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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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倒也没有。他很能干,不过不怎么与人合作,有点独来独往,喜欢自顾自地干。他和妻子闹别扭,据说已经分居了。但他从来不谈这事,总闷在心里。”
米奇推开盘子,呷了口冰镇茶。“他是不是个出色的律师?”
“是的,非常出色,能当上合伙人的都很出色。他的主顾中有好些是大富翁,在他的庇护下偷税漏税达数百万。他指导的很多偷税投资项目风险都很大,近来,他甘冒风险与国内税收局顶着干,这方面他是出了名的。你得做大量的研究工作,研究如何钻税法的空子。那是挺有意思的。”
“午餐时,他一半时间都在给我上开收费账单的课。”
“那绝对重要。总是有股压力逼你要多开收费账单。我们所能兜售的就是时间。你一通过资格考试,开收费账单的情况每周都要受到托勒和麦克奈特监督,他们把你的收入情况输入计算机,马上就能知道你到底为公司挣了多少利润。头6个月,他们期望你每周开30到40小时的收费账单,两三年后,每周50小时。在考虑你升合伙人之前的好几年间,你得持续不断地每周干满60小时。任何一个能干的合伙人,没一个不是每周开满60小时收费账单的。”
“那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呀。”
“听上去是那么回事,这中间也有鬼。好的律师,每天大多只需干八九个小时,却能开12个小时的账单。这就叫虚报,自然对客户不公平,可人人都这么干。那些大公司就是靠虚报发起来的。”
“好像不道德吧。”
“好多事都不道德。一个大夫一天为上百号特护病人看病,可能吗?那些给病人做不必要手术的医生又道德吗?其实,有些我所见过的最不道德的人恰恰还是我的客户。如果他们是百万富翁、亿万富翁,想依靠你来合法地欺诈政府,这样,你虚报一点服务费是很容易的。我们全都这么做。”
“公司教你们这么干吗?”
“不,全靠自学。一开始,你可以拼命干许多个钟头,可你总不能老这么干,于是,你就走起捷径来了。真的,米奇,要不了一年,你就知道怎样只干10小时却能开出两倍的收费账单了。这似乎是律师必备的第六感。”
“我还得具备什么?”
拉马尔搅着冰块,想了一会。
“要有一些玩世不恭,干这一行的人要不了多久都得这样。在法学院,你对律师职业怀有一种神圣感。什么个人权利的斗士啦,宪法的捍卫者啦,受压迫者的卫士啦,客户利益的维护者啦,等等等等。可是,等你到这儿干上6个月,你就会明白,律师不过是一张嘴,随时都可以卖给出最高价码的人,不论是谁,恶棍也好,混蛋也罢,只要付得出高得怕人的费用就成。哦,是的,你会变得玩世不恭的。那很令人悲哀,真的。”
“我刚上班,你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我讲这些。”
“钱会补偿一切的。一年两万块钱竟能让人忍受那么多苦役,真是令人吃惊。”
“苦役?你说得真可怕。”
“对不起。还不至于那么糟。我的人生观上周四彻底变了。”
“不想看看房子吗?可棒啦。”
“改日吧,这会儿我只想找个人谈谈。”
6
清早5点,新床头灯下方崭新的床头柜上的闹钟猛地响起,随即又安静下来。米奇在黑黝黝的屋子里磕磕碰碰地摸索着,发现海尔赛正伏在后门边。他把它放进了后院,转身去冲个澡。20分钟后,他回到卧室,和仍在熟睡的妻子吻别。她一动不动没任何反应。
不需要穿过拥挤的车流,办公室也不过10分钟的路程。他暗暗决定,他要在5点30分开始他头一天的工作,要是有人比他还早,往后他就5点到,要不就4点30分,只要是头一个到,什么时候都成。睡眠不过是一种浪费。今天,他将是头一个到达本迪尼大厦的律师,以后天天如此,直到当上合伙人。倘若别人要干10年,他就只需要7年。他要成为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合伙人。他已下定了决心。
本迪尼大厦边上的那块空地,有10英尺高的铁栅栏围着,一名卫兵把着门。里面是一个停车场,两道黄线之间用油漆喷着米奇的名字。他把车停在门口,等着,身穿制服的卫兵从暗处走过来,到了车旁。米奇揿揿按钮,落下窗玻璃,出示一张印着他照片的塑料证件。
“想必你是新来的吧?”卫兵接过证件说。
“是的。米奇·麦克迪尔。”
“我认识字。看车子就知道了。”
“你叫什么?”米奇问。
“达奇·亨德里克斯。在孟菲斯警察局干了33年。”
“幸会,达奇。”
“幸会。你可真早啊!”
