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女子公寓-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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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我想,这个人仍然是女人。”
“嘿,岩濑乔装的说法改变了?”
“是的。假使岩濑是凶手,杀人的地方就是脱衣处——以前我这样推测。不过,尽管手法好干净利落,一定会留下移动尸体的痕迹才对。所以,凶手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这女人故意穿鲜色的衣服让别人看,所以说乔装确实是乔装,只是这个人本来就是女人。女人就可以在浴池内杀害滨谷若子。她在锅炉室脱下那红色头巾,红色横条毛衣,绿色裙子,恢复她本来的打扮。”
“这个人是谁?”
室井急急问,七兵卫刑警却沉默了几秒钟不回答。
“傻瓜。”七兵卫喃喃说。
“什么?”
“哦,我是说凶手。多此一举,反而露出马脚。”
“你是指什么说的?”
“刚才三0九号室星野正子的内衣被窃案啊。”
“你说什么?”
“组长,滨谷若子被杀时,在服部和子进入浴室后,接着是谁进去洗澡?”
“栗宫多加子,那过分殷勤多礼的老太婆。”
“是的,好象是比服部和子晚了六、七分钟进入浴室,所以两人泡在浴池中一面谈话时,和子才踩到了浴池底下的尸体。这位栗宫多加子为什么没有遇见服部和子遇见的那个女人?如果说是六、七分钟的差错,所以没有遇见,那不就是说,这女人是回到女子公寓里面去了?”
“等一下,栗宫多加子是住三楼,村濑妙子是二楼,那么,六、七分钟的时间,足够让这个女人回到房间去。就是说,在楼梯和走廊没有遇见,并不算不合理。”
“是吗?我倒认为这女人没有进入女子公寓房间,也没有到外面去。”
“所以是在锅炉室?这着眼点虽然不错……”
说到这里,室井低叫了一声,因为他已经明白七兵卫刑警在想什么。
“喂,”室井似乎在整理脑中的思想,把话吞下去,然后才提出第一个疑问:“喂,你的意思是说,谋杀滨谷若子、岩濑幸雄,以及村濑妙子的凶手,都是相同的人?”
“是的。”
“不过,喂,谋杀岩濑幸雄的人,如果不是男人恐怕做不到。女人,而且是不年轻的女人做得到吗?”
“组长,这从村濑妙子的阳台栏杆的擦痕就可以知道,那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而是设计好的圈套。”
“你说明一下怎样?”室井不了解地说。
“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在没有得到证实以前,不能说得太有把握。”
“推测也不要紧,说说看。”
“从岩濑幸雄被杀的情形先说吧。岩濑的尸体被发现时是第二天早上,但正如解剖尸体的结果指出是午夜一点半左右死的。当时,岩濑幸雄可能是与另外一个女人在村濑妙子的房内。”
“晤,那么?”
“三个人开头可能在妙子房内说话,然后妙子起身到阳台,收取晾在绳子的内衣。这时,她故意让一件内衣掉落挂在阳台下面墙壁突出的地方。当然丢下一件,不见得就会准确地挂在那盟,所以大概是三、四件一起丢下去,只要其中一件能挂在那里就行了。”
“晤,然后呢?”
“妙子回到房间说,糟了,不好意思让人看见的内衣勾在外面,取不到,怎么办?假使她请求岩濑幸雄,这男人当然就得爬下去拿吧?三个人便一起到阳台来。”
“然后?”
“岩濑跨出栏杆要下去,但觉得很冒险。同时这也是妙子和另外那个女人计划好的,使用绳子系在岩濑的腰带。绳子是妙子早就预备好,放在房内的,所以马上派到用场。”
“晤,就是说,妙子和另外一个女人拉着绳子的一头,把岩濑吊下去。”
“不错。绳子挂在栏杆上面。所以才留下那擦痕。当然岩濑是手脚并用,而且有相当的体重,所以栏杆才会摩擦出那些痕迹。岩濑以不稳定的姿势伸手取下挂在绝壁的内衣,一副猴子一手勾着树枝、一手摘取东西的模样。这时候,两个女人在互相暗示下放开绳子。一刹那间,岩濑摔下去了。摔下去的地方是水泥地,这也是事先计划的地点,而且岩濑当时的姿势是头朝下面,所以就垂直落地……”
“不过,绳子放开时,岩濑不会叫吗?”
