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群星,我的归宿-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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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慈的主啊,救救我!天主,让我解脱吧!”
“我会让你解脱的,堪普西,如果你回答问题。你们为什么扔下我在那里腐烂?”
“不能把你救上来。”
“为什么不?”
“难民在船上。”
“哦?那么我猜对了。你们当时正从克里斯托往外偷渡难民?”
“是的。”
“多少人?”
“六百。”
“那可不少,但是你们还是可以多腾出一个空位来。你们为什么不我救上去?”
“我们正在劫杀难民。”
“什么!”佛雷大叫。
群星。
“从船上扔下去……他们所有人……六百个……把他们捆了……抢走他们的衣服、钱财、珠宝、行李……把他们一捆一捆地从空气密闭口扔出去。基督!船上到处都是衣物……那些尖叫和——耶稣!如果我能忘记!那些裸体的女人……蓝色的……大大地爆裂开来……在我们周围旋转……船上到处都是衣物……六百个……丢掉了!”
“你这婊子养的!那还算是一艘飞船吗?你们收他们钱却从来没有打算要把他们带到地球上?”
“那是一艘飞船。”
“而那就是你们为什么不搭救我的原因?”
“反正也要把你扔了的。”
“谁下的命令?”
“船长。”
“姓名?”
“乔依斯。林德西·乔依斯。”
“地址?”
“火星,斯考布思殖民地。”
“什么!”佛雷如雷轰顶。“他是个斯考布思?你的意思是在花费一年时间追猎他之后,我无法碰他……伤害他……让他感受到我曾经有过的感受?”他转身离开那个手术台上受折磨的男人,这个人同样用挫败感折磨着他。“一个斯考布思!我从来没有认为……在为他准备了那个港口的特殊室之后……我要怎么做呢?我,以上帝的名义,应该怎么办?”他狂怒地吼叫,在他的脸上那烙印显现出铁青色来。
他被堪普西发出的一声绝望的呻吟唤回神来。他回到了桌边,对那具被解剖了的身体弯下腰:“让我们最后一次把它弄明白。这个斯考布思,下达命令抛下了难民?”
“是。”
“还有让我腐烂?”
“是。是。是。看在上帝的面上,那已经够了。让我死吧。”
“活下去,你这个猪脑袋……肮脏的没有心肝的恶棍!没心肝地活着吧。活着受罪吧。我会让你永远活下去的,你……”
一道火红的闪光照上佛雷的眼睛。他抬起头。他的燃烧的形象正透过特别舱房的方形大舷窗凝视着他。当他跃到舷窗去时,那燃烧的男人消失了。
佛雷离开了特别舱房,向前急冲到主控室,那里观察泡向他展现出270度的图像。燃烧的男人根本不在视野中。
“那不是真的,”他抱怨地说,“那不可能是真的。那是一个迹象,一个好的幸运的迹象……一个守卫天使。它在西班牙广场上救了我。它在告诉我应该前进,找到林德西·乔依斯。”
他把自己绑在驾驶员的椅子上,点燃了小艇的喷气发动机,小艇砰然全力加速。
“林德西·乔依斯,斯考布思殖民地,火星,”他向后伸身进入充气椅的同时想,“一个斯考布思……没有感觉,没有快乐,没有痛苦。极端的斯多葛式①的逃避。我如何才能惩罚他呢?折磨他?把他放进港口的特殊舱房让他体会我在诺玛德号上的感受?真他妈的见鬼!那就好像他已经死了一样。他已经死了。而我得想出该如何打败一个死人的身体而且让它感觉到痛苦。已经如此接近尾声了,门却在你的面前狠狠地关上了……这该死的复仇。复仇是梦想……永远不是现实。”
【① 斯多葛派,公元前四世纪创立于稚典的哲学派别,倡导禁欲主义。】
一个小时以后他停止了加速,放松下来,把自己从椅子上解开,而且记起了堪普西。他走向后方的外科手术室。起飞时极端的加速度阻塞了血泵,杀掉了堪普西。突然之间,一种新奇而强烈的自我厌恶感冲击着佛雷的心。他无助地和这种感觉战斗。
