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悲北漠(全本免费)(杨家丫头)-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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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没有了一代帝王的风范。
病榻之上的他。
就是一个需要人来照顾的父亲。
只不过中年而已。
竟如此苍老。
或许,亦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犯下的罪在多了吧。
宇文成都的娘亲真的是他害死的吗。
至今不愿相信。
将手放进了他掌心:“父皇,您看,我带了谁来。”
宇文成都将孩子抱上前来,放到了隋炀帝面前。
孩子张着嘴,无声的笑着,瞪大的眼睛,有着清冽的光芒和一种纯真的笑意。
隋炀帝颤抖着。
泪,竟从眼角滑落了:“是他的孩子,是不是,月容,父皇对不起你,若不是父皇……”
这世上,除了宇文成都,唯一知道孩子亲生父亲是谁的,便只有他了。打断了他的话,幽幽道:“父皇,别再说了,都已经过去了,月容不再埋怨你,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我的父皇。”
“是啊,父皇,您还有裳儿,裳儿也会记得,你曾经对我那样好。”
云裳是乖巧的,真的很像馨儿。
她的话惹得隋炀帝眼角泪落得更多:“裳儿,若时光能回到重前,父皇应早一点对你好,这所有孩子当中,果然只有你和月容最贴朕心。”
“父皇,你说哪里的话,我是您的女儿,当然要尽孝道。”云裳笑意温柔。
久久的,隋炀帝听我们说着话,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
均匀的呼吸,惊住了我们。
身旁,公公低低的声音唤来:“这么久了,都三个多月了,老奴伺侯着皇上,从来没见他睡得如此安稳过,他已经好些日子没睡了,就念叨着公主你,这次你来,皇上总算安心了,睡个好觉,也好。”
公公的眼眶是湿润的。
这老公公,似跟随着隋炀帝许久。
他对他是有感情的。
不然,不会落泪。
这一次,人性的温暖包围了我。
看着身边的宇文成都,看着孩子,看着云裳,再看看满脸温和的李世民,忘了,自己曾经的仇恨。
亦忘了,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只是那样对宇文道:“我们,去赏花吧。”
去桃林,看桃花,孩子,我,还有他,还有,我心里一直住着的哥舒……我们四个,去看花,漫天的桃花……
五十五
桃林里的桃花,漫天无边无际,纷纷飞舞。
孩子竟咯咯咯的笑了,有花瓣打落到他同样粉嫩晶莹的脸蛋儿,在淡淡的阳光下,如此的美。
看着看着,竟失了神。
竟看不清,他到底是像宇文,还是像哥舒。
宇文成都静立在桃树边。
而我,在桃林里不停的走动。
手拈着那些花瓣。
还记得,那个时候,初识哥舒的时候,桃林还没有开花,坐在落花了桃叶的青涩枝边,我躺在他的怀里,睡着了,他守护着我,一夜未眠,直到天亮,那个时候,他是那样的温柔,没有了初见的冷冽。
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的幸福。
如同现在。
幸福……为何,自己竟又觉得幸福了。
身边的是宇文,不是哥舒。
我在回忆,不是在享受。
为何竟觉得那痛楚开始少了。
不再像以往每一次那般想到了便疼痛。
亦不再像以往那样觉得撕心裂肺。
虽有淡淡的疼,虽有淡淡的痛,却清楚明白的知道,哥舒已经远去,他走了,就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了。
我和他之间的一切,已被那场无情的烟火灰飞,埋藏在了记忆里,只能成为过去。
而如今,在身边的,真真切切的,是宇文,还有孩子。
至今,孩子还没有名字。
“宇文,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手拈落花,开口,看向了树下一直凝望着我的他。
“名字。”他怔住。
随即,眸光凝向了天边,竟越来越觉得,他的目光有些似李世民,变得温和而淡定,每每抱着孩子的时候,就像一个慈爱的父亲,不再是那个只会杀人,只有血腥残暴的男子人,他长大了,真的,亦成熟了。
他缓缓道:“就叫哥舒云吧。天边,自由自在的一片流云。”
“哥舒云。”看着孩子,看着那柔软的云朵。
浅浅扬唇:“好,就叫哥舒云,希望有一天,他能像他父亲那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我不要他有丰功伟绩,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自由自在的过一辈子,便足矣。”
话语里,已有了淡淡离别,淡淡感伤。
没错,我要将孩子交给宇文成都,到如今,所有的幸福该醒了,所有的一切该回到原点了。
我要出征。
要上战场。
要加入李秀宁的娘子军。
不杀王世充,不灭李密,对不起那个在泥潭里永不瞑目的哥舒。
宇文成都似听出了我话语里的感伤,他的目光骤然由温和变得凛冽:“你在想什么?”T'';x t 之〃。'梦%论,坛
“我想什么,你是知道的,你越来越明白我了,不是吗。”看着他,看着孩子,道:“好好的将他抚养长大,告诉他,他的娘是一个不值得人去爱护的人,而他的爹,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是漠北的神。”
“我不会让你离开长安半步。”
“可是,你拦得住我吗?”
