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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有精神病 作者:周德东-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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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张来听见了隽小的一声惊叫。
  他跑出去,看见隽小软软地躺在走廊的水泥地上。团长走过了她,木木地下楼了。
  他抱起隽小,用力抠她的人中。她的皮肤是那样娇嫩。
  她悠悠醒转,气若游丝地说:“他……”
  
  
  这段时间,乌堂若隐若现地露出了一些疯癫的迹象,但是大家没有发觉。
  现在,他彻底疯掉了。
  第二天下午,文化局来了人,召开紧急会议,宣布由副团长临时担任评剧团团长一职。
  副团长姓赵。不过,他跟老赵头不是亲戚。
  散会之后,大家都回家了。
  隽小在楼梯口看见了张来,他下楼,她上楼。
  她说:“张来,我想在外面租个房子,我不想在剧团里住下去了。”
  张来说:“乌堂一直潜藏着精神病,现在真相大白了——道具仓库里那个人影儿就是他。你工资不高,我觉得你没必要担负那笔租房费。就住在剧团里吧,过几天,张三就回来了。”
  隽小低头想了半天,拿不定主意。
  “有什么情况,你就找我。”
  她抬头看张来,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张来突然想起了那两句口诀:“我听见,团长那天嘀咕的话里,除了八马朝前走,五子点状元,还有两句。”
  “是什么?”隽小显然对这希奇古怪的话更恐惧。
  “好像是——风马牛相及,什么……九连环。”
  “九连环?”
  “对了,好像是首尾九连环。”
  “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道。是不是哪出戏的唱词?”
  “没听过呀。”
  “以前,你有没有听团长说过这两句话?”
  “人家是团长,我跟他接触也不多,我怎么能听过呢?”隽小不高兴地反问他。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冒昧,急忙说:“隽小,我发现一个问题,马明波疯前说的那两句话,好像和这两句话有点联系。”
  隽小低下头,皱着眉嘀咕了半天,说:“怎么排列都没有什么含义。”
  “至少,它们都是五个字,又都是一个韵。”
  “嗯。”
  “好像是同一个口诀里的。”
  “可是,他们两个人为什么说的是同一个口诀呢?”
  张来心里说:因为一个是你原来的男朋友,一个是你现在的情人!
周德东永不出版的恐怖小说《你有精神病》之拾贰:脸
  
  这天下了班,大家都走了之后,隽小一直在大门外徘徊魂不守舍,好像在等什么人。
  门房里有一双阴森的眼睛,一直在监视着她。
  这双眼睛长在一张丑陋的脸上。
  终于,隽小的电话响了,她和对方低声说了两句,就挂了。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停在她身旁。她钻进去,车就开走了。
  开车的是舒切尔亚麻纺织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屠中山。
  这个公司是全县效益最好的企业,加工亚麻布料,出口韩国。
  你刚才一定反复看过那个《盾牌》的片尾字幕,对了,这个公司就是赞助单位之一。
  屠中山很年轻,年龄比张来大不了几岁,他刚刚上任一年多。原来的那个总经理因为贪污被检查机关立案调查,跑了,至今下落不明。
  如今,屠中山是大红人,县里的高层领导都对他很恭敬。这个县很穷,两条主街的马路都是他出钱修的。
  屠中山驾车走在他修的路上,心情十分舒畅。
  他们出了城,一直朝前行驶,转眼就到了南甸子。
  屠中山把车停在路边,熄了火,车灯就灭了,黑色的轿车藏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这是他第三次带隽小来这里了。
  他喜欢在这里跟隽小偷情。两旁是一望无际的柽柳,公路上没有一辆车,四周没有一个人……
  两个人在车里折腾了大约半个钟头,终于坐起来。
  屠中山点着了一根烟,大口大口地抽。
  隽小望着车窗外,好像流泪了。
  他转过头来,说:“你怎么了?”
  隽小低声说:“没怎么。”
  他揿灭烟头,轻轻把隽小搂在怀里,说:“最近,我准备在富豪花园给你租一个房子,以后,你就不用住在剧团里了,而且,我们在一起也……方便多了。”
  隽小没有说话。
  “你不高兴吗?”
  隽小突然说:“我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头!”
  “怎么不对头?”
  “车外面好像有人……”
  “胡说,这地方哪来的人!”
  “有声音,我不骗你!”
  屠中山紧张地朝外看了看,一张黑糊糊的脸紧贴着他这一侧的车窗,从下面一点点露出来,他的头发很长,乱蓬蓬的。屠中山吓得猛地一哆嗦。
  那张脸嘶哑地说:“你走错路了……”然后,又一点点降下去,不见了。
周德东永不出版的恐怖小说《你有精神病》之拾叁:查证
  
