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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莫扎特不唱摇篮曲 作者:森雅裕-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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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笛》以二元论的方式来表现,男性代表的是白昼的世界。包括太阳、火、空气,而女性代表夜晚的世界,像月亮、水、大地等。《魔笛》是用呼吸,也就是用气发出声响的乐器,是属于男性的。”
  彻尔尼从身边取过几个玻璃酒杯。
  “还是不够。需要我去向房东借吗?”
  “不用客气。我们吃饱喝足后才来的。”
  彻尔尼本来不是那种人家说客套话,他就信以为真的人,但似乎碰到不欣赏的人,他也会变得如此不友善。
  只见他拿起一个玻璃杯,注满葡萄酒,一口气干了。我看得心里暗暗吃惊,但立刻风凉的说:“好像没有毒耶。”
  尼森眉头稍微皱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原来冷静的表情。
  “其实我们是有事和贝多芬先生商量。”
  “请说。如果需要,我可以清场。”
  “不,不必。我希望您的弟子一起听听。”
  康丝坦彩接过话锋说:“是有关莫扎特被杀的事,请不要继续刺激萨利耶里了。”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萨利耶里杀了莫扎特的谣言甚嚣尘上,对萨利耶里和我们造成相当大的伤害。我儿子是萨利耶里的弟子。”
  ——我眼前的妇人显然平常是骂不还口的类型。但是事关儿子,情况就不同了。
  “是法兰兹·克萨维尔吗?听说他正以莫扎特二世之名展露他在钢琴方面的才华。”
  ——法兰兹·克萨维尔是在莫扎特死的那年生的,所以应该和彻尔尼、赛莲差不多年纪。
  “是的。这都是托萨利耶里的福,他经常向社交界推介他,说他是近年来少见的天才。最近莱比锡、柏林的报纸对他都有不错的评价。”
  这就叫“先人余荫”。因为莫扎特的关系。许多名师都破例教授他。从海顿开始,诺伊肯、许来亚等当代一流的钢琴家,还有莫扎特的高足胡麦尔,都对他栽培有加。
  他向格奥古·约翰·福克拉学作曲、向我也曾经师事过的约翰·格奥克·阿布瑞茨贝格学对位法,向安东尼奥·萨利耶里学声乐,反正都是当代名师。
  受到这么好的调教。如果还没有什么成就,那才奇怪呢。
  “不过,莫扎特二世不也没办法在维也纳活动,而在波兰以教钢琴维生吗?”
  “他马上要来维也纳开演奏会了。”
  “是萨利耶里安排的吗?”
  “对。如果他真的杀了先夫,怎么可能替我们做这些事?”
  “那也未必,说不定他是想用这种方式混淆视听。况且,贵公子想必不如他父亲一般,会威胁到萨利耶里的地位。”
  “贝多芬先生,”尼森用手抚摸一下脸颊,“如果我们现在惹萨利耶里不高兴,很可能就此毁掉一个年轻人的前途。莫扎特二世和彻尔尼同年。我不知道您是否想借此毁掉弟子对手的前途?”
  “我不会替自己的弟子着想到这种地步,而且这样做对他并没有好处。”
  “那么我想从一个教育者的角度,您一定能了解我们的心情。”
  “当然。可是,我也没有幼稚到听你们两三句话就作罢的地步,尼森先生。你应该还有其他话要对找说才是。”
  这位丹麦大使馆的书记官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蓬头垢面的外表之下,我的头脑还挺管用的。
  “身为莫扎特的立传者,我希望能够保存莫扎特英年早逝的天才作曲家形象。”
  “你是准备写神话吗?这种幻想故事不能称之为传记。”
  “可是。硬要说他被暗杀。也不能算是传记。”
  “我倒觉得暗杀的说法很有趣,说不定传记会因此畅销呢。”
  “贝多芬先生,把奥国皇室的宫廷乐长毒死莫扎特这种莫须有的事写进去,这本书还能出版吗?您别忘了,书出版前可是要接受检查的。虽然拿破仑在法律上废除了这种制度,但是我们的出版仍称不上自由。”
  我想说:那你可以考虑在国外出版呀。但想了一下,没说出口。
  “我从来没说过萨利耶里是凶手。”
  “您的意思是……?”
