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zor-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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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剑看著身边还能勉强站著的乔洪和伍保国,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乔洪原来是个汽车兵,退伍也有两三年了,到保全学校当教官,也不过一年时间,体能能够恢复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伍保国本来就是因伤退伍的,这一路急行军,居然也能够跟得下来,就可见其他的学员是多麽的不中用。
不过,毕竟是老百姓和普通的退伍兵,怎麽可能比得上他在部队中的手下?厉剑抹了一把汗,喊起了口令。那些个堂堂爷们,歪瓜裂枣一样,都站不成队形。厉剑一挥手,说走回去吧,学员们立刻哭爹喊娘起来。到学校还有七八里地,他们硬是连爬都爬不动了。
厉剑并不理他们,率先跑步前进。
乔洪揉了揉鼻子,嘻嘻地笑著说:“怎麽啦兄弟们,厉哥才从医院出来没几天,身体状况就恢复到你们跑马也追不上的高度,瞧瞧人矫健的背影,你们丑不丑啊,还抹眼泪抹鼻涕的……回去碰到自己家的妹坨,腰还能不能直起来啊?”
一敦实的汉子一边喘气一边摆手:“乔哥,你还真别说,厉教官他压根就不是人!他是铁打的!在医院里躺了个把月,一出来就跟老虎似的。他是在医院里养伤呢,还是在秘密集训啊?”
乔洪推了他一把:“有这功夫磨嘴皮子,还不赶快挪动你的那两条狗腿!”乔洪拖拉著两人歪歪斜斜地往驻地走去,看著厉剑奔跑著的身影,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凄凉,英雄末路的凄凉。
厉剑的心中,也是同样的凄凉。他之所以把乔洪留在身边跟他一起管教学,就是因为他时常在乔洪的眼中也看到了这种凄凉。同病相怜。这词挺娘们,但是就是他妈的贴切。
小院门口站著一人,穿著球鞋、牛仔裤和一件比较短的夹克,手上拿著手机,一边通电话一边原地里转圈圈。转到背对著厉剑时,性感绝伦的臀部抢入了厉剑的眼帘。那个人左脚右脚轮换著重心,贴身的牛仔裤完美地体现出臀型,厉剑似乎都能看到那两瓣的肌肉轮流著放松、绷紧。
厉剑放慢了脚步,嗨了一声。
男人回过头,看到他,露出笑容,伸手对著他挥舞了两下,赶紧结束通话,一弯腰,从地上拎起一个大塑料袋,快步向他走来:“哥们,好久不见了。”
厉剑看到他的笑容,心里咯!了一下。这个人的笑,原来也很好看。男人比自己略高一点,身材匀称,浓眉大眼,有著很健康的肤色;头发浓密,稍微有些凌乱,但是又不是那种不修边幅的乱。衣服非常衬他的身材,看上去质地做工不错,但是又绝不夸张,带著点低调的嚣张。
男人伸出右手:“我是欧鹏,你救过我一命,还记得吗?”
厉剑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你好。你没事吧?”
欧鹏偏著头轻轻地笑道:“皮外伤,甚至连伤都算不上,蹭破皮而已。你呢?在医院住了多久?个把月?”
