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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明左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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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之后,周氏就恰到好处的大放悲声,继而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李三思瞧在眼里,肚中暗暗好笑,偷眼观察围观众人脸上的神色,看上去似乎既有几分同情,也有些半信半疑。

    冯县令见她陈述的经过颇有些离奇,但又说得既分明又确切。他不禁疑惑满腹,转头深深看了李三思一眼,接着便发下令签,命地保领着县衙里的一名姓毛的善办刑案的捕快,骑快马前去现场勘验一番,查明后即刻回来禀报。那周氏村子里的地保正是上午给李三思钥匙的那位。按制度,对本村发生的刑案有监护之责,在案子未结之前也是要一直随堂听审听召的。

    地保领着毛捕快往案发现场勘察去了。这事往常是由冯县令来做的。他每逢有刑案报来,便会在第一时间亲自领着捕快和仵作去现场验看,但这一次的周氏杀夫案,他觉得案情简单明白,那周氏被押送来时,也一直自承杀了人。因为这个缘故,他就偷了一个懒,没有去现场验看,也没有吩咐下属去。

    冯县令转入后堂稍作休息,沏上一杯香茶,坐等回报。接着,就看见李三思也到了后堂,就坐在自己旁边,也向仆人要了一杯茶,悠闲地小口轻抿。

    冯县令低头倾开茶盖,轻嗅茶香时,突然闻到一股从李三思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特别的异味,他心中本就十分怀疑的事顿时确定下来。

    他侧过头,似有深意地向李三思道:“你到悠闲,不跟着去现场,这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第二十八章 驼子过沟就地滚
    李三思微笑道:“大人更悠闲,也不去现场,往常总是亲自去勘验。这是明察秋毫,洞若观火?”

    一来一往,两人相视一笑,点到为止。

    周氏所在村子离县城不远。才小半个时辰,毛捕快就随着那地保骑着马赶到了案发现场。接着,他在一片狼籍的牛棚里仔细察看了一番,发现了所有李三思想让他看到的东西:牛耳朵上几道凌乱的轻微割痕、从系牛的地方到床铺的之间的地上那一长道淋漓的血迹,以及床上血染的被子上连着的一条尚未撕脱的布条。

    那地保瞧在眼里,心里直犯嘀咕:“案发来的时候,似乎就是床铺和床边有血,别处没有。”嘀咕归嘀咕,他却不敢透露心中的疑问:否则,自己负有监管现场的责任,出了差错,吃板子岂不是自己?那位李爷说话行事滴水不漏,十分厉害,着实惹他不得,自己又何必管这个闲事得罪人?

    毛捕快勘验完现场后,回到县衙,到后堂去找到冯县令,正要开口禀报。冯县令一挥手,阻止他道:“待我重新升堂,你再当堂禀报你查明的结果。”

    毛捕快就有点暗暗纳闷,在哪儿说不是一样么?

    李三思却心中暗叹,这冯县令做官的本事实在是太精了!

    于是,此案重新升堂。毛捕快站在公案下首,当着众多围观百姓的面,向冯县令禀报道:“大人,小人仔细察看现场后,发现牛棚里有一头黄牛,牛耳朵上有几道凌乱的割痕;从系牛的地方到墙角搭着的一李床铺之间,地上有一长条血迹相连,似乎是人跑动时洒下的;墙角的床铺上血透棉被,那吴六应该确实是在床上喷了好多血;棉被的被套儿上连着一条没被扯脱的布条,到也合乎周氏所说。”

    冯县令点点头,问:“你可看仔细了?”

    毛捕快答道:“看仔细了。”

    冯县令“唔”了一声,摸着下巴问毛捕快:“依你看,周氏所说的话是实了?”