“人在遇到意外时,恐怖之余,往往叫不出来。所以岩濑可能是还没有发出声音就先坠地了。”
“坠地后,系在岩濑身上的绳子怎么办?”
“两个女人之一下楼到外面,从死者身上解下来就可以了。那时是午夜一点半,外面不可能有人,就算万一在楼梯被人遇见,同样是公寓的房客,所以人家也不会感到怀疑。只有一点要注意的是,从其身上解开绳子时,不能被人看见。事情很顺利……”
“晤。”
“不但如此,而且这个女人要下去时,顺便以黑色包巾包着村濑妙子的内衣带下去,撒在尸体上面,恰象从上面覆盖下来一样。”
“晤,不错。”室井抚摸着双层下巴。
“这事也顺利地做到了……而且犯罪者始终想着伪装,把已故的岩濑幸雄伪装成内衣窃盗,但因为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人,担心以后也许会出现纰漏,所以为了使人以为内衣盗与杀人有关,以混乱侦查,便也偷了隔壁星野正子的内衣。”
“不过,你说,那是从什么地方进去的?”
“我们已经确认星野正子的阳台下面没有攀登的痕迹,如果进入她的房间就可以办到了,而她是没有锁门就下楼来参加集会的。”
14
“不过,你所假设的凶犯是,”肥胖的室井说:“六十二岁的人哩。这么老的人,杀得了滨谷若子这样年轻的人吗?二十七八岁,充满活气的人,抵抗一下,年老的一定就输了。”
七兵卫刑警默默考虑了片刻。
“这事我也仔细想过。”他开口说,“不过,组长,我是认为乘虚而入,攻其不备时,年龄上的条件不会成为太大的障碍,尤其是在洗澡的时候。假定两人一起在浴池洗澡,其中一个突然用毛巾从背后绕住对方的脖子。在浴池中,人的体位不稳定,所以突然受到攻击时,就马上跌倒,失去口气。凶手绞住对方的脖子,把对方的头拉进水池中去,一会儿才把毛巾抽回去。这时候对凶手是能否得逞的决定性的一刹那,六十二岁的女人一定是拼着命把对方按在水中,到这种时候已经没有年龄上的差别了。我们往往被年龄所束缚,认为六十二岁已经很老,很衰弱,但在这种情况下,力气是相当大的。”
“……”
“外国不是发生过有名的‘浴池新娘’谋杀案吗?连续把新娘按在浴池中淹死。一八九二年英国的卡雷也发生过八十一岁老太婆把二十八岁的媳妇淹死在浴池的案件,凶手是叫做梅亚丽。蓝卡斯特的老太大,由于她是八十二岁高龄,警察根本就没有怀疑这位婆婆,而作为意外死亡结案。杀人动机,正如日本也时常发生的,是出于儿子被媳妇占据的嫉妒。此外,一九二五年美国新奥尔良也发生了类似的命案,叫做德丽莎。薛华德的六十八岁的老太大,在距离她的家两公里的海岸,把附近一个十八岁少女从小舟上面推落海中淹死。本来少女是带着老太太出去划船玩的,凶杀案是发生在距离海岸仅十米的地方。经过情形是德丽莎看到水中的游鱼,指给少女看,少女弯身探视水中时,老太婆德丽莎突然捉住她的脚提上来。并且为了让她淹死,抓着脚不放。这凶杀案被发现的原因是,老太太不知道少女会游泳。会游泳的人竟溺死于距离海岸才十米的地方,警方感到怀疑而进行调查,终于逮捕了德丽莎。薛华德。”
“嘿,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调查过。”七兵卫刑警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前几天我从图书馆借了一本法医学专家写的《女性犯罪世界的实例》来看过。”
“没有想到你这样用功。”肥胖的室井大感意外。
“我自己也是一直不知道会有这么多的巧合。不管是滨谷若子或村濑妙子的谋杀,只要被害人没有提防,缺少体力的老人也干得了。关于索痕的问题,如果被害人是蹲着,凶手站着,那就不会往后倾斜。”
“好。”室井眼睛看着黑暗的地面,走了二、三步。“那么,把滨谷若子邀到浴室的是凶手吗?这不是有点奇怪吗?因为滨谷若子不认识凶手。”
“这一点我是这样想,这件事是凶手和岩濑幸雄,以及村濑妙子三人间接共谋的。”
“间接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七兵卫刑警慢慢说明,“滨谷若子是被岩濑幸雄邀来的,这一点正如以前的推测,没有改变。而要岩濑邀若子的人是村濑妙子,这一点同样没有改变。村濑妙子这样做,则是凶手建议的,所以是凶手与妙子的共谋。因此,行凶时间村濑妙子才安排与朋友在银座会晤而有不在现场的证据。”
“不错,有道理。那么,岩濑幸雄知道这谋杀计划吗?”
