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剑影-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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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眉师太摇头道:“从西方来的那六个人应该是喇嘛。”秦川更觉诧异,道:“师太何所据而云然?”白眉师太笑了笑,道:“秦少侠,好厉害的耳力!我饱了,你们慢慢吃吧。”离座而去,众人皆站了起来。
过了半晌,众人才听到院外一阵厮打之声,齐齐循声眺望,只见六名喇嘛和两名青衣女子正在山林间的空地上斗得正烈。多吉叫道:“是我们自己人!”张雨茗也道:“那两位是我师姐!”二人挺身跃出,喝止了双方的打斗。
那六个喇嘛纷纷向多吉合什行礼,口中不住的说着藏语。多吉以藏语对答了几句,便引着众喇嘛来到院内,从屋内捧出一个黑布包。众喇嘛同时跪倒,磕头行礼,神情甚是悲愤。
秦川心里已猜到几分,果听卓玛向白眉师太禀道:“师父,这些喇嘛都是香根活佛的弟子,我哥哥已将活佛的人头交给他们。香根活佛是大雪山德高望重的有道高僧,极受藏民和僧侣爱戴,此次跟我爹同时罹难。”白眉师太颔首道:“活佛是佛教藏传弟子,和我们汉人僧尼可谓同出一源。既是释子圆寂,我们都应送他一程,愿他早登西天。”向那两名青衣女道:“亦敏,竹风,你们俩也太鲁莽,为什么跟人家打起来了?”
那二女一脸惶恐之色,齐道:“弟子知错了,请师父责罚。”白眉师太道:“还好没伤到人,以后断不可不问情由与人争斗!”二女凛遵。白眉师太向卓玛道:“这是你两位师姐,一个叫庄亦敏,一个叫闻竹风。”卓玛忙向二女行礼。
庄闻二女见卓玛一身藏女打扮,且又是个绝色美女,容颜较张雨茗更加犹有过之,不觉呆了一呆,这才慌忙还礼。
多吉向白眉师太辞行。白眉师太手执念珠,沉吟片刻,缓缓的道:“多吉施主,贫尼想让三个不成器的徒儿前往大雪山寻觅几味药草,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多吉大喜过望,道:“弟子求之不得!”心想:“师太的门人个个武艺超群,若有她们同行,那可稳妥多了。”目光不自禁的掠了张雨茗一眼。
张雨茗俏脸一红,她知师父有意让自己三人护送多吉一行平安返抵藏地,至于“寻觅几味草药”云云,自然是顾及多吉颜面的托辞了。
果听得白眉师太说道:“亦敏,竹风,你们就带着雨茗去吧。听说‘满天云’武功深不可测,血砂掌至阴至毒,独步西域,你们务须多加留神。办完事情,不得贪玩滞留,即速返回金顶。”庄亦敏和张雨茗二人躬身领受师命。
白眉师太拂尘一挥,向众人道:“去吧!”
多吉兄妹、张标兄妹相互泣别。众人别过白眉师太,出院而去。
白眉师太向张、秦二人道:“两位,咱们也该告辞啦!”张标跪倒在地,双手合什,恭恭敬敬的道:“恭送师太!”白眉师太缓缓点头,举步走出院子。
秦川见卓玛转身欲走,急道:“卓玛姑娘,你……你保重!”卓玛一双妙目中早已泪水涟涟,哽咽道:“秦川,你……你也保重。那匹红马……便送给你了罢!”说着掩面而去,一阵小跑,跟在师父身后。
眼见白眉师太师徒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山林深处,秦川兀自伸长了脖子张望。想到卓玛数日来的悉心照顾之情,不禁心头一阵怅惘。
张标拍了拍他肩膀,笑道:“秦兄弟,看来你是真的舍不得卓玛姑娘啊。人都走远了,不会回来啦!”秦川脸上一红,道:“张大哥,我也要走了。”
张标道:“听说你要回中原,不如咱们路上做个伴如何?”
秦川奇道:“你也要去中原吗?”
张标叹道:“三年前为了躲避姓周的恶霸逼婚,我们兄妹才跑到这里的。现下妹妹是峨眉派弟子,还学了一身好武艺,不用再害怕了。适才妹妹跟给我说定了,我要先回成都老家继续开茶馆去。料那姓周的再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了!”