    毛捕快听了,心说:“你这么个问法儿,自然是倾向于认定周氏说的话是实了,却偏要我来说出口。”于是迟疑了一下,答道:“是实。”

    毛捕快“是实”这两字一出。围观的许多百姓一齐发出一声轻轻的吁气声,知道这周氏的性命是留下了。那王火旺好酒无赖,不务正业,素来就爱偷鸡摸狗,招惹乡邻,是招人厌的主儿。众人对他的死不仅没什么惋惜,更是隐约觉得这周氏杀夫是为乡里除了一害。有人更是交头接耳,互相议论称天理昭彰,周氏不当死。

    “休得喧闹。”冯县令一拍惊堂木,朗声道,“案情既已查实。犯妇周氏,持家无道,相夫无能,不能劝导其夫勤于正业,致使其夫醉后被过失杀死。现判决如下:周氏犯过失杀人罪,依律杖一百。可依律收赎。”这最后一句“依律收赎”指的是犯人向官府或苦主交纳一定数额的银两或粟米赎免罪过,可以免刑。早在明初,朱元璋为充实国库,便针对一些较轻的罪名制定了“收赎”律条。周氏若是男子,除杖一百,也要流三千里。但按明制,妇女可免流刑。

    周氏死里逃生,于是跪喊“青天大老爷”谢恩服罪。李三思一眼瞥见站在一旁的王火旺的那位堂弟王火明面露不满之色,嘴唇微动,一副欲言欲止的样子,却终于是没说什么。

    冯县令问周氏是否愿纳银赎罪,周氏自然是出不起银两。出不起银两,那就得依律挨板子。李三思向站在衙役行列中的曾大宝使了个眼色。曾大宝会意,同另一名衙役将周氏押入大堂一侧的刑室。女子除犯奸罪外,受杖责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刑,以免打烂了衣服,露出肌肤身体,不成体统。

    不一会儿,便听见刑室传来周氏受刑的惨叫。李三思听在耳中,不免心中恻然。他本可好事做到底,设法不让周氏受杖,但念及周氏终究是犯下大错杀了人,磨砺磨砺她的心性,对她不是坏事,也就忍住了。

    好在他知道曾大宝得了他的授意后,只会意思意思,不会当真用力打,不过稍打几下就完事。无论如何,毕竟了结了此案。李三思插手过的案件不少,但这是第一次徇私枉法,竟然救得了一人的性命。

    他突然觉得,原来徇私的感觉有时还不错。

    退堂后,众人纷纷散去,公堂为之一空。冯县令向李三思道:“你费下这许多力气,总算是救下了周氏的性命。”

    李三思知道冯县令肯定多少猜出了些,但不知道他到底猜出了多少,更想不到他是怎么猜到的,便含含糊糊地道:“也没费多少力气。”

    冯县令不解地道:“你似乎并非贪是周氏的色,与她又非亲非故。你就为什么如此偏爱女子呢?”

    李三思微微一笑,道:“我身为男子,不偏爱女子难道偏爱男子?我又没有龙阳之好。”

    冯县令哈哈大笑,连称“说得好”,又别有意味的笑吟吟地道:“既然你对女子特别上心,不如我们咱们喝花酒去?反正我也早输了你百十顿酒。”

    所谓花酒,就是青楼摆宴,在百花环绕之中倚红偎翠,谈笑饮酒。大明的男人们,不论官民士庶、贩夫走卒,最好的就是这一口儿。

    李三思笑道:“好!什么时候?我叫我的堂弟李四明同去,不知方不方便?”

    冯县令笑着道:“今晚就去。你要叫上你兄弟,自然更好,人越多越热闹。我到时也要约上一人同去。你也别猴急,先回去沐浴更衣,明日下午再来。姑娘家的鼻子可受不了你身上染的那股牛的尿骚味。”

    李三思听了,顿时心中恍然: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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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机关算尽一泡尿
    先前在审案的间歇里,冯、二人在后堂品茶时,李三思已经从冯县令话中听出他多少是看破了自己的做下的手脚,只是不点破而已。李三思原本也不怕他看破,只是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个地方露出了破绽。

    眼下听他笑着提到自己身上的有牛棚里的馊味,这才不由得顿时恍然,原来是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猜到自己去过牛棚。一个县衙里的幕宾,怎么会突然跑去牛棚里惹下一身牛尿骚味?任谁都想得到是别有缘故。

    想明白了自己的破绽,李三思心中暗叹,自己百般算计,却也抵挡不住那肥牛的一泡尿和冯县令的一只好鼻子。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件案子到底是由李三思幕后设局定计,冯县令台前顺手推舟,两人一明一暗合力扭转过来。两人都心中有数,只是心照不宣而已。毕竟因了这件事,两人之间的情谊和默契又深了一层。这就跟“一起同过窗,不如一起嫖过娼”是一样的道理。如果两个人共同干过一件不能说与人听的坏事,那么彼此之间的情谊就会铁上许多。