“咋啦,你?”他低声念叨,“想一想那六百个难民,被抛掉了……想想你自己……你正在变成一个懦弱的地窖基督徒,把另一边脸颊转过去哀怨地说宽恕吗?奥丽维亚,你对我做了什么?给我力量吧,而不是怯懦……”即便如此,当他把堪普西的尸体抛出舱外时,他还是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群星,我的归宿》作者:'美' 阿尔弗雷德·贝斯特
第十三章
拘捕并讯问所有已知西瑞斯家族佛麦雷的手下雇员或者和他有任何联系的任意职位者。Y—Y:中央情报局。
所有本公司成员都应对西瑞斯家族的佛麦雷保持高度警觉,如有发现,立刻汇报给当地所在的普瑞斯托·普瑞斯特恩先生。
所有快递员放弃现有的任务,重新汇报佛雷一案。达根汉姆。
立即宣布银行临时放假,以便在战争危机名下冻结佛麦雷的全部资金。Y—Y :中央情报局。
所有调查员将S。S。伏尔加的情况汇报给卡斯托·普瑞斯特恩以为检查之用。普瑞斯特恩。
内部行星所有港口和场地全面警惕佛麦雷并检查所有准备出行的人。Y—Y:中央情报局。
搜查老圣帕克大教堂,并对其进行监视。达根汉姆。
以公司名义检查波尼斯·尤格档案中伏尔加号官员和船员的名单以备佛雷下一次可能的行动。普瑞斯特恩。
战争罪行委员会将佛雷列为头号公众敌人。Y—Y:中央情报局。
悬赏一千万琶,征求线索逮捕西瑞斯的佛麦雷,此人又名格列佛·佛雷,格列·佛雷,现在内部行星逍遥法外。优先!紧急!危险!
在开拓殖民地两个世纪后,火星上的大气问题依然非常艰巨,以至于V—L法律——“植物私刑”依然生效。对火星大气中二氧化碳转化为氧气的过程必不可少的每一种植物都受到高度保护,任何伤害或者损毁它们的行为都会被判死罪。甚至连青草都是稀罕的,无须再竖什么“草地,绕行”之类的告示了。任何漫步走下小径进入草坪的男人都将被当场击毙。一个女人只要采了一朵花就会被毫无怜悯地杀掉。两个世纪间的突然死亡①燃起了人们对绿色植物的敬意,甚至上升为一种宗教信仰。
【① 此处有歧义,文中未做说明。可能指火星殖民者由于大气环境恶劣而猝死。】
当佛雷跑上通向火星圣迈克尔教堂的石子路中心时,他记起了这一点。他是直接从西瑞提斯机场思动到圣迈克尔教堂站点的,这个站点位于一条横贯绿地四分之一英里长、通向火星圣迈克尔教堂的绿野的石子路上。剩下的距离必须靠步行完成。与它的原型:法国海滨的蒙特·圣迈克尔教堂①一样,火星圣迈克尔教堂是一个宏伟庄严的大教堂,尖顶和拱壁突兀地矗立在一座山丘上,渴慕地朝向天空。地球上的蒙特·圣迈克尔教堂被海潮环抱,而火星上的圣迈克尔教堂被绿草的浪潮包围。两家教堂都是堡垒。在有组织的宗教信仰被取缔之前,蒙特·圣迈克尔教堂一直是一个信仰的堡垒。而火星圣迈克尔教堂是传心术的堡垒。这里住着火星上惟一的双向心灵感应者,西格德·马格斯曼。
【① 该教堂位于法国西北部、诺曼底一布列塔尼地区的一个岛屿上,该群落的宗教建筑始于公元708年建造的礼拜堂,而后修道院等建筑纷纷在此建成,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曾多次被毁,多次重建,是法国重要的旅游名胜和宗教圣地。】
“这些都是保护西格德·马格斯曼的防御设施,”佛雷半似歇斯底里,半似唱祈祷诗一般叨叨,“第一,太阳系;第二,军事战争法;第三,达根汉姆和普瑞斯特恩的公司;第四,要塞本身;第五,穿制服的守卫、侍从、仆人、还有那个我们熟知的胡须男西格德·马格斯曼的崇拜者们,用吓人的价钱出卖他令人敬畏的能力……”
佛雷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但是我还知道第六条:西格德·马格斯曼的阿基里斯脚踵①……因为我付了一百万给西格德三代……或者他是第四代?”