米奇笑着接过身分证。“可不,我还以为大伙都到了呢。”
达奇勉强笑了笑。“你是第一个,洛克先生一会儿也要到了。”
门开了,达奇要他把车开进去,他找到喷着自己名字的地方,停好了车子,从后座上拿起暗红色鳗皮公文箱,轻轻关好车门。另一名卫兵在后面的出口处等着。米奇作了自我介绍,看着卫兵打开门。他看了看表:正好5点半。时间还是够早的。现在,公司其他的人正在酣睡呢。他舒了口气。
办公室的一角放着三个卡纸盒,里面是书、文件、律师公文纸,还有课堂笔记。他把第一个盒子放到桌子上,抽出盒里的东西,把所有的材料都归好类,一小摞一小摞整整齐齐地堆在桌子上。
喝过两杯咖啡,他在标着三号号码的盒里找到了资格考试复习资料。他踱到窗前,拉开百叶窗。外面依然一片黑暗。他没注意到一个人影蓦地出现在过道里。
“早上好!”
米奇转过身,怔怔地看着那人。“你吓了我一跳。”他说,倒抽了一口冷气。
“抱歉。我是纳森·洛克,想必我们不曾见过。”
“我是米奇·麦克迪尔,新来的。”他们握着手。
“知道,知道。很抱歉没能早点见你。你几次来的时候,我正忙着。我想我在星期一的葬礼上见过你。”
米奇点点头。他肯定自己这辈子决不曾在100码之内见过纳森·洛克,否则他绝对忘不了。他那双眼睛,那是什么样的眼睛哟:寒光逼人的黑眼睛周围,有着一圈圈黑色的皱纹,叫你看了没法忘记。他头发全白了,顶发稀疏,耳边长着浓密的鬓发,鲜明地衬托出他黑黝黝的脸膛。他说话时,两眼眯缝着,漆黑的眼球射着凶光。阴险的眼睛!能掏人五脏六腑的眼睛!
“也许吧。”米奇被这张恶魔般的脸震住了,喃喃地说,“也许吧。”他这辈子还没见过有这么邪恶的脸。
“看来你是个爱早起的人。”
“是的,先生。”
“很好。很高兴你来这里工作。”
纳森·洛克退出过道,一眨眼不见了。米奇扫视了一眼过道,忙关上了门。难怪他们把他安排在四楼,离大伙远远的,米奇心想。这下他明白了为何到应聘后才能见到洛克,原来是怕他吓着了,没准会拒聘呢。
埃弗里·托勒拿着厚厚一叠材料在等着米奇。“这是卡普斯卷宗,只是一部分。我们的客户名字叫桑尼·卡普斯。他从小在阿肯色长大,如今住在休斯敦,大约有3000万财产,可他一向是一分钱掰作两半用。他父亲临终前交给他几只旧驳船,他以此捣腾出了密西西比河上最大的拖船队,如今世界各地都有他的船只。他有八成法律业务由我们处理,除了诉讼,其余业务全是我们的活儿。他想再合伙建立一个有限股份公司,买下香港另一家华人油轮船队。卡普斯通常是主要合伙人,他打算凑起25个合伙人来分担投资风险,集资经营。这笔生意大概价值6500万。他这人极难对付,你将不必直接同他打交道,实际上,除了我,公司里谁都没跟他谈过生意。这叠卷宗是我替他经手的上一个合伙项目的部分材料,里面有计划书、合伙协议、意向书、有限股份协议等文件。我要你认真看一遍,一个字都不能放过,然后为船队投资项目起草一份合股协议。”
米奇手中的卷宗一下子似乎变得非常沉重。也许5点30分还不够早。
埃弗里接着说:“卡普斯给了我们大约40天的时间准备,我们已经拖延了一阵子。原是马蒂·科津斯基协助我,他准备的材料,我看完就交给你。有什么问题吗?”