    当日,周氏受完杖刑后,便被即时释放回家。李三思也按冯县令说的,回家洗澡。古代洗澡可是一件大事,连官吏的法定假期都被称为“休沐”,顾名思义,就是回家洗澡的日子。“休沐”制度最迟在秦汉时期便成定制,汉时五日一休,至唐时成十日一休,故又称“旬休”。此外,公务员又享有许多官方的法定假日。

    到了李三思所在的明代,就没有了旬休制,节庆假日也萎缩得厉害:最初只有新年、冬至和皇帝生辰是法定节庆日,后来也包括中秋、端午两节。不过,明代的官吏每年有长约一个月的新年假或寒假,这是此前的朝代所无。明代公务员的工作时间长,但却不一定有工作效率。许多府、县官员要等到日近中天才会到衙门办公。冯县令算是比较勤勉的官员了,却也常常日上三竿才到衙门。

    第二天,李三思洗了澡,换了一件白色茧绸直裰,头戴一顶逍遥巾,对镜一照,到也颇有几分潇洒贵公子的神韵。随后,他出了门去客栈里找了李四明,邀请他一起去喝这顿花酒。

    李四明这些日子里一直闷在客店里无可消遣,一听可以县令、县丞大人同饮共嫖,自然是喜不自胜,自己一个小小商贩,何曾能够想到会有一日能跟缙绅士宦结交?对李三思自然是感激钦佩不尽,兴兴头头地跟着出来了。

    李三思一向有心想给他在县衙里谋一个差事,只是此前自己一直立足未稳,又不得其便,是以没能向冯县令开这个口。眼下和冯县令一起去喝花酒,到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正好可以向冯县令引荐李四明。在酒宴之间端着酒杯请托,总比私下说一句话要好得多,同时也可以向冯县令显示自己对这位堂弟的重视。

    傍晚时分,李三思领着李四明到了县衙后堂,李四明见了冯县令纳头便拜,口称:“拜见冯老爷!”

    冯县令哈哈大笑,说道:“起来起来,莫要多礼,这又不是公堂之上。”话虽然这么说,心中却也喜欢李四明的伶俐守礼。

    冯县令另约了本县的县丞赵独林同去,正在等候他。这赵县丞按制度讲,就是冯县令的副手。副手与正职常常会因争权处理不好关系,但这位赵县丞特别乖觉,不该插手的就是不插手,好的是闲逛玩乐,喝酒赌钱,十分尽责地扮演好了一位百事不管的泥菩萨角色,因而与冯县令关系还算不错。

    趁着等赵县丞的空当儿,冯县令和李三思二人笑着谈论去青楼喝花酒的大计,忽然门子来报:“蒙阴府里的林管事求见。”

    两人对望一眼,都想:“来得可真巧!”

    冯县令吩咐门子道:“请他进来。”

    李三思起身避入屏风之后,让冯县令单独会客,眼下还不是自己露头儿的时候。李四明也十分乖觉,跟着避入屏风之后。

    一个身着黑缎长衫的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大步迈了进来,向冯县令行了一个作揖礼。李三思在屏风后偷眼观瞧,只见这人身材瘦削,尖嘴广额,下巴微有黑须,一双三角眼的眼皮翻翻合合,显得颇有些阴郁。

    按礼制说,这林管事不过是郑伯爵府的一个管家,奴仆之辈而已,并无功名在身,见了县尊大人该当下跪才对。但在彼时,权贵家的豪奴凭借主人家的威势与朝廷官员抗礼,乃是司空见惯的常事。

    冯县令心中不待见他,淡淡地客气道:“林管事不必拘礼,一向少见,今日前来过访,有何见教?”

    林管事开门见山道:“昨日冯大人审决了周氏杀夫一案,那周氏竟然是略遭薄惩之后开释。她丈夫王火旺向来在郑府中奔走效力,在下有庇护之责,今日不得不前来问清缘由。”

    冯县令冷哼一声道:“林管事,你昨天投贴子来请我秉公断案,我不是秉公断了案么?现场物证与周氏口供相合,有毛捕快作见证认定周氏口供属实。他是衙门里素来公正无私的人,向来颇有清名。你又疑心什么?”

    李三思在屏风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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