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说客-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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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心脏病突发,倒在他家游泳池边上,一命呜呼啦!”
“是黑尔法官?”
“就是那个家伙,你的好朋友。”
我坐在床边上,竭力想驱走纷乱的思绪。“这真难以置信。”
“是的。我听得出,你现在心里很乱。头版上有一篇写他的文章,在市内新闻栏,还配了一张大照片,穿着法官的黑色长袍,神气得很哪。什么狗屁东西!”
“他多大年纪?”我问,似乎这很重要。
“62岁。法官当了11年,出身名门。报纸上全写得一清二楚,值得你一读呢。”
“好,我会读的,戴克,再见。”
今天的报纸似乎比平时厚了一点。我知道,这是因为至少有一半的篇幅,贡献给了布鲁索和普林斯的光辉业绩。一篇报导后面接着又是一篇。他们俩还没有被人发现。
我的目光扫过头条新闻,落在市内新闻栏,迎面向我致意的是哈维·黑尔法官大人多年以前拍的一张旧照片。我一篇一篇读着他的同事们写的悲哀的悼念文章,其中包括他的挚友兼同窗列奥·F.德拉蒙德。
引起我特别注意的,是那些有关谁会接替他的猜测。州长将会任命一位接班人,在下次大选前担任法官。本县的居民一半白人一半黑人,但在巡回法院的19名法官当中,只有7名是黑人。有些人对此甚为不悦。有位年迈白人法官去年退休时,有人曾做出巨大努力,试图用黑人来填补他留下的空缺,但未能成功。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去年名列第一的那位候补者,是我的新朋友狄龙·基普勒,布克事务所里那个哈佛毕业的合伙人。不久前我们准备参加律师资格考试时,他给我们讲授过宪法。尽管黑尔法官一命归天还不到12小时,但这篇文章说,明智的人物都普遍看好基普勒,认为他很有可能做他的继任。有人引用孟菲斯直言不讳的黑人市长的话说,他和其他领导人将极力促成对基普勒的任命。
州长目前不在孟菲斯.无法请他就此发表看法,但他是个民主党,明年又将竞选连任。这一次他会顺水推舟的。
9时正,我已经坐在巡回法院的文书室,翻阅布莱克状告大利公司的案卷。我轻松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黑尔法官大人,在他过早地离开人间之前,并未签署一道命令,驳回我们的起诉。我们仍在局中。
在他的法庭门上,挂着一只花圈。多么令人心动!
我在投币电话亭拨通了廷利·布里特事务所的电话,找列奥·F.德拉蒙德。几分钟以后,便听到了他的声音,这使我颇为惊讶。我为他失去了一位朋友,向他表示同情,接着便告诉他,我的委托人决不接受他提出的结案条件。他听了似乎很吃惊,但也无话可说。上帝保佑他的心脏!他此刻心里决不会轻松。
“我想这样做是个错误,鲁迪。”他耐心地说,仿佛他真是在为我考虑。
“可能。不过,做决定的是我的委托人,而不是我。”
“噢,那好吧。这意味着我们要打一仗啰,”他用单调的语气闷闷不乐地说。他没有建议给我们更多的钱。
在接到资格考试的结果以后,我和布克已通过两次电话。不出我所料,他对自己的失败轻描淡写,把它看成是一个暂时的小挫折。同样不出我所料,他为我的成功,打心底里感到愉快。
我走进这家小餐馆时,他已坐在后面的座位上。我们相互问候,热情得像是数月未见。我们没有看菜单,就要了茶和秋葵汤。两个孩子很健康,查莲也很棒。
他仍有可能通过考试,这种想法一直在支撑着他。我以前并不了解他的成绩,实际上他的总分只比及格分数线少一分。他已经提出复审的请求,资格考试委员会正在重新检查他的试卷。
马尔文·香克尔对他考试失败十分不快。他下一次最好能够顺利过关,否则事务所不得不另请高明。即使此刻谈起香克尔,布克仍然无法掩饰自己沉重的心情。
“狄龙·基普勒好吗?”
