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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宇宙、生命及一切 作者:[英] 道格拉斯·亚当斯-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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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可以以凇软的心态面对潮湿。有些床垫会被杀死,但我们都叫做赞姆,所以我们从不知道是谁死了,因此能够尽量不沾乎太多。你为什么一直转圈?”
  “因为我的腿卡住了。”马文简短地说。
  “我觉得,”床垫向他投去怜悯的目光,“这腿真是好可怜。”
  “你说对了。”马文说,“它是的。”
  “浯呢。”床垫说。
  “我就知道。”马文说,“我还知道你会觉得一个装着假腿的机器人很可乐。下次和你的朋友赞姆和赞姆见面时,你应该也告诉他们。他们会大笑的——如果我认识他们的话,当然我不认识。就我迄今认识的所有有机生命体而言,大笑的反应算是相当好了。哈,我的生活不过是一盒蜗轮而已。”
  他再次咚咚地转着小圆圈,以他那细小的钢铁假腿为圆心——看起来像在转圈,实际上是卡住了。
  “可是你为什么老是转啊转呢?”床垫说。
  “强调一下重点罢了。”马文说着,继续转啊转。
  “就当它已经强调了吧,我亲爱的朋友,”床垫沽动道,“就当它已经强调了。”
  “不过是另一个一百万年而已。”马文说,“一晃又是一百万年。那时我会换个方向。制造一下多样性。你懂吧。”
  床垫从它的弹簧袋深处强烈地感觉到,这个机器人是多么希望有人问他、他忙于这种毫无意义的动作有多久了。床垫轻轻地沽动着问了。
  “噢,刚好一点五个百万年,刚刚好。”马文轻松地说,“如果我无聊了就问我问题。继续。问吧。”
  床垫照做了。
  马文没理它。马文继续踏步,以便着重强调重点。
  “我做过一次演讲。”他突然开口道,前言不搭后语。“你很快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说起这个。那是因为我的脑子运行过于迅速了。粗略算来,我至少比你聪明三百亿倍。举个例子吧。想个数字,随便哪个。”
  “嗯,五。”床垫说。
  “错。”马文说,“明白了?”
  床垫被深深地震撼了。它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位绝非寻常人等。它沩拉起整个身躯,使它所在的布满水藻的小池荡起兴奋的涟漪。
  它沆奋了。
  “告诉我,”它急切地说,“你曾做过的那次演讲,我太想听了。”
  “反响很不好。”马文说,“原因相当复杂。发表演讲的地方,”他停了一下,用他不太好的一只手做了个古怪的弯曲手势。很不幸,他好点儿的那只手是焊在左边的。“在那边,一里地的样子。”
  他尽力地指着那边。很明显他还想指得更清楚一点,穿过浓雾,越过苇丛,指到那片和所有沼泽完全一样的沼泽上。
  “在那儿。”他重复道,“当时我算是个名人。”
  激动充溢着床垫的心。它从没听过在斯科谢勒斯Z星上发表的演讲,更别提名人发表的了。它颤抖地一阵格溧,水珠从它身上洒了下来。
  它做了一件床垫们难得一做的事。它鼓起全身所有力气,竖起它长方形的身躯,高举在半空里,颤巍巍地立了几秒钟,极力眺望那穿过浓雾、越过苇丛、到达马文指的那片沼泽。它看了一眼那边,并无失望,虽然那片沼泽跟所有沼泽完全一样。它只能立这么点久,于是,它跌洛到小池子里,溢出的苔藓、野草、难闻的泥浆淹了马文一身。
  “我曾是个名人,”机器人消沉地嗡嗡着,“第一次是由于我奇迹般的、令人痛恨的脱险经历。差点冲进一颗燃烧的恒星中央,几乎跟死掉一样愉快。你可以想象,”他补充道,“我的脱险有多难。我被一个废旧金属商给救了,想想看。我,大脑容量抵得上……算了。”
  他恶狠狠地踏了几步。
  “他就是给我装上这条腿的人。可恶之极,不是吗?他把我卖到脑动物园。我是那儿的明星展品。我得坐在一个箱子上,把我的故事讲给别人听。别人就会叫我开心点,思想积极点。‘笑一个,小机器人。’他们会对我喊叫。‘笑一笑嘛。’我就跟他们解释说,要让我的脸笑起来,得用扳手在车间里忙活好几个小时。他们听了都很满意。”
  “演讲呢?”床垫焦急地说,“我盼着听你在沼泽里做的演讲呢。”
  “沼泽上曾修过一座桥。一座数码结构超新桥。长达几百英里,能让离子小汽车和大货车从沼泽上通过。”
  “一座桥?”床垫凉叹道,“在这沼泽里?”