  “也有可能是共济会下的手。”
  “原来如此。可是这样更不能写了。”
  “说得也是。尤其是事情并未在十八年前画下休止符。现在还有人为这件事丧命。”
  “您是说崔克和斯威登男爵吗?”
  “既然我们两人都掌握了部分证据,就别再装腔作势。开诚布公的谈吧。维也纳河畔剧院的塔米诺像上的笛子,到底有什么意思?”
  尼森惊讶无比,以忍住呕吐的表情问:“您解开《摇篮曲》的密码了吗?”
  “我的脑袋瓜子可不是光为长头发而生的。”
  “的确。”
  “崔克想把笛子从铜像上拆下来,结果才刚拔了一根钉子就死了。你和斯威登男爵将他的尸体运到乐谱行,因为他死在剧院屋顶的事如果曝光,会对你们不利。
  “被电击而死和被烧死,外表看起来差不多,所以你们故意在崔克店里浇灯油、放火,想制造出他被烧死的假象。可惜碰到彻尔尼,破坏了你们的企图。你们一定看见彻尔尼把尸体运回剧院了吧。”
  “当然。我们也查到他是您的弟子,并且判断他是在您的指挥下如此做的。”
  “那你就错了,我才是被他拖下水的人。不过既然要在维也纳乐坛谋生,总不能对乐坛发生的事置之不理。”
  我用手抓起尼森送来的食物往嘴里送。虽然有点没气质,不过家里的刀叉远不及我的手干净,所以我还是决定这样吃。而我的客人可能也觉得坐下会弄脏他们的衣服,所以进来以后一直站着讲话。我认为他们的判断很正确,所以也没有邀请他们就座。
  “那只笛子……或者我应该称呼它魔笛吧,应该是解开莫扎特死亡之谜的关键。我的想法应该没错吧。”
  尼森面对我的问题,满脸困惑的说:“您要怎么想,是您的自由,不过莫扎特绝不是共济会杀的。”
  “不过,有一件事很明显。”
  “什么事?”
  “共济会和萨利耶里是同伙的。”
  “萨利耶里不是共济会员。”
  “没错,但你们在莫扎特死亡这件事上互相勾结。”
  尼森摇头:“您这样说,好像共济会和萨利耶里共谋把莫扎特杀了似的。”
  “不是吗?”
  “您误会了。”
  “那么,是萨利耶里单独杀了莫扎特喽?如果这样,共济会为什么要掩护他呢?”
  “贝多芬先生。这世界上有很多真相是见不得光的。”
  “莫扎特的死亡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他的死亡背后必定潜藏着更大的阴谋,这就是为什么共济会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兴济会不是合法团体,为了继续活动,必须和宫廷方面进行各种交涉。”
  “原来如此。是宫廷方面吗?但席卡奈达不认同这种想法,是吗?”
  “也可以这么说。五月中旬,法军进驻维也纳以后。他开始认为共济会的利益远不及他和莫扎特与菲理斯的友情重要。”
  “所以他就被关进了救济院,是吗?”
  “让我告诉您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尼森为了封住我的嘴巴,开始说起故事。

  六月十五日,风雨交加,当教堂举行海顿追悼会的当儿。席卡奈达正在维也纳河畔剧院和共济会的会员开会。与会者包括斯威登男爵、尼森和崔克。
  隐藏了十八年,席卡奈达终于将魔笛的存在和意义告诉他们三个人。这个秘密一旦公开,除了莫扎特的暗杀事件,另外一件大事的真相也将随之曝光。
  席卡奈达并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因此,他对乐谱行老板崔克说:“我只要求萨利耶里主动自首。承认他杀了莫扎特。并接受法律制载。你平日和萨利耶里很亲近,由你去说比较妥当。要他坦承罪行,公开发表声明,否则我就要把魔笛的秘密摊在阳光下。”
  斯威登男爵和崔克都反对他的说法。魔笛如果别有含意,应该将它用来交换更有意义的东西,而不是当作彰显个人友情的工具。
  崔克是萨利耶里的心腹,一直在帮他追查魔笛的下落。听了席卡奈达的要求,他考虑许久,点头道:“好,我了解了。我去跟宫廷乐长说。在这之前,我想我们应该先把魔笛从铜像上拿下来,妥善保存。”
  法国军队在市内大规模的破坏铜像、石像。尤其铜像可以改铸成军用品,很有利用价值。因此正逐渐从街头消失。和音乐有关的塑像,因为海顿跑到法军总督府请愿,暂时未遭破坏,如今海顿死了,未来发展很难说。
  “听说布鲁克剧院的格鲁克像也被破坏了。”
