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天使-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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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一崇,他也并不希望改变。如果黎缃还活着,她也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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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拨了电话。的确是毫无醉意。想醉不能醉,也是一件很寂寞的事。不过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黎一崇,他便不觉得自己很不幸。
电话通了,他听到一个孩子的声音,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东西给你找到了,钱到了,东西就送过去。”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然后扣掉了电话。
电话是打给一个什么组织的。他并没有兴趣知道这个组织叫什么名字,如何运转,他唯一有兴趣的是只要付钱就可以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物品,信息,一条胳膊,一条腿,或者一条人命。
陆仰止不是第一次和他们接触。很喜欢他们的做事风格,简洁,迅速。并且从不失败。
就像他自己。
“我说过我帮不了你。”蓝心蕾在电话中清淡如水的声音。
“我没奢望一个女人可以帮我。而且这种小事,你以为我解决不了吗?我只是不明白一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女人怎么会在事情突发之后第一个和我摆脱关系,我记得几天之前她还一直想要爬上我的床。”陆仰止的车子驶在环城路上,他不经意的瞥向路侧那些开的硕大的花。愚蠢的繁盛。
“你就像你卑贱的母亲一样,即使给了高贵的生活也无法变得高贵!”爷爷的声音一直充斥在耳边。
他踩了油门。
“你希望我用爱情来拯救你?”蓝心蕾的声音变得凛冽。
“一个舞女能生出怎样的儿子!”老头子的尖刻在脑袋中爆炸。
“我不希罕爱情,刚好跟你一样。所以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他笑着回答她。
“你不相信我的爱,我也不会强迫你。只是除了爱,人生还有很多其他更重要的事,我只是作出了自己认为恰当的选择。”
“仰止。仰止。”那个涂了红红唇膏的女人穿着麻布做成的睡衣在小小的囚室一般的病房里不断的旋转着,“好孩子,看我在跳舞。看我在跳舞。”
她一直旋转着,旋转着。就在他的眼前。沾满头发和污渍还有排泄物的麻布睡衣,轮成一个圈,在那细瘦枯黄的腰身上,不断地划着圈。
他一只手扶着眉头,用力的踩着油门。他看见路边的景物变成流动的模糊的线。然而车前镜中他的脸,始终挂着一抹笑。
苍白。嘲弄。
“陆仰止,不要用我对你的爱责备我。我是个现实的女人。”他听到蓝心蕾突然抬高的声音。
一辆货车突然出现在面前,他睁大眼睛,急急的打了方向盘,车子摩擦着地面发出激烈的穿刺般的声音,紧贴着货车后运箱上的铁皮疾驶而过。
他感觉到自己霎那湿透的衬衣。
“你怎么了!”
陆仰止抓起电话,“听着,我现在要见到你!马上!”
盛夏的花
在她上车之前,她没有料到会见到这样一个陆仰止。
面色平静,却有些苍白。她还没有坐定,他忽然伸出手把她按住,按倒在车座上。她开始承接那一点也不温柔的吻。粗暴,甚至蔑视。
她并不挣扎,她冷冷的承接。
她一直想要得到这个男人,因为他足够强大。内心强大的女人总是希望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男人来匹配。她走上舞台的第一天,就知道,只有这个男人才是她想要的。
她不遗余力地勾引他。他明白她的勾引,于是更加巧妙的周旋。
她当然知道他来找她不会因为爱。
可是,即使这样的亲热,她也愿意。
