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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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的眼睛。龙波清的脸色阴
得能拧下水,恶狠狠地咒骂着,下了命令:
“第一小组去拦截第二辆车!其余人向出事地点靠拢,尽量组织抢救!”
但他心里清楚,萧水寒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生还了,连同他大脑中无价的秘
密。他不能原谅自己,早知
如此,刚才他该冒险下令拦截的。他不明白那辆车为什么会突然掉到沟里,
是纯粹的公路事故吗?
不过萧水寒并没有死。这会儿他静静地躺在离火堆有百十米的地方。汽车落
崖后,第一次碰撞就把他弹
出门外了。山坡上密密麻麻的枝条扯破他的衣服,挂得他遍体是伤,但也有
效地减缓了他的冲劲儿。他
的意识深深地沉在黑暗中,但不久黑暗的渊面上划过第一道亮光。在比死亡
还要深的地方,一个声音轻
轻呼唤着,把他的意识聚拢。他慢慢睁开眼睛。
暮色笼罩着山谷,远处,汽车残骸冒着余光,传来人肉焚烧所特有的怪味儿,
带点甜稍,令人作呕。他
浑身上下尽是尖锐的剌痛,但他小心地活动头部,双臂,双腿,没有发现骨
折的迹象。他完全清醒了,
知道自己逃过了这一难,不免摇头苦笑:上帝真是个脾气怪戾的老人哪,你
看他是如何安排人的命运的
,渴求长生、妄图“富可敌球”的几个黑道枭雄都死了,这会儿正在那个火
堆里焚烧,而一心求死的人
倒结结实实地活着。
他坐起来,发现自己几乎是全身赤裸,衣服只剩片片缕缕挂在身上。他用几
分钟的时间思考自己该怎么
办。他决不会改变自己对造物主的许诺,仍然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不是
这时候。此刻,当外人把死
亡强加给他时,他应该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去求生,去降伏死神。他还要再看
一眼邱风和毳毳呢。
抬头向上看,暮色已经很重了,衬着暗蓝色的天幕,还勉强能看清路径。从
这儿到坡顶很远,坡度也很
陡,大约有70度,但这儿总比不上宝天曼的扫帚峭壁吧。他站起来,慢慢活
动活动手脚,确认没有严重
的伤损,觉得力气也回到身上了。他拐到汽车残骸边看了看,轮胎上还冒着
小火苗,那三个人都被卡在
变形的汽车里,已经烧得面目全非,蔡永文的半个身体垂挂在外面,几乎烧
成了一个骷髅。他怜悯地看
着他们,默默地为他们追悼。虽然这是些该死的家伙,而且他们的死亡正是
自己造成的,但这会儿仇恨
已经淡化,只余下叹息,为人类的贪欲叹息。
他开始向坡顶攀登。开始时浑身酸疼,肌肉也显得僵硬,但攀了一会儿,气
力和技巧都回来了,动作也
恢复了敏捷从容。不久他发现了坡顶的动静,坡顶上开始聚来一大堆人,几
只手电在向下面照耀,还有
两双汽车大灯的灯光从头顶射向对岸。他原来以为是这一带的交警闻讯赶来
了,不知道邱风、邓飞和龙
波清都已赶到这儿。上边,几十个武警在绑绳索,架探照灯,然后两个扎好
安全带的武警开始往下缒。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下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手电筒的光圈中,看到一个白白
的身躯向上边攀来,动作十
分轻灵。武警们喝着:“什么人?”有人端平枪支,也有人扔过去绳索,让
下边人拉住绳头。少顷,一
个赤身裸体的人轻捷地跃到崖上,立在手电和汽车大灯的光圈中,虽然浑身
血痕,但他仍如玉树临风,
嘴角挂着恬淡的笑意。邱风尖声喊着:
“水寒,水寒!”
