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追杀 作者:赤川次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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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趁刚才我们相撞的混乱逃跑了吧。”国友连连叹气，“对了，绫子怎么样了？”
　　　　“肯定她自己并不认为有人要杀死她。”夕里子发愁地说。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绫子从礼堂里走了出来。
　　　　“夕里子，啊，国友你也在呀。”
　　　　“我们是偶然碰到的。”夕里子说。
　　　　“我说夕里子，你的校服怎么满是尘土，再不洗就太……”
　　　　“这个先放一边，姐姐，你知不知道，刚才有人想杀你。”
　　　　“是吗？”
　　　　夕里子突然出现在姐姐的大学里，是因为预感到姐姐要出危险。
　　　　“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吗？”国友问绫子。
　　　　“没有。只听到脚步声了。”
　　　　“脚步声也无法判断人的长相呀。”
　　　　“这倒也是啊。”绫子一脸认真地说，“夕里子，你看到了吗？”
　　　　夕里子根本不想理她，带着国友又回到了礼堂。
　　　　“果然如此。”国友俯身观察着嵌入地板中的铁哑铃，“和杀死黑木的手法完全一样，只是上回是锤子，这回是哑铃。”
　　　　“如果被砸中了，那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国友望着天花板，“肯定是有人带进来放上去的，好的，让痕迹鉴定组的同事先分析一下哑铃上的指纹。”
　　　　“我想这是没有用的，罪犯肯定早想到这一点了，一定是戴着手套拿哑铃的。”
　　　　“罪犯也不可能永远不疏忽呀。”国友说。
　　　　这时绫子也走了过来，她看了看地上的哑铃，又望了望天花板，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有老鼠在天花板上锻炼身体吗？”
　　　　“你认为这个世界上会有能搬动这么重的哑铃的老鼠吗？”夕里子故意捏着嗓音说。
　　　　“最近我们人类的营养很好，老鼠也跟着受益了。”
　　　　“就算是这样，有这么大的老鼠，可是它为什么偏偏要用哑铃砸你呢？”国友摸着下巴说。
　　　　“我认为它不是针对我的。”绫子回答。
　　　　“如果姐姐这样想那就随她去。”
　　　　“但是……”
　　　　绫子的抗议被国友的声音遮过去了，“夕里子，麻烦你去叫痕迹鉴定组的同事过来一下……”
　　　　夕里子走出礼堂，去学生会会议室叫痕迹鉴定组的警察，他们还在那里收集梨山太太被杀害的证据。
　　　　“啊，对了。”绫子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水口恭子同学怎么还不来呀？”
　　　　“你在等水口恭子吗？”
　　　　“嗯，是她叫我来这儿等她的。”
　　　　“原来如此……”国友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道，绫子当然没有注意到这些。
　　　　就在这时，水口恭子的身影出现在礼堂的入口处。
　　　　“啊，对不起！绫子，让你久等了。”水口恭子的说话声音非常自然，“啊！”看到国友，她停住了脚步。
　　　　“你来得正是时候。”国友微笑着说，“我正好有话要和你说。”
　　　　“你和梨山教授……？”
　　　　水口恭子一向爽快，“我是他的情人。”她当即毫不隐讳地承认了两个人的关系。
　　　　“就是说……”国友正要说些什么，一旁的绫子先开口道：
　　　　“两个人应该叫恋爱吧，我是这样认为的。”绫子微微笑了一下。
　　　　“绫子你说得对，但是，我和梨山教授之间不能说是恋爱。”
　　　　“什么意思？”
　　　　“也许梨山教授把我当作恋人，可是在我看来，非常遗憾，只是玩玩而已。”
　　　　三个人走出礼堂正门，在正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绫子仰望着晴空说。
　　　　国友慢慢摇了摇头，心想，绫子还没有意识到刚才那场杀身之祸，真是个独一无二的人。
　　　　“水口同学。”国友转向水口恭子，“在黑木被杀的那一天，你是不是曾经和梨山太太见面？”
　　　　“我？”水口恭子扶了扶眼镜，“没有，你是听谁说的？”她反问道。
　　　　“但是，水口同学，我好像看见你在会议室窗口掉眼泪了。”听到绫子这么说，水口恭子显出一副非常意外的神情。
