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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爆炸-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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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来以为白素是在随口说说,但听到此处,却听出一些名堂来了  那链子不但
足宝物,而且曾和一个高人的名节人格联在一起,那大有可能成为那位高人的传家之宝

    白素多半也是看准了这一点,猜测眼前这个人,就是传说中那位高人的后代,所以
才拿这个传说出来,反讽其人行径之无赖。
    一想到这一点,我立时“帮腔”:“只可惜这样令人敬仰的一位高人,却晚节不保
!”
    白素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我自然知道自己这“晚节不保”四字,若是不加特别解释
,便是不通,所以惹来白素的白眼。
    不过我是故意如此说的,所以暂不说破。果然,那无赖就中了计,怪声道:“你胡
说甚么,他……这位高人何曾‘晚节不保’来?”
    这时,白素也已知道我的用意了,她故意问:“是啊,何以有此一说?”
    那人也气冲冲地望著我,等我的解说。
    我道:“他老人家自身,虽然方正不阿,一生如白壁无瑕,可是他的后人,却大有
不肖之徒在,所作所为,无不有辱他老人家的清声,这可不可算是晚节不保呢?”
    白素长叹一声:“只怕比本身晚节不保更惨,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当真是魂不得
安啊!”
    我们两人的一搭一挡,自然是天下无双,虽然我们所说的一切,全属“大胆假设”
,然而这一类话,也特别容易打动江湖人物的心。
    那人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我和白素交换了一个眼色,我忍住了笑,道:“常言道‘知耻近乎勇’,《水浒传
》上,那卖刀给林冲的汉子,也知道不提祖上之名,没地辱没了先人。谁知如今有人,
却在耍无赖手段时,一下子就亮出了祖先的宝物来!”
    白素也在忍笑,忍得辛苦,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我又道:“也难怪,或许其人
亮祖传宝物来做丢人之事已不止一次,只是想不到这次遇上了见多识广的白素女士,一
下子就漏了底,这才令几百年前的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为之蒙羞啊!”
    那人听到这里,抬起头来,神情大是黯然,哀求道:“两位别再糟踏我先人了!”
    我十分正经道:“朋友别误会,我们言词之间,糟踏了你,容或有之,但却不敢冒
犯阁下先人半分。”
    那人长叹一声,忽然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望两位可以教我!”
    他忽然之间,连说话也斯文起来,真是出人意表之至。白素缓过了气来:“我们并
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些甚么,何以教你?”
    那人又低下了头一会,才道:“我偷了天头派的一样东西,凡天头派中人,都要这
回那东西,不惜将我碎尸万段。那蓝丝是天头派的掌门人,她见了我,我自然难逃一死
了!”
    这个人,我始终怀疑他的精神有点问题  这时,他说来头头是道,可是却完全不
能成立,全属自说自语,说了半天,他都不肯把偷走的东西还出来,只说自己会被人杀
死,当真是混蛋之至。
    我忍不住喝道:“你先把偷走的东西还出来,我们才能为你说情。”
    却不料那人冷笑一声:“卫先生,你这话可谓不通情理已极了!”
    我怒道:“怎么还是我不通情理?”
    那人一片歪理:“要是能还得出来的话,难道那东西会比我的命更值钱?我早就还
了!”
    我闷哼:“为甚么还不出来?”
    那人长叹一声:“所遇非人,那东西炸成粉碎了!”
    各位看倌,事情发展到此处,那人虽然提及那东西被“炸”坏了,但是我和白素,
还未曾把这东西、这个人、天头派等等,和那研究所的神秘爆炸,联系起来。虽然说“
万物皆有关连”,但是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纵使有超人的想像力,在没有太
多的因由之前,也难以连成一线。
    我又道:“那么,这东西是甚么?”
    那人翻了翻眼,道:“我不知道!”
    听到这里,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我转头向白素道:“听说降头术之中,颇有些能令
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折磨方法在,想必蓝丝都懂,我们不妨看她大展手段。”
    白素还未有反应,那人已大叫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上了人家的当!”