秦川道:“原来你是回成都,这段路倒也算同行。”二人收拾好行囊,共乘一骑,待到得集镇上张标另购了匹劣马,二骑径往成都方向赶去。
三日之后,二人来到了成都。那成都别称锦官城,自古便有“天府之国”之美誉,实是我国西部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进入城内,但见酒楼茶馆林立,街上车水马龙,处处皆能听到丝管之声,实是热闹异常,秦川心道:“这成都城真是个繁华胜地,比之徐州城,亦不遑多让。”
二人牵马徐行。转过两条横街,来到一个小巷口,停在一家旧茶馆前。秦川见那茶馆的半块招牌上写着“张记茶馆”四字,却是个二层小楼,已破烂不堪,大门上的铜锁也已锈迹斑斑。张标搬了块大石,将铜锁砸开,推门进去。但见屋内桌椅上堆积了层厚厚的尘埃,门窗皆损,蛛网交织,张标忽然坐倒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秦川知他心里难过,拍了拍他肩背,以示安慰。路上他曾经听张标说过此事,知他父母早丧,和妹妹相依为命,以经营茶馆为生。不料被成都城中一个姓周的恶霸看中了她妹妹的美貌,意图强娶,多次来茶馆寻衅。
张标告到官府,那府衙贪官只知收银子,又惧怕那恶霸势力,竟不受理。结果他兄妹花光了多年积蓄,反而被那恶霸的手下打伤。直至有一日,那恶霸的爪牙强行下聘,说要明日一早便来迎娶新娘子,并派了两人在门口监视他兄妹。他兄妹无奈之下,于当夜趁那两个监视之人不备,偷偷逃了出去。
他兄妹次日天亮即逃往峨眉山,去投奔一个亲戚。不料那亲戚早已病故,兄妹二人便逃到深山之中,靠打猎砍柴为生。饶是如此,只因她妹妹生得太美,又被本地强人看中,前来纠缠,适逢白眉师太路过,施以援手,才脱得此祸。
秦川取出两锭金元宝,放在张标手中,道:“张大哥,这些钱应该够你重新开茶馆了吧!”张标收泪摇头,道:“我不要,你路上还需用钱。再说我这些年打猎积攒了不少银子,那位多吉兄弟也送了我一些金子,足够我重开茶馆的了!”无论秦川怎么说,他只是不肯收下金元宝。
张标见秦川兀自坚执,便把金元宝塞回他包裹里,说道:“秦兄弟,你放心吧,明日我会雇泥水匠来将这里重新装修,我要再招伙计,把我们张记茶馆做成这条街最气派的茶馆!”
秦川心想:“张大哥确实一位有骨气、敢担当的大丈夫。”笑道:“好,这几天我在这里帮你。”张标打量着他,捂了捂鼻子,道:“秦兄弟,我看咱们俩还是先洗个澡去吧!”秦川一笑,才想起已多日未洗浴,身上都发酸了。
当下二人将马匹牵到后院中,但见荒草及腰,灰尘遍地,张标苦笑道:“离家三年,都荒废成这样了,不过倒省了咱们的马料钱了!”
中午时分,二人在澡堂中洗了浴,换了衣巾。秦川道:“走,小弟请你喝酒去!”张标道:“兄弟这是什么话,哪有到了成都还让外人请客的道理?你要请客,等到了中原再说吧!”
二人在一间酒肆喝酒。张标道:“秦兄弟,我看你初到成都,对这里都很好奇,要不我带你到处耍耍!”秦川摇头道:“张大哥,你刚才说要找工匠来修缮房舍,你先忙你的吧,我自个儿到处闲逛就行了。”张标道:“也好,反正今日我家里是不能住人了,兄弟耍累了,便来茶馆对街的客栈来歇息吧!”
秦川在大街上信步而行,逛了半天,只见斜阳西沉,已近申时,便欲顺原路返回。
忽听一声唿哨,一人大笑道:“他妈的,成都街头的娘们怎么一个比一个标致,老子都不想回去啦!”竟是中原口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黄袍汉子摇摇晃晃的骑马过来,一手捧着个酒壶,一手提着把大刀,人马到处,行人纷纷辟易。
秦川本来听那汉子说的是中原口音,颇有好感,却见他边饮边骑,醉眼乜斜,满嘴都是些猥亵粗俗的言语,但凡见到美貌的女子,便往前凑,吓得那些女子尖叫着跑了开去。黄袍汉子得意之下,纵声大笑。街上行人因见他手中明晃晃的大刀,好不吓人,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秦川怒气勃发,正待上前,却见那黄袍汉子所乘的白马希律律一声长嘶,突然间发起疯来,横冲直撞,奋蹄往人群中奔将过去。
众人大惊,哭叫声中,纷纷四散逃开。
只见那白马奔过长街,猛地往街角的一群正在围观吐火表演的人群疾冲而去!