　　　　“掉眼泪……？”
　　　　“是啊，一开始我还以为你眼睛里进了沙子，后来仔细一想，我觉得你的眼神很悲伤。”
　　　　水口恭子看着绫子的脸，再也没有辩解的意思了。过了一会儿，她把视线移开了，然后慢慢地开口说道：“其实，我很讨厌男人，不会那么认真的……讨厌就是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对于水口恭子的话，绫子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所以还以为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惹她伤心了呢。
　　　　“我悲伤？”水口恭子似乎很生气的样子，站了起来，“为了男人悲伤？根本不可能！”
　　　　“我刚才说错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气。”绫子说。
　　　　水口恭子向前走了两三步，然后停住脚步——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身体笔直，挺胸昂头，真是英姿飒爽。她双手背在身后，给人的印象和军队中女将校的感觉是完全吻合的。
　　　　可是接下来，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水口恭子摘下眼镜，慢慢转过身来，和刚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眼神中充满了柔情，还略带着一点哀愁。
　　　　“你没有必要道歉。”水口恭子对绫子说，“你说得没错。其实，我讨厌男人是因为害怕男人。从上高中的时候开始，我就有男朋友，可是总是我先提出分手，只是游戏而已。”
　　　　“那你和梨山教授呢？”国友谨慎而且稳重地问。
　　　　“当然也是游戏，实际上，一直都是游戏。我们的事他太太也知道了。”水口恭子回到台阶上又坐了下来。
　　　　“梨山太太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国友问。
　　　　“大约一个月以前吧。”
　　　　“那她太太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清楚。”水口恭子摇了摇头，“教授什么也没和我说。”
　　　　“梨山太太知道了，结果怎么样呢？”
　　　　“梨山太太和教授结婚都那么多年了，还舍不得他。”水口恭子浅浅地笑了笑，“这种女人真是少见，你不这样认为吗？”
　　　　“我还是单身汉，不太懂结婚之后的事情。”国友说。
　　　　“是吗。梨山太太知道我和教授的事后，有一天突然来到我家，和我父母说了这件事。她说我偷走了她老公……”水口恭子耸了耸肩，“父母把我狠狠地说教了一顿，我一时生气就离家出走了。——本来在此之前，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觉得有必要就随时可以和梨山教授分手，可是自从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我就陷了进去。”
　　　　“因为出现了竞争对手。”
　　　　“也许吧。也许是强烈的自尊心在作怪，反正，我不想那么轻易就把梨山教授还给他太太。”
　　　　“就是说，那天确实和梨山太太会面了？”
　　　　水口恭子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道：“嗯。那天我在学生会的会议室里等绫子和石原茂子，结果梨山太太突然出现了……我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然后呢？”
　　　　“梨山太太让我离开她老公……头一天晚上我和梨山教授约会，好像她也知道了。”
　　　　“你应该没有答应她吧。”
　　　　“嗯，可是……”
　　　　“可是什么？”
　　　　水口恭子略微显得有点困惑，“她对我说：‘我掌握着你所不知道的秘密。’我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秘密？什么秘密？”
　　　　“我不知道她指什么。”
　　　　“梨山太太没解释吗？”
　　　　“我根本没机会开口问她，她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然后呢？”
　　　　“然后她转身就走了，我也想弄清楚她说的‘秘密’指什么，于是追了出去，可是没追两步，转念一想，绫子和石原茂子她们快来了，于是就没继续追。”
