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道-第4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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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一世,自然不甘平凡。
孟帅心中的野心早已种下,只等生根芽,长成参天大树。
水思归听了孟帅的言语,突然冷笑一声,道:“你说得太轻松。也是,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自己将来会面对什么。大道无情,要追求顶峰,注定孤独。你可有准备?”
孟帅道:“有。”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他早已知道。
水思归道:“即使是亲朋好友,真正做了天道的阻碍,你也要下手除去,你也有准备?”
孟帅一怔,水思归冷笑出声,道:“别说别人,就是我,如果有一天成了你的障碍,你也要狠得下心肠,你能做得到么?”
孟帅愕然,呆呆的站着,难以回答,水思归长叹一声,道:“少年人,总把事情看得那么容易。罢了,你自己想想,若是想通了,再来告诉我,要不要入这个门。”
孟帅苦笑,没想到自以为无所顾忌,第一步就卡住了。
水思归的意思,是沙果断……吗?
孟帅在幻想的时候,倒是常常觉得自己有这个潜质,但真正让他毫不迟疑的回答一句:“能。”却也太勉强了。
他……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前院,水思归默默地看着院中新栽植的那颗大杨树。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水思归也不回头,道:“想好了。”
孟帅道:“想好了。”
水思归道:“你可能做到?”
孟帅道:“做不到。”
水思归哼了一声,道:“那就回去继续想。”
孟帅道:“我已经想清楚了,这件事永远也做不到的。我练武功是为了自己强身健体,也为了保护自己和我想保护的人,只有这个理由,才是我勇往直前的动力。至于天道……天道和我不熟,我干嘛要为他背叛我熟识的人?”
水思归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这是把天道当什么了?”
孟帅道:“我不知道天道是什么,我跟他不熟。我觉得让我为了那飘渺不可知的天道做违心的事,实在犯不上。”
水思归叹了一声,道:“那你的道路呢?”
孟帅想了想,但不是在犹豫,只是在组织语言,要将心中的想法更清晰的说出来,道:“我的道路就是勇往直前……但求用心,但求问心无悔。”
望着水思归沉默的背影,孟帅欠身道:“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您现在已经恢复到以前,除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吧。无论如何……”他说不下去,微一欠身,倒退了一步。
所谓机遇,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或许是人和还不到,倘若这样不能入门,孟帅只觉得这个门好像不是为自己开的。
孟帅转过身,突然听水思归道:“很好,你合格了。”
孟帅愕然回头,但见水思归转过身,笑眯眯道:“走吧,去香堂拜师。”
孟帅道:“可是……”
水思归笑吟吟道:“天道无情不无情,那且不说。教你武功的是我。你以为我会留一个有心欺师灭祖的人在身边,那我不是傻了么?”说着一身轻快地回到了前院。
孟帅的眉梢眼角都在抽搐,道:“好……好吧。”
水思归在香堂前站定,道:“拜师之前,我门的名号你要知晓。我们门派,叫做龟门。”
孟帅一怔,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忙道:“哪个归?归去来兮的归?”
水思归将盒盖猛地提起,露出一物,道:“就是这个龟。”
但见一块红绸上,一个花背乌龟赫然在目,八块龟背正正方方,宛如八卦。
孟帅愕然,水思归喝道:“跪下,给祖师爷磕头。”
孟帅道:“这是……我们祖师爷?”心道:那我以后在水塘里,岂不是天天能看到祖师爷?见水思归瞪着自己,只得跪下磕头,水思归上了三柱香,又让孟帅向自己叩行礼,勉励一番,这才结束。
其实孟帅不知道,如此简易的拜师典礼,在外界已经近乎儿戏。在外界正经的门派拜一次师,往往大办典礼,邀请同道亲朋,作为见证,再热闹上好几日才罢,这样江湖人才会认这一支弟子。孟帅这样简便的拜师,已经少了许多程序。
水思归道:“我门的门规很简单,一法二戒。这二戒,是戒贪,戒懒。许多门派几大戒,多少小戒,若能将这两个字戒了,天下没有歪路。”
孟帅道:“弟子记住了。”
水思归继续道:“这一法,是‘龟法自然’,也是我门中第一要旨。现在跟你用言语解释,也是繁琐,将来你就有体会了。”
孟帅心道:我只听过道法自然,原来龟也法自然,看来这个自然也很好法。
倘若水思归听到孟帅的心声,只怕大脚一踹,就把这个龟门的新晋弟子踹出门去。
水思归收了香堂,先不教导,道:“你的身手我看得出来,但不知你跟你兄长学了些什么,我先要知道你的程度,方能因材施教。”
孟帅道:“自当据实禀告。”
水思归道:“先问你武功的基本。武人八德是什么?”