厉剑点点头:“差不多吧。其实用不著住那麽久的……不过……保险起见吧。你……”
欧鹏举起塑料袋:“我来探伤,兼谢恩。”
“用不著啊。”厉剑接过塑料袋一看,晕,两瓶酒加两条烟。送这个来探伤?“那是我应该做的。这个东西……”
“啊……”欧鹏一摆手:“说老实话,我觉得男人吃补品,其实是在侮辱人,补品啥的,应该是老人家们吃的吧。男人只要能吃能睡能……跑动,怎麽著都能够恢复元气啊。更何况你都已经出院了。烟酒不分家,这个东西,就算你不用,也都是可以送人的。”
“呃……”厉剑拎著这玩意儿有点不知所措。当时在医院时那被救的男人带著老婆孩子在他的床头痛哭,也送了不少的东西,被照相机和摄像机拍来拍去,很是让他尴尬。这个欧鹏,不晓得会来哪一套啊。
欧鹏指了指铁门:“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他轻声地笑了起来:“这个门卫很尽责,不肯让我进去……”
厉剑难得地耸了耸肩,摆出了个请进的手势,带著欧鹏从门房插进去。
欧鹏四处张望著。这是个不大的院子,围墙围著,一不大的铁门。里面有一栋两层楼的房子,挺简陋,一个泥土的小操场,另一边有单杠和双杠,一沙坑,旁边停著一辆东风风行的商务车。欧鹏想了想,出事那天似乎也是一辆商务车。这台车子挺新,还没挂牌呢,大概是刚买不久的。
房子楼梯口还挂著一招牌,叫啥利刃保全学校。欧鹏暗笑,其实就叫利剑保全学校不是挺好?不过这里虽然是厉剑做校长,估计出资另有他人吧。这个学校的规模也太小了一点啊。嗯,不知道各种证照是否齐全哦,学校啥的,也需要工商注册,还有教育部门核准……
欧鹏跟著厉剑上了楼。顺著走廊走到尽头,厉剑掏出钥匙开门,进去,是一卧室兼书房兼客厅的房间,挺大,靠墙是一张床,不大,床上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似的。旁边一床头柜,再旁边,书柜和衣柜。这边靠窗是一张桌子,挺大挺旧,上面有台电脑和一些书籍,摆放也非常整齐。书桌旁是把椅子,木质的椅子。没有沙发,没有茶几。里头有扇门,关著,估计是洗手间或是厨房。
厉剑把塑料袋放在书桌上,转了一圈,在书桌上拿了一大茶缸,转身往屋那头走去,推开门,一阵水响,又出来,到饮水机处弄了点茶叶,泡了茶,递给欧鹏,抱歉地笑著:“我的杯子,也没啥好茶……”
欧鹏接过茶,闻到一股茉莉花茶的香味,挺浓,当然也很烫,便顺手放在桌子上,在房子里转著圈,然後一屁股坐在床上,笑吟吟地说:“你这地方挺简单,不错……你的伤很厉害吗?住了挺久的院吧?怎麽在株洲住院啊,长沙的医院要好一些吧?”
厉剑在椅子上坐下,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差不多吧,又不是什麽疑难杂症……後来确实转院了,主要是生活不大方便,需要人照顾。在株洲的话,不大好办。”
欧鹏往後一靠,胳膊肘撑在床上,仍然在笑:“其实应该早点去看你。实际上我也确实打算去看你,长沙到株洲并不远……不过在电视上看到你的光辉形象了,不知怎麽的,就觉得,你恐怕并不欢迎我去探病。说老实话,我也挺怕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演痛哭流涕感恩的戏码。过了个把星期,我给你打电话……呃对了,你给我的名片上只有学校的座机。接电话的人说你没有出院,说,呃,原话是:‘那是我们应该做的,不必感激。’对,就这样。也许是不必吧。但是作为被打救的我,还是应该要感激的,是不是?所以又过了一个星期,我又打了次电话,还是给这里。接电话的人说了类似的话,并且婉拒了我索要你的手机号码的请求。我说,你们这里的教育工作做得还真是不错哈,每个人的觉悟都那麽高。”
厉剑皱了皱眉头。接电话的是伍保国,也是退伍军人。这句话不是套话。军人应该做的,就是保家卫国。所有的老百姓,都是家人。虽然厉剑不能保证每一个军人都是这麽想的,但是齐洪和伍保国,肯定都是这麽想的。只是跟这种没进过军营的人解释也没啥意思,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误解。
欧鹏直起身子,摸了摸下巴──自从那次死里逃生之後,他就多了这麽个习惯──说:“还有一件事。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买保险,住院花了多少钱。但是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咱不能让英雄流血还流泪是不?住院费什麽的,我来出吧,还有误工费,呃,营养费之类的……哥们,至於精神损失费和青春……”
“你很轻浮。”厉剑打断了欧鹏的话,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阴冷:“我有买保险,保险公司赔了钱,还有政府也有补助,我也有医疗保险。”厉剑站了起来:“那个是我应该做的……信不信由你。”