布克认为对基普勒的任命,已十拿九稳。今天上午,基普勒见过州长,一切都将水到渠成。唯一可能出现的障碍是钱。作为香克尔事务所的合伙人,他每年的收入在12万5至15万之问。而法官的年薪却只有9万。基普勒固然有老婆孩子要养活,但马尔文·香克尔希望他坐上法官席。
布克对布莱克一案记忆犹新。事实上,从我们第一次去过柏树花园,他就没有忘记多特和巴迪。我把案子的现状告诉了他;当我说到这个案子目前正在巡回法院第8分庭等待法官审理时,他放声哈哈大笑。我又向他叙述了3天前在前任法官黑尔办公室如何被那两个耶鲁的高材生德拉蒙德和黑尔踢来踢去的经历。当我谈到唐尼·雷和他的孪生兄弟,以及由于大利公司的原因骨髓移植未能进行时,布克听得特别仔细。
他在听我叙述时,一直面带微笑。“没有问题,”他反复说。“如果狄龙得到了这一任命,他一定会了解布莱克案的详情。”
“这么说,你是可以跟他谈一谈的啰?”
“何止是跟他谈一谈,我要去鼓动他。他对特伦特和布伦特无法容忍,对保险公司更是恨之入骨,老是起诉他们。保险公司掠夺的是什么人?你以为仅仅是中层阶级的白人?”
“所有的人。”
“说得对。我将非常乐意找狄龙谈一谈。而且,他一定会听得进的。”
侍者送上了秋葵汤,我们又在里面加进了辣椒沙司,布克加得比我还要多。我跟他谈了我新成立的事务所,对新的合伙人却只字没有提。他对我原来工作的事务所,提了许多问题。如今全市都在叽叽喳喳地谈论布鲁索和普林斯。
我把知道的事统统告诉了他,有几个细节还添了油加了醋。
26
在我们这个官司众多法官应接不暇的时代,刚刚谢世的哈维·黑尔法官,给后任遗留下的备审案件目录,却是特别地井井有条,上面居然没有一件积案。之所以能如此,有几个充分的理由。第一,他特别懒惰,有时间宁愿去打高尔夫。第二,他对于驳回原告的起诉,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假如案子触犯了他固有的保护保险公司和大企业的原则。正是因此,许多原告律师都对他敬而远之。
要想避开某位法官,办法也不是没有。那些老练的律师,常常玩些小花样,巴结管案子档案的女办事员。布鲁索当了20年律师,熟悉这些奥妙,怎么居然让我就布莱克案提出起诉,而不设法避开哈维·黑尔?这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如果有朝一日他被人带回来,我可要当面向他请教请教。
但是现在,黑尔已经不在人世,生活又重新变得美好。不久之后,狄龙·基普勒将接办这个迫切需要采取行动的案件。
由于多年来一直受到普通公民和律师双方的批评,为了加速司法过程,不久前对有关诉讼程序的规定做了一些修改,增加了对一些鸡毛蒜皮诉讼的限制,规定了完成审讯前各种手续的强制性截止日期,赋予了法官强行立案的更大的权力,并鼓励法官在调解结案中发挥更多的作用。执行这些规定的目的,全在于使民事诉讼制度更为合理。
在这一大堆新的规则中,有一种程序被人们称为“快轨运作”,其目的是使某些案件能以比其他案件更快的速度受到审理。“快轨运作”这个术语,立即成了律师界的行话。原告与被告双方都可以要求将案件“快轨运作”,但是这样的情况极少出现。有几位被告会同意加速走向被告席呢?因而法官有权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决定。通常,只有在争议明确、事实清楚但辩论激烈、只需要法官裁决的情况下,才会应用“快轨运作”这一程序。
由于布莱克状告大利公司是我手头唯一真正拥有的案件,我当然希望能“快轨运作”。一天早上喝咖啡时,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布克。布克接着便告诉了基普勒。由此,司法系统开始了运转。
就在基普勒接受了州长任命的第二天,他打电话把我叫到办公室。这是我不久前去过的黑尔用的那同一间办公室,但已经面目全非。黑尔的书籍和纪念品正在装箱。书架上除了灰尘,便是空空如也。窗帘已经拉开,黑尔的办公桌也已经搬走。我们就坐在折叠椅上交谈。
基普勒不到40岁,声音柔和,眼睛一眨也不眨。他极其聪明,人们普遍认为他正处于上升的途中,有朝一日会成为一个伟大的联邦法官。我感谢他帮助我通过了资格考试。
我们谈东说西。他说了一些哈维·黑尔的好话,但对他办案数量之少深表惊疑。他已看过了所有案子的材料,并且从中挑出了几件准备加速审理。他已做好行动准备。
“那么你认为布莱克一案应该‘快轨运作’?”他问。他的话说得很慢,字斟句酌,十分谨慎。
“是的,先生。这件案子并不复杂,不需要有很多证人。”
“录了多少证词?”
