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总统-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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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在大家商讨完时局之后,李鸿章神情严肃,拿出一本油墨半新的折子,这是淮军大将张树声的《遗折》,他于1884年11月不幸病逝。李鸿章沉重地说:“振轩不幸病亡,老夫失一肱骨之才,甚感痛心。他留下遗折,句句是肺腑血言,尔等有何看法,可畅所欲言。”
张树声的遗折“振聋发聩”:夫西人立国,自有本末,虽礼乐教化远逊中华,然驯致富强,具有体用。育才于学堂,论政于议院,君民一体,上下一心,务实而戒虚,谋定而后动,此其体也;轮船、大炮、洋枪、水雷、铁路、电线、此其用也。中国遗其体而求其用,无论竭蹶步趋,常不相及,就令铁舰成行,铁路四达,果足恃欤!数百年不变之法,应变之以自强。
宋骁飞、刘秉璋、伍廷芳、盛宣怀等人传阅了遗折,大为震动,交头接耳。李鸿章主导的“洋务派”,一直以来都主倡“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张树声在李鸿章为母丁忧期间,代李鸿章出任直隶总督和北洋通商大臣,开阔了眼界,他在遗折提出育才于学堂,议政于议院,君民一心,正和容闳和宋骁飞的变法思路不谋而合,宋骁飞心想李鸿章这时让大家讨论,明显赞同张树声的观点,自己正好可以借此推动变法之事,便开口道:“学生觉得张公此折乃先见之明,洋务办到现在,已经二十余年,如果我们还只看到洋鬼子的坚船利炮,只能说明我们落后于这个时代了!吾国当务之急,在于办洋务强工商之本,练新兵强天下之势,兴教育启万民之智,变旧法成天下之治!”
这番话在当时很犀利,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看着李鸿章,他点点头,示意宋骁飞继续说。
宋骁飞说:“现在洋务方面,成立招商局,修筑铁路,开采矿藏,开办钱庄,建生丝厂,这些盛宣怀都积极在做,练强兵学生在北洋军官学校尝试,但规模不够大。教育和变法也该抓紧。我上次去长崎,发现日本人正在讨论制定宪法,要不了数年,就会强国,他们将来必和中国一战,报朝鲜和长崎之耻,如我们不变,到时悔之晚矣!”
李鸿章听了深有感触,感叹道:“老夫也知道,穷则变,变则通,端在人心想通,变法能强国富民。老夫这一辈子,前半辈子忙于平长毛,剿捻贼,后半辈子又办洋务,兴水师,也知我国现在虚有其表,如一间破屋,老夫只得充当裱糊匠,东补西贴,虽明知为纸片糊裱,但不得不为。现皇帝虽亲政,掌权者,依然是圣母皇太后,清漪园(颐和园)已开建,加上翁同龢等清流死灰复燃,朝中事事样样囿于传统,恐怕将来你等会举步维艰,老夫心中之苦痛,实难为外人道也!”
宋骁飞说:“如今之时局,列强对中国虎视眈眈,我等都是温水中的青蛙。早一天变法,中国就多一分希望。学生已经请容闳归国,请他当北洋军官学校顾问,办强国报,鼓吹变法。另外,学生准备筹钱开办一所北洋大学堂,请严复当校长,开启民智,培养西学人才,学生也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请恩师支持。”
李鸿章认为一代人总需做一代人的事,便说:“老夫已垂老,六十有五,尚能活几年?也罢,当一日和尚撞一天钟,钟不鸣了,和尚亦死。你放手去做吧,老夫全力支持,不过朝廷现在保守势力日盛,我们的步子不要迈太大,小步前进。筹钱办北洋大学堂的事,老夫让盛宣怀协助你。”
盛宣怀当场表态:“中堂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尽心尽力办好。”
台湾巡抚刘铭传也对宋骁飞的想法表示极力支持,他表示自己在台湾可以开垦一块“实验田”,修铁路,开煤矿,开办学堂等,宋骁飞表示会大力支持台湾大胆先试,帮助chayexs。。chayexs。推荐相关技术人才。这一次会议,宋骁飞在淮军集团中“接班人”的地位更加巩固,李鸿章再次对他刮目相看!
第一章 路有饿殍(一更求收藏、推荐)
那一年,天津的天气极其反常,大半年不见一滴雨,空气异常干燥,城里人一会不喝水喉咙就如火烧般难受,皮肤像要爆裂。那天早上,宋骁飞洗完脸,左眼皮就跳个不停,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中午,他接到了兄长袁世敦的家书,他的家乡河南,出现了吃的问题!一伙千人的饥民围攻袁寨,不知道寨里的团练能撑多久,地方官员派兵弹压暴民不力,急求支援!