  “一座桥。”马文表示确定,“在这沼泽里。它是为了振兴斯科谢勒斯Ζ星的经济系统而建。他们用尽所有斯科谢勒斯Ζ星的经济力量修建的。他们让我来启动它。可怜的傻瓜。”
  开始下小雨了。细细的雨丝在雾里滑落。
  “我站在平台上。前面是几百里的桥,后面也是几百里的桥。”
  “它是不是很闪?”床垫热情高涨地问。
  “它是很闪。”
  “它是不是雄踞长空?”
  “它是雄据长空。”
  “它是不是像一条银色丝带,延伸到无尽的迷雾深处?”
  “是的。你要不要听故事?”
  “我想听你的演讲。”床垫说。
  “我是这么说的。我说:‘我想说,我感到极为荣幸、愉快和自豪,能够在此启动这座桥。可是我不能这么说,因为我的说谎电路全都停止运行了。我憎恨并鄙视你们所有人。现在我宣布这个不幸的数码桥开通了,从此开始接受所有只顾着通过她的人的不忍卒想的凌虐。’”然后我就按了开关。
  马文停了下来,回忆着那一刻。
  床垫又是迷漓又是格溧。它湃打着、沆奋着、沩拉着,最后变得非常凇软。
  “浯呢。”它最后渭合道,“那一定是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还算激动人心。整座长达几千里的桥自动合上了闪亮的桥面,流着泪沉进了泥潭,带着所有人一起。”
  谈话进行到这个悲惨可怕的地方时,随着一声好象成百上千人突然一起说“喔”的巨响,一群白色机器人,像蒲公英一样,列队从天上飘下。他们在这儿制造了很暴力的事件——在沼泽里,扭下了马文的假腿,然后飘回它们的飞船。飞船离开时说了一声“呼”。
  “你都看见了吧?我都得忍受些什么事。”马文对抽泣的床垫说道。
  过了一会儿,那些机器人突然又回来了,进行了另一场暴力活动。这次他们离开后,那张床垫发现沼泽里就自己一个了。他震惊了,慌慌张张地到处湃打着。他都快吓得混阙了。他立起来从芦苇上方远望,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更多的芦苇。他侧耳倾听,风中并无其他声音,只有那床垫们习以为常的、半疯的词源学家们隔着恶心的泥潭互相呼唤的遥远的声音。




第十章

  阿瑟感到天旋地转。
  宇宙迸裂为千万块闪亮的碎片,每一块碎片无声地穿过夜空,在它们银色的表面上,映出天火地劫之象。
  宇宙背后的黑暗亦爆炸开来,每一块黑暗都是来自地狱的滚滚浓烟。
  宇宙背后的黑暗的背后的虚无喷发了。迸裂的宇宙背后的黑暗背后的虚无背后,有一个庞然黑影,说着一些庞然大话。
  “于是,这……”黑影坐在一张庞然舒适的椅子上,说道,“……便是版求战争,我们银河系所遭遇过的、最为严重的灾难。你所经历的……”
  司拉提巴特法斯飘飘荡荡地出现在一边,招着手。
  “这只是个资料片,”他喊着,“没什么意思。真的很抱歉,我在找倒带按钮……”
  “……正是成亿成兆的、无辜的……”
  “千万不要,”司拉提巴特法斯又飘过来了,恼怒地折腾那个刚才被他插进信息幻影室墙上的东西——此时仍然插在那儿,“答应买他说的什么东西。”
  “……人们,造物们,你的同胞们……”
  此时背景音乐骤然放大了音量,这是相当庞然的音乐,庞然的和声。在那个说话人的身后,渐渐地,从庞然的旋涡状雾气中,显现出三根高高的柱子。
  “……所经历的,所撑过的——或者,更有可能是没撑过去的。想想看,朋友们。让我们永远不要忘记——我会马上提议一个让大家记住的方法——在版求战争之前,银河系是出类拔萃、无与伦比的美好,是一个快乐的银河系!”
  音乐此时进入了庞然疯狂的状态。
  “一个快乐的银河系,我的朋友们,它的象征,就是叁柱门①!”
