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年华-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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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腹起来。
沐阳轻轻摇了摇头,又想到隔着树干的介桓根本看不到,于是说道:“我不知道,有时候幸福,有时委屈,而且,我也猜不透他的想法。”
“为什么猜不透?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行了,他肯定会告诉你的嘛。”
“才不会,他一时对我好,一时又对我很平淡,好的时候我觉得他爱我,不好的时候,好像我就只是他认识的人一样,男人最了解男人了,你说,他到底在想什么?”
对于这样的问题,介桓更卑鄙地选择了沉默,任由沐阳去惴惴不安。
半晌后,他才犹犹疑疑地启口,语调变得异常地轻松,使人一听就能听出是准备了许多的虚假话:“男人是这样的,你别想太多了。”
“经理,你有什么话就说,别怕打击到我,我是真想知道他的想法。”
这可是她自己要听的,那么说实话也没什么不对,介桓想着,便开口了:“据我所知,一部份男人不愿意给女人承诺的时候才会这样,也就是说,还没有准备好与这个女人过一生,当然,这只是一部份,但另一部份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真谓“毒舌”哇,她听了这番话不起疑才出奇了,估计刚刚那个电话的甜蜜也被抛入云宵,现在剩的只是惶然不安,更恨不得拨个电话找那男人问清楚,所以,他偏不让她有机会打那个电话,因为他说的话本来就属实。“他爱不爱你是看得出来的嘛,你觉得他爱你吗?”
“我不知道,他没说过,呃……如果他说了,是不是就代表他是例外?”
“不能这样说,有些男人把爱挂在嘴边,有些男人绝口不提,这跟性格有关,但与感情无本质上的关联,爱与不爱,从他平时对你的态度上是能看出的。”
这句话不轻不重,正好捶到沐阳对云舫脆弱的信任上,只见一条条裂痕布满开来,再由小手指轻轻一戳,立刻粉碎。
目的达到,介桓深知那个小手指绝不是自己能伸出去的,于是又道:“别想太多……对了,真没想到你会骑马!”
“嗯,很小就开始学骑马了,我以前还有匹马呢,不过它后来受伤了。”她没跟云舫说起过自己那匹马,因为每次想起都会伤心很久,但却跟介桓说了,其实没有特别的理由,只因为她现在很伤心,伤心得只能说起伤心的往事。
“那匹马是爷爷亲自给我挑选的,也是他取的名字,叫‘逐鹿’,有空时我就会骑着它在牧场里飞跑,后来折断了一条腿……”说到这里,她又想起那条马活生生地失了一条腿,永远只能趴着的可怜样子,泪如雨下。
介桓瞬间从他的那些复杂心思里抽离出来,单纯的怜悯之情满臆胸口,忙侧身拍拍她的肩,却什么也不说。
也许,真正动情的时候,巧舌如簧的人恰恰是嘴笨的,因为他真正地专注于那个人了。
沐阳抹了眼泪,为自己的失态而窘迫道:“嗳,想起以前也老是被它摔下来,有次还把我摔得进医院住了半个月,我给它喂吃的,给它梳理厚厚长长的毛,有时间就陪它,那畜牲竟然还敢摔我,真是过份对不?它摔我一次,我就咒它断腿,再不能摔我,没想到还真被我咒灵了,牧场那么多马都没事儿,就它赶上了泥石流,唉……以后再不发这样的咒了。”
介桓听她说得轻描淡写,话里还有几分打趣,但也料想得到她的自责和惋惜,一匹马再不能驮着她驰骋,就跟人失恋一样的,眼睁睁地还能看到爱人,却再不能一如从前的爱你。
“后来再没养过马?”他开始怀疑起沐阳的家世来,普通人家哪养得起马的?
“哪能说养就养的,‘逐鹿’都是给牧场代养,每年给他们一些钱就好了,它的腿断了后,我没再骑过马。”
给牧场代养?如果是这样,那倒是说得通的。“为什么没骑了?”
