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妃传-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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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大爷的,你他妈才是地!”小猴儿是好一阵拳打脚踢,可心下却是乱了套,如今皇上回京了,果齐司浑又封了相,她介个当口揣了个崽子,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延珏一眼看穿她,只说:“别瞎琢磨,那些不用你操心。”
她不操心?她道是想不操心了!如今皇上简直把他逼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便是他从来东扯西扯的从不说那些事儿,可经不住她那个凤凰娘成日叹息嘟囔啊。
因皇帝的不理不问,如今的延珏早已不是当日那个人见人低头的主儿了,有时候小猴儿瞧他那在她跟前儿依旧跋扈的样儿,总有一种让人踹了窝心脚的感觉。
可每每这时,延珏都正儿八经的跟她说:“瞎琢磨没用,来,咱俩种地。”
种地,种你妹的地!要不是这么锄禾夜当午,夜夜都辛苦,她能这么快就揣上第二个么!
自然,第二天清晨,延珏压根儿没走,他大大方方的牵着小猴儿去给玉录玳请安。
等玉录玳一瞧见她儿子神清气爽那模样儿,气的差点儿没甩他一巴掌,彼时脸一白,赶紧传太医过来,当即给小猴儿诊治,当太医说:“胎像有些不稳。”后,玉录玳脸色当即转青,一个站不稳,几乎踉跄,瞧她那一脸懊悔,小猴儿倒也没难为她,直接不转弯的跟她说:“那酒我吐了,压根儿没喝。”
玉录玳这才缓和些许,连说了几个:“菩萨保佑!”转而又听延珏绷着脸问太医:“是何缘故?”
却听太医细细诊来又道:“想是福晋小产才出两月,虽调养的不错,可气血总有些虚,不过只要小心加以调养,可保无虞。”
听了这话儿,玉录玳赶忙急道:“快去,弄些上好的调养方子,给福晋补补身子!”
却在这时,只听一声,“慢着!”留住了那太医的步子,彼时延珏忽的沉下了一张脸,环视一屋子除玉录玳以外的佛尔果春和那个太医,沉声道:“福晋有孕的事儿,本王不想第四个人知道,若是不想脑袋搬家,那就仔细看管你们的舌头。”
奴才们自是战战兢兢的应了声,可当他们褪去后,却见玉录玳双眉紧皱:“老七,你这是何意?”
延珏讥诮道:“我们府上那些个事儿,额娘不是比我更清楚?”
……
自然,如今科考案结束,延珏再度恢复了闲散,他自然不可能把自个儿有了身子的媳妇儿在丢在这深宫中,便是玉录玳厉声不准,可延珏可是个浑主儿,再加他与自个儿这老娘从来合不来,他也撂了狠话儿:“就是偷我也给人偷回来。”
而最终,因太医一句:“福晋的身子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好好休息,不要忧心烦闷。”
玉录玳脾气再大也不敢拿自个儿孙子开玩笑,于是再其大骂了一句:“滚!都给我滚!”之后,小俩口卷了包袱回了自个儿的王府。
回去的路上,小猴儿放肆的躺在延珏的腿上,闭上眼睛琢磨,想这延珏可真是个人精,一句话把他娘噎的死死的不说,还就这么借坡下驴的瞒下了她这个孩子。
可这怀孕如吹球,日子越久,吹的越大。
“藏不住的时候咋办?”小猴儿百无聊赖的问他,而破天荒的,延珏却没搭理她,板着脸去跟于得水要烟袋,然等烟袋锅子递了上来,延珏架好了姿势,点了火儿才抽了一两口后,瞥了一眼腿上的小猴儿红扑扑的脸,啐了一声,掀了那车帘子,把那烟袋锅子直接丢到外头,少时,只听那外头传来一声惊叹:“天老爷保佑!这,这烟袋锅子竟是贴金的!”