    白素沉声道:“从头照实说来,方可从详计议。”
    那人急速地喘起气来,喘了好一会,才道:“十年之前,有人通过各种渠道,徵求
……高人,要盗取一件看守得十分秘密,在一个神秘地方的物事,徵求者提出的报酬,
足以令任何人  从事这一行业的人心动。”
    我问了一句:“从事甚么行业。”
    白素道:“自然是盗窃行业!”
    我“噢”地一声:“原来如此!”
    我说的时候,盯者那人,意思是说“原来你是一个窃贼”。
    那人却一点惭愧之色也没有,道:“我正是这一行中的高手,金取帮仅存的四大高
手之一  ”
    一听到这里,我不禁叫了起来:“你是金取帮的?”
    那人道:“是。”
    他顿了一顿,又道:“与阁下颇有渊源的那个姓花名旦行五的人,是我的师兄,我
之下,还有一个师妹,却成了帮主。金取帮已不再存在,但是窃盗手段,再也没有胜过
金取帮的!”
    我点头,表示承认他的这个说法,同时,也感到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那人长叹一声:“我得到消息,一看就知道徵求者的意思,就是想找一个金取帮的
人出山,所以我就去应徵,只当是赚外快。”
    我追问:“徵求者是谁?”
    那人沉默了片刻:“道义上,我不能把他的名字说出来  一人作事一人当,东西
是我贪酬劳偷的,不该再牵累别人!”
    我正想出言讽刺他几句,白素却反倒称赞他:“说得好,这才有男子气概  我想
,你去应徵,一半是为了酬劳,另一半,只怕也是为了金取帮的声名。”
    那人一听得白素如此说,立时现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情绪来,只差没有当场感动得
号陶大哭,他除了一叠声说“是”之外,还不住点著头:“可不是吗,徵求者向全世界
发话,言下之意,是说若昔年的金取帮还在,他们就不必大费周章。只可惜金取帮已散
,帮中虽还有点高手,可是人人都做缩头乌龟,再也不敢露面,这才激怒了我,去应徵
的。”
    我闷哼一声:“算来你也应该是久历江湖之人,怎么这样不堪激,那么容易就上当
了?”
    那人长叹一声:“说得是,实在是因为江湖上传来传去的话太难听,有不少还是有
关……金帮主的,所以我才气不过来!”
    我心中一动:“听说贵帮末任帮主,芳名金菊花,是一位绝色美女。”
    那人又是一声长叹,刹那之间,神情显得落寞之至,一副万念俱灰之状,接著,又
是一声长叹,喃喃道:“确然是一位绝色美女,确然是!”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从那人的神态上,一望可知,其人和美
丽的女帮主之间,必然有感情上的轇轕,多半是他暗恋美女,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才一提起就唉叹不已。
    这种男女私情之事,自然不宜多提  在一旁的红绫却不明白,还想追问下去,被
我和白素连施眼色,才制止了她开口。
    那人却不问自说,又道:“我去应徵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由于帮主多年来,音讯全
无。我摆明了自己的身分,应徵行事,是盼她能出来,或是相助,或是阻止,也好使我
再见见她。怎知她还是没有露面,而我……一知道自己要去做甚么,就知道上了当,骑
上了虎背,再也难以脱身!”
    我讶道:“却又为何?”
    那人又低下头一会:“双方一见面,徵求者就已知道了我的全部资料,也立刻把要
偷的东西的所有情形,都告诉了我,我……一听,立时想反悔,却已迟了……同时,也
有侥幸之心,虽然我自知这次无异和死神作对,但一旦成功却也能名扬青史。”
    我低声说了一句:“偷东西的本领,就算通了天,也是臭名。”
    那人听到了,回了一句:“卫先生,人各有志。”
    我哼了一声,没有再说甚么  他的志愿是做贼,这还有甚么好说的。
    白素看出了我的不屑神情,低声道:“金取帮当年成立之际,颇有一段悲壮故里,
你不知情,不要以平常眼光去看。”
    我确实不知道金取帮有甚么“悲壮故事”,对白素这种说法,我也是姑且听之,但
那人又再次现出感激莫名的神情来。
    白素伸手,向缠住他双手的链子,指了一指,那人立时双手抖动,一阵“铮铮”声
过处,双手已经脱开。他动作极快,一下子就把链子收了起来,竟看不出如何收的和收
在何处。
    他搓了搓手,像是甚么事也未曾发生过一样,迳自坐了下来。白素向红绫道:“拿
酒来。”
    红绫答应著去拿酒,白素又道:“你明知上当,还以身犯险,可说是守信诺之至了
!”