孟帅答道:“忠、义、仁、孝、信、用、智、强。”
水思归问道:“武人四基呢?”
孟帅回答:“根骨、悟性、心志、造化。”
水思归点头,又问道:“武人六艺是什么?”
孟帅道:“心法、拳脚、兵刃、轻身、骑射、书礼。”
水思归道:“很好。现在一项一项问你。心法不必说,拳脚学过什么?到什么地步了?”
孟帅道:“只学过一门长命拳,已有千日功。”
一般说武功的熟练,大多用初学,百日功,千日功,十年功,竟全功来分明。这个百日,千日自然是在这门武功上浸淫的长短。只是人人悟性不同,不一定说百日功的程度正好需要一百日。像千日功,一般要到熟能生巧的地步,有些人一年就可以达到,比旁人省下两年光阴,也可说是千日功。
孟帅的前身和他自己,在悟性和根骨上,并未人一等,因此这长命拳的千日功,是实实在在三年苦练来的。若论毅力,他的前身确实值得一提。
水思归点头道:“兵刃呢?”
孟帅道:“长兵刃没学,大哥跟我说,到举重境界再学。匕会耍两手,没有特别的什么名目。暗青子学过甩手箭,在练铁莲子。”
水思归摇头道:“铁莲子这等难学难精的暗器,也不知你怎么选的,孩子年纪小,就应该从飞镖这等寻常暗器开始学起。轻身功夫呢?”
孟帅道:“梅花桩步算不算?”
水思归道:“身法基础么?算。骑射功夫怎么样?”
孟帅道:“能骑马,能射箭,连珠箭的话,最多六枝。”
水思归略感惊讶,道:“你哥哥倒是下了功夫。他还教过你知书达理么?”
孟帅道:“认字是很小的时候教的,书的话,学的六经。”
水思归沉吟了一会儿,道:“除了这些,你还学过什么?”
孟帅道:“穴位和经脉能认全。没学过点穴的手法,但是推宫过血没问题。其他的没什么了。”
水思归道:“你学武一共三年时间?很不错,基础按部就班,打得很扎实。你兄长是很好的蒙师。即使是那些大宗门,也不可能给你更好的基础指导了。”
孟帅点头道:“兄长待我恩重如山。”
水思归道:“很好。那就不必特意再给你打基础了,咱们稳步提升就是。在你想来,在我龟门,你最想学的是什么?”
