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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二五年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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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阳兴致颇高,佯作正经道:我是湖北的。
云舫笑道:哦,听说那里有什么鸟类特产来着?
沐阳答道:鸭脖子。
两人都笑了,沐阳忘了适才要发奋图强,做个出色员工的‘远大目标’,笑得弯腰点头。空调丝丝地吹出冷气,似乎全聚拢到书桌的会议记录上,白色的纸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寒的银光,台灯和地灯都是暖黄色的,沐阳索性关了水晶吊灯,只余下那暖暖的、并不分明的暧昧色调…
谁说,失忆的只有男人?
一通电话打了近一小时,末了,沐阳道晚安,正要挂断电话时,云舫突如其来地低沉道:“早点回来,哦,回来那天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沐阳原想说经理的车就停在机场停车场内,搭他的车回去就行了,却是没说出来,心里倒是很愿意他大费周折一番,尽管,她知道,到时她仍是会搭了经理的车回去,到家了才会打个电话,告诉他回来了。而她不拒绝,享受的,也不过是心理上的满足而已…他,哪怕也是有丁点儿在乎她的。
会议记录是看不下去了,沐阳站在二十楼窗边,望着霓虹灯闪烁的街道,一条条的看去,不禁想,云舫曾经是住哪条街的呢?这是他的老家,他曾在这里上学,在这里长大,在这里有了第一次恋爱,那个女孩子是不是还在上海,还住在云舫家里的那条老街上。
很突然地,她觉得背后空洞洞,冷嗖嗖的,这个城市原本就陌生,却因为云舫,她更觉得陌生了…但也不由自主地想贴近一些。
九点时,介桓拨分机来问沐阳要不要吃宵夜,换作平时,沐阳肯定是会说:你要去,我就陪你。这次,她是想也不想便说好,等我换衣服。
他们就近找了家火锅店,介桓是重庆人,沐阳也是能吃辣的,去的路上便商议好了要吃香辣小龙虾,于是,红澄澄的一盎小龙虾上来后,两个便“噼啪”地撕壳吃起来。沐阳的胃口很好,直夸龙虾做得地道。介桓见她的馋样,笑道:“地道?那得是我这个地道的四川人说了算。”
“那这里到底算不算地道?”沐阳问。她在同事面前像来是不矫作的,油渍顺着剥壳的手流到手腕儿上,忙抽了张纸巾胡乱地擦两下,又道:“吃龙虾烦的就是脏手,一会儿再去洗了!”
介桓道:“不说地不地道,只不过是吃不出感觉来。”
沐阳垮下脸来,佯作丧气道:“来上海的就我们两人,这会儿怕也是找不出个让你吃饭有感觉的,你将就些吧!”
介桓朗声笑道:“跟女孩子去宵夜,倒是很少点过这种油腻腻的虾蟹,一来是女孩儿怕上火,二来吃相总是不好看,也就你就这样的才全无顾忌,不过终究了是太冷清了点儿,多几个人就好了,猜拳罚酒什么的,闹个十多分钟,气氛就来了。”
沐阳跟龙虾奋战的手暂停,诧异道:“真看不出来,经理你平时都斯斯文文的。”
介桓像是回答她一般,“啪”地剥开一只龙虾,油渍溅到桌面上,但他的手离得远,白衬衫没沾上一滴。“吃饭的时候,谁还讲究斯文?我也是学生过来的,难得上馆子吃一顿,吃得多就等于占了便宜,何况小时候家里穷,跟兄弟姐妹们抢菜是常事儿!”
“我是独生子女,家里就我一个,还没有跟人抢菜的经历,学生时代食堂条件不好,去外面吃一顿,只要不是自己请客,倒是同你一样,恨不得占尽便宜地多吃。”沐阳笑着说。
“女孩子家可别到处跟人说自己爱占便宜,现在的男人可是经不起吓的。”介桓把手沉到洗手盎里,净了手后拭干,才点了根烟,玩笑地告诫道。
“那种小器男人,吓走了也罢!”
“男人结了婚都会变得小器,当然是要个会持家的女人,要个处处贪便宜的做什么?”
