竟存下了这个疑窦。

    ……

    第二天,李三思连同曾大宝和李书办,三人大摇大摆地径直到了蒙阴伯府,叩响门环,让门房通报温继怀:“讨要赌债的来了。”

    李三思原以为凭温继怀奸滑个性,他会磨磨蹭蹭,想方设法刁难自己,拖着不给。哪知温继怀并不装缩对乌龟,很快就出来了,满面笑容地向李三思拱手道:“恭喜恭喜,佩服佩服。李兄的运气真好,当真是好一个狗屎运!”

    言下之意,这自然是在说李三思之所以赌赢了,不过是因为运气好,刚好遇着天上下雨而已。

    李三思也懒得跟他多说,开门见山地伸出一只手道:“愿赌服输!给钱!有全县百姓作见证,你还想赖不成?”

    温继怀敛住笑容,不屑地轻哼一声,道:“区区数千两银子,怎能入了我的眼?我赖什么赖,只不过你先前已经欠了我府里九千两银子的粮款,两相冲抵了就是。”

    李三思大摇其头,正色说道:“不然,非也!我欠你的粮款是生意帐,有契据在,约定两月内归还本息,就是两月之内,眼下时辰未到,你可不能逼我。你输给我赌债,这可是要立马清算的。骡子虽然是马的杂种,但是一骡归一骡,一马归一马,两回事,怎能混为一谈?”

    温继怀大笑数声,将纸扇在左手掌心里一拍,说道:“哼,我早料定你会有这番说辞。钱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也罢,我输给你的赌债就先往你手里放上几天,你迟早得连本带利还回来,也不怕你跑了!”

    说完,他朝身后的跟班吩咐了两句。

    不一会儿,一名伯爵府里的仆人推着独轮车出了大门。温继怀当着李三思的面儿,一把揭开了独轮车上的蒙布。李三思惊奇地发现,这一满车居然都是铜钱,而且都还是不带绳串的。

    温继怀朝李三思不怀好意地一笑,接着伸手向推着车的仆人作了倾倒的手势。只听见哗啦啦一阵响,满车铜钱就这样被一股脑倾倒在李三思跟前,将他的脚都埋住了。

    李三思既惊又怒,道:“姓温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继怀笑道:“什么意思?我给钱啊!赌约上只说赌注是九千两,可又没说一定要银票元宝。这铜钱折合成银两,又有什么不对吗?哈哈!”九千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全都折合成铜钱,数量就十分巨大。他这是存心在为难李三思,想看他的好戏。

    说话间,不断地有装满铜钱的独轮车地推将出来,一车一车地倾倒在伯爵府门前的空地上,也不知是有多少车。不一会儿,就铺得跟一个打谷场似的,足足占满了半边街道。这些推车的仆人显然也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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