　　　　水口恭子又扶了扶眼镜，“我站在窗口向外眺望，不知为什么忽然感觉胸口气闷……竟然掉下了眼泪，这可不是我平时的风格呀。这时……”
　　　　“我和石原茂子同学来了。”绫子说。
　　　　“你对梨山太太所说的‘秘密’感到非常不安，是吧？”
　　　　对于国友的话，水口恭子耸了耸肩，“我也试着想过我和梨山教授以外的事情，可是对于她所说的‘秘密’还是毫无头绪……”
　　　　“会不会只是一个威胁。”
　　　　“我想不只是威胁。”水口恭子摇摇头，“她好像真的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
　　　　“但是，对此你也没有什么线索。”
　　　　“是的。”她稍微停顿了一会儿，问道：“我也是嫌疑犯吗？”
　　　　“昨晚你在哪儿？”
　　　　水口恭子思索了一下，“我在朋友家，但是我并不是一直都在的，中途出去又回来的，所以我没有不在杀人现场的证明。”
　　　　“我再问几个问题。”国友打开记录本。
　　　　结束了和国友的谈话后，水口恭子转向绫子，说：
　　　　“绫子，后天，文化节就要开幕了，到时还得多多辛苦你呀。”
　　　　“好的。”
　　　　“那天我只能和神山田高打个招呼，因为我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
　　　　“哎，没问题。”绫子点点头。
　　　　“绫子，当初我真是小看你了。”水口恭子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以前我以为你是一个什么事情也做不好的人，真是对不起！现在看来你干得很出色呀，要是没有你，恐怕这次大学的文化节举办不成。”
　　　　“谢谢！真不好意思。”绫子害羞地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
　　　　水口恭子快步离去了。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一个声音说。
　　　　“啊，夕里子。”绫子转过身，“你在偷听我们说话吗？”
　　　　“为了调查事件真相，我在进行情报收集。”
　　　　“这跟偷听有什么区别？”
　　　　“当然完全不一样了。先不说这个，姐姐，礼堂里有人叫你。”
　　　　“谁？”
　　　　“痕迹鉴定组的警察。”
　　　　“为什么叫我？”
　　　　“说有话要问你，好像关于刚才那个哑铃的事。”
　　　　“哑铃怎么了？”
　　　　“我又不是做痕迹鉴定的警察，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什么都会吗？”绫子很少挖苦人，说完，站起身来慢悠悠地向礼堂里走去。
　　　　夕里子坐在国友身边。
　　　　“很奇怪呀。”国友说。
　　　　“大津和子？”
　　　　“嗯，她一直也没有出现。好吧，我们去校务处查查她家的情况。”
　　　　“我也一起去。”
　　　　下午的授课已经开始，校园里很少有人走动，非常安静。国友和夕里子在午后安静的校园中并肩走着。
　　　　“你怎么会来这里？”走着走着国友忽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件，我非常担心姐姐。我给家里打了电话可是没有人接，心想，如果姐姐来大学的话，一定非常危险。”
　　　　“她现在是靶心。”
　　　　“但是，姐姐自己却不清楚这一点。”
　　　　“不过，你姐姐确实是个有意思的女孩子。”国友笑了笑，“刚才我和水口恭子的谈话，如果是我一个人询问她，她也许心存芥蒂，很可能用‘什么也不知道’之类的话来搪塞我。但是，有你姐姐在，她的话非常自然、诚恳，听了她的话，大家都没有说谎的心情了。”
　　　　“是啊。”
　　　　“真是非常罕见而且珍贵的性格呀。我煞费苦心地去想询问的策略，还比不上绫子一句真心话的效果。”
　　　　“她这样的人确实少见。”夕里子苦笑着说。
　　　　“但是……”国友的脸一下认真起来，接着说道，“从刚才的事件，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凶手的目标就是绫子，可是绫子自己不这么想。”
　　　　“很危险啊。”
　　　　“非常危险。这次有你及时赶来，非常幸运，可是下次就不好说了。”
　　　　“但是，姐姐一直坚信，好人就会有好报。”夕里子抬头看着天空，“我会一直保护着姐姐的。”
　　　　“什么？”
　　　　“我希望姐姐永远保持着孩子般的天真和纯洁，永远永远。”夕里子说。
　　　　“我明白，我也这样想。”国友点点头。
　　　　“那你一定要保护姐姐哟。当然我也会提高警惕的。”夕里子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