  听从他的意见,席卡奈达不情愿地冒着风雨爬上了屋顶。
  崔克跟在席卡奈达后面。崔克一向维护萨利耶里,绝对不会坐视不利于萨利耶里的事发生。斯威登男爵和尼森看着他的举动,内心相当不安,但却也未加制止,因为他们无法苟同席卡奈达的想法,而且与宫廷对立并非明智之举。魔笛应该有其他的用途……
  两个大男人站在屋顶上设法将笛子拆下来,不料崔克趁隙用拔钉器击打席卡奈达。
  拔钉器原本是瞄准头部,但因为席卡奈达恰巧缩了一下身子。结果打到他的肩胛骨。
  席卡奈达痛得蹲在铜像脚边。当崔克挥下第二击的时候,席卡奈达用身体撞向他,试图反击,两人扭成一团。    
  这时候刚好雷电大作,两个人都被震得老远,如果不是雕像的台座发挥阻挡效果,他们一定会从屋顶直直跌落。
  男爵和尼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屋顶,察看两人的状况。
  崔克受到严重灼伤,已经断气,席卡奈达则一息尚存。
  这件意外事故必须秘密处理,否则魔笛的存在就会曝光……

  “我和斯威登男爵用绳子绑住他们,设法将他们从屋顶运下来,放上马车,先把崔克的尸体送到乐谱行,再把席卡奈达送进救济院。为了保密。我们不能把他送进一般医院。”
  “救济院就这么轻易的收容了他吗?”
  “共济会在各阶层都有具影响力的人士。要隔离一个人并不难。而且席卡奈达伤势复原之后。精神真的有些异常,所以我们的处置也未必不妥。”
  “那……魔笛呢?”
  “在那以后,法军总督府宣称那座铜像属于文化遗产,他们不会破坏,所以我们把拔掉的钉子重新钉上,让一切回复原状。”
  “为什么席卡奈达要将隐藏了十八年的秘密公开出来?原因和法军的进驻有关吗?”尼森没有回答,所以我自顾自的下了注解,“也就是说,魔笛对法军有某种价值。”
  “席卡奈达真的疯了吗?”
  “真的。”
  “这么一来,就没有人能揭露真相了,对不对?也没有人能帮他报答莫扎特或菲理斯的友谊了”
  “您该不会想……”
  我点头:“就这样撒手不管,我作梦都会不得安宁。”
  “说到友情……我很怀疑他们之间是否真的有友情存在。”
  “这是什么意思?”
  “达个嘛……”
  尼森脸上浮现一抹悲伤的神情,但却充满恶意,并无任何同情之意。
  “看来您是不打算接受我的请求。而准备追查到底,是吗?”
  “你们都已经不择手段,甚至试图谋害我的性命,我还客气什么?”
  “您的性命?那是斯威登男爵个人的行为,共济会的基本原则是希望以和平的方式劝您别管这件事。”
  “那么,是谁在我房里的葡萄酒中下毒的?”
  “我不知道。”
  显然他们的指挥系统并不统一。不过,这并不表示尼森是好人。就算就此罢手,也没人能保证日后我的生命不会受到威协。
  “如果您继续追查这件事,那么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
  “这我已经有心理准备。而且是否应该公开真相,我自有判断。”
  我一直留心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缓友善,但似乎效果不佳。生性如此,没办法。
  大体而言,我是属于那种个性乖僻的人。我相信别人都是怀抱着恶意接近我,因此经常绷紧神经,随时准备和别人对抗。
  “结果对莫扎特二世不利,您也不在乎吗?”
  “你根本就不该说这种话。如果我这样做就会妨碍他的前途,我看他也成不了什么大器。艺术不是聘礼或嫁妆,而是发愤图强,在各种恶劣条件下争取来的成就。”
  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杀气腾腾,彻尔尼不禁严阵以待。不用说,目的当然是在预防我突然发飙。
  “我了解了。那么我们就此告辞。”尼森也不是傻瓜,领着未婚妻离开了这个不友善的地方。
  聆听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彻尔尼开口说:“那两个人到底来干什么?”
  “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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