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梦情侠传-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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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一赞,芊芊反觉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江湖上的各路豪杰做的都是大事,自是不能似我这般突发奇想。金国狗皇帝身边高手众多,单是今日下场比武的那两人,我就一个也斗不过。我也不知自己成不成,不过不试上一试总是不会知道,能得手自然最好,若是不成至多也就搭上一条命罢了。”白漠天道:“可惜我不会武功,帮你不上,否则你我二人联手,多半能杀了金国狗皇帝。”芊芊喜道:“你若是愿意学武功,拜我为师,我来教你便是。”白漠天道:“你当我妹子也还可以,想要做我师父那可不成,丢也丢死人了。不成,不成!”连连摆手。
芊芊女孩心性,随口说出拜师之言,登觉后悔。心想倘要当真成了拜师之礼,从此之后尊卑有别,不可逾越。如此一来,游山玩水还有什么兴致。随即说道:“不拜师也成,只须你肯学,我自然用心教你。”
白漠天想了想,说道:“你肯教我当然是好,我只怕自己太笨,惹得‘师父’生气。”芊芊噗嗤一笑,说道:“瞧你的资质也算是武林中少有的佳弟子,既遇上了我这位名师,稍加琢磨调教,想来也不致堕了本派的威名。”
两人连说带笑,一路下山。芊芊跟他说起自己的武功是义父传授,属于少林正宗。又说义父法名缘业,乃罗汉堂首座寂慧禅师的首徒,位居少林十八罗汉之首。义父平日对她督训甚严,不准她显露武功,后来她年纪渐长,偷偷溜下山去,义父找她不到,也就任由她去了。
到得山下镇上,芊芊雇了一辆大车,命车夫驱驾南行。白漠天道:“芊芊,咱们这是要往哪去啊?”芊芊道:“既然要教你武功,总须先找一个清静的所在。自此往南三百里有一处山谷,谷深林密,少有人至,咱们先去那里,你看好不好?”最后几个字说得含情脉脉,直有温言相询之意。白漠天心魂难慑,不觉看得痴了,自言自语道:“你说好便好了。”出了一会神,又道:“芊芊,你这个样子真是好看,难怪古人说‘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
芊芊啐道:“呸、呸、呸!油嘴滑舌,孔老夫子若是地下有知,也要气得呕血了。”白漠天道:“这话再也正经不过,怎会是油嘴滑舌了?唉,好不冤枉!”芊芊脸皮娇嫩,听他说得郑重,心中不觉怦怦直跳,思忖:“他……他这是和我表白心迹么?”脸颊一热,将头转向窗外。可是当此情景,沿途风光纵然再美上十倍,她又如何看得进去?
车声辚辚,伴着二人续向南行。
申牌时分只走出二十余里。芊芊闭目小憩片刻,睁开眼来,正与白漠天四目交投,不由得好生尴尬,脸上又泛起一阵晕红。白漠天见她时而天真烂漫,时而忸怩妩媚,心想女儿家的心事委实让人难猜。待要说几句话遮掩过去,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正迟疑间,猛然想起在少林寺听到的昆仑问剑之事,便随口问了出来。
芊芊行走江湖的时日尚短,见闻阅历不丰,对此事原委知之不详。她只曾听义父说道,三十多年前,铁剑门掌门玉庭道长与一个年轻人比武,惨遭挫败,铁剑门历代相传的武林第一利器天蚕剑也因之落入人手。那年轻人复姓上官,一战成名之后,便在昆仑山天风崖创立剑魔教,自号上官天极。其后铁剑门联络各派高手数次问罪剑魔教,索要天蚕剑,却均遭铩羽而归。上官天极为示无意染指天蚕剑,将其弃置在剑魔教总坛问剑池中,并与武林各派订下了十年一次的问剑之期。然而昆仑问剑已历两届,中原武林推举的两位剑术名家,竟无一人能问得此剑。
白漠天渐听渐痴,寻思:“人生一世,得能如这位上官前辈一般,以一柄利剑败尽天下英雄,那才是不枉此生。”
连行三日,只驰出一百余里。两人说说笑笑,如沐春风。这日行至傍晚,天色渐黑,芊芊见沿途更无镇甸人家,便寻了一座山坳,胡乱在车中睡了一夜。 。。
荒漠学艺 1
荒漠学艺 文 / 青吟·天涯别苑
次晨起身,芊芊在山边的泉水中洗了个脸,便即回转。白漠天见她颊边水珠晶莹如露,衬得肤白胜雪,更显娇媚,说道:“芊芊?”芊芊道:“怎么?饿了么?”白漠天道:“饿过又不饿了。”芊芊一脸迷惘之色,不知所云。白漠天看着她道:“说了你可不许生气。”芊芊道:“正经话自然不会生气,难道我是不讲道理的么?”白漠天道:“你……你生得真是好看,我就是看上一辈子,也还是看不厌。”芊芊呸了一声,说道:“我说嘛,装不上三句正经,便又开始油腔滑调了。”