我迄今还没有笔录过一份证词呢。“我不能十分肯定。10个以下吧。”
“你在获取文件方面,将会遇到麻烦,”他说。“跟保险公司打官司,每次都是如此。我起诉过许多保险公司,他们从来不会把档案一份不漏地交给你。要拿到你有权拿到的全部文书,咱们可得化点时间呢。”
我喜欢他说“咱们”时的那种口气。而且,他这么说也无可非议。法官有许多职责,其中之一便是执法。协助双方在审讯前取得有权取得的证词,是他应尽的义务。但基普勒确实显得有点偏袒我方。不过,我觉得这同样无可非议。他德拉蒙德用链条牵着哈维·黑尔,不是牵了许多年嘛。
“提交一份要求对这件案子‘快轨运作’的书面申请,”他说着在拍纸簿上写了几个字。“被告一方定会反对。我们举行一次听证会。除非我从另一方听到什么很有说服力的东西,否则我就对你们的申请予以批准。我给你4个月取证。笔录证词、交换文书、书面质询等等,有4个月足够了。一待取证结束,我马上开始审讯。”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愣在那里,说不出话。一想到这么快就要在公开的法庭上在陪审团面前与列奥·F.德拉蒙德及其同伙唇枪舌剑,我不由得胆战心惊。“我们一定会做好准备的,”我说,心里却在打鼓,不知道下面的三招是什么。但愿我讲话的口气没有泄露我此刻的心情。
我们又谈了一会。我临走时,他叫我有问题就给他打电话。
才过了1小时,我就差点儿要给他打电话。我回到办公室时,廷利·布里特事务所送来的一个胀鼓鼓的大信封,正在恭候我。列奥·F.德拉蒙德在深深哀悼挚友的同时,一直没有闲着。那架提出申请的机器一直在高速运转。
他提出的第一个申请,是要求对诉讼费提供担保。这是在我和我的委托人脸上,客客气气地打了一个耳光。由于我和我的委托人都很贫穷,德拉蒙德声称,他对我们交纳诉讼费的能力感到担忧。这种情况将来某一天可能会发生,假如我们最终打输了官司,法官命令我们交纳双方承担的全部诉讼费用。他提出的第二个申请,根据对微不足道的案件进行限制的规定,要求法庭对我和我的委托人进行经济上的惩罚。
第一个申请不过是装腔作势。第二个则是十足的卑鄙。两个申请都附有长长的漂漂亮亮的诉状,诉状上还辅以适当的脚注、索引和参考书目。
在仔仔细细地读了两遍以后,我断定德拉蒙德提出这两个申请,都是为了向我证明一点。他们明知法院不会批准这些协议,仅仅想以此向我表明:特伦特与布伦特的大军在短短的时间里能生产出多少法律文书,而且这还仅仅是在鸡蛋里面挑骨头。由于任何一方都必须就对方的申请做出答复,由于我不愿接受和解的方案,德拉蒙德在向我发出警告:他将让我在纸堆中窒息而死。
事务所的电话还没有响过。戴克不知在城里什么地方。我不愿猜测他正在何处淘金。我有足够的时间,来玩这种申请游戏。想起我那令人揪心的瘦小的委托人,想起他所受的折磨,我就斗志昂扬,干劲倍增。我是唐尼·雷唯一的律师,区区几张纸,绝不可能让我放慢脚步。
我已经形成一个新的习惯:每天下午都给唐尼·雷打电话,通常是在5点前后。几个星期前我给他打了第一个电话后,多特曾经告诉我这个电话对他意义有多大,从此我就天天给他打。我们谈的东西五花八门,但从不涉及他的疾病,也避而不谈这桩官司。我把当天发生的事,拣有趣的告诉他。我知道,我的这些电话,已经成了他那暗淡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