“看你说得,好像世上的男人都是小器的,那倒好了,不嫁人还省了心!”沐阳嘴硬道。
介桓只笑了笑,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他心知女人向来口是心非,嘴上说得大方,心里也是计较的,就他所知,沐阳还是单身,怕也是到急的时候了。
“吃完了去逛逛夜上海吧!”介桓说道,他最是懂得抓住时机拉拢下属的。

chapter 7
上海夜景最为旖旎的便是外滩了,沐阳不是第一次来上海,自然也不是第一次到外滩,但每到这里,仍是要惊叹一番。时间不算晚,黄埔江边的游客端着相机对准东方明珠塔调整焦距,也有人倚着栏杆摆出各种姿势,或是自认为最美的表情,于是,闪光灯在人潮里闪烁,使得沐阳常有别人在偷拍她的错觉。外滩的风也是格外清爽的,刚吃完香辣龙虾,胃里仍有些烧灼感,江风吸进喉咙,似乎那微凉的湿气缓解了些胃疼。
游客多了,她和介桓说不上什么话,起个话头还没来得及接上,便被擦肩而过的游人或是拎着篮子卖白玉兰的老婆婆打断。再美的景也是初时惊艳,走了二十来分钟,沐阳便不再翘首观瞻,甚至埋怨地想,谁来上海都要来趟外滩,去了北京就要爬长城,这些人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景而去,还是为了往后与人聊时多个话题。
介桓是通透的人,察觉出沐阳的心不在焉,料想到她已乏味,便投其所好的带她走到南京路步行街,街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异常繁荣,但与外滩那些世界顶级的品牌店比起来,这里又显得像是杂货铺了。
沐阳拐进一个水晶饰品店里,她是忘乎所以了,把身边的上司只当了个陪她逛街的小厮。绕了店子一圈儿,她看中了一串紫水晶手链,和一条黄水晶手机链子,手链是为自己看的,手机链是为云舫看的,‘杂货铺’的商品标价也不菲…相对于她来说。售货员拿了两条链子给她看,紫水晶手链玲珑剔透,戴在手上试了下,她的皮肤白,手腕儿细,售货员连连赞美,介桓也靠了过来,看一眼说:“还不错!”
他这一开口,售货员便把他当沐阳男朋友了,笑脸迎人地说:“是好看嚜,我是没见过谁戴这条手链比这位小姐好看伐!”
介桓听了,低头又把沐阳的手看上一遍,兴许是因为售货员的夸奖,那双白皙的手还真是漂亮极了,手腕儿像是玉瓷瓶颈,平滑润泽;指缝闭拢,一只手伸展平了搁在柜台上,仿佛是磨得光滑的玉雕出来的,指甲也像嵌在指头上的水晶片,亮灿灿地发光,他蓦地似被人控制了般,不由自主地,目光“嗖”地移到她的侧脸,脸上的皮肤也水灵,他靠得近,眼神也好,能清楚地看到她耳下细黄的汗毛,他费了大劲才移开目光,看向售货员,那售货员眯眼一笑,他心里充满了罪恶感,觉得那售货员就是在笑话他一般,那笑刺眼极了,
沐阳却是为买哪条链子在心里拔河…戴了这条手链,漂亮自是不用说的,起码能吸引云舫的注意;手机链子买了给他,他也肯定是高兴的,生意人都喜欢带财气的黄水晶。买手链戴上,自己多了件宝贝,买手机链他多了点好运,都是个心理安慰,她思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看了眼经理,见他目光游移不定,这才想起自己竟迷糊到把经理拖来这店里陪她耗时间。她最后看了看两条链子,狠下心跟售货员说:“要这条手机链!”
付了钱出来,街上像刮了阵飓风,行人竟少了九成,路面宽了,两人走到路中央,沐阳连声道歉:“真不好意思,看我都忘形了,害经理陪我逛那没趣的店子!”
介桓摆摆手说:“你别那样想,女孩子是一见商店就走不动路的,这我知道!”
沐阳更是羞愧了,又为自己辩解:“其实我不喜欢逛街,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那店就钻进去了。”
介桓心想,这样说倒是他的错了,他带过多少个下属,只要是女孩子,出差带她们去逛街,都是会兴奋地买这买那,一些性格沉静点儿的,虽不怎么表现出来,眼睛却是盯着商品犹豫不决,就是没遇过像这样的…东西买都买了,却说自己不想逛街,可她要是说慌,他不会看不出来呀?
