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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vip完)-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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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太太若有所思的样子让颜如玉大乐。她亲亲热热挎着四太太的胳膊笑道:“放学钟都敲了,走罢。”四太太唔了一声,打点精神和她去接孩子放学。
    太太们闲着无事,第一喜欢替人做媒,第二喜欢议论后辈们的婚事。第二天霖哥儿给九小姐写信的事连极少回家的俞大老爷都听说了,回家问大太太:“霖哥儿真是对三房的芳芸有意思?”
    大太太皱眉道:“我刚刚问过婉芳,我妹子说霖哥儿是替花旗银行一个大班的太太唐珍妮送的信。为的是芳芸送了一盒自己烤的饼干给那个太太。送饼干呢也确有其事,便条都是经婉芳过目的。老太太查问清楚已经发了话,不许嚼舌头。”
    “这个风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说的活灵活现的。”大老爷很是不悦的脱去西装,换了一身灰鼠皮的石青长袍,在领口扯了一把,道:“好像紧了些,做几件新的罢。”
    大太太笑道:“几天不见你,倒是又胖了。霖哥儿这个是小事,倒是芳芸上中西女中,倩芸看的眼热,你去和老三说说,把咱们孩子也弄进去?”
    “我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如今不比前清,老太太把女孩儿都拘在家里也不是个事。三房开了口子,老太太再不好不让倩芸出去上学了吧。”大老爷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略有不安的说:“婉芳是你亲妹子,你和她说,叫她多吹吹枕头风。倒比我这个做哥哥的说顶用。”
    大太太恨恨的在大老爷胸口戳了几下,“你自己怎么不去说?嫡亲的兄弟不好说话,从我这里绕什么?”
    大老爷无奈道:“我们家的那些事,哪件你不清楚?如今各家都时兴和教会学校出来的女孩儿结亲。霖哥儿多半还是要娶丽芸的,咱们早替倩芸做打算才好。”
    大太太找出一件马褂递给他,笑道:“我心里有数。我瞧着跟霖哥儿要好的那个岳少爷不错,只是还不大晓得他的底细,你留神去打听打听。”
    大老爷点点头,伸手让大太太替他扣纽扣,笑道:“这个孩子有些手段,听说要买你三妹的地?”
    “连我和婉芳的地都买了去了。说是谢谢我们成全,送了我和三妹还有婉芳一人一件狐皮围巾,出手倒是很大方。”大太太笑道:“你可别打我的主意,那个钱我们转手就买了股票。听说四婶这半年炒股赚了有一万多块钱。老三一出手就给姓颜的三千美金玩股票!”
    “三千!那他有二十万美金差不多是真的。”大老爷摸着下巴沉吟良久,突然咧开嘴朝着大太太嘿嘿笑起来。大太太笑骂:“你又打什么鬼主意?我告诉你,想借钱你自己去,不许打我们婉芳的主意。”
    “好太太,你叫婉芳探探老三的底,看他到底有多少钱。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大老爷笑道:“我替你买一件配围巾的皮大衣怎么样?”
    大太太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谁稀罕,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只少三千块现款补贴家用。”
    “我都是借钱周转,哪里拿得出三千块给你?你才卖了地,还能没有钱?”大老爷皱着眉掏出支票簿,拧开自来水笔填了一个数字,大太太看见是一千块,不声不响收起来,咬着牙啐道:“你还要不要脸,让太太拿嫁妆养家。”
    大老爷长叹一口气,道:“你以为我和老四不想分家?老太太总说二房和五房没有男人,分了家怕她们吃亏!拖来拖去,又多出一个三房来分,你说这都叫什么事!”
    大太太冷笑几声,说:“老太太公平的很……”
    “又来了,我去给老太太请安去。”大老爷急忙打断她的话,到老太太那里请过安,出来也不回小公馆,到十二号来寻忆白闲话。
    谁知这一天俞忆白特别请了一天假送芳芸去学校,颜如玉照旧送谨诚上学在俱乐部消磨时间,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大老爷只得转到十四号寻到四老爷,一起去一个相识的坤旦家打牌。
    中西女中虽然规矩极严,芳芸原来就是住惯了校,平常功课也算还好,甫一去就得先生们青目,在学校只一会功夫就交了几个好朋友。婉芳还怕她不适应,特为寻着一个好朋友的姐姐在中西女学做庶务的,托人家照应她。
    芳芸在美国住校都是孔家操持,俞忆白也没有过问过,只说送到学校就完了。婉芳这样贴心,他很是感激,道:“芳芸九岁就去住校了,想来在学校吃了不少苦头。若是那时候有你照应她……”想到婉芳只比芳芸大四五岁,住了口不好再说下去。
    婉芳涨红了脸笑道:“我自己也是住过三年校的,所以晓得些。其实也是瞎操心罢了,我瞧芳芸在学校过的蛮自在的。”
    俞忆白打发车夫先回家,亲自开着车带小娇妻去兜风,又去湘月楼吃扬州菜,又去看了一场电影。散场出来正好是晚上七点多钟。昏黑的马路对面有一个卖馄饨的的小摊子,点着几盏小油灯,照得人影影绰绰的,一阵冷风刮过,带来些热气和香味。
    俞忆白拉着婉芳的手笑道:“走,请你吃馄饨去!”