“‘逐鹿’还在牧场里养着,自从腿断后,绝食了好多天,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它悲哀的嘶鸣,偶尔它想试着站起来,立刻地重重地摔到地上,然后又是长长地一声悲鸣,每到那种时候,我就捂住耳朵,眼泪滴嗒滴嗒地流,我想我要是骑着别的马,它看到了会更难过吧。”
介桓心里狠狠的一痛,沉默了半晌,才沙哑地唤道:“沐阳……”
“其实也没什么,每年回家我还能看到它,虽然它很多病,可还活着,虽然活着也痛苦,可活着就好……”她语无伦次地说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索性留个半句话,不说了。
介桓想了又想,最终伸出手搭在她的肩上,似宽慰,也似心情沉重地捏了下她的肩,嘴里说道:“没事,没事……”
后来他们都没再说话,介桓很想把她搂进怀里,事实上,对于他来说并不困难,女人脆弱时是顾及不到这些的,而且以他过往对付女人的丰富经验,引诱她也容易,然而,他还是收回了手,静静地坐在她身后。
他想,如果可以,他愿意一辈子坐在她身后。
只坐在她身后。
chapter 25
一趟出游,沐阳在同事间名声大躁,活动结束后,其他部门的同事还会在MSN上发来消息,以表达自己对她的高度赞扬:我看到你骑马的照片了,真帅!
沐阳欣然与他们聊起家乡的牧场,说那里面的人各个都比自己强,同事又一声惊叹,表示羡慕,由此,关系似乎拉近了,便东拉西扯了一大通,无形间便促进了同事间的关系。这其中只有肖静兰不与她多聊,但却每天都挂在线上。
除了沐阳无人陪伴,还有一个12小时均在线的人,便是介桓,不过他是显示脱机状态,为躲避肖静兰,也为了守候沐阳,只消沐阳的MSN登陆,五分钟或是十分钟后,他便不经意地发来道消息,问候两句,再谈谈天气,便显示脱机,过半小时,上线,告诉沐阳刚有事在忙,如此反复多次后,他才会与她长时间的攀谈,但绝不会没有节制,到了吃饭的时间,便发来:我要去吃饭了,你也去吃吧。语气十分平淡。
吃完饭继续聊,沐阳总会被他引导着说出许多过去的事情,介桓聪明理智地回复,两天后,便角色互换,沐阳上线守候介桓,理由是――她与他很谈得来。
云舫仍是忙得见不着人影,沐阳在庄园里便憋了一肚子话要说给他听,他不在,自然是不能对着墙壁说的。所以,她与介桓聊云舫,聊自己的不安,此时的电脑宛如一个温文尔雅的知己,宽慰她,开导她;她也与他聊父母,聊路佳,聊那天请吃饭的韩悦,电脑转而又成为一个沉稳内敛的听众,只用丰富的表情迎合她。但是,她畅所欲言的时候又怎料得到,这一切正中介桓下怀,他煞费苦心,不就是让她在精神上渐渐依赖他么?
国庆长假的倒数第二天,云舫早上走前对她说:晚上我会回来吃饭,明天带你去外面玩。
这天的沐阳与介桓聊天时说了许多小时候的趣事,介桓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后说:你今天心情不错。
还好。
她简短地回了过去,却不再跟他说起云舫,她就像那些潜意识里不满现任男友的女孩,对外仍习惯声称单身。
日落西山,沐阳才自电脑前起身,去超市买了许多菜,一个人心情好时,买菜也是看得出来的,沐阳专挑一些好看又难烹调的菜,决定大展拳脚做顿丰富的晚餐。
老天最看不顺眼那些在心情好时便得意忘形的人,所以,她自买了那些菜就不怎么顺利了,收银台付钱时排了很久的队,刚轮到她时,收银员将POST机啪啪地按了几次,一脸无奈地告诉她:POST机故障,请去其他通道。排她后面的人听到这句话便推着车一哄而散,原本马上就可以付款走人的她,不但要重新排队,而且还是排在队尾的。
电梯里,一个中年妇女带了个八九岁的小孩儿,趁妇女不注意,小孩儿顽劣地把每个楼层的数字键都按了一遍,于是,管他有没有人,电梯每到一层便停个一次。
如此一来,便注定了她一路衰到底。
回到家,切菜切断了指甲,肉掉进了垃圾筒,开火烧热了锅底,竟然没油,只得放下手中的活,去超市又排上很久的队,才买了油回来。兴奋之下,把排骨统统倒进油锅里,翻炒了两下,才想起来忘了洗,骂着自己蠢,把沾了油的排骨又捞出来,艰难地清洗。
手机响个不停,她跑到客厅时已经挂掉了,看是陌生电话,便拨了回去,那边一个甜美的女声说道:您好,打扰您几分钟的时间,我是XX保险公司……
“你能保险我做出顿丰富的晚餐么?能保险我的男朋友马上就到家么?”