她感觉到被急速褪去的衣服划过皮肤的声音,裸露出来的肌肤在夏日奔腾的欲望和汗水中有些无辜的痉挛。她一直渴望的男人在她身上任意妄为。
在车上。而不是在床上。她甚至感觉到自己流不出来的泪水。这让她几乎想要笑起来。
她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充满着血腥和欲望的男性的声音。这是令女人骄傲和满足的声音。她几乎要微笑起来。她比他更加渴望得到这暴力的爱。
可是她发不出任何美妙的呻吟。她只是用力的抓紧了他的头发。
他的动作迅速和急切。粗糙的吻划过她所有渴望的肌肤,让她在他的力量下轻轻地颤抖。她等待他的占有。他急促的喘息声灌满她的大脑。
她有些晕眩。不敢相信即将拥有这个需要被仰视的男人。
她知道这是个欲望强大却又不被任何拘囿的男人,只要他不愿意,即使她裸裎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看一眼。而只要他想要,那么便是恩典。
她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她只知道他来了。
就在她的裙子马上要被剥离的时候,她忽然高喊起来,“住手!”她用自己也想不到的力量推开了他。
她推开了他,看到他嘴角残忍的无辜和骄傲的淡然。他的双眼布满血丝,胸口还在因为刚刚的激荡大幅度的起伏。他几乎冷漠的看着几乎全裸的她。她对这眼神竟然一点也不陌生。
“你这个变态!”她推开了她,捡起衣服裹紧自己,推开车门走出去。她感觉到自己的脸上黑色的风留下的斑驳的痕迹,好像历经岁月的霜降。她的车库,在声控灯开启之后忽然变得惨烈,车库外更加惨烈的阳光几乎要灼伤她的皮肤。
她的泪水忽然流下来。
她刚刚走出车库,立刻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甚至没有给她躲避的时间,快速的倒车,快速的倒退着驶出了车库,快速的倒退着驶出了别墅的大门。
她终于见识到陆仰止的绝情和报复的手段。
他刚刚在她耳边,激烈的喘息着,他在呼喊着。呼唤着。
弄月。弄月。弄月。
他和另一个女人做爱,嘴里却喊着妻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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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男人的伤痛需要女人的医治。所以才有那样多的男人缱绻在温柔乡。他们知道女人无法让他们痊愈,但是却可以令他们暂时的忘记痛楚。
他们早已看透女人,是麻烦奇怪多情又无情的生物,他们甚至蔑视女人。可是他们又一直不断地通过征服女人来显示自己的男性力量。
所以他去找蓝心蕾。
当老头子那些难听的责骂在他脑海中混沌成一锅粥的时候,他知道只有女人可以安慰自己。
他可以和任何女人做爱。他一直这样放逐自己。
蓝心蕾是个不错的女人。聪明、世故。同他简直是一类人。
他不知道出了什么错,他那么投入的时候她会突然喊“停”。是的,他很投入,但他并不是纵欲的男人,这一点他一向自信,所以她推开他之后,他看着她的脸,很快就意兴阑珊。他不勉强女人,他一向很绅士。因为陆仰止何时需要勉强一个女人才可以得到她呢?
她们总是自愿的迫不及待的爬上他的床。
不要爱上一个女人。否则你会失去理智。
陆仰止慢慢的告诉自己,他一直这样的告诉自己。
生他的那个女人毁了他的父亲。现在她在疯人院里。因为她连自己也毁了。她已经在那里过了很过年。他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她。他为什么要去呢,他并不爱她。她仅仅给了他生命,他却要因此背负起她的和自己的沉重人生。
他从来没有感激过她。
现在她要死了。他很高兴她要死了。他接到医生的电话,得知那个生他的女人就要死了。
所以他约了黎一崇喝酒。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她。
他很想告诉某个人,可是全世界没有一个人是他可以告诉的。嘉隆的二公子有一个做舞女的母亲,这个恶梦像病毒一样纠缠他。他在别人的异样目光中成长,内心坚定的像是寒冷北方的针叶林。他努力而坚定的目光早已生成年轮,一圈一圈的禁锢自己。站在风中,看向参天。他并不稀罕到达那里。即使到达了又怎样呢?