  【① 叁柱门:原文the Wikkit Gate。wikkit是作者生造的词,跟英文wicket(板球的球门,通常译为三柱门)同音,拼写也接近。下文中对其的描述,也是完全模仿三柱门来写的。——译者注】
  那三根柱子,现在已清晰可见。三根柱子顶部,有两个十字交叉的东西,在头脑一片混乱的阿瑟看来,熟悉得惊人。
  “三根柱子,”那个人扯着嗓子叫道,“钢柱,代表着银河的威力和能量!”
  探照灯疯狂地在那根柱子上扫来扫去,很明显,它是由钢铁或类似的东西制成的。音乐猛烈地咆哮着。
  “有机玻璃柱,”那人高声道,“代表着银河的科学与理性之力!”
  又一些探照灯光,在右边那根柱子周围古怪地跳动着,透明的柱子上映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案。阿瑟从胃里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对冰淇淋的渴望。
  “最后,”那震耳欲聋的声音继续道,“木柱,代表着……”他的声音此刻变得稍带沙哑,充盈着美好的情感,“……自然与精神之力。”
  灯光聚集在中间那根柱子上。音乐声随之升高到一种完全无法表达的程度。
  “它们之间所托起的,”那声音配合着气氛,继续道,“是繁荣的金横木,与和平的银横木!”
  此时,上上下下全是令人晕眩的灯光,好在音乐已经高得根本听不出了。柱子们顶部那两根极其璀璨的横木,也闪得让人睁不开眼。似乎还有些姑娘坐在上面,也许是天使,虽然通常印象中的天使穿得比她们多多了。
  刹那间,全场戏剧性地静默下来,灯光熄灭了。
  “从来不曾……”那个很专业的声音颤颤地说,“从来不曾有任何一个文明,不敬畏这一象征,即便是今天。就连在那未开化的星球,它也保留在民族的记忆里。它,却正是被版求战争所摧毁。而他们现在已锁住了自己的世界,直到永恒的终点!”
  那人双手很夸张地一翻,变出一个叁柱门模型来。在这个古怪的节目里,很难判断物体的比例,不过这个模型看上去也就三尺高。
  “当然了,钥匙不是原来的。原来的钥匙——众所周知,已被毁坏,卷进了永远混沌的、时空中的漩子里,再也找不到了。这,则是一尊优秀的复制品,由高超的工匠手工制成,将古老的密传工艺融于如此珍贵的纪念品中,你会因为拥有它而骄傲。它纪念着那些逝去的人,表达了对银河系——我们的星系的崇敬。人们正是为它献出生命……”
  司拉提巴特法斯又飘了出来。
  “找到了,”他说,“我们不用看这些垃圾。总之,别点头。”
  “现在,让我们低下头来,表示敬意和同意——”那个声音霎时变得很奇怪,然后又说了一遍,只是更快了,而且是倒着说的。
  灯光亮起又灭掉。门柱消失了。那人缩回虚空之中。宇宙也迅速拼回原状。
  “你懂个大概了吧?”司拉提巴特法斯说。
  “我觉得很可怕,”阿瑟说,“而且很混乱。”
  “我睡着了。”福特这时飘了出来,“我错过什么了吗?”
  他们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座恐怖的高崖顶端,而且竟在悬崖边上跌跌撞撞。大风像鞭子一样抽在他们脸上,一直吹到远处的港湾,在那里,停泊着银河系史上最强、最大型的太空舰队,而此时却在一瞬间燃烧殆尽。天空先是灰暗的粉色,渐渐变为一种更奇怪的深蓝,接着是黑色。惊人的浓雾在天上滚滚地翻腾着。历史事件在他们身边快速闪回,难以辨清。过了一会儿,一艘巨大的战斗飞船从他们头上倏地掠过,他们不由得“哟”了一声,只来得及认出这是他们最开始见到的场面。
  然而,倒带有点太快了。带子上一处突起的污渍,造成他们抖动着跳过了好几个世纪的银河史。画面反转着、扭曲着、摇晃着跳过,声音则只是有一点儿抖。
  在这浓缩的历史长河中,他们见到了可怖的灾难,深度的恐惧,动乱的冲击,而这一切景象都在不断重复,唯一不变的图景,就是一个三柱门,一颗硬梆梆的红色小球,一些硬梆梆的白色机器人,以及其他黑乎乎不知何物的东西。
  此外还有这样一种感觉,在颤栗的历史片段面前愈加明显:
  比如,如果一连串缓慢的咔哒声,开始加快速度,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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