“败家玩意儿,跟介装嘛菩萨。”小猴儿翻他一眼。
延珏捏捏她的脸,嗤道:“爷儿、乐、意。”
……
回到王府时,正值晌午,冬日的北风窝在巷弄里,变得凶猛而异常冷冽,呜呜的鸣叫着,像是千百人的哭嚎声一般悽惨。
由于精卫先走一步,到府上通传,于是当俩人儿的马车到时,府门前已花花绿绿的侯了二三十人。
掀开帘子,小猴儿才要如往日般一样灵活的跳下车去,可转而,便被两只大手像提鸡崽子似的拎在半空。
“再瞎蹦达,我腿给你打折了。”恶狠狠的动静儿在耳后晃荡,小猴儿回头白他一眼,呲牙佯做要咬他之势,延珏压根儿没搭理她,给她缓缓的放下地后,自个儿蹲在马车上,给她系了系貂领儿,又整了整雪帽儿,然后给于得水使了个眼神儿,道:“扶稳了。”
许多人的倒抽气与叹息声淹没在北风呼啸中。
接着,是一众家眷的齐齐请安声,瞧着这些个好几个月不曾见过的娘们儿们,一个个的华服贵氅,小猴儿到颇得兴趣,挨个扫了一眼。
前头几排从左至右,先是一袭大红猩猩毡,气色越发的差的讷敏,再来是一袭白狐狸毛鹤氅,小脸粉红似白的雷薇,接连稍微站的往前一步的大毛黑灰鼠貂领的婧雅,还是老样子,妖精似的脸上永远挂着微笑,她的身边儿并没有舒玉,后来小猴儿得知,原来自舒噶礼行刑之后,那舒玉几度哭昏在家中,现下竟已经卧床不起。
接着再往右瞧去是一件素色莲青斗篷,并未着避雪的衣裳的人,很是出众,然当仔细瞧瞧她那始终低下的头……
竟是仲兰。
小猴儿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回头斜了一眼儿延珏,笑着嘟囔了一句:“你介艳福不浅嘛!”
呦呵?
是酸味儿不?
延珏抿嘴笑笑,拉着小猴儿的手,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府,而随后那一行女眷中,纷纷也都跟了上去,半晌,漫天白雪间,只与一人落寞的缓行其后。
婧雅回头看看,也留了一步,拉着仲兰的手,柔声道:“外头风大,进屋儿吧。”
……
当然,小猴儿从来也不是那醋缸子乱倒之人,偶尔酸酸已实属难得,更何况,对于她来说,仲兰,绝非什么宝星格格之辈,她与她的‘交情’可不仅仅是瞧上一个爷们儿。
彼时,她也想明白一个问题,原来她那婆婆禁足她在坤宁宫里,十之有八是为了这个仲兰。
“与我介‘二姐’相处了介些日子,咋样儿?”踩着雪,小猴儿笑问着延珏,她是通透的,如今果新那个老狐狸退了一步,远远避开了当下混乱的格局,而果齐司浑的封相,直接抬高了仲兰这个独女的身价儿。
只是有一点她想不通,为嘛那个老狐狸不请旨追封她死了的额娘一个什么诰命之类的,抬成正室,这样对仲兰不是好许多?
“你这‘二姐’不错啊,琴弹的好,诗书更是比你这文盲精了不知道多少倍~”延珏背着手摇头晃脑,作势道:“妙哉,妙哉,真乃佳人也~”
“去你大爷的,少他妈恶心我!”小猴儿死死剜他一眼,知道他是没屁搅和嗓子气她,遂摸着肚子,小声儿磨牙道:“我可告诉你,太医说了,我介胎像不稳,可受不得气。”
“嗬!”延珏笑着敲敲她的头,“把家饿老虎儿么!”
俩人旁若无人的嘻嘻哈哈,时而动手打闹,惊坏了一些奴才,毕竟府上已经多少个月都死气沉沉,王爷更是脸绷得像一块儿生铁,这会儿忽的这么笑的没完,委实吓着一些胆子小的奴才。
不得不说,此次秋狝热河一行之后,吃了一些教训后,小猴儿的心思远比从前来的更深。
诸如从前见到仲兰,她还难掩情绪,而此次再行相处,她却真的好像是全无过节,虽是她俩一个性凉不乐意搭理人,另一个更是不知人间烟火,只知无事画来九九消寒图,可时而不时,若是有什么好东西,小猴儿也会谴谷子给她这‘二姐’送过去,而她这个‘二姐’绝对是‘带发修行’的尼姑,瞧不上她就是瞧不上她,除却找人捎回的谢谢二字,完全不搭理她。
有时候给于得水都气的都背地里直骂:“什么玩意儿!真当自个儿是咱们府上救命仙丹了?!”