如果不救袁家人,宋骁飞在这个世界,就成了无根的浮萍,他拿着家书,乘上马车,直奔李鸿章在天津的府邸。因为事发突然,没等管家通报,他急匆匆跑到李鸿章的书房。宋骁飞是李府的常客,管家见宋骁飞面色焦急,没有阻拦。
书房的门没有关,李鸿章穿着灰色长袍,坐在桌前,埋头翻阅厚厚的一叠灾报,看着看着,就流下热泪。
宋骁飞在门外看到李鸿章流眼泪,十分惊诧!此时的李鸿章什么世面没见过,为何哭呢?四年前,李鸿章的老母去世,宋骁飞去他的合肥老家拜祭,李鸿章也没当自己的面哭过。
宋骁飞敲了敲开着的房门,李鸿章抬头瞅见宋骁飞,用长袍的袖子擦拭了眼角的泪滴,语气哽咽,道:“你来得正好,老夫正准备派人去找你。”
宋骁飞知道发生了大事,背手把袁世敦求援的家书藏在身后,问道:“恩师刚为何流泪?找我跟这事有关吗?”
李鸿章道:“去年南方遭遇大暴雨,北方各省干旱,直隶全省遭蝗灾,灾情之惨烈,两百年未见,千万农夫颗粒无收,老夫全力救灾,几乎耗尽国家粮仓,才稳住灾民。原本想今年老天爷会赏百姓一口饭吃,不想旱情和蝗灾变本加厉,保定以西,河间以南,旱蝗相乘,灾区甚广,灾民春间犹采苜蓿、榆叶、榆皮为食,继食槐柳叶,经年不见谷食者,十室而五,流亡转徙者,十室而三。尤其是你的家乡河南,全省灾区缺粮,现已无树皮草根可挖,数万饥民饿死,很多村庄甚至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老夫深感心痛,不禁流泪!”
宋骁飞听了李鸿章痛心的诉说,面色沉重,他拿出袁世敦的家书,道:“恩师你是要我回河南赈灾吗?我兄长也来了家书,说河南闹大饥荒,但河南并非直隶地界;自有父母官,我们插手合适吗?”
李鸿章说:“河南巡抚兼东河河道总督李鹤年已将灾情上报朝廷。今年不只河南,山西、直隶、山东、陕西都遭遇了大灾,灾民过千万,皇上已经下了罪己诏,还命老夫为钦差大臣,坐镇天津,统筹全国钱粮,救济灾民。河南灾情严重,人口又众多,你把手头的事暂放,代我去实地查探灾情。祈愿老天爷能让灾民们熬过这个寒冬,不然,民为邦本,食为民天,天塌了,饥民必揭竿而起,天下必乱,重蹈长毛之大祸!”
宋骁飞道:“人命关天,万事自当以赈灾为急,学生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宋骁飞回河南之前,跟容蓉辞别。容蓉要求跟宋骁飞一起去灾区,让《强国报》也为赈灾出一份力,宋骁飞也想借《强国报》来鼓动各地乡绅和国外华侨捐款救灾,便答应了。
宋骁飞带着李鸿章的亲笔信,和容蓉同乘一辆蓝幄青绸马车回河南。王士珍亲自带五十马兵护驾,一行人日夜兼程疾驰,赶往河南省会开封,去见河南巡抚兼东河河道总督李鹤年。
到了河南境内,灾情比宋骁飞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一路千里,成群的蝗虫,像苍蝇一样,密密麻麻,在空中嗡嗡乱叫,目之所见,皆系鹄面鸠形,耳之所闻,无非男啼女哭。枯骸塞途,绕车而过,残喘呼救,望地而僵,饥黎饿殍载道。
一行人到了开封地界,已是正午,太阳病怏怏地挂在天空,大地都开裂了,像张开的鳄鱼嘴。道路两旁的树木,一片叶子都没有,树皮都被灾民剥光了!秋风一起,山丘上黄土飞扬,满目苍夷。大约五十个面黄肌瘦的灾民私立大纛,上书“王法难犯,饥饿难当”八字,拦住了宋骁飞他们的马车,要求给点吃的。
见其中有的灾民手握锄头镰刀等凶器,王士珍骑在马上,拔出腰间的毛瑟枪,朝天“砰砰”开了两枪,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匪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提督大人的马车都敢拦?”