“啪”地挂断电话,回厨房洗油腻腻的排骨。
盐放少了,再加点进去,结果又咸了,注水,味道变了。
手忙脚乱,忘了加酱油,回锅再炒一次,菜还没倒酱油便跟倒了酱油一样。
不小心踩中了莴笋皮,“哧溜――砰!”滑倒时,手本能地想抓住点儿什么,却不想抓到是砧板,一屁股坐在地上,搁在砧板上的菜刀险险地落到她的脚边――
生死历劫后,她终于做出了三个热炒,两个凉菜,一个汤,她与云舫都不习惯在喝吃饭时喝酒,于是这会儿才把家里藏的一瓶上好红酒打开,倒进“醒”酒器里,预备好了晚上喝。
做完这一切后,她长呼出一口气,拿起电话问云舫到哪里了。
电话响了许多声才接,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在讨论公事,紧接着,云舫说话了:“喂,沐阳啊――”
“你还在公司??”她加重了语气。
“嗯,这边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晚点回去。”
“可是我已经做好饭了……”
“不是这份,是刚刚那份文件,你们先等等――”
沐阳听到他的脚步声,然后离适才的嘈杂越来越远,她的心也“咯噔咯噔的”,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他要跟我说不回来了。随即又安慰自己:不会的!他不会这样的。
“对不起,沐阳,今天临时多出好多事,我晚点回去,明天再好好陪你。”
“咔嚓!”她像是听到脑子里的某根弦断了,积压的委屈全在这刻爆发,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你说了多少次明天了?不是明天就是改天,我辛辛苦苦地做好饭,你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你要早说你不回来,我吃个外卖就行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这全是因为你,我不管,今天你要是不回来,以后也别回来了。”
“啪!”再次挂了电话,眼泪还在溢出,她突然想起了保险公司的那个电话,更是心酸――有哪家保险公司敢保那种险的?
她不给云舫任何解释的机会,按了关机键,便躺在床上,不断地在他回与不回之间下赌注。
夜一寸一寸地染黑了整个房间,天上还挂了轮弦月,天花板被对楼的灯火照亮了一溜,雪白色的墙壁像是贴了条暗黄色的胶布,在这样一种被修补过荒凉与沧桑里,她静静地哭着,哭得睡着了,然后梦见了爷爷,爷爷蹲在石板上,把水壶里的水倒进沟里,跟爸爸说:阳阳天生是个命好的孩子,一伤心就哭,哭了就睡着,睡着就不会伤心,醒来也全忘了。
云舫回来的时候,她已经饿醒了,却连眼睛也不愿意睁开,只听到云舫拿了毛巾去洗澡,经过餐桌时脚步似乎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便听见浴室的门关了。
等他钻回被窝抱着她的时候,她感觉到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侧身躺下睡了,没多久,均匀的呼吸声响起――这夜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她奇异地平静了,起身越过他下床,披上衣服,倒了杯红酒坐在电脑前――如果自己不是那么依赖他,相对也会降低他给自己的伤害。
MSN上同事栏里许多人都在线,沐阳看了全是单身,介桓的头像显示脱机,点开与他的对话框,鬼使神差的发出了一条消息:夜深了,你也睡了么?
按下ENTER键她便后悔了,但消息已显示发出,无心上网,她随即又按下了关机键,MSN在这时却弹出一条消息,未看分明,窗口已经关闭了,漫长地关机开机等待,刚登陆系统,她便急急地点开介桓的对话框,历史记录里显示:“正要睡,你怎么还没睡?”
这下他应该睡了,沐阳失落地趴在电脑前,心想连消息也不用复了。再抬头,MSN里又弹出一条新消息:“刚掉线了?”
失落顿时抽离身体,继而填充满活泼与俏皮:“是啊!网络有时候怪怪的,跟人一样爱闹脾气。”
“那得好好收拾,真不像话。”
“你教我个办法……”
一来一往,键盘上十指如飞,俏皮话一句接着一句,沐阳颇有乐极生悲,否极泰来的轻松愉悦,似是卸下了重负,对云舫生气归生气,失望归失望,但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现在的快乐。
他们之间不再以云舫为话题,捡些不着边儿的话打趣,夜越深,仿佛他们的思维愈加活跃,但,情感也越发地细腻,介桓在这么多天以后的夜里,才淡淡地夸道:“那天,很精彩!”
相比起那些急不可耐的赞扬,跚跚来迟的赞美总显得更真诚。沐阳几乎是立刻反应为他是真正地欣赏她,不觉得在电脑前红了脸,手按在键盘上思索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