坐在车上,芊芊回思他方才说的那几句话,心里甜丝丝的,甚是受用。想着想着,突然嗤的一下笑出声来。
中午来到一处廛市打尖。芊芊找了一家饭店,两人走进大堂,见没有几个客人,便在靠门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车夫将车安顿好,解下了套子,自顾一个人下去喂马。芊芊要了几样菜,小二应声去了,不一会功夫便陆续上齐。这几日两人只啃干粮充饥,陡然间闻到饭菜香气,真觉天下美味实是无逾此者。只吃得几口,便听门外一个粗重的声音说道:“有好酒好菜快给大爷端了上来。”大踏步走进三个人来。当先一人身材魁梧,浓髯满腮,一身金人打扮。后面两人三十岁上下,胸前各挂一串佛珠,乃是两个红衣番僧。三人腰间均带有兵刃。其时淮水以北多为金国所有,在此地见到金人自不希奇。
三人进得店来,在西首拣了一张大桌坐下,小二不敢怠慢,送上了茶水,便转身急去招呼饭菜。两名番僧摘下腰刀放在桌角,四下扫了一眼,便同那金人高声攀谈起来。
芊芊不动声色,自管吃喝,待得酒足饭饱,突然将筷子重重摔在桌上,大声道:“当真晦气,青天白日从哪里钻出来三条恶犬,搅了姑娘的雅兴。”白漠天被她吓的一惊,问道:“哪里有恶犬?”芊芊道:“你自己不带眼睛么?别的狗子也罢了,偏生还是三条金狗。”她这一嚷,那三人蓦地站了起来。几个客人眼见事情不妙,早已先自溜了。
那金人恶狠狠的走到桌前,一拍桌子,吼道:“兀那丫头,你在说谁?”芊芊道:“姑娘在说你。”手肘一拐,撞在他腰间。那金人“哎哟”一声,疼的蹲在地上。两名番僧见她武功不弱,拔出腰刀直扑上来。芊芊手腕一翻,抖出软鞭,啪啪两声,劈头抽下。两名番僧冷不防她软鞭倏出,举刀急挡,芊芊裙下飞出两腿,正中二人肚腹。只听喀嚓、当啷之声不绝,两个庞大的身躯直摔出去,将桌椅器物压得粉碎。
白漠天见她举手投足之间便将三人打得狼狈不堪,连声叫好。
那金人疼痛稍止,刷的拔出腰刀,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白光一闪,向芊芊肩头砍了下来。金国人在宋地一向作威作福惯了,何曾遇到过这等情形。白漠天见这一刀去势劲疾,叫道:“小心!”芊芊左腕勾手,抓住那人手腕,一折一拗,那人单刀脱手。跟着右手连击,噼噼啪啪扇了那人四记耳光。那人膂力甚强,却是丝毫不会武功,用力夺腕,只如蜻蜓撼柱一般,难动分毫。
两名番僧大叫大嚷,分从左右斜欺上来。这饭店地方本就不大,四五个人一动上手,便再无余裕。芊芊道:“喂,你到外面去,别伤到你。”白漠天道:“你也当心。”贴着墙边溜出门外。芊芊待两名番僧攻到近前,足尖轻扬,挑起一张板凳飞向左首那人。那番僧挥刀横劈,砍成数段。另一名番僧抢上一步,刀锋圈转,反斩芊芊左腕,逼她放手。芊芊暗劲斜引,那金人腕上吃痛,不得已随她手劲转了过来,恰好挡在芊芊身前。那番僧大惊,他这一刀旨在救人,出招凌厉,迅捷无匹,其势收招已然不及,危急之余,硬生生向后缩了半尺。只听嗤的一声响,那金人大声呼痛,背脊自肩至腰已被割开了一道半寸深的大口子。
芊芊喜笑颜开,连声道歉:“哎哟,对不住,对不住!”两名番僧见那金人伤处血如泉涌,骇然失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金人强忍剧痛,回头向两名番僧咕噜了几句,说的似是金国话,芊芊半句也没听懂。只见两名番僧更是惶恐,还刀入鞘,退在一旁。那金人膀阔腰粗,一只巨腕被芊芊柔若无骨的小手拿住,竟如套了一道铁箍相似,半分动弹不得。
过了片刻,只听那金人昂然道:“姑娘年纪轻轻,武功天下少有,在下三人犹非敌手,甘拜下风。今日既为姑娘所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在下决不会皱一皱眉头。姑娘倘能高抬贵手,在下更是感激不尽。”这番话既捧了芊芊的武功,自己又说的气概非凡,虽然“高抬贵手”云云,直如求饶无异,不过堂皇之辞铮铮,片语只言也颇可带过。
芊芊见他疼得额上冷汗涔涔而下,却兀自装出一副英雄气概,暗自好笑。她心知金人凶残暴虐,若果真将这人杀了,金国大军到来,说不定全镇百姓惨遭屠戮。犹豫之际,见他目光殷殷,满是乞求神色,说道:“姑娘难得心情甚佳,杀了你不免大煞风景……”那金人喜道:“正是!在下死不足惜,污了姑娘的手可是不妙。”芊芊怒道:“谁让你来多嘴,我自己没有嘴巴么?”那金人打个寒噤,生怕她改变主意,登时不敢再作声。芊芊瞥了他一眼,说道:“想必你平日威风得紧,从来也没把南朝百姓当作人看。今日姑娘便饶了你这遭,倘若下次再教姑娘碰上,哼哼……”那金人听她口风松动,一迭声的道:“是,是!小人定当谨记在心!”