铙是一路上有人惊呼躲避,但仍有不少人仍在聚精会神地观看杂耍,全然不觉大祸临头,登时便有几人被马蹄踢伤。蓦地里那白马一声长嘶,腾空而起,扑向那正在表演吐火的杂耍者。那杂耍者大骇之下,口中的火登时吐不出来,怔在当地,竟然吓得呆了,浑忘了躲闪。
说时迟,那时快,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怪啸,街道上风驰电掣般掠出一条人影,飞身抢到那杂耍者跟前,双手闪电般捉住那白马前蹄,双臂挺直,将白马高举过顶,奋力旋转,那白马也跟着在空中如杂耍的旋盘般转起圈来,竟不下堕,那人吐气开声,喝道:“去吧!”双臂挥动,将那白马远远掷向大街的空旷处。只听蓬的一声,那白马自空中十几丈处摔至青石板路上,登时血肉模糊,死状甚惨。
而那白马上的黄袍汉子早已吓得魂飞天外,斜卧在死马背上,面如土色,呆呆的说不出话来,酒壶和大刀早已丢落不见。
众人这才采声如雷,轰然叫好。
只见适才力遏奔马,膂力惊人的竟是一个白衣飘飘,作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
这一来众人无不惊诧之极,见那书生身材颀长,白净面皮,体形略瘦,斯斯文文,绝不似仅以徒手之力便能举起重逾千斤健马之人。
那玩杂耍的一众艺人忙向那中年书生没口子的道谢,中年书生仰天狂笑,道:“客气,客气!”推开众人,来到那惊魂未定的黄袍汉子面前,伸手拉起了他,道:“卜朋友,成都的姑娘的确生得好看,阁下大可入赘成都,做上门女婿,但千万别再抡着大刀在街上撒酒风才好!”伸手从他身上摸出几锭银子,来到那些被马蹄踢伤的人身旁,将银子发了,说道:“这些银子,算是‘大刀卜六’赔偿各位的汤药费了!”
几人道谢声中,那中年书生哈哈狂笑一声,突然右足在地上一点,窜上一棵树顶,身形飘忽之间,越过几重屋脊,早已去得远了。
那黄袍汉子正是“大刀卜六”,此刻脸如死灰,苦丧着脸,垂头丧气的离开人群。
秦川在人群中觑得真切,适才他奔出两步,未及出手,却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心下大呼过瘾。他本欲上前结纳,但见那书生轻功极高,来去如风,他不愿在人群中施展轻功,便只有作罢了。
他慨叹了半晌,见人群渐渐散去,便即折身返回茶馆。
刚刚走了十几步,忽觉右腰被人一撞,随即肩上一轻,身上的包裹已被抢去。只见一个人影已迅捷异常的转入另一街角。秦川大叫道:“站住!”心下又好气又好笑,发足追去。
岂知他刚转过街角,另有两人迎面转出,挡住了前路。眼见那小偷已奔出十几步,秦川向那二人道:“快让开,前边那人是个贼!”那二人却不理他,口中只道:“急事,急事,别挡我们的道啊!”
秦川只好往右侧身再追,哪知那二人也同时往右,仍然拦住了他的路。如此连续两下,仍难前行半步。
秦川登时省悟,心念电转,暗叫:“是了,原来他们是一伙的!”冷笑声中,双掌一错,疾窜而前,一招“日月跳丸”,蓬蓬连环两掌,同时击在二人胸前“期门穴”上。那期门穴属肝经,足太阴,厥阴,阴维之会。二人登时翻倒在地,身子蜷成一团,手足抽搐,呕吐不止,哪里还爬得起来?
这时那小偷却又钻入另一条巷道。秦川右足一登,身子斗然拔起丈余,一个“鹞子翻身”,凌空掠出巷口,却见前面又有两人拦路,他如法炮制,又将二人击倒。如此几下耽搁,却不见了那小偷踪影。
忽然想道:“我怎么这么笨啊,二哥教我的法子怎地会忘了?”提气窜出,跳上高墙,居高临下,果然又见那小偷的身影在远处一缩。
那小偷早瞥见同党尽数被制,心知碰到了硬茬,急忙向一座大院中狂奔而去。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