抱着女儿扑了过去。萧水寒用强健的臂膊搂住她,吻吻她的额头,又吻吻熟
睡的孩子。“风儿,我说过
我会回来的,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他笑着说。
邱风喜极而涕,邓飞也高兴得热泪潜流,而龙波清简直是大喜欲狂了。他立
即下令:“快,快把萧先生
送医院检查,快!“他走过来亲手拉开邱风,”萧太太,以后再叙谈吧,现
在当务之急是把萧先生送医
院去检查。他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难保没有内伤。请让开,好吗?“
邱风泪流满面,真想就这么贴在丈夫怀里,直到地老天荒。但她知道龙波清
说得有道理,她哭着,笑着
,恋恋不舍地离开丈夫,看着一群人把他蔟拥到车里。她没想到此后就与丈
夫久违了,等她终于再见到
丈夫时,却是最后的诀别。
何一兵来到邱风奶奶那幢独立小楼时,邱奶奶正在门厅内哄毳毳。一个月前,
风儿突然返回,怀里多了一个小心肝,小把戏,小天使,把她乐疯了了疼疯了。
从此她就把自己的余生化成浓浓的爱意,全部浇灌到这个惹人爱怜的重孙女身上。
这会儿她轻轻摇着摇篮,唱着儿歌:
小猫叫咪咪,
两眼眯眯细。
老鼠叫唧唧,
胡子尖兮兮。
毳毳用两手捧着奶瓶,奶已经喝空了,但她仍不时巴唧两下。她肯定听不懂
老人的歌,但每当老奶奶拖长声音念到“胡子尖兮兮”时,她就要格格地傻笑一
阵。她的笑声让老奶奶乐得不知高低:这小人精,她听懂了,肯定听懂了!何一
兵站在门外,笑看着一老一小的天伦之乐。邱风回来后,何一兵就为她找了小保
姆,但不久邱奶奶就坚决地把她辞掉了,她说那小丫头哪能照顾好毳毳?不行,
我要自己来。现在孩子发育得很好,白白胖胖的,脸色红润,像她妈一样漂亮。
邱奶奶看见客人,招手让他进去,小声说:“风儿在睡觉,昨晚她没睡好。
要不要喊醒她?”何一兵说不用不用,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孩子,今天谢玲
有事,本来她也要来的。邱奶奶问:
“水寒呢?你见到他了吗?风儿已经一个月没见他了。”
“我也没有。我知道他就在武汉,特意为他修建了一个秘密医院,保护得非
常严密。”
“水寒是不是伤势很重?”
“不,听说都是皮肉外伤,早就痊愈了。我想,”他迟疑地说,“警方轻易
不会放他出来的,他们要保护他,他身上藏着的那个秘密太重大了,这会儿世界
上只怕有十万个人正在打他的主意呢。上边正努力劝他交出那个秘密。北京来的
特使也一直在这儿。”
昨天特使先生把他唤去了,是个瘦小的老头,面相和蔼。他慢声细语地和何
一兵谈了很久,谈他的公司,谈他和萧水寒的友情,谈萧的神秘。最后归结到一
点:萧是不是曾向他透露过什么信息,关于那个长生术或准长生术他是否了解一
点东西。何一兵苦笑着说:确实没有。在此之前,他们只是感觉到萧水寒不是凡
人,但根本不知道他就是170 岁的李元龙。特使说:这个秘密太重大,无论是放
在李元龙手里还是放在天元公司都不合适。如果知道这个秘密,应该赶紧把它交
出来,否则是很不妥当的。他说,何先生是个明智的人,对这件事的后果不会不
清楚。已经有黑社会派来了绑架者,下一次来的,恐怕就是某个国家的顶级特工
了。再说,如此一项能造福苍生的发明或发现,如果被一个性情固执的老人带到
坟墓中(萧水寒求死之心一直没变),那未免太遗憾了。
他的语调非常平和,但平和里已增加了压力。何一兵断然说:他确实不知道,
确实无可奉告。他不解地问:
“你对我说的道理都对萧先生讲清了吗?我想你们当然讲清了,但据我十五
年的交往,萧先生绝不是不通情理的、有恋宝癖的人啊。”
特使苦笑道:“当然,萧先生是一个品德高洁的人,我想,他的错误恰恰在
于:他的意境是过于高远了。”
何一兵从特使这儿知道了萧水寒十五年来一直对同事深藏着的内心世界:他
对造物主的庄严许诺,对长生术的深层次的担心。特使说:“他的担心是完全正
确的,但未免太过极端。人类的哪一项发明没有副作用?但人类有足够的理智来
控制它。至少,核大战、世界范围的细菌战、基因技术的滥用在人类史上都没有
出现,如果出于对这些魔鬼的担心而完全放弃核技术和生物技术,那就是因噎废
食了。”