孟帅毫不犹豫道:“当然是龟派气功。”
十四章定居
这还是孟帅第一次来沙陀口。
沙陀口是凉州数一数二的大城,足有十余万人口。这里在以前是凉州与北狄的边塞,自从姜大帅建节凉州,在前线再修了一座新城,沙陀口便不再充当桥头堡,享受了难得的十余年和平,因其四通八达的地理位置,商贸也越繁荣起来。
现在的沙陀口,已经是凉州的商贸中心,成了名符其实的凉州第一城。口内口外的商人汇集于此,街上随处可见带着驼铃的骆驼商队,更有长得卷胡子的胡商贩卖西域的特产,甚至酒肆之中还有美艳胡姬献舞,这是在别的地方都看不到的。
当然,这里也是凉州武林的中心之一,武馆、镖局、帮会堂口,交错纵横,将一座大城江湖势力瓜分的点滴不剩,更别说矗立在沙陀口中心的太守府和城外的军营。街上到处能见到腆胸迭肚的壮汉,一看就是练武的武师。
孟帅虽然来自千万人口的大都市,但这等古风古貌的大城池,也是第一次看见,走街串巷,兴味十足。
在沙陀口绕了一圈,水老自带了那百里晓去客栈休息。孟帅找到了房产经纪的牙行。像买房子这等事情,水老不会出面,交给孟帅去跑。
买房子本是大买卖,牙行的经济本是喜欢做的,但听到孟帅是瓜陵渡人,非沙陀口籍贯,年纪既小,又没有中保,都是呲牙,显得很为难。
孟帅不悦道:“我是现银交易,童叟无欺,你们有什么为难?”
房产经纪摇头道:“沙陀口以前是重镇,管制很严,房产不是谁都能买的。非得要本地清白人家,最好是有功名在身的,方能买下。就算是那些往来的大商,也都是长租一套房子,要想买现房,您这个身份只怕不够。”
孟帅也不废话,掏出一锭金子塞过去,道:“我知道你们有办法,给想个辙,价钱好说。”
房产经纪接过金子,将孟帅引到一出偏僻地方,道:“小哥,你这个事情,任谁也办不好,军府两边压着呢。咱们太守府的马大人,别的事情不管,这等事情却是抓得很紧。你要坚持,要么是直接走太守府的路子,那银钱花的海了去了,也不是三天两日办的下来的。你若想省钱,只好走点野路子。我这里有一套房子,不在牙行账册上,是我的私人关系。你去花钱找个保人来,咱们快手快脚,三天之内拿下来,不耽误您的事。”
孟帅看他贼眉鼠眼,活像销赃,就知道这房子不是好来路,但他背靠大树,无所顾忌,道:“房子多大?小了可不顶用。”
房产经纪拿了地图,道:“看见没,南城这一片的房子,两进院子,住十个人都够了。只是地面差了点,周围都是平民的杂院,有点吵。”
孟帅道:“吵点没什么,我可以先去看看房子——开价多少?”
房产经纪伸出手,道:“一百两。”
孟帅挑了挑眉头,道:“两进的院子只卖一百两?不对吧——”他一伸手抓住房产经纪,道:“你别蒙我,这房子定然有什么问题,不然没有这个价钱。你现在骗我,到时候我要现了,拆了你这牙行。”
那房产经纪苦着脸道:“罢了罢了,我和你明说了吧,那房子……是个凶宅。”
房产经纪介绍的宅子就在南城的一条小巷子里。
南城聚居的大多是贫民,贫民的居住一般都是杂院。一套院子要挤上四五家人家。街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巷子口更是乌烟瘴气,还有小偷小摸钻来钻去。小巷子里堆着杂物,拥挤的下不去脚。因此这里的地价远比东城或者北城要低。
但即使如此,能在这里独住一院的,也都是殷实人家,大多是胡商和外地人,为的不过是这里的房子容易买,牵扯也少。
孟帅被带去看得房子,要穿过一大片肉市。沙陀口肉贱菜贵,牛羊众多,肉市日日要杀几十口羊,空气中弥漫着腥膻之气,仅这一项,房屋的价格已经打了个折扣。孟帅心中的期望值不得不尽量调低,等到进了小巷,才现环境还不错。
一条小巷子里,干干净净,只有相对的三户人家。其中一户在巷子的最里面,另外两栋正面相对。而孟帅要看的房子是比较靠外的一所。
进了大门,就见里面院中已经杂草丛生,外院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大门紧锁,台阶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虽然破败,但孟帅大致看了一眼,倒还是个完整的院子,正房朝南,房中虽无家具,但还盘有炕头。院中也有水井,后院还有一小片杂草丛生的花圃。
从院中听不见市场的吵闹,想来隔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