【① 典出于希腊神话,也见于《荷马史诗》。阿基里斯是著名勇士,传说他出生后被其母倒提着在冥河水中浸过,除未浸到水的脚踵外,浑身刀枪不入;特洛伊战争中他被射中脚踵而死。后用此比喻惟一致命的弱点。】
他用伪造的身份资格穿过了火星圣迈克尔教堂的外部迷宫。他倒是很想虚张声势地玩一玩,直接以那个伟大男人本人的身份下达命令给一个接收者,但是时间紧迫,他的敌人正在逼近,他没有时间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于是他加速了,闪烁着,找到围墙包围的花园中一间粗陋的小屋。它那黄褐色的窗户和茅草覆盖的屋顶,可能会被错当成一间马棚。佛雷滑了进去。小屋是一间托儿所。三个可亲的保姆一动不动地坐在石头椅子中,用她们冰冻的双手编织着什么。那个佛雷加速后的模糊身影从她们身后贴近,悄悄地用针管扎了她们一下。然后他减速了。他瞧着这古老的孩子——这干枯的、皱成一团的男孩,他正坐在地板上玩电动火车。
“你好,西格德。”佛雷说。
那孩子开始哭。
“好哭鬼!你在害怕什么?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是个一脸恶相的坏人。”
“我是你的朋友,西格德。”
“不,你不是。你想要我做坏——坏事。”
“我是你的朋友。看,所有那些假装是你的大个子长毛男人,他们的底细我全知道,但是我不会讲出来的。读读我的想法就知道了。”
“你想伤害他,而且你想让我告诉他。”
“谁?”
“那个船长。那斯考——斯考突——”那孩子结巴着说不清这个词,哭得更响亮了。“滚。你坏。坏水在你的脑袋里和燃烧的男人们和——”
“到这儿来,西格德。”
“不。奶妈!奶——妈——妈!”
“住嘴吧,你这小恶棍!”
佛雷把这七十岁的孩子抓起来,摇晃他。“这对你来说将是一次全新的体验,西格德。你有生以来将第一次摧毁一样东西。明白吗?”
这老孩儿读懂了他的心思后啼哭起来。
“住嘴!我们要去殖民地走一趟。如果你乖乖地听话,照我说的去做,我会安全地把你带回来,给你一块硬糖或者无论什么他们拿来贿赂你的鬼玩意。如果你不听话,我会打得你没有活气。”
“不,你不会的……你不会的。我是西格德·马格斯曼。我是传心术大师西格德。你不敢的。”
“宝宝,我是格列佛·佛雷,太阳系头号敌人。我距离长达整年的追捕活动尾声只有一步之遥……我拿我自己的脑袋冒险就是因为我需要你清算一个婊子养的,那个一一宝宝,我是格列佛·佛雷。没有什么是我不敢的。”
那传心术士开始以极端的剧烈的骚动把自己的惊骇广播出去,警报响彻了整个火星圣迈克尔教堂。佛雷坚定地抓牢那老孩儿,加速,把他带出了堡垒。然后他思动了。
十万火急:西格德·马格斯曼被一个假定为格列佛·佛雷的男人绑架,也称西瑞斯家族的佛麦雷,太阳系头号敌人。目的地暂时不确定。突击军团警报。汇报中央情报局。特急!特急!特急!
古代的白俄罗斯斯考布思教派相信性是万恶之源,采用残酷的阉割术彻底拔除罪恶的根源。现代的斯考布思教相信感觉是万恶之源,实行一种甚至更野蛮残忍的风俗。进入斯考布思殖民地,为特权支付费用。新加入的人快乐地服从于一种手术,切除感官神经系统,在他们的余生里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语言,没有嗅觉,没有味觉和触觉地生活。
当他们第一次进入这个苦修院的时候。新进者被带去参观高雅素静的象牙色的小房间,暗示他们将在那里被钟爱地照料着,在全神贯注的沉思中度过他们的余生。事实上,这些没有感觉的家伙被塞在地下墓穴里,在那里他们躺在坚硬的厚石板上,每天被喂食并被检查一遍。在24小时中的其他23小时里,他们独自坐在黑暗中,没有人照料,没有人保护,没有人爱。
“活死人。”佛雷喃喃。他减速了,把西格德·马格斯曼放下来,转换机制点开了他双眼的视网膜灯,试着要看清整个墓地。地面上此时已经是午夜。而在地下墓穴里是永恒的夜。西格德·马格斯曼用音调极度高昂而沙哑的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