他突然觉得自己太忽视这个不怎么精明的下属了,那些看似聪敏,实则给些甜头便能掌握,而这个却是买一条手链都要斟酌上许久,仓促下的决定,也不是两条都买,她为人处事必定是脚踏实地,不贪婪,不挥霍,这种人最不好收买,却使他欣赏得很。
“不喜欢逛街,那平时都做些什么?我记得你也不怎么爱参加部门的集体活动。”他状似闲聊道。
“平时就在家里睡觉,上网。” 其实不参加公司的集体活动,原因在于那些活动都安排在假日,她一到假期便想睡个懒觉,所以能推则推,以为他有责备的意思,她又说:“难得休息就连门也不想出,以后的集体活动我会勇跃参与的。”
“集体活动是要多参加,同事间的关系要搞好,工作起来也方便多了!”他很少说这些空泛话,只是遇到一个承认自己不愿参加集体活动的人,他有威严扫地的挫败,即便是因为她这点儿毛病,他看她不顺眼了,永远不提拔她,相信她就算一辈子当个小职员,也是无所谓的。
“我知道了!”沐阳谦和有礼地回答。
介桓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点了点头,这时已经走到街口,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只想快些回酒店。
窗帘只拉拢了一半,上海的深夜依然璀璨,介桓躺在床上,望着对面写字楼闪烁的灯光,脑子里却总是浮现那双修长的手,和耳侧细细黄黄的汗毛,以及那几句说敷衍不是,说诚恳不足的话。
在上海的最后两天,沐阳犯了错误。
两方商谈好的条件之一是,半月内,公司必须重新赶出一批货送到上海,运输时间也包括在内。但第一次会议并没有谈到是要包括运输时间的,第三次重新修订,而那次会议前,沐阳在酒店与公司内部沟通时,按照第一次会议的结果给工厂下单,日期是半月内生产完成,不包括运输时间,而此时,海外市场部又接下国外客户的另一笔订单,生产线排满,协调几乎是不可能的。
沐阳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若是平时,订单晚个两三天,跟客户沟通还有希望,但现在好不容易才同客户达成协议,将公司的损失降到最低,再迟了交货,损失已是其次,信誉受损,客户不再信任才是最严重的。
一向对公事严苛的介桓这次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责备她,反倒是积极地与海外市场部沟通,让他们试图以各种条件说服国外客户,此路显然不通,国外客户注重信誉,海外市场部当然不会揽下这个责任,而生产部向来与市场部水火不容,何况现有的订单已是加班才能赶完的,于是直接驳回了介桓的加班提议。
沐阳相当自责,面对介桓更是惭愧,一时间又想不出办法来。已经过了十一点,她坐在床边捂着脸,首次感到前途黯淡,这次事情若处理不好,虽不至于被公司开除,她自己却没办法安然无恙地面对客户和同事了,辞职是最坏的打算。
她心绪紊乱,这时只想有个人可以依靠,可以把这些事说给他听,获得些安慰,女人在一无所有时,不就希望有个男人对她说:“没关系,还有我!”
她满怀期望地打电话给云舫,却关机了,若说打电话前她的心还是悬吊吊的,这下算是沉到了谷底,让女人伤心的或许不是男人不爱她,而是在她难过的时候,却找不到他;在她对他充满了期望的时候,他却让她失望了。
她从通讯录里找出云舫的电话,删除。
第二天一早,介桓去了客户公司,沐阳待在酒店里等消息。她的耳朵仿佛是落在门上了,只听着那里的响动。隔声设施良好的酒店,她仍是能听到走廊上不时有脚步声响起,每当那脚步声似在门边顿住时,她便几步窜到门边,刚打开门,脚步声又清晰了,然后就见走廊上的身影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弱。
如此反复许多次,沐阳已经对那脚步声无动于衷时,门铃响了,她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打开了门,介桓站在门口,她几乎说出“你终于回来了”的话,也许,就连云舫她也不曾这般想念过。
介桓进来后便拿了叠资料给她,让她去楼下商务中心传真到公司,自己连房间都未回,便坐在沐阳的笔记本前,用邮件跟部门员工下达通知。
沐阳出门前,他转头叫住她,两天来终于露出一个微笑。“应该是没问题了,晚上我们可以按原定时间回深圳!”
那一刻,沐阳感动得几近落泪,她像木偶般点点头,发自真心地道:“辛苦经理了,我以后一定努力。”
事情圆满解决了,只相较于市场部而言,介桓直接向总裁递交了工厂加班的申请,并要求海外市场部与客户协调。一个小错误,导致了几千名工人在已经加班的基础上,每天还需延长一小时上工时间;海外市场部也因此担了风险,若加班赶不出货,必须与国外客户协调,延迟交货时间。
而有关此事,介桓对于沐阳的疏忽只字不提,自己揽下了所有责任。沐阳由此对他感激涕零,他在她心里的位置扶摇直上,就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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