“我认为他不知道,可能他也由于年龄上的条件而没有想到真正的凶手是谁。”
“嘿,那么,他以为谁杀死滨谷若子?”
“也许村濑妙子对他说,是她自己谋杀若子的。因为这是她们的计划之一。”
“可是,她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村濑妙子可能是对岩濑说,那几位朋友是受托作假证言的,事实上那个时间我从银座赶回来,在浴室杀了滨谷若子。岩濑相信她的告白,自认为成了她的共犯。”
室井沉默地考虑了一会儿。
“动机呢?”他走到七兵卫刑警正面站住,“栗宫多加子谋杀这三人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吗?我们在总部传讯村濑妙子时,她亲口泄漏了消息。她对我说:我的洋裁学校也有外国礼节的科目,这方面的课程我是考虑请以前的外交官夫人栗宫多加子来担任。”
“这话给你带来什么灵感?”
“也许村濑妙子把她的计划告诉栗宫多加子,并且让她投资了一笔钱。但妙子尽管说大话,事实上正如别人的证言,金钱方面颇为拮据。也就是说,栗宫多年来的储蓄,和亡夫的抚恤金全部投入了妙子的学校计划中。后来渐渐发现妙子是欺诈,学校可能办不成。在栗宫看来,可能教洋裁学校的学生外国礼节是一件有意义的事,她对这事抱着很大的期待,说不定是当做她老后的生活意义。所以当她听到妙子说,这事已告吹时,金钱上和精神上双方的打击一定很大。”
“不错。”
“办学校的事告吹的原因,听了妙子的说明而知道大部分的钱是被岩濑幸雄诈取的。这事想必是栗宫向妙子追问,逼得她只好坦白说出来。可能妙子也正好在考虑摆脱岩濑幸雄,所以她们两人使商量消除岩濑幸雄。换句话说,这是栗宫的希望被毁灭后的报仇。”
“不错。”
“于是,村濑妙子便欺骗岩贸幸雄,要他在那个时间邀滨谷若子到浴室去洗澡。岩濑是那种男人,他就照着妙子的话,联络滨谷若子在指定的时间到浴室去。对岩濑幸雄来说,他也已厌倦了这应召女郎,不愿意再被她纠缠。因此,滨谷若子被杀后,也许他反而舒了一口气。虽然他也是共犯,但没有亲自下手,反而可以借此更进一步敲诈妙子。”
“喂,等一下。”室井问:“这样说,岩濑最初不知道若子是在妙子的计划下被谋杀的吗?”
“这一点我不大清楚,这些都是我的想象,所以详细情形还要听凶手亲口说明。反正只要大体上能够谋合,我想就可以逮捕。”
室井默默往车子走,待七兵卫刑警在他旁边坐定便对司机说:“请开回刚才那栋公寓。”
二十分钟后,车子回到原先那栋公寓。室井下车,仰头眺望女子公寓,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灯光的窗子增加了好几扇。时间已经过了九点。
室井没有上楼梯、先进入内院,从那里抬头看三楼,从旁边数来第三个窗子还亮着一盏小灯。
室井接着向七兵卫刑警问:“栗宫多加子行凶时是躲在锅炉室吧?当时她是穿着自己原有的衣服,而要替换的那套鲜艳衣服是另外带着吧?”
“是的。”
“栗宫确定了滨谷若子单独进入浴室,而且知道浴室里面没有别人,她即进去。假装洗澡而行凶。那时候要更换的衣服放在什么地方?”
“我想一定是留在锅炉室。”
“好。然后她跑进锅炉室,换上那身鲜艳衣服,然后从锅炉室出来,碰见服部和子。”
“这是很紧张的赌注,假使服部和子早一分钟从楼梯下来,可能就撞见栗宫从锅炉室出来。当然栗宫在走出锅炉室前,会先小心倾听脚步声,只是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所以相当的危险。”
“好。服部和子进入浴室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