特使娓娓而谈,话语中浸透着睿智。何一兵非常惶惑,他对特使的话相当信
服,但从内心讲,他更愿信服萧水寒的睿智,那是以十五年的交往为基础的。那
么,两个智者的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究竟哪个对呢?谈话结束了,何一兵忽然
莽撞地问:特使先生是不是也期盼着长生?特使看看他,微笑着说:
“当然,这是人类自古就有的愿望。在中国的福、禄、寿三星中,最受百姓
欢迎的是那位大脑门的寿星佬啊。但是,坦白地说,我是赶不上了。即使从萧先
生最终交出长生之秘,要把它推向社会,还有异常繁复的法律和技术准备工作,
还有对各种副作用的防范,半个世纪内是无法完成的。所以,”他开玩笑地说:
“我将属于和平来临前战场上最后一批死者,这真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而你和
邱风也许能赶上这趟巴士的,更不说小毳毳了。”
特使看看对话者的眼神,知道他已经被自己基本说服了,便平和地说:“回
去请好好想想我的话吧。另外,请尽量回忆一下,萧先生是否给你留过什么东西,
比如高密度光盘啦,什么实物啦。有什么结果请告诉我。”
特使微笑着送他出门。就在走下台阶时,何一兵忽然如遭电击,陡然收住脚
步。他想起来了,萧先生确实给他留过某件东西,而且几乎肯定,他的技术秘密
就藏在其中!他在台阶上愣了很久,门口的卫兵奇怪地看着他,但他最终步履迟
慢地走了。可惜的是,特使先生这会儿已经转身回去,没有看到何一兵此时的表
情,否则不会轻易把他放走的。
何一兵不想把这些情况告诉邱奶奶,不想让她无谓地操心。这会儿他逗着小
毳毳,不禁又想起特使的话:如果萧先生交出长生之秘,小毳毳是肯定能赶上受
益的。那么,她的年龄将会固定在哪一个年龄段上?如果让她永远都是小囡囡,
显然不合适。也许,在长生世界里,所有人都会选择最好的年华,世上全都成了
15-30岁的青年人……他摇摇头,拂去自己的冥思。长生术是一个太大的剧变,
那时的社会是今天无法准确描绘的。邱奶奶的喊声把他从冥思中惊醒:
“何先生,何先生,你在想什么?”他赶紧回过神,笑着说,没什么,我在
想毳毳的将来呢。邱奶奶神秘地说:“水寒真的有长生不老药吗?他真是170 岁
的李元龙?不过我信这事。”她肯定地说,“我信。你知道不,打第一次见到他,
我就觉得他不像我的孙女婿,倒像是我的长辈。他虽然对我恭恭敬敬,但他眼里、
骨头里的气度是藏不住的。你看,我的眼力不差吧。”
“你老好眼力。其实,我们也一直觉得他不是凡人。”
里屋的邱风醒了,问:“奶奶,你在和谁说话?”奶奶说是何先生,“何先
生,我马上就过来。”
一会儿邱风过来了,看来她昨晚确实没睡好,眼泡有些虚肿,白色的家居服
裹着丰满的身躯,长发略有些散乱。她抱起孩子,很自然地撩起衣襟给孩子喂奶,
一边问:“水寒还是没有消息?一个多月了,一直不让我见他。”她苦恼地问,
“一兵,水寒真的要自杀吗?邓大哥说,从决定要孩子那天起,他就决定自杀,
兑现对造物主的承诺。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何一兵想,这是个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啊。邱风的思想就像一道浅浅的清泉,
她恐怕一时难以理解丈夫深层次的担忧。这时他听到了外面的汽车声。不一会儿,
一辆汽车傍着他的汽车停下,一个老人下车向这边走来。邱风高兴地喊:“邓大
哥!是邓大哥来了!”她抱着孩子去迎接,埋怨着:“邓大哥,你可好久没来了
呀。”
邓飞讪讪地走进屋,他确实有好一阵子没来了,不是不愿来,而是没法向邱
风交待,他一直在代邱风催着警方安排夫妻的见面,直到今天才如愿。邱风和奶
奶对他的到来很高兴,张罗着让座,沏茶,留饭。但何一兵却对他很不感冒,冷
冷地盯着他,忽然问:
“你们要把萧先生软禁到什么时候?”
邓飞看看他,直率地说:“不是我们,是他们,是警方。我并没有插手对萧
先生的‘保护’。在我开始对他追踪时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