不能怎样,无法怎样。除此又有什么好说?他只想放逐自己而已。
只是想放逐,甚至不愿意窥视自己的内心。他知道一旦他可以跟自己对话,那么一定会像那个女人一样疯狂而死。
他们的灵魂都长了太多的伤口,不能愈合,也不能被温暖。
当那辆大货车与他的黑色阿尔法擦身而过,他第一次这样清晰的感觉到死亡。原来死亡是可以这样迅速和平静的一件事。
甚至可以令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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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过来接走了小瞻。他一直坐在车子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踏进房门一步。
弄月在车窗外,静静站立。
她看着这个身体康健的老人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静静听着。小瞻下楼,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上了车。
“会送他回来的。”老人家最后的说。车子就开走了。
弄月站在门口,也只是静静站立。然后转身上楼。她看见静静降临的暮色。觉得黄昏果然是个适合故事发生的时间,然后她听到黑色阿尔法的声音,她不奇怪自己对这台车有如此深刻的熟悉,假如每天这样的守在一个空旷的房子里,长久地等待一个并不相爱的男人。
她打开客厅的大门,身上还穿着白天的那件无袖开衫,看见陆仰止已经站在门口,他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只是始终没有推开。
看到她,他很快的微笑了下,然后抱住了她。
“嗨,老婆,你好吗?”他说。脸上有种恣意而故意的笑意。
她闻到他身上的汗水味,浓浓的酒的味道。当然还有女人的香水味。她知道那是属于哪个女人的。她已经熟悉这种味道。她努力的控制住自己,没有推开他。
“我去帮你放水,你应该想要冲凉吧。”她终于还是不着痕迹的推开了他。他也并没有勉强。只是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被一个强大的男人尾随,即使她再怎样冷静,也始终有种压迫感。宽大的浴室融入他的气息,不动声色的,静悄悄的存在感,男人的呼吸声。
她在那个圆形的浴缸里撒了一些薰衣草香精,然后伸手拉开放水阀门。热水慢慢升起的奔腾的雾气,让大大的浴室变得氤氲起来,薰衣草的香味悄悄地融入空气中。她轻轻地吁了口气,为这美妙的花香。
回头,面对他。
“水要热一点吗?”她问。
他沉默的笑笑,开始解开上衣的扣子,“弄月,你是什么感觉呢,我再老一点就可以做你的父亲了。”
“十二年的距离并不遥远。”她淡淡说。“你好好泡个澡吧,我去准备晚饭,虽然不会是很好的味道,但我会尽力不让它那么难以下咽。”
她走过去。刚刚迈步,细细冰凉的水忽然没有边际的洒下来。她回头,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碰到了花洒。
氤氲的雾气被突然而至的冷水撞击凝结。他们都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水淋湿。
薰衣草的味道在亦冷亦热的交替中变得浓郁起来,这种味道冲淡了一切其他的存在。
弄月抚了抚湿透的头发,看着站在雾气中的陆仰止,衬衫仅仅开了一个扣子,他湿淋淋的,默默地站在水汽中看着她。他的衣服贴在身体上,滴着水,头发软下来,有那么几缕贴在脸上。
她默默地走上去,轻轻抱住他。仅仅抱着。
“我的样子很可怜吗?”他问。
“有那么一点。”她回答。
“我不知道你这么有同情心。”他抬起手,圈紧她。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对不起,弄月。”
“什么?”
“所有的事。”他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她颀长的身材让他不必费很多力气就可以这样做。
“老板不需要对雇员道歉。”
“我可以吻你吗?”
“不可以。”她回答。
陆仰止竟然舒了一口气,“弄月,我们不相爱,这真好。这真的很好。”他喃喃。抱紧。又抱紧。直到那样的确定她就在他怀中。
就这样的站在喷洒的水中,一直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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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月并没有想到爷爷会拜托她这样一件事。
她也并不能看懂那个严肃而严厉的老人家对陆仰止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他无比的厌恶陆仰止,甚至恨不得收回他身上那点陆家的血液。可是他却又依仗他,因为他需要这个目前陆家唯一年轻健壮的男人来继承他的事业。
有时候她感觉到那种依仗,是带着某种不能说的感情。无奈的血缘,或者是更多的因为不能疼爱而生的愤恨。
人的感情本也复杂。因为人本身就复杂。
她一身黑衣,站在疗养院的门口,接过了医生手中的小盒子。
是一盒骨灰。陆仰止妈妈的骨灰。轻轻的,几乎没有重量。她前天刚刚死去,今天就变成了一小撮骨灰。她在病历卡上见到了她的照片,瘦的枯黄的,脸上带着没有含义的笑容。那是个据说年轻时引无数男人折腰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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