    那人苦笑:“卫夫人谬赞了,那时我想说不干,也已不可得了!”
    白素现出不解的神情  自然是由于白素几次说话,都说中了他的心坎,是以他的
话也多了起来,而且举手投足和言词之间,也恢复了自信,颇有高手风范,和适才不住
发抖耍无赖,判若两人。
    他先叹了一声:“真要及时退出,自然也可以,但是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他越说越多,我也不再发问,因为看情形,他一定会把事情始末,和盘托出的。
    他又摇了摇头,再叹一声:“人家一见面,就把要偷的宝物的资料全都摆了出来 
 我们做这一行,对天下所有的宝物,不论是实际真有的,或者只是捕风捉影的一些传
说,都得有深刻的研究,这才不致于在下手之际,无故放矢。”
    他说到这里,向我瞪了一眼,大有向我示威,叫我别小觑了他们偷窃这一行之意。
    我拱手道:“失敬失敬!”
    我这样说,仍不免有调侃之意,但白素不以为然:“要把天下宝物的来龙去脉弄清
楚,真不是易事。阁下刚才特别提及这一点,倒令我想起,贵帮之中,有一位高手,学
通古今,对各种宝物的来历渊源,如数家珍,曾在世界各大博物馆出任顾问,更是世界
具规模拍卖行的特别顾问,享誉极隆,人称宝先生的,如今不知何在?”
    我正想进一步调侃,说白素话中,“如数家珍”一句,可圈可点  人家的宝贝,
他手到拿来,据为己有,成了他的“家珍”,这不是形容得好么?
    同时,我也想起,我的一个盗墓朋友齐白,也曾向我提及过“宝先生”其人。齐白
自视极高,一向瞧不起人,但是却也佩服那宝先生在宝物方面的认识,说自己万万不及
,由于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想说的话,也就没有出口。
    也就在此际,只听那人长叹一声:“羞惭煞人,那……宝先生,正是在下的外号!

    白素在突然提及宝先生之际,显然是早已知道对方的身分了,但就在听了之后,仍
现出适当的惊讶,连声道:“原来如此,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她还向我示意,要我恭维几句,我只好道:“曾听好友齐白提起过阁下大名,他对
阁下,推崇备至。”
    宝先生居然爽朗地笑了起来:“齐白,是,这人有趣,和我不同,他专偷死人的东
西。”
    他妙在并不讳言“偷”字,看来他对于偷窃这种行为,另有自己的看法。
    我们双方交谈到了这个程度,已经再也没有敌对的情绪了,而且,也没有了陌生感
。我可能对宝先生这个人,带有几分抗拒感,但是可以看得出,宝先生这个江湖人,已
经完全把我们当成了知己,非但说话的语气大变,连坐著的姿势,也肆无忌惮,只有在
很熟的人面前,才会如此坐法。
    我又随口敷衍了几句,宝先生话入正题,这一次,他一开口就道:“咱们是自己人
,我也不必讳言,那徵求神偷的人,就是研究所所长。”
    这一点,我倒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两次替所长办事,必和所长有一定的关系。令
我听来觉得突兀的是,他所说的“咱们是自己人”这句话,我觉得大有澄清一下之必要
,因为我并无意要和他成为“自己人”!
    可是我还没有开口,白素便过来推开了我一些,阻在我和宝先生之间。我知道她是
不让我把话说出口,当时,我已忍了下来。
    后来,我责问白素:“你为甚么不让我吧话说明白?我可不想把三教九流的人都当
作自己人!”
    白素大有乃父白老大浩交满天下之风,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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