还真就别说,如今人人踩睿王府的当下,这个果齐司浑的独女,却实让这府上贴了层铜墙。如此,在她从不提回府的当下,延珏自是也没法儿硬撵,只是她待她的,他该瞧不见还是瞧不见。
自然,猴子怀孕这么大的事儿,瞒谁也不可能瞒谷子。
就在猴子回来的那个下晚儿,阿克敦亲自将谷子送了回来,俩瓷圈在屋里,又是好一番的唠,说着近日的事儿,起先话茬儿还停在那近日不对劲儿的陆千卷身上,然当得知这猴儿揣了小猴儿崽子,话锋全转,谷子又是笑又是哭的,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她小心翼翼的摸着猴子的肚子,正儿八经的说:“四断,你放心,有我谷子在,谁也动不得你,谁要敢动你,我就是拚了命,也不容!”彼时,小猴儿只当乐子来听,却不成想,这句话,日后,竟成了真。
而当下,惹小猴儿关注的更多的反是那领头的词儿。
小猴儿眼咕噜转转,撇撇嘴儿,“四断?嘛啊?”
谷子说:“你也双断,七爷儿也双断,你俩的孩子,就是四断嘛!”
“滚蛋!”小猴儿一脸嫌恶的蹬她一脚,“嘛恶心名儿,甭遭经我崽儿。”
“你懂什么!这名儿听着就命硬!”谷子完全不搭理她,自顾唤着这名儿,她全然不知,那‘四断’已经再猴肚子里翻了多少个白眼儿。
而当小猴儿嘱咐起谷子,怀孕之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时,谷子却脱口问道:“孟姨也不成么?”
小猴儿缓缓摇摇头,嘴角浮出一抹讥笑。
知她不想说你逼死她也不会说的性子,谷子也压根儿没问下去,彼时她只琢磨琢磨,忽的捂嘴惊道:“不对啊!我才想起,七月十四那天,你吃了那碗肉羹大吐后,咱们可是请了大夫瞧的!若说你那小产的孩子已经快三个月,那时候你已经有了身子啊!为何?为何……为何!”回想起来,谷子简直惊的不能说话,她瞪圆了眼睛,攥起了拳头,却见那卧在塌上的小猴儿却是全然无惊错的模样儿。
“你早想到了?!”
小猴儿甩她一记看‘白痴’的眼神儿,又道:“三五个娘们儿一样成台戏,介府上的水深着呢。”小猴儿可没忘,那日在坤宁宫的墙根儿下,清清楚楚的听见皇后说:死了一个,又来一个。
而瞧着她绝对紧张孙子的模样儿,那这话儿指的那个绝对不是孩子,而是……
谷子急的够呛,连连问着,可小猴儿却像是吃了哑药,除了扯王八犊子,逗哏儿,一句正经话没有。
于是接连的日子,可给谷子忙坏了,非但小猴儿的吃食每一步都必须亲自经她的手,甚至连零食她都要先尝一尝,院子里不管来人是谁,她都会先上前好一番寒暄,眼神不时描着那些个女人,那神经绷的紧紧的,甚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陆千卷生了那么大的变动,她都无心去瞧上一眼。
……
腊八那日,在要去陕西赴任之前,精卫来辞行。
因圣旨用了‘急赴’二字,所以连留他用一顿饭的功夫也没有,于是小猴儿便让谷子去盛了一碗她一早便熬好的腊八粥来。
小猴儿说:“多吃两碗,谷子介粥熬的,一绝!”
精卫憨憨的笑着,狼吞虎咽的扒拉了一碗后,把空碗递给了谷子,给谷子惊的,直叹:“呦喂,精卫爷儿,您这是多少天没吃饭了?”
“自家的饭,怎么吃都不够!”精卫抹了把嘴后,见延珏正倒着一杯茶,给他递了过来,忙惊的跪地。
“主子这是何故!不是折煞奴才么?!”
“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起来!”延珏的口气听起来与平日无异,可精卫的声音却开始哽咽。
“主子若一直端着那茶,奴才死也不起!”
“呸!呸!呸!”一旁收到猴子眼神儿的谷子赶紧上前去扶精卫,她道:“什么死不死的,精卫爷儿是大丈夫,这一条命怎么能撂在一杯茶上!”
“瞧瞧,你这点出息,挺大个爷们儿,竟连个丫头都不如了!”延珏讥讽道,见那蛮牛怎么也不肯起,便也将那茶放下了。
半晌他道:“你放心去吧,我待会儿去找二哥写个手书加急送去,想那些陕甘的官员不会太为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