王士珍身后的骑兵见状,也马上端起火枪,手指紧贴扳机,枪口对着这伙拦路抢劫的灾民。
这伙人是一个村的,为首的一位七旬老人,衣衫褴褛,人瘦得像一根竹竿,风一吹就能倒,他丢掉手中的镰刀,扑通一声跪在了王士珍的马前,抱住马腿,哭丧着脸,道:“青天大老爷,我们也是没有其他生路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赏我们一口饭吃。我儿子和儿媳已经饿死,家里只剩三岁的孙子,他已经五天没吃东西,也快饿死了,你们给点吃的,救救他吧,你们的大恩大德,老朽来世作牛作马必报!”
身后的五十多人见老者下跪,也跟着跪在了宋骁飞的马车前。
宋骁飞的马车刚突然停了下来,他掀开马车的帘子,见拦路的并不是土匪,而是老弱病残的灾民,便松开紧握住的容蓉的手,下了马车,扶起跪在地上的老者,问道:“河南上报的‘常平仓’,有九十五万余石谷,官府难道没有开仓放粮赈灾吗?”
常平仓源于战国时李悝在魏所行的平籴,即政府于丰年购进粮食储存,以免谷贱伤农,歉年卖出所储粮食以稳定粮价,灾荒年就开仓济民,几千来,历代统治者都这么做,清朝也不例外。
老者泪流满面,摇摇头哭诉:“回大人的话,要是有救灾粮,我儿子和儿媳也不至于饿死,他们很孝顺,把家里仅存的一点粮食,留给了我和孙子!我们县里的灾民,前几日一起到县衙请愿放粮,结果县官大老爷在前一夜就带着家眷逃走了,我们打开县里的常平仓一看,里面空空如也,连老鼠都饿死了!”
宋骁飞一听,这王八蛋知县肯定是一贪官,虚报了常平仓的储粮,灾难临头却开溜了,让我逮住了非就地正法不可!看来这场大灾荒,既是天灾,也是**,不知道河南巡抚兼东河河道总督李鹤年知不知道这情况,自己这次面临的救灾形势,肯定更加严峻,还有袁寨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宋骁飞心乱如麻,但还是对王士珍说:“把我们的干粮都给他们,我们抓紧时间赶到开封府衙,晚一天,就会多成千上万的人饿死。”
王士珍说:“我们今天急着赶路,都还没吃东西,粮食都给他们吗?”
宋骁飞看着这群面黄肌瘦的灾民,说:“给容小姐留一点。其余的男人,和我一起忍耐一下,我们赶去见李鹤年,到他的府衙吃饭。”
王士珍给容蓉留了两白面馒头,容蓉下了马车,亲手把两个馒头递给了刚跪在地上的老者,道:“老伯,这馒头,你拿回去给你孙子吃吧。”
第二章 开仓放粮(二更求收藏、推荐)
宋骁飞一行人赶到开封府衙的仪门,已近黄昏,又累又饿。门房听说他们的身份后,称巡抚大人正在后院和家人吃饭,他马上进去通报。
宋骁飞抬头看天,天空还残余几丝晚霞,心想李鹤年这点就吃晚饭,还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加之刚在路上得知开封六县均未开仓放粮赈灾,他对李鹤年的印象大打折扣,心生一股怒气,让门房不必通报,直接带路,他准备去好好羞辱一番这不知体恤民情的河南巡抚。王士珍带四个亲兵紧随宋骁飞。
到了后院,只见院子中间摆放了一张大的方桌,胡须花白的李鹤年身穿打了补丁的旧官服,正和十二个家人围坐方桌吃饭。见宋骁飞怒气冲冲带兵闯进来,放下筷子,站起身来问道:“你们是何人?”
宋骁飞亮出腰牌和李鸿章的亲笔信,表明身份,李鹤年行礼道:“下官不知提督大人驾到,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李鹤年的官阶是河南巡抚加右都御使衔,也是朝廷的从一品大员,和宋骁飞的提督官职同级,但李鸿章是钦差大臣,宋骁飞又是钦差特使,所以李鹤年自称下官。宋骁飞听了,也没跟他客气,走到桌子旁,出语讽刺:“本官一路上看见大人的治所饿死的饥民无数,李大人倒是在这敞亮的府衙后院开小灶,吃得欢呢。这么早吃晚饭,也不怕把自个噎…”
宋骁飞的话没说完,自己就先噎着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走上前去,本想看看李鹤年和家人到底吃什么山珍海味,结果,他发现偌大的桌上,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