  张来决定扔掉这个诡秘的手机。
  他把它装进口袋里,又来到了那条人行道上。
  天依然阴着。
  他慢悠悠地朝前走着。而此时,那个马明波端正地坐在荒凉的南甸子上,举着柽柳枝,不知在钓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吃什么。
  没有人去想他如何度过那一个个凄冷的漫长的黑夜。
  没有人去想他着凉怎么办。
  没有人去想他感不感冒。
  没有人去想他的大脑里日日夜夜显现的是什么恐怖的场景。
  没有人去想这个世界在他的眼里是什么样子……
  张来把那个手机轻轻放在人行道上,然后走开,坐在很远的路边,观察。
  人行道上没有人,空空荡荡。那个手机在阳光下闪着乌黑的光,静静看着天空。
  一个穿灯笼裤的小男孩跑过来。张来紧紧看着他。
  他跑到手机跟前,好像根本没看见,径直就跑过去了,越跑越远。
  张来继续等。
  有一对情人走了过来。那个男人很高大,女孩很弱小,男人搂着那个女孩,卿卿我我地说着什么。
  那个女孩一直在低头听,她首先看见了那个手机。
  张来急忙把头转了过来——他们发现了手机之后,一定会抬头张望,看有没有人注意他们。
  过了一会儿,张来闲闲地转过头去,看见那两个情人已经走过了那个手机,一边互相说着什么,一边回头朝那个手机看。
  他们竟然没有捡。
  又过了半天,走过来一个很酷的小伙子,他一边走一边举着手机说着什么。他的手机很漂亮,是女式的。毫无疑问,他看见了地上的手机,可是,他没有停止通话,大大咧咧地踢了那手机一脚,继续打电话。
  张来泄气了,他走过去,鬼鬼祟祟地把手机捡起来,装进口袋里,同时下意识地抬起头,四下看了看——竟然有一双眼睛从一棵树后露出来。
  是刚才那两个情人。
  张来快步走开了。
  
  八马朝前走,五子点状元……
  风马牛相及,首尾九连环……
  张来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这几句不知含义的话,越害怕越赶不掉。
  这天下午,他离开单位,向移动电话营业厅走去。他要查查这个手机登记的机主是谁。
  移动电话营业厅和剧团隔两条街。在红铜县,这个距离已经算很远了,因为红铜县南北只有三条主要街道。
  自行车川流不息,杂乱的***在他身前身后不停地响。马路上的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偶尔走过农民的马车,钉了马掌的蹄子敲在柏油路上,很响:“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天很蓝,太阳有点晃眼。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走。手机装在他夹克的口袋里,很沉重。
  他忽然很怀念从前的时光。准确地说,就是捡到这个手机之前的日子。
  那时候,他的日子多幸福呵,吃得饱,睡得香,一个人无牵无挂。周末不起床,一直酣睡,直到被鸟儿叫醒。出门,晒晒太阳,心中有爱情……
  雷鸣从移动电话营业厅的玻璃门里走出来,张来躲闪了一下,没让他发现自己。
  他对雷鸣有点敌意。因为,他听说这家伙最近一直在跟隽小套近乎。
  雷鸣长得很帅气,但是,这家伙好高骛远,几乎很少上班,天天扬言在做大生意,就是不见他腰包鼓起来。有一次,这哥们混背了,还跟张来借过一笔钱,拖了一年才还。
  不过,他最近倒是经常出现在单位里,时时刻刻围着隽小转。
  张来走进移动电话营业厅,来到交费的窗口,报上了这个老手机的号码。
  那个瘦瘦的女人“啪啪啪”地输进了电脑:“隽小,对吗?”
  张来的心一沉,说:“……是。”
  “你交多少?”这里的手机话费都是预先买的。
  “请问,这个号上次是谁交的话费?”
  “这个我不知道。”
  “是男的还是女的?”
  “交话费的人这么多,我们不可能记得住。”
  “谢谢……”
  张来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隽小!
  为什么是隽小?
  他想到这里,差点摔了一交。门口的台阶破坏了一处,水泥被踩掉了,露出了砖。他踉跄一下,跳到了平地上。
  地上扔着一个断了线的风筝,是蝴蝶。他只是看了看,立即走开了。
  现在,他不敢再捡任何东西了。
周德东永不出版的恐怖小说《你有精神病》之拾肆:谁捡到谁倒霉
  