米奇翻动着文件说:“我每天要花几个小时在这个项目上?”
“多多益善。我知道资格考试很重要,可桑尼·卡普斯同样重要,去年一年他就付了将近50万律师费给我们。”
“我会办好的。”
“知道你会的。我对你说过,你的收费标准是每小时100美元。记着,别忘了开收费账单。”
“我怎么能忘呢?”
奥利弗·兰伯特和纳森·洛克站在五楼的铁门前,看着头上方的摄像机。只听见什么东西猛地咔嗒一声响,门开了。一个卫兵朝他们点点头,德法歇正在办公室等着。
“你好,奥利。”他轻声招呼说,仿佛没看见另一个似的。
“有什么最新情况?”洛克冲着德法歇蓦地问了一句,看也不看他一眼。
“哪儿的情况?”德法歇平静地问。
“芝加哥。”
“上头很着急,纳特①,不管你信不信,他们可不想弄脏自己的手。明说了吧,他们弄不明白为什么非要逼得他们那么做不可。”
①纳森的昵称。
“什么意思?”
“他们问了些难对付的问题,比如说我们为什么不能管好自己的人?”
“你怎么说的?”
“一切正常。漂亮极了。伟大的本迪尼公司坚不可摧。漏洞堵好了。生意一如既往。没问题。”
“他们造成了多少损失?”兰伯特问。
“不清楚,我们压根儿搞不清楚,不过我想他们还不曾谈过实质性东西。他们已下了决心打算同联邦调查局的人谈,这不用怀疑,但还没谈成。出事那天,我们从可靠渠道得到消息,说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正赶往开曼岛,我们于是断定,他们相约到那儿,肯定是打算彻彻底底地告密去的。”
“你怎么知道?”洛克问。
“得啦,纳特。我们自有我们的门道。再说,岛上到处都有我们的人。要知道,我们一向精明能干。”
“那自然。”
“是不是干得一团糟?”
“不,不。绝对达到专业水平。”
“怎么把当地人也搞进去了?”
“我们得做得天衣无缝,奥利。”
“那儿的当局怎么说?”
“什么当局?那是一个平静的小岛,奥利。去年,那里发生了一起谋杀案,四次潜水事故。对他们来说,那不过是又一起事故。三人不幸溺水身亡。”
“联邦调查局有什么看法?”洛克问。
“不清楚。”
“你不是有内线吗?”
“不错,可我们找不到他。到昨天为止,我们还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我们的人还在岛上,他们没发觉什么异常情况。”
“你们打算在那里呆多久?”
“一两个星期。”
“联调局的人露面怎么办?”洛克问道。
“我们盯得很紧,他们一下飞机,我们就会知道。我们会跟踪他们,一直到他们下榻的旅馆,甚至还可以‘咬’上他们的电话。他们早餐吃什么,谈了些什么,我们将一清二楚。我们将派三个弟兄盯他们一个,连上厕所都不放过,还要叫他们蒙在鼓里。纳特,我对你说过,这事干得干净利落,绝对达到专业水平,让人抓不着蛛丝马迹。你就放心好了。”
“这事真叫我恶心,德法歇。”兰伯特说。
“你以为我喜欢这么干,奥利?你要我们怎么办?坐着不管,让他们谈去?得啦,奥利,我们都是人,我也不想干这种事,可拉扎洛夫要干。你想同拉扎洛夫论理去,去好了。到时候,你不被人发现在什么地方漂着才怪呢。那帮伙计也真是何苦呢?他们本该保持沉默,可偏要丢下心爱的小车不开,派头十足的律师不当,去装什么假正经。这不,有什么好下场。”
纳森·洛克点了支烟,朝德法歇那边吐了一团浓浓的烟雾。三个人默不作声地坐着,等烟团在桌子上方消散。德法歇瞪了“黑眼”一眼,但没说什么。
奥利弗·兰伯特站起身,注视着门边空荡荡的墙。“你找我们来干嘛?”他问。
德法歇深深吸了口气。“芝加哥让我们在所有还不是合伙人的律师家里装上窃听器。”
“我说有事吧。”兰伯特对洛克说。
“这不是我的主意,可他们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