若一个人的心想离开,任何的方法都只能阻拦一时,宇文成都他越来越舍不得对我做任何事情,怎会拦得住我。
对不起了,宇文,若不血洗仇人,真的无法做到,重新开始。
此次前去,或是还能回来,若是能杀了李密,王世充,或许,我会真的做你的妻子,让一切再从新来过……
但,若是一去不复返……
只能叹天无缘。
无缘……
五十六
臣相府静静的。花也是静静的,飘落,或是凋零,都是花的自由。离开,或是留下,亦是我的决定。
离开。
东边的厢房没有动静,宇文成都或许还在睡着,昨天,劝他喝了一夜的酒,将他灌醉,他一时半会还醒不来,孩子交给了奶娘,留下了字条,取下了他曾送给我的蝴蝶钗,放到了桌上,醒来,他会看到,会明白,会理解我的决定吧。
拿着哥舒的战刀。
骑上了马,出了城门。
长安,此次一去,或许永别了。
云儿,不要怨娘的狠心,只是,娘真的无法做到,让你爹枉死。
还有李密,这个小人,我尹雪颜来了,若不杀你,此生定不为人。
马蹄溅起了一路尘烟,一路忧伤。
身后,似有谁在紧紧的跟着,回过头去,竟又是李建成,如同每一次奇怪的出现般,他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的眼中有奇怪的温柔:“我陪你一起。”
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早就已经快要把他忘掉,曾经不明白为何这个男人总是会及时的出现,而现在,他眼里的温柔,我懂。
却只能装做看不到。
一个哥舒就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力量。
还有宇文。
搅得心碎。
如今的他,只当看不到。
将马儿骑得更快,向前方更远的地方而去。
他亦不再言语,不紧不慢,追了来。
李秀宁的娘子军就在洛阳边境。到了她们的营地,才发现,那里是如此的熟悉,一样的彩蝶翩翩,一样的花儿飞舞,曾经和哥舒到过这个地方,看着看着,以为忘却了的疼痛,再一次涌上心头。
那里,是谁修建了一块墓碑,写着什么——
竟然是哥舒的碑。
是谁为他立的。
将马儿策到了碑前。
真的是哥舒,哥舒亚的名字。
扑倒在碑边。
不哭。
不笑。
只静静的看。
不想让哥舒看到我的眼泪。
那碑后,有身影冷冷的走出,冷眼看着我:“杨月容,你还来做什么?”
“我来杀李密。”
“李密已经死了。难道你不知道吗。”她冷冷的笑,李秀宁,依旧一身黑色的装,随即,看到了我身后的李建成,惊道:“大哥,你怎会和她在一起。”尔后似明白,不再追问,对我道:“你走吧。”
“我不会走,我要找你,是想加入你们。”看着她:“李密若真的死了,王世充还活着。”
“你是在忏悔吗,哥舒不会原谅你的。”她冷道:“在他需要你的时候,你随宇文成都一起离开了,做了逃兵,那天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她有些失控了,扑上前来,揪紧我的衣襟:“若你救他,他就不会死。赶到的时候,我只找到他的尸体,你知不知道,那些箭……”
她的话说不下去了。
有泪滴滴滑落。
跪倒在她面前,将头深深的埋在了碑前:“没错,我是罪人。”
“走,听到没有。”她在赶我走,接下来的话令我震惊:“因为你是他最心爱的女子,所以,我不能让你出事。杨月容,哥舒死的时候,我恨你,但我知道,你为他生了个孩子,且一直拒绝宇文成都,所以,我现在不恨你了。”
“可是我恨我自己。”
我恨自己,不会原谅自己。
唯有去杀,才能在血中让自己变得痛快。
唯有杀掉王世充,或是被他杀,才可以永久的解脱。
站在李秀宁面前,渐渐,不再哭泣,不再痛苦,坚定的望向她:“让我加入吧。”
我看着她。
她看着我。
似明白我不会再改变决定。
一声叹息,一个幽怨的眼神,转过了身去:“好!但你记住,上了战场,我不会帮你的。”
“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助,我会照顾自己。”身侧,泓白的战刀已用布细心包起,到了那一天,与王家军对战,我要用刀杀了王世充。
天边,天色已经沉暗了。
天边的残阳已经褪去。
昏黄的点点映红了小溪。
哗啦啦的流水声里,思绪,飘飞到了那个时候,哥舒,小溪,密林——一切的苦难,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而今,注定。
五十七
落花依旧,流水依然,人事却已全非。
瓦岗寨的一些士兵早就已经不知搬离到了何处,站在静静的小溪旁,想起那一次在这里的所有。
那个时候,天是那样的蓝,阳光是那样的温暖,早该知道,所有的幸福不过是一个梦,所有的一切只是一个不可触摸的幻觉。
蹲在溪边,伸手,拈过那些流水。
喃喃:“哥舒,你还记得吗?就是在这里,你对我说了很多从来不曾有过的甜蜜的话。”
就是那些话,让我忘不了你……
溪中的倒影,除了我,还有谁。
宇文成都站在身后,他不是在长安城吗,为何也跟了来。
他站着,静静的,不多说半句话。
转过身,看着他。
无语。
这一次,亦不想再多说什么。
知道如何的劝,也劝不回他。
只是静静的看,许久许久,转过了身去,看那片夕阳,看那片黄昏,不再看他……
“我们该起程了。”李秀宁自溪的另一端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