  隽小搬出了剧团宿舍,搬进了小城北郊的高档住宅区——富豪花园。
  她的全部工资都不够付房租的。
  很快,张来就听到了风言风语:隽小跟屠中山好上了。他忽然想,隽小演戏的时候,看见赵景川坐在最后一排朝她笑,那一定是看错了,那个朝她笑的人也许是屠总经理。
  这个周日,隽小竟然约张来到那个新房去。
  如果是过去,他会很兴奋,可现在他却有些忐忑不安。
  他带上那个老手机,骑上自行车,来到了北郊。
  进了富豪花园之后,张来四处看了看,满眼红花绿草,稀稀拉拉的几栋小型别墅,显得很珍贵。那房子都是雪白色,像童话一样。
  他顺利地找到了隽小的房子。 
  一进门,是一个宽大的客厅,中间摆着一个楠木桌,铺着中式的桌幔,紫色。桌上是细长的捷克贴金水晶瓶,还有五彩缤纷的蜡烛。墙上的装饰画,是一条爱玛仕丝巾,图案是一个非洲男孩。墙角放一个铁制的唐·吉诃德像。
  朝楼上望去,楼上有点黑,他影影绰绰看见二楼的墙上挂着一件清朝绣衣。
  张来觉得,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很可爱,就是觉得那件清朝绣衣有点吓人。
  他坐下来之后,隽小倒了两杯西班牙红酒端过来,也坐了。她穿的好像是一身睡衣,软软的,颜色很鲜嫩,露出雪白的胳膊和胸口。
  张来一直期待她主动提起那个手机,并且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她却只字不提。
  两个人闲闲地聊了一阵子,隽小突然说:“赵景川来了。”
  张来愣了一下:“赵景川?”
  “我看见了他。”说到这里,隽小朝楼上望去:“就在那里……”
  张来顺着楼梯朝上看,二楼黑洞洞,那件清朝绣衣就像一个人,在等待谁上去。他(她)没有脑袋,没有手,没有脚。
  张来的身上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昨夜,我上卫生间,抬头看见赵景川站在二楼上,朝我笑。”她继续说。
  “你是看花眼了……”
  “肯定是他!而且,我看见他穿上了我那件清朝绣衣,朝我笑。”
  张来四下看了看,说:“这房子太旷了,你应该让你家里什么人过来,陪你一起住。”
  “这房子不是我的……不方便。”
  是的,这是屠中山给她租房子,人家花了一筐筐的钱,隔三差五人家就要来享受享受,你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弄来,那算怎么回事?
  静默了一阵子,张来又朝楼上看去,那件清朝绣衣仍然死气沉沉地盯着他。
  隽小也顺着他的眼光看上去。
  “你应该把它摘下来。”
  “你说的是那件衣服?”
  “是呵。”
  “我不敢摘。送给我这件绣衣的人说,它辟邪。”
  “那你怎么还看见他朝你笑呢?”
  “我想,我要是摘了这件绣衣,那他就会走下来了……”
  张来想了想,突然说:“隽小,我问你一件事。”
  “你说。”
  他慢慢掏出了那个恐怖的手机。她愣了一下,接着露出很排斥的表情。
  “你对我说,这个手机是赵景川的,可是我到移动电话营业厅去查询……”
  她打断了他:“可是,你却发现机主是我,对吗?”
  “是啊。”
  她叹了口气说:“没错儿,机主就是我。那次,赵景川找到我,说他想买个手机,可是他没有身份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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