    这个情形很有几分约会的样子,婉芳半靠在俞忆白的胳膊上,满腔柔情蜜,含笑道:“这样的小摊子不是你去的地方,我带你去店里吃,好不好?”
    俞忆白本意就不在馄饨,笑道:“太太说是哪里,就是哪里。”
    婉芳把他带到加州牛肉面庄,开了一个安静包厢,叫了两碗牛肉面,笑道:“我上学的时候最喜欢吃这里的牛肉面,总想着将来有一天我嫁了人,总要带着我的……来吃一次。”她越说越轻,低着头娇羞无限。
    俞忆白越看越爱,捏着小娇妻的手笑道:“我晓得了,以后我们常来吃面好不好?”
    婉芳点点头,想把手抽出来,偏忆白握的紧紧的。那跑堂的伙计也知趣,端着盘子在外面喊了一声:“面来了!”俞忆白吓得赶紧松了手。婉芳瞟了他一眼,坐正了等面送上来。
    吃过了面,俞忆白看伙计送了热茶上来,也不急着回家,握着婉芳的手和她闲谈,渐渐说到霖哥儿身上,问她霖哥儿交了几个女朋友。
    婉芳吃了一惊,笑道:“你也看中霖哥儿了?”
    俞忆白笑道:“他给我女儿写信的事大半个上海的人都晓得了,我不过问问他的人品。我女儿的为人我清楚的很,霖哥儿这样的,只怕我们芳芸还看不上他。”
    婉芳笑道:“他也有二三百万的身家,我们老太太极中意他做俞家孙女婿的。年纪轻轻的,又有钱,女朋友自然不会少,不过李家老太太也是有意和我们俞家结亲,我们老太太的性子你也晓得的,霖哥儿这个孩子也不敢十分胡闹。”她曲曲折折把俞李两家的意思说给俞忆白听,看俞忆白惹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唤道:“忆白?”
    俞忆白皱了皱眉道:“老太太中意他,我可看不上这个公子哥,除了花钱,半点本事没有!我家芳芸样样都是出挑的,总要替她寻个家世学问人品都好的女婿,就是穷些也没什么的。虽然都是老亲,以后霖哥儿再寻芳芸,你拦着些。”
    这是看不上霖哥儿了。婉芳原来是怕他也看中霖哥儿,那自己夹在倩芸和芳芸中间就为难了。既然看不中,她也松了一口气,笑道:“我晓得了,我瞧芳芸很避着他的,只是不晓得这个话……”
    俞忆白黑着脸道:“左右不过是俞家这些无聊的女人们,我赶着把芳芸送到学校来也是叫孩子避一避。叫我查出来,有她好看!”
    婉芳沉吟了一会,道:“我大姐早上和我说,是常去证券交易民的王太太晚上打牌和姚太太说的。姚太太特为打电话问呢。我大姐和她讲那是没有的事,那天晚上是二嫂不大舒服,他来瞧姑母,到我们家来讨药的。下回有人问你,你只照着这个讲罢。”
    俞忆白点点头,道:“二嫂那里知会过了?”
    婉芳笑道:“自然说过了的。二嫂气的要死,就要找她算帐呢,到底叫我们拦住了。”她瞟了一眼俞忆白,道:“忆白,我猜她也不是故意的,是在美国呆久了都变成直性子了,不过咱们中国不作兴有什么说什么。你得空要劝劝她。”
    俞忆白冷冷的哼了一声,去摸烟匣。
    婉芳又笑道:“你几时去苏州?”
    “不去了。”俞忆白吐出一个烟圈,恨道:“昨天才宣布了新生活十二条,有一条就是不许官员纳妾。我这个时候替姨太太寻亲,不是找死么。”
    可惜颜如玉生的是儿子,不然这一回就能叫她走路了。婉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替俞忆白发愁的样子,道:“我记得五婶娘家就在苏州,上回有个什么外甥就来就是姓丘的,不如你去访一访?”