欧鹏往後挪了挪,背靠在墙上,玩味地看著厉剑笑,露出更为轻浮的表情:“哥们别逗了……是真的,我诚心诚意的。不管多少钱,那钱总没有我的命要紧吧。你救了我的命……啧啧,其实……行……”欧鹏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厉剑:“十万。不知道够不够,不够吱声,我家里条件不错,应该出得起……行,你不想要也行。实在是不肯要的话,就给学校,就当我捐资助学,怎麽样?密码你知道,六个1……还不肯要的话,我就会胡思乱想了,比方说也许你认为……”
欧鹏瞄了一眼厉剑的胯下,咯咯地笑了起来:“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什麽的……玩笑话,哥们千万别介意……这钱也不是我一个人出的。我拿了五万,另外有五万,是我爸妈给的。他们一定要请你到家里去吃饭,或者亲自登门拜谢啥的。我想,你肯定不喜欢,所以就自作主张好了。还有啊,今儿有空麽?赏脸一起吃顿饭吧,晚上也请你玩玩,过过长沙的夜生活……放心,是健康的夜生活。”
厉剑拿著那张卡,再一次尴尬起来。欧鹏就好像那天一样,面对著他,一点都不紧张,甚至更加放肆。厉剑也有些懊恼,他一向自认为可以掌控局面,让人无视他或让人怕他。就算像崔仁明那样厉害的人,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但是他的气势对於欧鹏好象没有什麽作用。当然也许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散发出那种强大的气场。但是欧鹏也太无顾忌了。无论是说话的内容还是他的表情,似乎在他面前,厉剑就是那麽个普通的家夥,跟其他人一样普通。
当然也许是因为那天不恰当的勃起,让他在欧鹏面前出於劣势了。
欧鹏只是笑著看著他,只是玩味地笑著看著他。
过了好一会儿,厉剑终於收起了卡,点了点头,说:“那你稍微等一下,我洗个澡。”伸手把运动衣脱了下来,搭在椅背上,到衣柜找了换洗的衣服,跟欧鹏点头示意,进了洗手间,把门关上。
外头传来欧鹏的爆笑声。
厉剑怒了,把门打开,对著欧鹏低声吼道:“笑什麽笑!”
欧鹏笑得在床上打跌:“没什麽,哈哈,没什麽!真的没有什麽,完全没有什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厉剑满头黑线,一摔门,进去,打开冷水。
冰凉的水浇上他的头顶,冷得他连打了几个寒战。
厉剑冷静下来。恼羞成怒。刚才自己分明是恼羞成怒。但是,为什麽会恼羞成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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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剑洗完澡从里面出来时,只穿了一条军绿色的四角短裤。他一边走一边继续擦身体,从衣柜中翻出一休闲长裤,套上,一件紧身的汗衫,外面套了件灰色的夹克,一转身,就看到欧鹏脸憋得通红,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厉剑的火气又窜上来了,刚准备声色俱厉地给那个家夥来一嗓子,就听到门口有人喊报告。
门一直都敞开著,厉剑看到乔洪摆了个立正的姿势,大声地说道:“大部分人都已经回来了,伍保国在守著剩下的十来个人一步一步往学校爬呢。”
乔洪的神色很严肃,可能是被厉剑的脸色吓到。厉剑慢慢地吐出郁闷的那口气,点点头:“等一下我要出去吃饭。这个卡拿著,密码是六个1,据说有十万,明天什麽时候去入账。”
乔洪接过卡,又摆回立正的姿势,问道:“什麽名目入账?”
厉剑瞄了一眼欧鹏,淡淡地说:“无名人士捐资助学……就这样,也跟崔董那边说一声。晚上我要出去吃饭,你跟伍保国看紧一点。”
乔洪立正,刚准备走,欧鹏就从床上爬起来了,走过来很亲热地拍了拍乔洪的肩膀:“兄弟,还记得我吗?呵呵,那天要多谢你们校长,还有你啊。”
乔洪低下头看了看卡,明白了,马上露出很诚恳的笑容,跟欧鹏打了两句哈哈。欧鹏又问这边出去要多远才能打个的,他准备请厉校长出去吃饭,联络联络感情。乔洪说这边恐怕很难打到的的,不如他送厉剑和欧鹏进城吧。
欧鹏满意地点了点头,厉剑嘴角露出一丝笑,颇有些嘲讽的意思,跟乔洪说那就麻烦了,他们现在就走。乔洪说不麻烦,反正他也要到市里面接人,今天晚上学员们要听个讲座,他到外头随便吃点什麽就行。欧鹏赶紧拉住欲走的乔洪,说别介,先去洗个澡,然後一起去吃饭。乔洪眯著眼睛笑,说谢谢了,不过他赶时间,总不能让请的人久等。厉哥正好也放松一下吧。末了,乔洪带著诡异的笑下楼热车去了。
厉剑哼了一声,拿了必带的东西,领著欧鹏就下了楼。
院子里一下子热闹了好多。几十个人,歪歪斜斜,满身泥土和臭汗,闹闹哄哄的,也有人拿著桶子装了水在走廊上冲澡,叽里哇啦地怪叫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