芊芊左足一起,砰的一声,将那人踢的连滚带爬直摔出去,跟着喝道:“还不快滚!”那金人如蒙大赦,诺诺连声,爬起身来,头也不回疾步抢出门去。两名番僧紧随其后跟了出来。
白漠天原不知她武功如何,此刻亲眼见她纤纤弱质,制得三个大汉服服帖帖,不由得啧啧称奇,不住口的赞叹。芊芊脸蕴笑意,拿出五两银子赔过店家,两人相偕出门。白漠天见车夫已套好了车,等在店外,向芊芊道:“芊芊,坐在车里太过气闷,你若是不累,咱们边游边行,你看使得么?”芊芊道:“男子汉大丈夫,自己作不得主么?这种事也要问我。有什么使不得?”付过车资,打发车夫去了。
白漠天讪讪的道:“你武功比我好,江湖阅历也远胜于我,我当然要事事问你。”芊芊轻轻一叹,柔声道:“你是大男人,说出来的话我自然也会听,要不以后没的……没的叫人笑话于你。”白漠天乍听她温言软语,不觉心魂荡漾,情不自禁的将她小手抓在手里。芊芊脸上一红,将头转了开去。白漠天道:“芊芊,你待我真好,我……我……”连说了两个“我”字,只觉难以措辞。
芊芊背对着他,动也不动,过了半晌,轻声道:“我只怕你待我不好,那也是命该如此,须……须怪不得别人。”她自从在少林寺与白漠天一见之后,便暗生情愫,这几日魂梦所系的,当真是舍此无他。虽然有时想到白漠天身无武功,不免难为侠侣之梦,然而春闺少女,既已情有所钟,便是宋玉复生,实则也难动其心了。
白漠天见她眼波之中清愁淡淡,似有无限愁绪,不禁说道:“我怎敢待你不好,我又打你不过。”芊芊格格娇笑,作势欲打,嗔道:“哎呀,你是讥笑我没教你武功么?”两人调笑了片刻,便即辨明方向,出了镇子。一路上登山踏石,言笑晏晏,只觉一草一木看在眼中都是说不出的好看。
荒漠学艺 2
荒漠学艺 文 / 青吟·天涯别苑
又连行了两日,路上耽于游玩,早将传艺之事抛诸脑后。这日午后,两人行至一座山峰前。那山峰笔直如削,直插云端,中间一条谷道蜿蜒伸展出去,地势颇为险峻。白漠天见山岬入口处建得有一个凉亭,想是供行旅憩息之用,便携了芊芊的手走上前去。凉亭构筑极是简陋,只以四根木柱支撑起来,顶盖覆以茅草,方石为几,圆石为凳,此外别无他物。
两人进去之时,亭中已坐有一个青袍老者。白漠天一瞥眼间,见那老者身前的石几之上纵横一十九道,刻着一张棋枰,此时他手中拈着一枚白子,正自凝视棋局。白漠天生于书香世家,自幼精于此艺。他见那老者孤寂无伴,空山自弈,大有萧瑟凄凉之感,早想拈棋为乐,与那老者一遣襟怀。但见那老者一只手臂悬在空中,几番起落,拈子难决,显然这一步棋乃是要綮所在。
白漠天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棋局,心中默默推想诸般应手。只见棋枰上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