    俞忆白虽然心中恼极了颜如玉,然想到谨诚的将来,还是点点头,道:“还是访一访的好,过几天我们在家请次客,你把林家人请一两个来。”
    婉芳哦了一声答应。伙计敲门进来换茶,两个人都没了兴致,结帐回家不提。到了临睡时婉芳推俞忆白去如玉房里歇,俞忆白不肯去,道:“我晓得你是个贤惠的。只是这个时候谨诚都睡了,我去闹的他走了困倒不好。就在你这里将就一晚罢。”一边几天都不肯去颜如玉房里睡。
    俞忆白白天上班,晚上还有应酬,深夜回来都在婉芳那里睡了。颜如玉面上镇定,心里却是着急,一直纳闷俞家怎么还不闹起来。
    这一天周六。芳芸回家过周末,一回来就躲在三楼房里不出来。到了晚饭时俞忆白居然回家,婉芳叫老妈子请九小姐下来吃晚饭。芳芸板着脸下楼到餐厅,走到颜如玉面前,骂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一打男朋友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下贱?”骂完用力抽了她一个耳光,大哭着上楼去了。婉芳看俞忆白的脸色难看的吓人,连忙追着芳芸上楼去了。
    颜如玉摸着肿了半边的脸,眼泪汪汪看着俞忆白,一副委屈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了,困告去,下章大掐。
    好风频借力
    俞忆白反应过来,怒气冲冲问:“你都在外面胡说了些什么?”
    颜如玉咬着嘴唇不说话。俞忆白叫听差把谨诚带去外面玩,拖着她回房间,一关门就照着她肿的那一面也摔一个耳光,骂道:“你从前的贤良淑静哪里去了?亏你还说自己是大家子出身,那样的话也说得出口!”这一巴掌打下去,颜如玉肿的那面更加的肿了。俞忆白出了气,寻了张椅子坐下,气喘吁吁瞪着她。
    颜如玉委委屈屈道:“忆白,这个事一定有误会。我就是疯了,也不致与和旁人说这个话。那天晚上确是李大少送了信来,阿瑞送进来吃我看见,是我多事,觉得听差深夜去敲小姐们房门不好,就拦住了他,我去把信插在门缝里。这又不是什么瞒人的事,家里的听差老妈子一大堆,保不住是哪个多嘴乱说……”
    “他们乱说,也能扯到美国的事上去?”俞忆白冷笑道。
    “忆白,芳芸的规矩一直是我教的!”颜如玉走到一边,把好的那半边脸留给俞忆白,泣道:“我说芳芸的不是,不是说我管教不严么。你自家想想,我待芳芸如何?”
    在美国的时候,芳芸的确叫如玉教的很好,俞忆白有些被她说动,迟疑道:“不是你还有哪个?”
    颜如玉叹了一口气,道:“你还看不出来么,哪个最不想我们芳芸和李大少来往?又是哪个有本事支使得动这些太太们,婉芳妹子没少在你那里吹风罢?”
    俞忆白说不出话来。颜如玉又道:“他们这个法子倒是好,又离间我们一家,又损了芳芸的名声,我就说呢,你们家四太太这一向待我好得出人意料,原来使的是反间计。也是我蠢,当你们俞家还有好人!”
    “你别说了!”俞忆白腾地站起来,道:“我就去找房子,我们搬出去。”
    “不能搬!咱们搬了就叫他们得了意。忆白,我们要把他们欠你的,一点一点讨回来。”
    颜如玉奔到他怀里,泪如雨下,“不只俞家,还有丘家欠我的,都要讨回来。忆白,我们庶出的也是人。”
    俞忆白还没有怎么动,颜如玉轻轻吸了一口气,喊痛道:“好痛。”说完又笑道:“芳芸这孩子练了几年防身术,打人还真痛。忆白,我不怪她,她还年轻,不懂人心的好坏。”
    “如玉……是我不对,我替你喊大夫来。”俞忆白已是全信了颜如玉的话,急急忙忙就要去打电话。颜如玉按住他的手,道:“闹的惊天动地人家笑话你呢,你自己开车去药房,悄悄买点药油来给我擦擦好啦。”把他推出房门,掩了门冷笑不止。
    且说婉芳在门外想好一大篇安慰的话要劝芳芸,敲开了门正要说,却看见门边放着两只衣箱。芳芸一边掉泪,一边笑着道:“太太,我在家里呆不下去了。”
    “你能去哪去?”婉芳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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